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与还乡_论苏童_枫杨树_小说的主题
毕业论文从黄雀记看苏童小说“逃离”主题之新变
从《黄雀记》看苏童小说“逃离”主题之新变摘要:《黄雀记》是苏童近年的作品。
苏童选取其惯用的“逃离”主题来贯穿全书。
《黄雀记》一方面延续了苏童以往的写作风格,另一方面在其主题表现形式和结局安排上,有着创新性。
研究其中的创新性,深化对“逃离”主题的认识,挖掘苏童写作上的创新。
关键词:《黄雀记》逃离失魂意象宿命论《黄雀记》是苏童最新的长篇作品,属香椿树街系列作品。
其创作风格较之前期有了很大的改变。
近年来,人们主要分三个方面来研究这部作品。
第一是研究其出现新的内容,如研究作品中的新意象、新现象、新的创作手法,是属于对比性的研究,如绳之捆绑——论苏童小说《黄雀记》中的“绳索”意象;第二是研究某一个主题在作品中的体现,如其孤独意识,是属于综述性的研究,如何处是江南——论苏童《黄雀记》的孤独主题;第三是对作品的解读,属于探索性的研究,如一场时代的失魂记——关于《黄雀记》的一种解读。
而本文主要研究此作品“逃离”主题表现的新方式,属于对比性研究。
苏童是我国先锋小说派的代表人物,其创作的作品在国内外都得到不少的好评,有些作品甚至被拍成电影,搬上荧幕。
通过细分,苏童作品可分为三类,其中“枫杨树故乡”类作品最受关注。
这类小说基本是以“逃离”为主题,而且表现形式各异。
而“香椿树街系列”则像一部斗争史,以“少年、暴力”作为主题。
逃离,是一个很难界定的概念。
其内部有着深层的思想内容,包含着民族文化组成的部分。
可以说,逃离是一个带有民族性的名词。
但是由于其本身具有复杂性,在中西方的历史中,都未确立到最为准确的定义。
段义孚对“逃”则有这样的描述“一个人受压迫的时候,或者无法把握不确定的现实的时候,肯定对非常迫切希望迁往他处。
”[]p1据此,我们可以把“逃离”划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物理空间的更换变迁,而是精神意义的无根漂泊。
而苏童一直坚守”逃离“主题,文学史上对苏童有着这样的评论“对于苏童来说,逃遁是命中的劫数,是命运分派给他的第一主题,也是他小说的基本情调。
论苏童小说的逃亡主题
论苏童小说的逃亡主题一、本文概述Overview of this article苏童,中国当代文学的重要作家之一,以其独特的文学风格和深刻的主题内涵,赢得了广泛的读者群体和学术界的关注。
他的作品以细腻的笔触、独特的叙事风格和对人性的深入探索而著称,尤其是他小说中的“逃亡”主题,更是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解读。
Su Tong, one of the important writers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has won the attention of a wide readership and academia with his unique literary style and profound thematic connotations. His works are known for their delicate brushstrokes, unique narrative style, and in-depth exploration of human nature, especially the theme of "escape" in his novels, which has sparked widespread discussion and interpretation.本文旨在深入探讨苏童小说中逃亡主题的内涵、表现形式及其文化意义。
我们将对苏童的创作背景进行简要介绍,以便更好地理解其作品中逃亡主题的来源和背景。
我们将通过具体的文本分析,揭示苏童小说中逃亡主题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包括人物逃亡的动机、方式以及逃亡过程中的心理变化等。
我们将从文化、社会和心理等多个角度,对苏童小说中的逃亡主题进行深入解读,探讨其在中国当代文学和文化语境中的独特意义和价值。
