王受之分析当代中国设计行业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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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话:
前段时间,南方都市报的《家居时代》栏目的几篇针对广州室内设计界的关于“新东方主义”的报道,在整个广东室内设计界乃至家具业、建材业都引发了不小的震动,不少我认识的设计师以及家具业、建材业的公司老总都给我发短信和打电话谈他们看完报道后的看法,有不少公司还组织了内部讨论会,一起来探讨和学习,都觉得很有启发――当然议题已不仅仅限于“新东方主义”争论,而是已经涉及到整个设计界和相关行业的内省和反思。

媒体和相关行业乃至普通大众的高度关注,对于设计和设计行业的发展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它改变了以往国内设计圈关门谈设计,与媒体以及相关产业互动不够紧密的状况,使大家有了一个平台、一个切入点来共同关注广东设计乃至中国设计的发展。

因此,我决定将这三期的报道都陆续在我的博客上登载,希望能引起更大范围、更多人群的关注,相信大家能以此为切入点,思考更多关于中国设计和设计行业发展的问题,也欢迎大家能留言参与讨论。



以下是南方都市报《家居时代》栏目关于王受之老师观点的报道:


国内现代设计和现代设计教育重要奠基人之一,洛杉矶艺术中心设计学院终身教授王受之把脉广州室内设计

形式至上,不求甚解,以为甚解,这很可怕


引子:

漫长的有些罕见的雨季过后,羊城气温直往上窜,热浪滚滚而来。

一场由广州“新东方主义”现象引发的设计反思与探讨(详见7月11日,本报家居版《广州室内设计第一人林学明狠批“新东方主义”——矫揉造作,堆砌盛行,媚俗低级,哗众取宠》,和7月25日本报家居版《广州“新东方主义”设计领军人物回应林学明的批评——《东方文化是治暴发户最有效的良方》两篇报道),就像威力十足的导火索,引爆了沉寂多年的广州设计界的神经,关于广州设计的现状与未来的话题探讨,甚至出现了跨地域、跨行业跨领域的关注,一时之间,广州设计界的温度可谓直线飚升,高潮迭起。

可以说,讨论进入白热化状态,广州设计界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大家都意识到目前 “不是东方文化怎么了,不是主义怎么了,而是作品怎么了” ,怎样才能找出我们的“病症”,如何对“症”下药?才是我们该思考的问题。

幸运的是,在话题跟天气一样飚升到最高温度的时候,国内现代设计和现代设计教育重要奠基人之一,洛杉矶艺术中心设计学院终身教授——王受之从美国回到广州,欣然接受了我的采访,这位真正具有国际视野与思想、拥有深厚功力的高人为我们“把脉”,“毫

不留情”地揪出了广州设计界的几大“病症”,并开出了“药方”。


人物简介:

王受之,美籍华人,1946年出生于广州,国内现代设计和现代设计教育的重要奠基人之一,著名设计理论和史论专家,现任美国洛杉矶艺术中心设计学院理论系和研究生院教授。

作为洛杉矶艺术中心设计学院的终身教授,王受之同时受聘为清华大学和中央美术学院的客座教授,他所著的《世界现代建筑史》、《世界现代设计史》、《世界平面设计史》、《世界时装史》、《世界当代艺术史》等书,一直作为国内设计专业硕士研究生的必读书目,被誉为中国现代设计教育的创始人之一,是中国最受尊重的设计学者之一;同时,从2005年起他开始以通俗的方式讲述设计与文化,诸如《哈罗!中产》、《你好!精英》、《骨子里的中国情结》、《白夜北欧》、《执意纯粹》、《纵情现代》、《巴黎手记》等等,从人文的角度来解读设计与文化,影响力非常广泛。

曾于80年代初执教于广州美术学院,20年多来一直高度关注广州乃至国内设计界的发展。


(一)从“新东方主义”现象看广州室内设计界的发展

记者:针对目前广州设计界的这两种观点,王老师有什么看法?

