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结构转型中的政治结构调适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开始了从传统农业社会向 现代工业社会的实质性转型，中国社会结构发生了 ຫໍສະໝຸດ Baidu剧变化。社会结构的变动及其与政治系统和政治 结构之间的关系日益成为政治学、社会学等学科中 的重要课题。本文试图通过对变动中的社会阶层结 构的考察 来 把 握 转 型 中 的 中 国 社 会 结 构 的 特 征 ， 阐 述政治结构相对于社会结构的转型所应做的调适。
［"］ （##） 和程序并从而最终产生政治机构的先决条件” 。
一定的社会结构往往要求一定的政治结构与之 相适应， “ 一个社会所达到的政治共同体水平反映着 其政治体制和构成这种政治体制的社会势力之间的 关系” 。一个社会结构越简单—— —只是建立在纯粹
［"］
的种族、 宗教和职业基础上， 就越是不需要高度发达 的政治结构和政治体制； 而一个社会的成分越复杂， 各种集团越是纵横交错，其政治系统的形成和维持 就越是依赖于政治结构及其功能的复杂化。另外， 社 会结构的变化及其对于政治系统的需求要求政治系 统做出反应，但社会结构的变化并不必然会影响到 政治结构的转变，因为政治系统可以通过表达和压 缩等功能做出反应， 而不一定要调节政治结构。但是 当社会结构发生急剧变动， 或历史性的转型时， 政治 系统单靠 功 能 转 变 并 不 能 有 效 地 满 足 社 会 的 需 求 ， 因而只能进行结构上的调整和变迁，以适应社会结 构的转型，实现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之间的有效互 动和良性发展。 当今中国的社会结构处于变迁和转型当中， 开 始了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实质性转 变。社会结构的转型某种程度上来讲是在政治系统 相当主动地政策调整和现代化动员及组织下发生 的，政治系统的政策调整为社会结构的转型注入了
变化， 逐渐形成了多元化和不平等等特征。政治系统必须适应社会结构的转型， 积极地对政治结构做出相应 的调适， 进一步推动社会结构的合理转型， 以形成政治与社会之间的良性互动关系。 关键词： 社会结构； 转型； 政治结构； 调适 中图分类号： )"!! 文献标识码： * 文章编号： （ %&&+ ） !&&($!+&% &,$&&+’$&#
+’
“支持” 两个方面， 政治系统则通过表达 （通过压力集 团来承担 ） 、 调节 （主 要 有 结 构 调 节 和 文 化 调 节 两 种 手段） 和压缩功能 （主要由政党来完成） 对环境的 “要 求” 做出内在反应， 对社会的需求加以厘选， 依靠它 所获得的支持， 做出决策输出。社会环境对于决策输 出产生新的要求支持， 然后再反馈给政治系统。在这 里，伊斯顿相当清楚地勾勒出了政治系统和社会系 统之间的相互作用、 相互影响的关系， 不过其观点中 似乎政治系统的被动色彩稍浓，政策输出只是一种 被动的反作用。其实政治系统也是具有相当大的能 动性的， 它会在某些时刻积极主动地做出政策决断， 制定前瞻性的制度， 从而引导社会朝某个方向发展。 一般而言， 如果不追问历史发展的原动力， 而只是考 察已经运转起来的社会有机体， 我们会发现， 政治结 构和社会结构之间形成的是互动的关系，而不仅仅 是单向作用关系。在复杂的历史现象中， 非经济因素 对历史发展的影响，绝不是仅仅用上层建筑对经济 基础的反作用可以概括的 。
［"］ （##） 变得更加复杂化和权威化” ，政治结构的复杂化
和政治系统的权威化无疑也是现代政治文明发展的 题中应有之义。因此， 政治系统必须主动地对政治结 构做出相应的调适， 促进政治制度化的进程。 就后者而言，社会结构的转型主要是在政治系 统的推动下展开的， 在变迁过程中， 其逐渐形成自身 的发展逻辑， 自适性和自组织能力在逐渐成长， 为政 治结构的演变提供了一定的社会基础。 “人数很少、 性质单纯的统治阶级的解体， 社会力量的多样化以及 社会力量之间日趋频繁的相互作用是产生政治组织
［(］ 政治系统和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 。 “输出” 是社会环
一、 政治结构和社会结构的互动关系
