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故乡苏州对苏童创作的影响

论故乡苏州对苏童创作的影响

○孙其勇

(苏州农业职业技术学院,江苏　苏州　215008)

[摘　要]　苏童的文学作品中会时时看到苏童笔下的苏州影像,苏童青少年时期在苏州的生活对其文学创作的影响。苏童在自己的大量的文学作品中时时写到的苏州人文景观,苏州已成为苏童心中挥之不去的情结,成为他笔下取之不尽的用之不完的文学创作的源泉。

[关键词]　苏童;　故乡;　创作;　影响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610(2009)09-0026-04

苏童是从苏州走出去的著名作家,苏童从出生到北上求学,他在苏州生活了18年。这18年间的生活积累,为苏童今后的文学创作奠定了坚实的生活基础,对苏童小说作品所描写的地域特色,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苏州是一个适宜人居的城市,自古就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称。苏州的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繁华富庶的形象已成为外界了解苏州的名片。苏州人性格中坚强、忍耐的品格,崇文、敦厚、纯朴、勤劳的民风,激励着一代又一代苏州人发奋努力。苏州人美好品格和苏州特有的地域文化对苏童文学创作思想的影响是巨大的,表现在苏童的作品之中,影响着苏童作品的风格。我们纵观苏童的作品,无论是长篇小说、还是中篇小说、抑或是短篇小说,甚至于是苏童的散文随笔作品,无不透出特有的浓浓的苏州风情。

一、苏童笔下人物的“苏州人”性格

苏童在性格上继承了“苏州人”性格的共性。“苏州人”在性格上所表现出来的低调、内敛、不事张扬的好品格,苏童不但自己继承了,而且还让自己作品中的人物也继承了这种好品格。因此,苏童作品中的故事总是写身边平平常常的小事,在这些小事中,苏童又总是随意而为,笔墨所到之处,犹如久旱逢甘霖的禾苗,绿意葱葱———故事立刻生动起来,人物立马鲜活起来。

苏童善于写平常事。苏童作品中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让人觉得是可歌可泣、举国皆惊的壮举,更没有感动上苍、神鬼皆泣的冤屈。总之,在苏童的作品中,苏童所写的故事都是小故事,是生活的琐事,所写的人物都是小人物,甚至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猥琐的小人物,甚至有的小说中人物连个名字都没有,如短篇小说《公园》中主人公没有名字,男主人公就叫姓张的男的,女的以及孩子三口人。苏童就是写这些平凡琐事、写这些里巷中的小人物,叙说着一颗平常心,讲述着一段平常人的生活。苏童力求将自己对艺术的理解、对人生的参悟、对自己所眷恋的苏州这块土地的理解,通过看似简单的笔触写下来,奉献给读者。

苏州人性格中的忍耐、沉稳、精细的优点,在生活中随处可见,苏州人能将一根线批成几十分之一,绣出来的刺绣,栩栩如生,闻名全世界;苏州桃花坞的木刻年画精美绝伦,享誉中华;苏州的玉雕,方寸之间山岳耸立江海波涛。可见,没有沉稳精细的性格特点,是做不来这些细活的。

翻开苏童的中篇小说《妻妾成群》,我们可以看到,苏童所写的故事是小故事,故事中的人物是小人物,人物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故事没有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情节,一些平常的小事,在苏童的笔下却做出大文章。小说仅仅选取了20世纪初的某一个封建地主大家庭里发生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陈家大老爷陈佐千纳妾这件小事,这在当时的环境下,主人纳妾是再平常不过的了,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在一般人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可写的东西,但就是在别人看来没有值得写的东西时,苏童却发挥了苏州人的精细的性格,写出了“人人心中有、个个笔下无”的意境来,可以看出苏童写作性格中的细腻。在苏童看来陈佐千纳妾这件事,确实很有深意,是一座值得深挖的富矿,苏童不但写了,而且写得精彩,以至于大导演张艺谋看了,都觉得有看头。

