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鲁迅”与“启蒙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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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鲁迅”与“启蒙鲁迅”

作者:彭小燕

来源:《汉语言文学研究》2011年第03期

摘要:在一定程度上,竹内逻辑内的“文学鲁迅”与“启蒙鲁迅”能够构成某种原型性的“鲁迅像”。竹内的“文学鲁迅”既不是一般意义上创作了文学作品的鲁迅,也不是一般意义上对鲁迅文学作品的泛指,他的“文学鲁迅”根深蒂固地联系着鲁迅自我生命内部的某种生成机密,指向某种深隐难见的“使鲁迅成为鲁迅的原理”,指向鲁迅与其“虚无境遇”的遭际、纠葛,直至决绝反抗。对于生成于“文学鲁迅”,看上去显而易见的“启蒙鲁迅”,竹内虽然极为敬仰,却缺乏深度探究的兴味。尽管如此,在其《鲁迅》之中,还是能够见出“启蒙鲁迅”屹立、作为于悲苦人间的“思想—实践”秉性:身携积极酣然的“战士人格”,实施着执著改造中国文化、中国人、中国社会的思想创造与生存实践。

关键词:竹内好;文学鲁迅;启蒙鲁迅;虚无境遇;战士人格

“原型意义”大致是“基础性意义”、“基本意义构成”的意思。在某种意义上,“竹内鲁迅”就像一个不乏混沌、模糊的“生长源”,虽则混沌、模糊。却毕竟具有可生长的基础性能量;虽则具有可生长的基础性能量,但也难掩其混沌、模糊的魅惑色彩。

先看竹内好自己的话:

这个混沌,把一个中心形象从中浮托上来,这就是启蒙者鲁迅,和纯真得近似于孩子的相信文学的鲁迅。这是个矛盾的统一,二律背反,同时存在。我把这看作他的本质。正像他那不仅不宽恕自己,也不宽恕别人的激烈现实生活,如果不与他对绝对静止的希求结合起来考虑就将难以理解一样,我愿意认为,这位近代中国杰出的启蒙者,有着一颗和他形影相伴的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朴素之心。恐怕连鲁迅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启蒙者和文学者,这两者在他那里一直互不和谐,却又彼此无伤。{1}

这里的“启蒙者和文学者”能够提示我们什么呢?不妨接着看下面的评论:

事实上,“竹内鲁迅”这笔遗产在竹内好的日本继承者那里早有好的表现,竹内好的一些问题早已得到有效的修正。比如,丸山昇的鲁迅研究以历史主义的方法纠正了“竹内鲁迅”过于强烈的玄学性格,还原了鲁迅“革命人”的一面,就政治和文学的关系有着较竹内好更切近历史实际的理解;伊藤虎丸则执着于竹内好近代批判的思维,将其玄学主题历史化,他对鲁迅留日时期思想的形成跟当时日本流行的西欧思想和文学之关系的探讨,所谓“原鲁迅”命题的提出,都可以纠正竹内好玄学主义的想当然,即使是关于“罪的自觉”的探讨,似乎也因其基督教信仰更

具亲切感和可信性;木山英雄则立足知识者个人阅读的立场,进入鲁迅思想和作品的深处,探讨鲁迅之为鲁迅的那些元素、方法、逻辑、风格,对鲁迅的思想和文学深有了悟,别有会心,可谓发掘鲁迅文学价值方面的竹内好的最佳继承者,其感性、知性、理性并用的方法,有力地消除了“竹内鲁迅”的神秘性,在竹内好开创的鲁迅研究格局中把鲁迅研究带入了另一种胜境。{1}

虽然,这段文字的本意是要指出“竹内鲁迅”的诸多有限以及后来者的相关业绩,所悟甚深。但若将其与竹内好的《鲁迅》结合起来思考,问题的另一面也较为清晰地、部分地呈现出来,不妨大胆设定而后去小心求证好了:早在20世纪40年代“竹内鲁迅”指涉到的诸多“命题”,至少存在两个颇为重大的“分命题”。其一,“文学者”鲁迅,跟“罪的自觉”、“无”、“黑暗”以及“沉默”有关的,宗教的、殉教的、救赎的、自觉的、正觉的,无法说明的,使鲁迅成为鲁迅的“鲁迅”;其二,“启蒙者”鲁迅,近乎历史主题中的鲁迅,启蒙的、政治的、爱国的、民族主义的、革命的、实践的,甚至学者的鲁迅……。如果暂且承认这一设定的话,就日本鲁迅研究界而言,于其一,人们不仅可以在伊藤虎丸的研究中部分地看到,更能在木山英雄关于《野草》的长篇讨论中戚戚然地体察到——或许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高远东断言木山英雄“可谓发掘鲁迅文学价值方面的竹内好的最佳继承者”;于其二,人们不仅可以在“丸山鲁迅”中更丰富、更具体、更清晰地看到,也能在伊藤虎丸的鲁迅研究中相当丰富地见出。果真如此,“竹内鲁迅”就像一棵硕大的树干一样在半个多世纪里枝叶繁茂地分枝开杈起来。引人注目的是,就上述两个“分命题”而言,对它们的持续考察都诞生了不止一支的学术“巨木”。沿此逻辑,用一种显得学理化的表述方式的话,我想说,“竹内鲁迅”似乎确有某种原型性的、寓言式的意义。当然,“竹内鲁迅”也远不是没有问题,毋宁说,“竹内鲁迅”在其指涉的两个重大“分命题”处都留下了有待澄清、大可以再度阐释的空间。