按照系统论的说法，人类社会是一个有着一定 的 结 构 —功 能 并 处 在 运 动 变 化 之 中 的 开 放 的 系 统 。 美国著名社会学家帕森斯认为，所谓社会结构是具 有不同基本功能的、多层面的次系统所形成的一种 “总体社会系统” ， 是包含执行 “目 的 达 成 ” 、 “适 应 ” 、 “整合” 和 “模式维护” 四项基本功能的完整体系。社 会结构由四个子系统组成， 分别对应四项基本功能： 经济系统执行适应环境的功能 （*） ， 政治系统执行目 的达成功能 （- ） ， 社会系统执行整合功能 （. ） ， 文化系 统执行模式维持功能 （/） 。该系统的每一个子系统可 以进一步划分出 *-./ 四个功能的更小系统 。
［!］
本文所研究的政治结构和社会结构分别是指作 为子系统的政治系统和社会系统中的结构。政治系
境给政治系统以 “刺 激 ” ， “输 入 ” 则是反映政治系统 对环境的反作用。社会环境的 “输入” 包括 “要求” 和
， 女， 浙江宁波大学法学院讲师，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生。邮编： 叶笑云 （!"#!$） 作者简介： %&&’((
统和社会系统作为总体社会系统的子系统，既具有 自身的整体特性， 又有自身的内在结构和行为功能， 还具有一定的生存与发展的环境。作为社会系统的 内在结构， 社会结构包含了多方面的内容， 如社会的 人口结构、 族群结构、 阶层结构、 利益结构、 家庭结 构、 就业结构、 城乡结构、 消费结构， 乃至社会组织结 构， 等等。其中， 社会阶层结构是社会结构中的重要 组成部分，社会阶层结构的变动最能反映社会结构 的变化。而政治结构是政治系统的内在结构， 是政治 系统内的各种关系按照一定层次、 等级、 隶属关系组 织起来的［%］ 。 政治结构在政治系统中执行和发挥一定 政治功能以维持政治系统的生存和运转。不同的政 治系统之间的区别在于政治的基本组成部分的结构 方式不一样， 活动或运行的准则不相同。政治结构包 括政治主体的结构、政治权力的结构和政治文化的 结构等。 政治系统与作为其生态环境的社会系统之间存 在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两者互相推动、 互相影响。伊 斯顿 （ 012345 ） 运用 “输入” 和 “输出” 两个概念来说明
［$］
， 社
会逐渐发育成为一个有自身发展逻辑的相对独立的
#%"$ 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以 后 至 #%&’ 年 之 间
的中国社会，是一个政治力量向社会全面延伸的社
""
会， 阶级结构由比较 单 一 的 “两 个 阶 级 一 个 阶 层 ” 组 成， 结构分化和流动 程 度 非 常 低 ， 是一个 “总 体 性 社
［$］
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结构的基本形态由十个社会阶层 和五种社会经济地位等级组成。这十大社会阶层分 别是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 经理人员阶层、 私营企 业主阶层、 专业技术 人 员 阶 层 、 办事人员阶层、 个体 工商户阶层、 商业服 务 业 员 工 阶 层 、 产业工人阶层、 农业劳动者阶层和城乡无业失业半失业者阶层。以 各阶层对组织资源、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源的占有状 况为标准， 可将各阶 层 划 分 为 社 会 上 层 、 中上层、 中 中层、 中下层和底层五大社会等级。 根据学者们对社会结构的分析和研究， 我们可 将当前中国社会结构的主要特征归纳为以下几个 方面： 呈现出较高的异质性 "&社会结构多元化， 彼特・布劳认为， 异质性和不平等是分化的两种 一般形式 。 异质性或水平分化就是指人口在由类别
开放以来，由于允许和鼓励体制外经济成分的生长 和发展， 尤其是 "##% 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确立 之后， 社会阶层结构发生了极为显著的变化。 作为中 国社会科学院 “当代中国社会结构变迁研究” 课题研 究成果的 《当代中国 社 会 阶 层 研 究 报 告 》 表明， 一些 新的社会阶层逐渐形 成 ， 各阶层之间的社会、 经济、 生活方式及利益认同的差异日益明晰化，以职业为 基础的新的社会阶层分化机制逐渐取代过去的以政 治身份、 户口身份和行政身份为依据的分化机制 。
当然， 发育并不成熟的社会并不能完全自足， 在变迁 中出现一系列问题需要解决，因此政治系统还需担 负起培养社会自组织能力的职责，进一步推动社会 结构的转型，形成政治结构与社会结构之间的良性 互动关系。