This article aims to delve into the connotation, expressive forms, and cultural significance of the theme of escape in Su Tong's novels. We will provide a brief introduction to Su Tong's creative background in order to better understand the source and background of the theme of escape in his works. We will reveal the diversity and complexity of the theme of escape in Su Tong's novels through specific text analysis, including the motivations and methods of character escape, as well as the psychological changes during the escape process. We will delve into the theme of escape in Su Tong's novels from multiple perspectives, including culture, society, and psychology, and explore its unique significance and value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and cultural context.通过本文的研究,我们希望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苏童小说的艺术魅力,同时也能够为读者提供一个全新的视角来欣赏和理解苏童的作品。
谈谈苏童
谈谈苏童最近埋头读书,看了苏童的长篇小说集《后宫》,其中包括《我的帝王生涯》和《武则天》。
看完《我的帝王生涯》很是压抑,觉得胸中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
就在想,这本书到底想说什么。
觉得每一个人物都代表了一种人。
从整个故事也能看到中国历史上各个朝代的影子。
端白更是好多帝王浓缩的影子。
是皇权下压抑的人性的释放,尽管这是一种近乎变态的释放。
用杀戮和血腥来释放他的压抑。
那些后妃的命运更展示历史上司空见惯的了的宫廷碾压。
燕郎与端白二人的感情关系是复杂,他们互相依赖,像兄弟,但是有主仆的名分;有夫妻之间的不离不弃,但是他们却没有那种暧昧的关系。
最后的结局更是让人深思。
我觉得苏童小说中的悲剧式的情节和作者的人生态度有关,苏童认为人生是痛苦的,所以他的作品中无论是平民还是帝王都有着悲剧式的命运。
我不认为苏童是在为他的出身而自卑,他说过如果一个人来到了海边,他会选择让他下海而不是留在海岸上。
说得通俗些,就是说他认为和反映生活的艺术形式相比,他更愿意选择高于生活的艺术形式。
虽然作家也知道他的故乡在现实中并不具有他笔下那末浓重的色彩,但是他愿意这样写,或许对他来说,这是对自己堕落的故乡的深情呼唤。
《武则天》中词藻华美,漠然而忧伤的笔调,颠覆的世事,疯狂的爱与恨,凝聚成单薄的三言两语。
一条绵长的黑色丝线,只起了密密麻麻的网,笼罩了歌舞升平脂脓粉媚的后宫。
阴影,在字里行间处处可见。
对宿命的无助之感在经历年年岁随长久的酝酿后幻化成了暴风雨,颠覆一个王朝。
当年那个温润如玉貌美如花的女子看着自己的豆蔻年华一寸一寸被扼杀在阴暗的后宫,心狠手辣的武则天横空出世。
武皇心中时时在悼念,在宫中癫狂的无辜女子,以及死去的媚娘,因而更为狠心。
在那个阴暗的后宫中,笼罩着华美而绝望的梦魇,利益的纠缠,人性的倾轧蔓藤般滋生,盛放诡异凄艳的花。
苏童不喜欢碰那些很大的题材,他的小说关注的是人内心的挣扎。
可是有段时间评论界大肆抨击苏童的小说,说狭隘且单薄。
[名人佳作]苏童——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名人佳作]苏童——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来源:作者:苏童发布时间:2012-11-09直到五十年代初,我的老家枫杨树一带还铺满了南方少见的罂粟花地。
春天的时候,河两岸的原野被猩红色大肆入侵,层层叠叠,气韵非凡,如一片莽莽苍苍的红波浪鼓荡着偏僻的乡村,鼓荡着我的乡亲们生生死死呼出的血腥气息。
