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宗白华_美学散步_中的庄子阐释

2011年第

6期

安徽文学

试论宗白华《美学散步》中的庄子阐释

◎林柔香

（肇庆医学高等专科学校广东·肇庆526020）

摘要20世纪下半叶是中国学术变革的大时代，作为中国传统文化最重要部分的庄子思想，也随着中西文化的大融通，不断得到

新的阐释。对庄子美学的阐释成为中国现当代美学建构历程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本文试着从宗白华的《美学散步》入手，分析其的庄子思想的美学阐释，探讨庄子美学对中国现当代美学建构的重要性和意义。关键词庄子宗白华阐释美学散步文章编号1671-0703（2011）06-0148-02

崔大华先生在《庄学研究》中说：“庄子思想是中国传统思想发展演变中最活跃的、不衰的观念因素，也是中国传统思想理解、消化异质文化的最有力的、积极的理论因素。”①这个中肯的评价确实在一个侧面告诉我们庄子思想的深刻性和开放性，这也是决定了它将在中国当代美学研究中永葆生命力。换言之，中国当代美学研究必然离不开对庄子思想的种种把握和阐释。其中之一就是《美学散步》中的庄子阐释，宗白华先生对庄子的把握力度和深度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他深刻地指出庄子美学思想对整个中国古典艺术意境的影响。以下试论之。一、宗白华之美学思想

毋庸置疑，宗白华对于中国美学研究有着独特和卓著的贡献，与邓以蛰一起素有“南宗北邓”之称。提起宗白华的美学思想，不能不提他的哲学思想———中国哲学形而上学。宗白华论述中国古代形而上学时，先就西方形而上学进行了一番梳理，得出西方形而上学与伦理、宗教、艺术是分裂的，他们的“‘纯理’界和‘道德’界、‘美界’的鸿沟始终无法打通。”③故称其形而上学为“无音乐性之意境。”④这番总结，对其把握中国古代形而上学提供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对照：第一，我们知道，“音乐性”在宗白华的古典美学研究中有着重要的地位。“用心灵的俯仰的眼睛来看空间万象，我们的诗和画中所表现的空间意识，不是像那代表希腊空间感觉的有轮廓的立体雕像，不是像那表现埃及空间感的墓中的直线甬道，也不是那代表近代欧洲精神的伦勃朗的油画中渺茫无际追求无着的深空，而是‘俯仰自得’的节奏化的音乐化了的中国人的宇宙感。”⑤宗白华从我国古代的诗歌、舞蹈、书画等艺术中，发现了“节奏”的涌动。在他看来，音乐直接的表现了人生的内容，一切人生精神境界、命运界（即对世界的种种关系）各种繁复的问题，都在音乐中得到超然的解脱和具体的表现。第二，西方哲学家喜欢找根本，这个根本永恒不变，而中国哲学家在这方面并没有多大注意，这个

所谓的“根本”在万象之中互为表征，诸如庄子的“道在……”的表述是最好的例子。中国古代的形而上学与宗教、历史、伦理和艺术水乳交融，“中国哲学终结于‘神化的宇宙’，非如西洋之终结于‘理化的宇宙’，以及对‘纯理’之‘批判’为哲学的最高峰。”⑥总而言之，中国古代形而上学是跟人生不离的、艺术的、象征的“中国古代农人的农舍就是他们的世界，他们以屋宇得到空间概念，从‘日出而作，日入而归’而得到时间概念。空间、时间合成他们的宇宙观，进而安顿着自己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是从容的、有节奏的。”⑦正是在这样一个生生不息的世界里，洋溢着诗意和乐音。由此，哲学的问题在宗白华的形而上学中已经从根本上转变为艺术的、美学的问题。

二、《美学散步》中的庄子阐释

《美学散步》是宗白华美学论文的第一次结集出版是宗先生一生关于艺术论述较为详备的文集。。这个集子里的文章，最早写于1920年，最晚作于1979年，在此书中，中国哲学、中国诗画中的空间意识和中国艺术中的典型精神，被宗白华融成一个三位一体的问题，一阴一阳谓之道、趋向音乐境界和渗透时间节奏的书法中的飞舞，这三者其实都体现着一种精神：人的悟道、道合人生以及个体生命与无穷宇宙的相应相生。

在《美学散步》中，宗白华对庄子思想给中国艺术带来的影响给予了极大地肯定，主要集中在《中国艺术意境之诞生》、《中国艺术表现里的虚与实》和《中国诗画中所表现的空间意识》等几篇里。现试分析如下：