王受之:我的身份是理论工作者,我必须做到理性、客观,要与个人取向分开,这是我的责任。20多年来,中国一直把设计作为时尚在看,到目前为止,国内还没有一家严肃的类似于美国的《建筑记录》等杂志的设计专业类刊物,你们《南方都市报》能关注设计界的学术话题并引发探讨,是很好的事,只有更多媒体像你们这样持续关注下去,中国的设计才能提高。

记:林学明老师功不可没,他为我们开了一个锐利的好头。王老师能否从这个“突破口”展开,谈谈广州设计界的问题?

王:先说说“新东方主义”这个提法,在设计理论中并没有这个说法,只能代表广州部分设计师的一种主张,它缺乏深厚的理论体系,但可能未必就没有生存空间,“新东方主义”这个提法我没有什么理由去反对它,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支持它。

记:大家初衷也不想纠缠“新东方主义”这个名词,王老师可以直话直说。

王:林学明认为不存在“新东方主义”,他实际上是骨子里很讨厌很多人拿“新东方主义”作为一种贴牌,来炒作,而造成一种堆砌、浪费和整体品位的艳俗;而崔华峰则主张设计师能弘扬东方文化,而不要盲从西方设计。

记:广州设计界应该批判这种打着“新东方主义”去堆砌去浪费的现象。

王:没错。我去过很多茶馆、餐厅、酒吧,他们都搞中国风,把中国的镂空的窗户啊

、大宅子里的一根梁柱啊、一个绣荷包啊、剪纸啊,统统堆在上面,就说这个是民族风,实际上是一个大杂烩,目的是赚取更多的商业利益,实际上江西的大宅院、浙江的大宅子,他们的脉络是不一样的,他们有各自的文脉的根源,把他们都混在一起,实际上对于这些风格形成的背后的文化并不了解,只能说是形式的堆砌。

记:这几年流行一个词叫“混搭”,很多人也会说我混搭怎么了,我就喜欢!有人会拿堆砌冒充混搭呢?

王:这个“大家喜欢”是问题的关键,其实一个国家的设计水准,最根本的一点在于整体社会对于设计文化的认同的水准。像北欧,或者日本,总体的设计水平很高,其实道理很简单,他们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他们民众的水准相当高;民众的水平高了,要求就会高,优秀的设计师就有滋生出来的机会。如果放一个非常优秀的丹麦设计师来中国这片土地上做室内设计,他可能也很难。

记:换句话说,广州人的整体水准还有待提高,没有滋生优秀设计师的土壤。

王:所以我觉得设计首先是一个经济现象,其次才是一个文化现象,不能忘记,设计背后是经济是市场,是巨大的市场背景制造了这种文化。

我觉得现在广州设计界的问题不在于设计界本身,而在于经济发展太快。任何一个国家也没有经历过中国这样二十年间的飞速发展,保持10%的经济增长率从78年改革开放一直到现在维持二三十年之久,带来的商业规模和需求是庞大的,随之就造成巨大的市场需求和设计师功力不足之间的矛盾,这才是广州乃至整个中国设计界的问题。

经济发展太快,需求太多,设计师还没有准备好,就要接那么多的项目。

记:设计师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王:太重了,本来只能挑五十斤,现在给一个两百斤的担子让你挑,你挑过去,我就给你钱,所以这个设计师用吃奶的力气也要挑这个担子,赚这个钱,所以大家要拼命。

记:挑得起来也要挑,挑不起来也要挑。

王:所以现在很多设计师不是在挑,而是在“拽”这个担子。这是功力问题,你不能骂他,他还没有这个水准,你就叫他做这个事,他肯定做不好。本来是一个高级厨师要炒的菜,你找一个三级厨师来,说今天宴会要开了,你必须要把这个菜炒出来,还不能请外援。

记:呵呵,那王老师是不是把很多设计师的责任都移开了?