我的幺叔还在乡下,都说他像一条野狗神出鬼没于老家的柴草垛、罂粟地、干粪堆和肥胖女人中间,不思归家。
我常在一千里地之外想起他,想起他坐在枫杨树老家的大红花朵丛里,一个矮小结实黝黑的乡下汉子,面朝西南城市的方向,小脸膛上是又想睡又想笑又想骂的怪异神气,唱着好多乱七八糟的歌谣,其中有一支是呼唤他心爱的狗的。
狗儿狗儿你钻过来带我到寒窑亲小娘祖父住在城里,老态龙钟了,记忆却很鲜亮。
每当黄昏降临,家里便尘土般地飘荡起祖父的一声声喟然长叹。
他迟迟不肯睡觉,“明天醒过来说不定就是瞎子了。
”于是他睁大了眼睛坐在渐渐黑暗的房间里,宁静、苍劲,像一尊古老的青铜鹰。
可以从祖父被回忆放大的瞳孔里看见我的幺叔。
祖父把小儿子和一群野狗搅成了一团。
从前的幺叔活脱是一个鬼伢子,爱戴顶城里人的遮阳帽,怪模怪样地在罂粟花地里游荡。
有一年夏天,他把遮阳帽扔在河里,迷上了一群野狗。
于是人们都看见财主家的小少爷终日和野狗厮混在一起,疯疯颠颠,非人非狗,在枫杨树乡村成为稀奇的丑闻。
“那畜生不谙世事,只通狗性。
”祖父诅咒幺叔。
他说,“别去管他,让他也变成一条狗吧。
”想起那鬼伢子我祖父不免黯然神伤。
多少个深夜幺叔精神勃发,跟着满地乱窜的野狗,在田埂上跌跌撞撞地跑,他的足迹紧撵着狗的卵石形蹄印,遍布枫杨树乡村的每个角落。
有时候幺叔气喘吁吁地闯到乡亲家里去讨水喝,狗便在附近的野地里一声一声地吠着。
沿河居住的枫杨树乡亲没有人不认识幺叔的,说起幺叔都觉得他是神鬼投胎,不知他带给枫杨树的是吉是凶。
逢到清明节,家族中人排成一字纵队,浩浩荡荡到祠堂祭祀祖宗时,谁也找不到幺叔的人影。
中国当代小说赏析
灵魂的还乡——论苏童的小说《米》在苏童早期的“枫杨村的故事系列”的小说《1934年的逃亡》、《飞越我的枫杨村故乡》、《逃》等作品中,有大量的关于人们逃离故乡去城市谋生的描述,这是苏童在较长一段时期内小说创作的一个主题。
小说中笼罩着的是逃亡者对自己生生不已,魂牵梦绕故乡的追忆缅怀和强烈的归乡心绪,使人难以忘怀。
逃亡者虽以不同的方式逃离乡村进入城市,却以相同的心态寻找归乡之路,踏上归乡之途。
长篇小说《米》即是通过一个极富传奇性的故事,描述了枫杨树人的精神在异乡城市的流浪,表现他们的存在与虚无,现实与梦想,罪恶与救赎。
小说包含着深刻的生命哲理和丰厚的文化内涵,苏童从容不迫的叙述让人们的心灵产生深深的震撼。
很明显,这部《米》的内涵,主题表现已不同于他以往的原乡小说的叙事抒情形态。
小说既没有缅怀故乡风物的纯朴固陋,也没有追忆少年往事的真率和灿烂多姿,乡里的奇情异事,而是一改过去荡气回肠,柔美沉溺的叙述美学风格,在对城市之俗之恶的大加铺陈中,绵亘着对故乡往事凄惨沉痛的回忆;或关于贫穷,饥馑,洪荒,或关于漂泊无定,或面对时移往事灵魂深处的悲凉感伤,或丧失生命之根的内在隐患。
我认为,在这里,原乡题旨和小说的传奇性故事本身一样,仅构成了小说的表层形态,它的深层意蕴则是小说对人的命运、存在问题颇具文化、哲学意味的思考。
在沾染难以治愈的性病之后,五龙做过一次认真的反思:也许他会在暗病的折磨下丢失整个生命,他冷静地寻找他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发现他的心灵深处始终仇视着这个城市生活。
但他的肉体却在向他们靠拢、接近,千百种诱惑难以抵挡,他并非被女人贻害,而是被一种生活的欲望和梦想所害。
于是,五龙遭受阿保之子报玉的残害后对城市彻底绝望。
实际上,苏童写作小说《米》的初衷以及文本本身展现的意旨并不在于对寻根意义的探询,而是着力地表现人对无限漂泊的恐惧和客居异乡异地灵魂的无定。
灵魂最终的归属离不开故乡的土地和“元气”,因此,晚年的五龙滋生了强烈的归乡意念。
浅析苏童_张炜小说中的两个意象_逃_与_跑_
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odern chineseM54XIANDAI YUWEN2008.04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张炜发表了长篇小说《九月寓言》,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强大的乡土叙事脉系中留下了色彩鲜亮的一笔。
有意思的是,作家苏童也认为,他的那些小说创作,是自己的一次精神“还乡”[1]。
对“还乡”的共同执著和作品实际上的差异,形成了巨大的张力,吸引我将这两种“还乡”进行比较。
