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一位世纪老人的抒怀——国航党委工作部张红缨

一位世纪老人的岁月抒怀

国航企业文化部张红缨

年初，从老爸那儿偶然看到了一本季羡林先生的《我的人生感悟》散文集，翻开后，几篇季老在80至90岁之间写的抒怀、感怀类的文章，一下吸引了我的眼球。

季老是我国著名的东方学家，语言学家、翻译家、散文家，他学贯中西，由于学术成就高被冠以“国宝”称号，又由于高寿被称为“世纪老人”。

《我的人生感悟》是季老的系列散文集之一，包括修身、治学、寄情、旷达四部分，书中集90多岁的季老高度概括与浓缩了自己九十余年漫长的人生苦旅中，那些最为刻骨铭心的生存体验与人生感悟，其中他在87、88、89岁时岁末年初写的三篇文章，表达了他对年龄与岁月的随想。

《虎年抒怀》收录在“修身”部分，是季老正值虎年新年87岁时写成的。他回忆了自己的生命历程，起点是从山东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之后走到济南，走到北京、又走到千里迢迢的德国，在德国待了十年，又回到祖国。然后在几十年内，足迹又踏遍了亚州、非洲以及欧洲的许多国家。他走过了漫长的路，既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既经过山重水复疑无路，又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季老的父母都只活了40多岁，所以季老在书中诙谐地说：

我已经老到超过了我的期望，我原来的第一本帐是活到50岁。然而五六十年，倏尔而过，六十甲子还在，刚从“牛棚”了放出来，无暇考虑年龄。我已经忘了原来的计划，只有预算、没有决算，这实与法律手续不合，可是再一转瞬，已经是孑然一翁矣。

文章中季老还回顾了十年浩劫中，他成了“不可接触者”永世不得翻身，除了批斗，没人同他打招呼。文革后他否极泰来，现在门庭若市，来访者采访者不断。主编、顾问的帽子一堆。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已宠辱不惊。

当时已87岁的季老在文章的最后对自己做了一个总结：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如果说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我比较勤奋。一生没敢偷过懒。一直到今天，我每天仍然必须工作七八个小时。我的毛病是忘乎所以，忘记了自己的年龄。我的所作所为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个一生勤奋的季老展现在了眼前。

《千禧感言》收录在“寄情”部分，在迎接新千年的曙光时，此时的季老，已经88岁，文章中他有希望，也有忧心。这位将要跨越千年的老人，一是希望世界和平。二是希国家富强。第三是人类生存的前途。特别是文中流露出了强烈的环保意识，他写道：西方自产业革命以后，恶性膨胀逐渐形成对大自然诛求无厌的要求。也就是所谓“征服自然”，现在已产生了严重的后果……我认为，中国的，同时也是东方的“天人合一”的思想，也就是人类要与自然为友，不要为敌的思想，能济西方思想之穷。我希望21世纪走到某一阶段时，人类文化会在融合的基础上突出东

方文化作用，明辨而又笃行之。季老真是一个睿智的老者。

在寄予新千年之时，季老在文章的背后，还提到让他忧心忡忡的事，这就是，中国公民中某一些人素质不高，道德滑坡现象。如随地吐痰、乱丢烟头等坏习惯，并指责道这一批害群之马，实在配不上是伟大名族的一部分。并提出的要像新加坡一样严惩的处罚办法。文章的最后，季老写到：在此万象更新之际，我希望21世纪某一个时候，这种现象能够绝迹，至少能够减少。伟大的中华民族真正能显现出伟大的本色。充分体现了一代中国老知识分子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九十述怀》收录在“旷达”部分，主要是写季老80岁至90岁之间10年间的冲刺阶段，在此期间，他撰写了一部长达80万字的著作《糖史》。他每天跑一趟大图书馆，燕园风光的旖旎，四时景物的不同。他都视而不见，心中想到的只是大图书馆中的盈室满架的图书，鼻子闻到的只有那里的书香。《糖史》写作完后，他有把阵地从大图书馆移到家中，研究对象变成吐火罗文A 方言的《弥勒会见记剧本》。季老说这也不是一颗容易咬的核桃，他用上了全力。最大的困难是缺乏资料，而且多是国外的资料，只有时不时地向海外求援，要的资料都是刁钻古怪的东西，一时难以搜寻，只有耐着性子恭候，只盼着海外来信。功夫不负苦心人，《弥勒会见记剧本》英译本终于在德国出版了。

两部著作完成后，季老的平生大愿告了一个段落。季老终于想停下来休息片刻，季老想到了自己的家，写到了家庭成员中从

山东老家临清带来的4只波斯猫、山东大学小校友送的2只乌龟。让我们又看到了一个老顽童的形象。

谈到年岁，季老幽默地写道：虽常言道“黄泉路上无老少”但是老人毕竟有优先权。燕园是一个出老寿星的宝地。我虽年届九旬，但按年龄顺序排队，我仍落在十几名之后。我曾私下发下宏愿大誓，在向八宝山的攀登中，我一定按照年龄顺序鱼贯而登，绝不加塞。

《九十述怀》的结尾最精彩：冯友兰先生的“何止于米”我已经越过了米寿的阶段。下一步就是“相期以茶”了。我觉得，我目前的选择只有眼前这一条路，这一条路并不遥远。等到10年后再写《百岁述怀》的时候，那就离“茶”不远了。看来，季老的心态已超越了生死，已经到达了一个境界。乐天知命、乐享天年，一切如花开花落，行云流水的理想精神境界。

注：米寿88岁茶寿10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