王:设计界的责任,社会应该承担很大的部分。

任何事物在超速发展的情况下,一定会产生很多预料不到的问题。就像现在看病看不起、读书读不起、还有扩招之后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你不能说是医生或老师的问题,而是一

个体制改革的失误。

记:所以不能一味指责设计师水平低下如何如何?

王:把这个责任单纯地抛在设计师头上,是不对的。我作为一个这么多年搞设计,做设计理论的人,我对他们当然不满意;但我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我认为设计师他们本人也解决不了。如果说我们国民经济发展的不是这么高速,出现的问题就不会这么多啦。

所以目前我们会找一个替罪羊,就是设计师太差了!实际上,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某一个群体的问题,而是一个总体的社会现象。


(二)“病症”及解决之道

记:王老师觉得目前广州设计界存在哪些“病症”?能否举例说明?这些“病”该如何治?王老师能否给些建议?

王:现在广州乃至国内设计界的“病”很多。

首先是对西方设计的盲从,不自信,这是中国的一个大病。一个民族最危险的就是过于不自信,这种极度的自卑会造成极度的自大。中国设计师最大的问题是自大和自卑混杂,一是瞧不起自己,二是又非常狂妄。这都是不对的,我们中国设计界的部分设计师缺乏一个平和心态。

记:这种自大,让广州的部分设计师往往瞧不起外地设计师,比如没有上海设计师虚心。

王:广州的部分设计师缺乏一个开阔的心胸,缺乏随时准备去学习的心态。

记:除了自大和自卑,广州室内设计界还有哪些“病”?

王:还有一个病就是不求甚解以为甚解,这很可怕。你认为你去过两次迪拜,你就懂得迪拜的设计了吗?你以为去过两次巴黎,你就懂得巴黎的设计吗?八字没一撇啊,水深着呢!就跟中国的国学一样,你以为懂得做两张雕花椅、懂得做两张门扇,就懂中国文化吗?中国的文化博大泓深,国学你学到九十岁也不一定学的深。

记:可很多设计师觉得自己深谙中国文化或欧美文化。

王:广州人就是太油了。你跟广州有的室内设计师讲材料,他如数家珍,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意大利还是西班牙的石头。这种过于油滑,让他缺乏对这种材料应不应该运用的深沉的积淀的功力。

我曾经接待过一个广州设计师代表团到好莱坞去走一走,有个设计师问我,说地面怎么那么差,还用水泥的?我们广州都用花岗岩大理石的!我就说了一句话,“你千万不要说你是我的学生”,丢人啊!你认为一年产值八百亿的好莱坞,它没有钱装这个大理石吗?它的价值不是可以用花岗大理石用水泥表现出来的,它是一种文化的沉淀。这个东西你怎么教他,你没法教他!他就是觉得大理石好。

记:这是审美或素养上的问题了。

王:还有目前广州的一些设计流于形式。设计的核心是问题的解

决,你设计一个餐馆,噪音小一点,坐得更舒适一点,这是解决了问题。我们太多设计师把精力房子形式上面,而忘记了我们是解决问题的,是有社会责任的。我住过很多酒店,一睡上床,空调对着头吹,躲都躲不掉,我经常要晚上调个头睡觉。你制造问题不解决问题,算什么好设计呢,五星级又怎样?

记:首先要把问题解决,然后再去考虑装饰或审美?

王:形式至上,是设计界部分设计师的一个大病,现在讲“新东方主义”讲什么也是形式上的讨论,中国传统里有很多解决问题的东西我们没有学,只学了它的形式。

记:这些“病”该怎么治呢?