首先，《美学散步》表现了庄子的“道”与“艺”的体合无间。我们知道，魏晋南北朝是个诗歌、绘画、书法多产的时代，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个艺术理论辈出的时代，如刘勰的《文心雕龙》、钟嵘的《诗品》等，都对后世的文艺发展和理论建设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正因为此，宗白华指出：“……因此对于美学史的研究，往往就从这个时代开始（魏晋六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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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先秦和汉代的美学思想几乎很少涉足。但是中国从新石器时代以来一直到汉代，的确存在过丰富的美学思想，这些美学思想有着不同于六朝以后的特点。”⑧这不同的特点，首先来自对当时的工艺品的鉴赏，宗先生的独到见解使他发现了庄子的美学思想，强调老庄一派重自然、不做太多装饰的审美态度直接影响魏晋时“芙蓉出水“的美的理想。“尤其庄子，往往喜欢用艺术来做比喻说明他的思想。”⑨《庄子养生注》里有“庖丁解牛”的故事，“庖丁释刀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庄子这里的“艺”主要还是当时的工艺，偏于某种技术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把庖丁的这段话，放到艺术中来理解，俨然是艺术生成的最高境界：艺术的生成在于“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而意境要出，必是“所好者道也”。“道”究是何意呢?我们来看看宗白华在他的《中国艺术境界之诞生》中关于“艺境”的表述：“艺术家以心灵映射万物，代山川而立言，他所表现的是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渗，成就一个鸢飞鱼跃、活泼玲珑、渊然而深的灵境；这灵境就是构成艺术之所以为艺术的‘意境’”。⑩在宗白华看来，庄子的道就是一个活泼泼的天地，自然万物、灿烂活泼的自然界给予艺术以灵感，反之，艺术的诞生又反映着艺术家的看法，隐喻着自然界的真谛，仿佛自然借着艺术家的心胸将“道”传达。“尤其是‘舞’，这最高度的韵律、节奏、秩序、理性，同时是最高度的生命、旋动、力、热情，它不仅是一切艺术表现的究竟状态，也是宇宙创作过程的象征。艺术家在这时失落自己于造化的核心，沉冥入神……”⑾另中国的书法、画法都趋向于飞舞，庄严的建筑也有飞檐表现着舞姿。可见，中国古典艺术充盈着庄子看待艺术创作的精神内核———“道”与“艺”体合无间。

第二，《美学散步》从庄子的“虚室生白”、“唯道集虚”指出其对中国诗词文章和书法的影响。宗白华说：“我们见到书法的妙境通于绘画，虚空中传出动荡，神明里透出幽深，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是中国艺术的一切造景。”⑿准确地注意到艺术境界里虚空的重要性。在古典诗词画方面，指出“于空寂处见流行，于流行处见空寂”，唯道集虚，是中国人对“道”的体验，是构成中国人的生命情调和艺术境界的实相。

不仅如此，宗白华通过对庄子思想的阐释，创造性的指出了中国艺术里隐藏着的“节奏”。“节奏化了的自然，可以由中国书法艺术表达出来，就同舞蹈一样，中国画家所画的

自然也就是这音乐境界。他的空间意识和空间表现就是‘无往不复的天地之际’。”这些阐述都离不开庄子思想的渗透和影响。

综上所述，宗白华在《美学散步》中的庄子阐释的美妙之处就在于通过对我国古代艺术工艺品和艺术精神的鉴赏和领悟，微妙而真实地把庄子的思想及其价值发掘出来。庄子的逍遥自在、自由缥缈、辽远深邃的审美观照和胸怀，是《美学散步》一条隐藏着的主线，是其整个艺术把握的气场和意义所在。

可以说，在艺术境界里，宗白华是庄子的知音。这种从艺术入手的阐释，使得庄子研究并没有落入从抽象到抽象的纯理论阐释的窠臼。并且，更重要的是，宗先生给了我们一个研究中国美学思想的新思路。也许，朝着这个方向，我们能够更快地找到属于自己的美学。

注释

①崔大华.庄学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13.

②刘小枫.湖畔漫步者的身影//刘小枫.这一代人的怕和爱,北京:华夏出版社，2007：82.

③④⑥宗白华.宗白华全集.第1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608，585-586，586-587.

⑤⑦⑧⑨⑩⑾⑿宗白华全集.第2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423，431，320，321，358，368，370.

参考文献[1]崔大华.庄子歧解[M].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8.[2]宗白华.宗白华全集[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94[4]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5]刘绍瑾.庄子与中国美学[M].湖南:岳麓书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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