(一)意象分析的可行性从形态上来说,《九月寓言》的“寓言性”是不言而喻的。
诚如杰姆逊所说,“所谓寓言性就是说表面的故事总是含有另外一个隐秘的意义,……因此故事并不是它表面所呈现的那样,其真正的意义是需要解释的。
寓言的意思就是从思想观念的角度重新讲述或再写一个故事。
”[2]《九月寓言》正是这样一部为“思想观念”所笼罩的作品,其中,无论是“黑夜”、“瓜干”,还是“忆苦”,无论是物件儿还是事件,均涂抹上了作者“思想”的色彩,而超越词语本身能指,被纳入“寓言”这一体系了。
而苏童的作品呢,情况似乎更复杂一些。
他的“香椿树街”系列,以少年的叙述视角和叙述声音为主,讲述了虚构的苏州城北香椿树街的现实、残酷并几乎总是伴随着暴力的,然而却让叙述者难以忘怀的故事,这一系列故事的现实感是较强的。
然而如果拿来与“新写实”小说或者“现实主义冲击波”浪潮下的代表作品进行比较,便不难发现苏童小说的现实感背后并不是真正的日常生活,而是被淘空了的虚无。
“香椿树街”系列小说利用叙述顺序、叙述时间与叙述声音的变换,为作品增添了不确定性和无根性,使读者倾向于相信,小说与其说是现实世界的投影,不如说是以现实材料构筑的想象世界。
“我们进入的其实是一个虚构的天地,世界在这里处于营造和模拟之间,亦真亦幻。
”[3]对“虚构”这一小说技术的明确认识和自觉追求,正是格非、余华、苏童这一代先锋作家的共同特性。
这一特性在苏童其他小说系列中有着更强烈的表现。
从“香椿树街”系列到“枫杨树故乡”系列再到所谓“新历史”小说系列,可以看到小说形态从“模拟”而趋向于“营造”。
试论苏童小说里的逃亡主题——以《米》为例
Vo1.35 NO.1
新 乡学 院 学报 Journal of Xinxiang University
2018年 1月 Jan.2018
试 论 苏 童 小 说 里 的逃 亡 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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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 《米 》为 例
张子 晴
(西北 师 范大学 文 学 院 ,甘肃 兰州 730070)
收 稿 日期 :2017 09 11 作者简 介 :张子 睛(1996一 ),女 ,河南新 乡人 ,研 究方向 :现 当代 文学。
张 子 晴 :试 论 苏童 小说 里 的 逃 亡主 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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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 子 。
织云真切 、善 良的问候给五龙 的 IL,里 带来 了快乐 ,可 这
苏童最著名 的文本《妻妾成 群 》写 的并 非简单意 义 快乐马上被冯老板 的态度打破 了。冯 老板让织云 给五
一 、 逃 离 家 园 后 的 无 助
《米 》写 的是 五龙逃 亡 的故事 ,同 时也是 关 于追捕 者与逃亡 者 虚假 性 关 系 的命 题 。逃 亡 者 五龙 来 自农 村——枫杨树 乡 ,在 城市 兜兜转 转 后仍 然渴 望 回归家 乡 。“五龙”谐 音“乌龙”,逃 离家 园 的五龙最 终 回到 了 家 园,这一场逃 亡似 乎从未 开始 ,逃脱 了乡村 的灾难 , 又身 陷都市 的罪恶 ,所有 的一切 只是 子虚 乌有 的生存 游 戏 。
苏童 的写作 既没有启 蒙角度的叙 述压力 和意识形 态 的局限 ,也没有刻意 营造苍凉无力 的文化失 落感 ,他 进行 的似是一场无助 的写作 。他 穿越 充满罂粟 气息 的 南方 ,穿越 自己颓败谨慎 的童年 ,仓促 地来到 自己的文 学世界 ,悲壮 而满 足。这 似乎 是其 作 品中重 复 出现 的 “逃亡”主题 的原型 。苏童 在和林 舟 的访 谈 录 中说 ,人 只有恐惧 了,拒绝 了 ,才会采取这样 一个动作 。具体来 说 ,在“香椿树街”和“枫杨树乡 ”成长 的少年 ,似 乎喝醉 了酒 ,始终在逃亡 的路上 。
斯人独憔悴_浅谈苏童童年经历与乡土情结对其小说孤独逃亡主题之影响
1.文学创作与童性回归2.乡土情结和灵魂的还乡少年经历对苏童少年孤独意识的影响显而易见,少年经历深深影响了苏童,也使其思考问题的思维比常人多了几分颓伤和哀伤,这突出反映在其作品上。