简言之,“竹内鲁迅”的原型性内涵,是由“文学者”鲁迅与“启蒙者”鲁迅共同构建的。

原型性意义之一:“文学鲁迅”——深陷、直至崛起于“虚无境遇”的鲁迅自我生命机密

竹内好的《鲁迅》存在一个“注意力”异常集中的言说对象:“文学的鲁迅”或曰“鲁迅的文学”。竹内逻辑内的“文学鲁迅”既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创作了文学作品的鲁迅,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对鲁迅文学作品的泛指,他的“文学鲁迅”根深蒂固地联系着鲁迅自我生命内部的某种生长机密,是一个“深隐难见的鲁迅”。换句话说,竹内好其实是要借“文学鲁迅”这类语汇及其相关思路试图弄清楚鲁迅自我生命内在的某种精神机密的。他是否真的弄清楚了,可以另论,但他试图这样做的意图却非常明显。

在竹内好的感悟里,鲁迅首先显现为一个“顽强地恪守着自己”的人(第3页)。

鲁迅度过的十八年文坛生活,就时间而言并不算长,但对中国文学来说,却是近代文学的全史……每个时期都有一大批先觉者在混沌的内部斗争之后纷纷落伍。……从“文学革命”之前一直存活到最后的,只剩下鲁迅一个人。鲁迅的死,不是历史人物的死,而是现役文学者的死。……这两种情形(指与“创造社”和“太阳社”的“恶战苦斗”和与“文艺家协会”的“针锋相

对”——笔者),都在外观上呈现为他要在文学的政治主义偏向中恪守文学的纯粹。但另一方面,他……又显示了对有闲文学进行激烈讨伐的战斗者姿态。于是,鲁迅的崇拜者在他身上看到了中庸,鲁迅的论敌在他身上看到了机会主义,极端的赞美和极端的嘲骂便由此而生。然而不论是谁,都没有以此来揭示鲁迅生命的秘密。(第10-11页)

那么,所谓“鲁迅生命的秘密”究竟会是什么呢?竹内好继续发问:

作为一个独立的文学者能在有生之年贯穿其全史(指中国的近、现代文学史——笔者),一般是很难想像的。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然而鲁迅却实现了这个近乎不可能的难题。在鲁迅那里,这为什么会成为可能呢?(第11页)

在现实世界里,他强韧的战斗生活,从作为思想家的鲁迅这一侧面是解释不了的。(第12页)

对我来说,鲁迅是一个强烈的生活者,是一个彻底到骨髓的文学者。鲁迅文学的严峻打动了我。……现在我越发觉得鲁迅的严峻并非简单的严峻。我想知道这种严峻是怎么来的。我想拿我自身来比较,并想学他是怎样才成为文学者的。(第39页)

不难看到,竹内好对于“文学者鲁迅”的“别有情意”。在他看来,“文学鲁迅”那里似乎深藏着“鲁迅之为鲁迅”的“生命的秘密”,他并断言这秘密是“从作为思想家的鲁迅”那里解释不了的。这真足以令人困惑。我感到,要理解“竹内鲁迅”,需要首先弄明白竹内好所谓的“文学鲁迅”究竟意味着什么。对此,他有时候的表达是相当明确的:

但我眼下的目标,却不是作为思想家的鲁迅,而是作为文学家的鲁迅。我是站在要把鲁迅的文学放在某种本源的自觉之上这一立场上的。……如果勉强说的话,就是要把鲁迅的文学置于近似于宗教的原罪意识之上。……“宗教的”这个词很暧昧,我要说的意思是,鲁迅在他的性格气质上所把握到的东西,是非宗教的,甚至是反宗教的,但他把握的方式却是宗教的。……他的表达方式却是殉教者式的。……他是作为一个文学者以殉教的方式去活着的。我想像,在活着的过程中某一个时机里,他想到了因为人得要生存,所以人才得死。这是文学的正觉,而非宗教的谛念,但苦难的激情走到这一步的表现方式,却是宗教的。也就是说,是无法被说明的。正如前面所说,我对鲁迅是否把死看作终极的行为类型是有疑问的。他喜欢使用的“挣扎”这个词所表现的强烈而凄怆的活法,如果从中抛开自由意志的死,我是很难理解的。(第8—9页)

道路无限,他不过是走在这无限之路上的一个过客。然而这个过客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把无限幻化为自己一身之上极小的点,并以此使自身成为无限。他不断地从自我生成之深处喷涌而出,喷涌而出的他却总是他。就是说,这是本源性的他。我是把这个他叫作文学者的。(第1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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