在苏童看来,正因为陈府的老爷陈佐千的纳妾是件平常的事,透过故事的平常表象发现出不平常的内容。老爷陈佐千纳的第四个妾是一位辍学的女大学生,些许的不同并未能够改变四太太颂莲的命运。相反,因为四太太颂莲为了保持一点读书女性的微小的尊严,而失宠于老爷陈佐千。继而,四太太颂莲又不甘心于这种失宠,但在和其他的太太争宠中败下阵来,败得很惨。颂莲作为受过新式教育的知识女性,却斗不过目不识丁的毓如和卓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苏童在作品中没有明说,而是通过说故事,让读者在故事中明白其中原因———此所谓无知者无畏,有知者知耻!以

[作者简介]孙其勇,男,江苏泗洪人,苏州农业职业技术学院讲师,经济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至于颂莲在小小的知耻心支配下,她一方面不愿像卓云一样去迎合陈佐千的变态心理,另一方面又不愿意像梅珊一样率性随便,在这种情况下她当然无法撼动毓如的地位。此时,的颂莲就如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因此当她知道死人井的真相以后,以及梅珊在和医生偷情时被卓云带人抓到现行,陈佐千为维护陈家的声誉而将梅珊沉到死人井里处死。颂莲明白了,这口井也许就是她最好的归宿。梅珊沉井这件事直接地刺激了颂莲,颂莲疯了。

纵观中篇小说《妻妾成群》,发生在某一个深宅大院的陈家老爷纳妾的故事,不就好像是掩藏在苏州古城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某条老街的深巷里,某个富家大院里发生的故事吗?数丈高的深宅大院,有着令人猜不透的神秘感,高洁的粉墙黛瓦,掩藏了多少令人扼腕叹息的悲哀。

二、“苏州人”对苏童作品中人物的影响

苏童善于写小人物。苏童笔下的人物几乎没有什么高大的形象(虽然说苏童的长篇小说《我的帝王生涯》和《武则天》的主人公,前者写的是爕王端白,后者写的是女王武则天,两部小说中的两个人物爕王端白和女王武则天都贵为帝王,但内心深处还是具有平民思想)。在苏童的小说中,我们看到小人物比比皆是,例如《红粉》中的主人公秋仪、小萼原本是妓女,老浦是眠花宿柳的浪荡子弟;《米》中的人物五龙是一位从乡村到城里闯荡的穷光蛋,投靠码头兄弟会成为城市的地痞流氓;《城北地带》的主人公是一群被学校开除的顽劣少年,红旗、叙德、小拐、达生等人皆是城市中的小混混;《菩萨蛮》的主人公是鬼魂华金斗和死后变为黑天驴的妻子余凤凰游荡在空中看着全家人的经过,他们生前也是普通的工人。

再从苏童的《妇女生活》中来看,有与世无争的简家老处女简少贞、简少芬姐妹,以及酱园店的三位女职员顾雅仙、粟美仙、杭素玉,到《驯子记》中的马恒大、马骏父子。在长篇小说《蛇为什么会飞》中,主人公金发女孩、克渊、修红、冷燕、德群、梁坚等人,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小人物,有的竟是街头的混混,说是地痞也不为过分。在长篇小说《碧奴》中,主人公就是人们熟知的传说人物孟姜女,孟姜女是一位只会从身体各处流淌眼泪的桃村的普通女子。

苏童的一篇《民丰里》全部是小人物,写尽小市民的酸甜苦辣,写尽了人间冷暖,写尽了悲欢离合,令人叹息不已。在苏童笔下,小说中的人物大都是社会底层小人物演绎的故事,而且主角具有相当的偏执狂性格,这导致他的作品大多是以浓浓的悲剧色彩收场的。苏童的小说文字细腻而深刻,叙事性很强,很耐读。总之,苏童的小说中的人物没有让人景仰的高大人物,即使有爕王端白和女王武则天那样的人物,心里也是龌龊的、腌臜的。