二、 当代中国社会结构的转型及其特征
当今中国的社会结构转型是建立在政治向社会 放权、向上收缩政治界线的基础上的。社会结构转 型， 其深层含义是国家与社会关系模式的转换。 对我 国而言，社会结构转型就是从原来的国家与政治社 会关系模式向国家与经济社会关系模式转换 社会。
［!］ 会” ， 也是一个 “无统治阶级的国家” 。 "#!$ 年改革
角色也 发 生 重 大 转 变 。 改 革 前 ， 由于户籍制度和城 乡二元分割制度， 除了参军和升学之外， 农民几乎 没有什么机会和可能改变其身份和社会地位。土地 承包制度的推行， 乡镇企业的异军突起， 以及体制 外的个 体 经 济 和 私 营 经 济 的 悄 然 崛 起 到 被 开 禁 ， 催 动了农 民 阶 级 的 迅 速 分 化 ， 造就了一大批兼业农民 和走南 闯 北 的 农 民 工 人 。 据 统 计 ， 现在的农民阶级 已经分 化 为 农 业 劳 动 者 阶 层 、 乡 镇 企 业 工 人 阶 层 、 乡镇企业管理者阶层、 农村基层管理者阶层、 外出 打工的农民工阶层、 农民知识分子阶层、 乡村私营 业主和 个 体 工 商 者 阶 层 。 农 民 身 份 的 变 化 ， 最能反 映改革 开 放 以 来 社 会 结 构 的 变 化 ， 说明农村社会向 现代社会过渡的进程加快。 社会结构变迁中令人注目的是几个新兴的阶 层， 主要是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 个 体户、 私营企业主 、 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 自由职业 人员等社会阶层。就私营企业主而言，统计资料显 示， 私营企 "#’( 年对私营企业实行社会主义改造时， 业主共 "( 万 户 ； 改革开放以来， 由于实行多种经济 成分长期共存的政策，到 %))) 年私营企业主有 "!( 万户， 比 "#’( 年多 ") 倍［")］ 。现在国民经济中， 私营 有的 企业 （包括外资） 无论资本还是产值都已占 " * + ， 地区、 行业可能更多； 而且呈现一种比公有制经济增 长速度更快，因而在国民经济中所占比重不断加大 的趋势。私营企业主逐渐形成为一个阶层， 对中国的 社会政治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并在迅速成长 %&中国的中间阶层已经出现雏形， 社会中间阶层是几个具有相近特征，收入处于 中等或中等以上水平的阶层的合称。在西方发达国 家即所谓 “后工业社会” 或 “中 产 阶 级 ” 社会， 中产阶 级占了总人口的 $), ，整个社会结构也呈现出两头 小中间大的所谓 “橄榄型” 。社会中的大多数人从事 着较高 社 会 地 位 的 职 业 （如 白 领 职 业 ） ， 并享有中等 或中等以上的收入。与现代社会的阶层结构相反的 是传统社会的阶层结构， 即顶尖底宽的金字塔结构， 在这种结构中， 极少数人居于社会的上层， 而绝大部 分人则处于社会的下层。 经过 %) 多年的改革开放， 我国的中间阶层在迅 速成长当中。从 "#$% 年和 "##) 年两次人口普查的 各种职业人口构成看，所谓白领人员占各种职业的
%&&+ 年第 , 期 69:,8%&&+
理 论 与 现 代 化
!"#$%&
’()
*$)#%(+,’!+$(
%&&+$!! 6478%&&+
社会结构转型中的政治结构调适
叶笑云
摘
随着政治系统的政策调整， 中国的社会结构开始 了 实 质 性 的 转 型 ， 在 %& 多 年 里 发 生 了 巨 大 的 要：
［!］
动力， 而政治结构本身则处于相对稳定不变的状态。 但是社会结构的变迁和转型一旦启动，便逐渐形成 了自身的特点和运转逻辑，既对政治结构的演变和 调适提出了要求， 也为其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就前者而言，政治与社会关系还处在重塑过程 中的中国， 尽管政治系统的能动性非常强， 成功地动 员和领导了社会变迁的过程，但其对社会结构转型 所造成的结构状态及其功能性要求并不适应。亨廷 顿认为， 在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过程中， 国家的发展 落后于社会的演变，政治制度化的发展落后于社会 和经济变革是这些国家发生政治动乱和骚乱的首要 原因， 这 一 观 点 对 于 我 们 来 讲 无 疑 具 有 警 示 作 用 。 “随着社会势力日益盘根错节， 政治机构必须相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