王:设计师要随时准备否定自己的过去,满足于过去的一点成绩,就永远不会有将来。

一个人最危险的就是扛上一个沉重的自我包袱,你就永远没有未来。一个好的设计师要永远保持像海绵一样的状态去学习,如果你整天觉得自己是个大师的话,你就肯定没有进步。

我经常说一句英文,中文讲就是,如果你总是把自己当成nobody,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永远有进步,如果你总是把自己当成somebody,你就会变成nobody,啥也不是。

记:王老师的这番话,对广州设计界太重要了。

王:这个病是需要时间来治的,但不要指望它一夜之间变好,我相信,通过一段时间的磨练和阅历,中国的设计绝对会越来越好。

记:这个时间的长短,您也很难估计?

王:我想,随着开放的程度越来越大,或者是与国内外同行的交流越来越多,会越来越快。


(三)谈广州与上海设计之差距

记:广州与上海的差距到底体现在哪些方面?

王:讲室内设计,一个简单的项目,我们有两个衡量标准,一个标准就是基本功能的标准,这个广州上海差距离不大,比如椅子坐的舒不舒服啊,空调位置对不对啊,灯光合不合适啊,桌椅板凳的高低啊,这个标准在全球都差不多

另一个标准没法量化,就是审美。广州和上海的差别是基于什么呢?是基于一个国际认同的审美标准。我的眼光和感觉告诉我,上海比广州的室内设计要强,并且强很多。上海有一些设计好的地方,你走进去你会觉得太好了。广州暂时还没有一个地方,我走进去,会让我感觉到一种刺激和激动,并且我有欲望再去一次。

记:举一个上海您有这种感觉的例子吧?

王:上海好的例子太多了。去衡山路的那些小酒吧,像樟树酒吧,你一走进去,你就觉得它太好了!它正中有一棵巨大的百年樟树,那个樟树有个洞,人能穿过洞走过去。广州的一些设计师肯定是想到要把它锯掉,说我为了更多的空间,我把树砍掉了,这个很正常,我再

种一棵树嘛。但是上海人不同,他会考虑把树留下,然后在里面放一些旧上海的东西,放得恰到好处,比如20年代30年代旧上海滩的东西。呵呵,广州的一些设计师也会放上一些旧东西,但可能这些东西是旧上海滩的东西,不是旧广州的东西。

记:广州人太会模仿了。

王:广州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聪明,缺点就是过于聪明。一个地方的人如果你太圆滑,太容易跟风驶舵,你就会变成一种设计上的讨厌,而不是一种可爱。这就是一个分、一个度的问题。上海人也油滑,但因为有一百多年殖民地历史作文化沉淀,使得他在设计上油不过那个“度”,就是有分寸,广州有些设计师缺少这个“度”。


(四)城市气质与设计定位

记:每一个城市都有自己独有的气质,在您看来广州的气质是怎样的呢?

王:在经济发展的20年以来,广州的气质变的有些怪异。过度重视经济发展,忘记了城市文脉的延续性,破坏了这个城市太多有文化内涵的东西。

记:广州在发展过程中,斩断了属于这个城市的文脉,记得您在文章中提到过。

王:一个城市几百年历史摆在那儿,它是完整的,你可以改造它,但你不要破坏它的结构。而我们很快地将中轴线东移,迁移到广州大道,现在又移到更东的地方,不断地移,所以老城区是处在一种被抛弃、淘汰的状态,而我们又不断搬移到新的城区,慢慢脱离这个文化的壳。

我们是抛弃式的发展,这是广州气质最不好的一个地方。

记:或者说喜新厌旧?

王:北京怎么发展,老城都是在中心,苏州虽然另建了新城,老城保护得很好,而广州新城建了,把老城给整个废弃掉了,现在想起来保护,已经有点迟了。

记:这些气质对设计师的设计带来怎样的影响?无论是城市规划,亦或是室内设计?

王:广州这种高速发展引起文脉断裂的气质,对有些设计师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我们很容易抛弃,很容易喜新厌旧,老话说,叫作倒水把婴儿倒掉了。我现在写一本书叫做《广州手记》,想要讲讲广州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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