他的小说中隐藏着叙述者(其实就是苏童本人)对孤独的深刻体会,“只有当孤独在那人身上已经成为习惯,才会有研究自己的影子”的孤独意境出现,苏童曾经这样描述其童年时的一些经历:“我从来不敢夸耀童年的幸福,事实上我的童年有点孤独,有点心事重重。
我父母除了拥有四个孩子以外基本上一无所有,父亲每天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去匆匆,母亲在附近的水泥厂当工人,她年轻时曾经美丽的脸到了中年以后经常是浮肿着,因为疲累过度,也因为身患多种疾病,多少年来父母亲靠八十多元钱的收入支撑着一个六口之家,可以想象那样的生活有多么艰辛。
”这篇随笔中苏童谈到了自己的童年是“孤独”而又“心事重重”的,我所说的这一点还可以从了解苏童童年经历来证明,苏童9岁时得了一次很严重的肾炎,而且还并发白血球下降,差点就要了这位现今大作家的命,那时苏童就有了对死亡的恐惧。
“家里人都以为他活不多久。
每天把他安置在一个垫了旧棉被的藤椅子上,晒晒太阳,听听鸟叫。
寂寞的苏重两年里把棉被坐了一个大洞,胡思乱想道听途说的事儿也在他脑子里筑了一个大案,就这样,冥思妄想成了他的习惯与资本”。
想象一个孩子每天躺在病榻上喝苦中药的情形,我们就不难知道少年苏童打发日子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和孤独。
除了这场病以外,我在上文所说他童年生活清苦等也使他对孤独有了深刻的体验,而这一切都促使苏童敏感、早熟、爱幻想的内倾型性格的形成,他对孤独的感受势必在潜意识之中对创作产生影响。
虽然我们不能说就是那段病榻生活促使苏童日后成为了作家,但这段有病的特殊经历,确实为他构筑那个瑰丽、与世隔绝的枫杨树世界提供了充分可能,也为那种深人骨髓的孤独气息得以形成制造了温床。
因为,每个人童年时期的想象都异常丰富,这是形成个性气质的最重要阶段,这时对人生的体验必将影响成人后人生观、世界观与价值观的形成。
论苏童历史小说的生存意识与逃亡意识
!李清霞论苏童历史小说的生存意识与逃亡意识历史发展是由一系列的偶然因素造成的,历史“就是一杯水已经经过沉淀,你可以更准确地把握它看清它。
”!"苏童拾起历史的碎片,以自己独特的观照方式,缝补叠合,虚构重建了一个世界,他有时以历史观照现实,有时以历史还原现实,有时通过对历史的虚构表达某种理念,实现自己渴望表达的强烈欲望。
亚当・斯密认为,被别人所相信,劝服别人、教导别人的欲望,是我们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欲望之一。
人类所独有的语言能力,或许就是建立在这一本能之上的。
作家和艺术家恐怕是这类欲望最强烈的人群之一,作家总是试图通过自己的叙述劝服读者相信自己,阅读自己的文本,接受自己的思想和观点。
而评论家的最强烈的欲望一是教导作家按照自己的愿望进行创作,二是指导甚至强迫读者按照自己的意愿解读文学文本和作家。
评论家的话语强权要么使作家和读者成为他们的附庸,丧失了自己的主体性;要么成为自说自话式的批评,与创作和阅读严重脱节,目前的学院式批评就存在着评论家、作家、读者各行其是的现象。
新时期文学通过伤痕、反思、改革、寻根、先锋、新写实等等言说之后,人们对过去的历史充满了好奇,不再满足于历史教科书和主流意识形态对于过去和历史的阐释,哪怕看到的是历史的碎片,哪怕看到的是局部的放大的真实,哪怕是阴暗、糜烂、丑陋的历史图景和瞬间,都满足了人们在特定时期重新解读历史的强烈愿望。
新历史小说应运而生,恰恰满足了读者的审美期待。
新历史小说解构了宏大叙事的诗意的历史文学模式,将现实主义的对生活的模仿转变为对历史的虚拟化、寓言化、偶然化的叙述,注重选取历史的瞬间或对历史的碎片进行重构,强调历史的细部真实和历史发展的偶然性。
苏童善于选择个体在生存范畴的历史,把历史的历时形态和完整外观打碎,从中找出人类生存所需的最基本的要素进行重构,揭示永恒人性和个体生命体验在历史长河中的冲突、矛盾和激荡。
《米》就是人的基本生存需求与人性的冲突所构成的生命寓言,米是人类生存和种族延续所需的最基本的物质,是五龙和整个种族无法割舍的永恒的情结,论苏童历史小说的生存意识与逃亡意识57评论米象征着生命永恒存在的梦想。
论苏童“枫杨树乡”小说系列中的人性困境
