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结构的六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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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结构的六种形式
一、场面式。
写主要人物在特定时间和特定场景中的活动。这种形式以人物的活动为中心,通过一定的故事情节、人物的言行,刻画人物;脉络清楚,结构完整。请看房树民的《泥活》:
泥活
冯兰瑞老头,坐在厚重的桑木案前,腰板挺直,脖筋绷紧,眼神像锥子似地注视着案子上新捏好的泥活。他手持竹刀,这里抹一抹,那里旋一旋,对这么精巧生动的“武松打虎”,你还什么可挑剔的武松左膝镇住大虫的花脊,倾全身之力向大虫身上压去:右手揪住大虫的耳朵,反手抡拳,那大虫拱起半条身子,悬口吊牙,眼眶眦裂。这会儿,冯老汉双眼挤在一起,只见他那窄细的瞳仁中有两个香火头般的亮点闪动着,直视自己的这件创作,摇了摇了头。片刻之后,似有所悟,他重新拈起案上的竹刀,挑起一丁点紫泥,朝着武松拳背上三剔两刮,顿时,那拳背上便鼓起几条弯曲的虬筋。至此,冯老汉的花白胡子里才露出一丝儿不易觉察到的笑容,放下竹刀,搓着两手,轻轻地从案边站起。
孙子冯大刚好赶集回来。这个墩墩的小伙子进了屋,便从大竹篮里提出一瓶通洲大曲,一包用荷叶托着的熟驴肉。他用手甩了一把流到下额的汗,说:“爷爷,这酒这肉您就敞开吃!今儿头一天到集上去开张,您猜怎么着这宗买卖别提多快!”
“怎么个快法“冯兰瑞问。
“我把‘芮庄泥人冯的幌子打出来,篮子里的各色泥人才摆到地摊上,眨眼之间,赶集的人就围了个里外不透风,嗬,五十件泥人一下子就卖个精光,好些人都说,泥人冯的手艺二十多年没见了!
哈哈哈哈!冯兰瑞老头开怀地笑起来。
冯大一眼瞧见桑木案上的武松,忙奔过去,一会蹲下,一会直起,反反复复看了又看,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爷爷,这是怎么捏出来的,我压根儿没见过这么好的活!”他拉着爷爷两只粗糙的大手,说:“爷爷,下回赶大集,我得把这个也带去。”
“带去呗!”冯老汉答应了:“摆在地摊上,先让大伙看个够,收摊时随便卖掉就成。”
“爷,武松难道不肯帮咱一个忙”冯大神秘地靠近爷爷的耳朵水:“今个儿,管理市场的胖老刘蹲在地摊旁,捧起这个瞧瞧,抓起那个看看,爱得简直没治!我把‘武松打虎’带到集上送给他,说不定他能让咱把泥活价往高里提!”
冯兰瑞眼里一闪一闪的亮光熄灭了。他走到桑木案前,用木滞的眼神盯着孙子冯大,张开粗糙的巴掌,放在《武松大虎》上面,狠恨地向下压去。
(原载《小说界》1983年第一期)
这篇小小说的整条情节链处在同一的艺术时空中,也就是故事发生在同一个场面
里,因此,《泥活》是一篇典型的场面式结构的作品。在小小说的结构形式中,最常见的就是这种场面式。有人据此而称小小说是“场面小说”,是“瞬间艺术”。
《泥活》的情节,基本上是由两大细节单元构成的两个镜头:第一个细节单元即第一个镜头,即冯兰瑞老汉坐在桑木案前注视着案上的泥活;然后手持竹刀加工泥活,精心创作出泥塑珍品《武松打虎》。这个小小的镜头,倾刻闪现的一幕,把泥人高手的精湛的技艺展现在读者面前,令人心神飞越,叹为观止。第二个细节单元即个镜头是孙子冯大赶集而归,他以大曲、驴肉慰劳爷爷,因为“‘芮庄泥人冯’的布幌子打出来”五十件泥人一下子卖个精光。当孙子看到案子上的《武松打虎》时,“乐得眼泪流出来”,他要把这件倾注着老艺人心血的泥活精品,送给管理市场的胖老刘,让他把泥活价往高里提。小说写到这里,情节突然发生了转折,“冯兰瑞眼里一闪闪的亮光熄灭了,木滞的眼神盯着孙子。”至此,缓缓的水流里激起一股逆行的波浪,冯老头“张大粗糙的巴掌……狠狠地向下压去。”随着泥塑武松被压碎,泥人冯的形象也随之完成。