苏童的小说的叙述是平淡的。苏童的小说叙述风格平淡无奇,就像苏州人的性格一样,恬淡、平和、内敛、自娱。苏童小说平淡的叙述风格创造了一种小说的话语模式,即小说的意象化的白描,白描作为我国小说的特有技法,在20世纪初的文人中广泛地运用,后来被一些文人理解为简单化、庸俗化,后又被人们简单的视为细节描写,其实是错的。苏童所创造的小说的白描,一改单调的描写方式,而专注于叙事的描写,所用笔墨不加心理分析,也无夸张变形之处,纯粹是写实的白描,读者在阅读时会感到,整个场景画面给人的意象具有强烈的画面感,苏童在写作时就在追求白描意象的视觉效果。这种白描,表现在苏童的作品中,如人物的对话不用冒号、引号、不分段,而是一气呵成,一段到底。在这一点上,苏童受美国作家福克纳的影响较大。

三、苏童善于为笔下人物“借势”

苏童的小说语言是平淡的,基本上没有跳跃性的语言。苏童能够把我们常人想说却苦于找不到的准确、清晰的语言,将小说的内容表达出来,把蕴藏在自己心中的感情宣泄出来。

苏童的语言文字是哀婉缠绵的,使读者心甘情愿地沉迷于作品中而不能自拔。苏童的这种小说语言风格,我们可以从苏州园林的造园技术上来寻求答案。众所周知,苏州城内,星罗棋布的苏州古典园林像天女散花般地散落在城里的大街小巷深处,掩藏在苏州青石板街巷里的每一座深宅大院之中,几乎都藏着一座私家园林。从外形上看,只能看到的是窄窄的街巷两旁数丈高的围墙,给人一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神秘感,满园春色都掩藏在高墙之内,走进去之后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池沼、鱼游鸟鸣、四季繁花似锦。我们从苏州园林的建筑构图的美学特点中可以看出来,苏州园林在造园家的眼中讲究露景、透景、借景,讲究山景、水景、亭台建筑巧妙搭配,讲究花草、苗木、盆景相映成趣,讲究人与自然、人与环境相得益彰。园主人们置身其中或赏花品茗、或蕉雨鼓琴、或邀月赋诗、或围炉赏雪、或三五好友对酌谈古论今,园主人们所追求的是自然安逸的生活,恬淡平静的心态。

苏童是苏州人,深谙苏州园林中的平淡见神奇的造园技艺,善于借助造园艺术,化用到小说写作之中,人物的外形表现平淡,内心却是暗流涌动,甚至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同时,苏童还受苏州两千多年的地域文化的熏陶,苏州的吴文化习俗对他的影响是至深的,苏州人不是张扬的个性,崇文、宁静、致远的心态,无不影响着苏童的个性,从而影响着苏童的作品风格。那么,在苏童的小说里,无论是小说的叙述风格、还是语言风格,出现平平淡淡现象就不足为奇了。

苏童在表达自己的作品的主题的时候,只用自己特有的、简单的叙述方式,来表现复杂的道理。苏童就像一个高明的相声演员,能把台下的观众逗得哈哈大笑,而自己却不笑,这就是苏童创作魅力所在。

四、苏州精细的街景在苏童作品中的再现

在苏童的作品中,我们还看到,苏童将苏州的街巷、苏州的河流、苏州的景色、苏州的茶楼酒肆、苏州的店铺、苏州的风俗习惯……写入小说之中,形成苏童小说中特有的苏州味道。苏童小说中具有的这种味道就是被文学界广泛地称为香椿树街系列的小说。的确,苏童的香椿树街系列,是一组特别有特色的专门写作江南小城某一隅的一条叫香椿树街的街道上,在普通的小市民中间所发生的一些鸡毛蒜皮的生活小事情。苏童通过对香椿树街的描写,倾注了苏童对故乡苏州深沉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