小小说《泥活》以简单明晰的情节,为我们塑造了一个亲切感人的艺术形象,同时强烈地表现了小说的主题思想。泥人冯身怀绝技,令人赞叹,然而更可贵的是在他“亮光熄灭”的眼神里迸射出的美好灵魂的异彩。他的精致的泥人不是或高或低的金钱砝码,他张开的巴掌,狠狠向一切为谋不义之财的丑恶灵魂砸去,从而显示出他的高尚人格,并引导读者在片刻的艺术享受中,得到有益的启迪。
二、蒙太奇式。
或叫“镜头组合式”,运用电影蒙太奇组接法,把几个有内在联系的镜头连接起来,构成一个有机完整的结构。几个镜头的衔接,能造成一种意境,表达出一种思想和愿望。这种形式富有立体感,同时可以省去冗长的交代和过渡。
请看宋光明的《小大夫》:
小大夫
内科诊室里这个小大夫也就是二十七八岁,脚上鳄鱼牌黑皮鞋,下身穿皮尔卡丹牌蓝牛仔裤,上身穿梦特娇牌紫T恤衫,小脸擦得粉白喷香,像发了财的小老板,诊室里进来个病人,女的,30多岁,长得标致,穿戴入时,小大夫看了看她,问:“哪儿不舒服”
“咳嗽几天了”
“3天。”
“发烧多少度”
“38度。”
“来,让我听听。”小大夫把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戴到耳朵上,左手撩起病人的上衣,右手拿着听诊器贴在在病人的前胸上,左听听,右听听,说:“病得不轻,打点滴吧。”
“您是大夫,您看着办吧
“杀菌明星,目前最好的抗生素,每天两支,连用5天。”
病人拿着开好的药方走了。
诊室里又进来一个病人,男,40多岁,脸色憔悴,衣衫不整,小大夫看了看他的挂号证,问:“哪儿不舒服”
“跑肚拉稀。”
“什么样的大便”
“水样。”
“一天几次”
“10多次。”
“来,靠近点,我摸摸。“小大夫把手放在病人的小腹上按了几下,说:“急性肠炎,打点滴吧”
“大夫,吃药行不”
“别小看跑肚拉稀,拉得脱了水,引起电解质紊乱可不得了。”
“俺钱少,打不起点滴。”
“带了多少钱”
“一百来块钱,还是借的。”
“正好买两支杀菌明星,先打一天,明天再说。”
病人无可奈何地拿着开好的药方走了。
一个护士领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土头土脑的男人。护士说:“大山,你妈病了,你大哥二哥把她送来了。你给她看看吧。“
被叫作大山的小大夫忙站起来,把老太太安顿在诊桌前的凳子上,说:“娘,你哪儿不舒服”
“心口痛,吐酸水,不想吃饭。”
“是不是吃得不对”
“可不,前天晚上吃了块凉地瓜。”
“岁数大了,生冷东西不好消化,得少吃,打个点滴吧”
“还用打点滴”
“用点好好药好得快。3天就行。”
小大夫开好药方,递给跟着老的一个男人,说:“大哥,你先垫上钱拿出药来,回头我把我应摊的那一份还给你。”
两个男人扶着老太太走了。
护士没好气地对小大夫说:“你娘大不了是胃炎,还用得着滴杀菌明星”
小大夫说:“你懂啥300块钱,兄弟三个平摊,我那一份,6支药的回扣就够了。”
护士指着小大夫的鼻子,说:“大山,你可真够黑的了,连你哥也不放过。”
(原载2007年2月1日《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