论苏童“枫杨树乡”小说系列中的人性困境唐超【摘要】苏童的小说,聚焦人性,执着于对生活中人性的挖掘,透露出入道主义的悲悯.尤其在他的“枫杨树乡”系列小说中,他笔触伸向历史深处,在想象和虚构中建构了枫杨树乡村这个原乡,讲述了家族历史,展示了人的丑恶行为和不可预知的灾难对人的生存造成的肉体困境,同时,从“外乡人情结”流露的漂泊无依和欲望异化人的层面,分析了枫杨树村民们的精神困境.尽管人们遭遇了重重困境,但是仍然做出反抗之姿,试图挣脱命运的枷锁,结局虽是悲剧性的,但是他们敢于直面人生,接受苦难的态度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期刊名称】《盐城师范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6(036)004【总页数】5页(P69-73)【关键词】苏童小说;枫杨树乡;人性;困境;外乡人情绪;抗争【作者】唐超【作者单位】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23000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在苏童诸多的小说中,“枫杨树”系列虚构了一个并不存在的故乡家园——“枫杨树乡”。
苏童陷落在这个抽离了“我”实在生活经验的想象域,“枫杨树乡”裹挟了“我”关于祖先们的所有幻想,“我”看见在红色月光下流淌的浊黄色河流、静默幽暗的黑砖楼、通向城市的黄泥大道、历经风雨而不倒的衰草亭子,“我”甚至听到少年沉草在罂粟地晕倒的扑通声……“枫杨树乡”是意蕴丰富的人性世界,生活在其中的乡亲们书写着自己的时代寓言。
“他所关注的是家族崩解前的情欲悸动,历史消弭前的传奇征兆。
”[1]苏童的枫杨树系列不仅是对家族历史的虚构和想象,更是借枫杨树乡村隐喻了在历史断裂处人的命运困境。
“枫杨树乡里既有对古老的乡村记忆的穿越,也有对现代意义上人的命运的启悟,是逃遁也是陷落,是拯救也是救赎。
”[2]23-24进入苏童的“枫杨树”故乡,我们可以于苍茫的历史废墟上透视个体生命的虚妄,关注枫杨树乡村所折射出的人类整体心灵境遇的悲戚。
在苏童的“枫杨树乡”系列中,个体是蜷缩在乡村一隅的蜗牛,身上背负着沉重的生命,纵然缓慢爬行在逃亡之路上,也注定是没有归途的无妄之旅。
江苏作家的三个短篇小说欣赏
江苏作家的三个短篇小说欣赏作者:汪政来源:《文学教育》 2013年第13期汪政汪政,著名文学教育家,本刊顾问。
江苏海安人。
现为江苏省作家协会党组成员、创研室主任,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江苏省当代文学学会副会长。
出版《涌动的潮汐》《自我表达的激情》《朝花夕拾导读》等,并获得多种文学奖项。
曾长期从事语文教学工作,为江苏省语文特级教师,主编、参编大、中学教材多部。
一.苏童《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是苏童小说走向成熟的标志性作品,体现了作家那个时期小说的典型特征。
几乎从不作按部就班的叙述,而是把故事拆碎了置于时空倒错的框架和花团锦簇的意象之中,这样,读者由于失去了故事逻辑的依凭,便使自己淹没在接踵而至而又倏忽即逝的意象之中。
在《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中,这些意象是矗立的枫杨树,是猩红翻飞的婴粟花,是灰尘蒙蒙的灵牌,是乌黑发亮的胶鞋,是浩荡的龙首大风,是滔滔的浊黄长河,是窜行狂吠的野犬,是飞逝长鸣的公牛。
这里还有精灵般美丽而苍老的婴孩,放荡而迷人的穗子,老朽如幽灵的族公……读者进入这意象群犹如踏进迷宫,光怪陆离、荡人心魄,不知哪里是诱人至陷阱的误区,哪里是示人以出路的路标。
不过,对《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而言,如果我们抓住了幺叔这一形象,一切便会迎刃而解,上述意象的迷宫就会随之清晰有序起来。
幺叔是一个“自由人”,是一个十足的浪子,环绕着他的是一个多重的世界,有以故乡、宗祠、灵牌为标志的传统文明,有以野狗、穗子和无边的婴粟花为标志的充满野性的自然天地,有以鬼节、祭典为代表的宗教的神秘之所,还有以城市为标志的现代文明。
幺叔生前死后游鱼似的穿行在这四重世界之中,却难以得到自己的一隅栖身之所,我们不管是把视角放在四重世界这边,还是放在幺叔这边,两者都形成一个进入与出逃、追寻与推拒的悖论情境。
对故乡,幺叔生于斯,长于斯,须臾未曾离开,但他又是传统文明的逆子,他目无宗族的规矩,更视传统的道德于不顾,他游冶于女人与野狗之中,“浪荡成性”,“十五六岁就会干好多坏事了”,宗族试图挽救他,期待他的回归,小说中有一个象征性的情节,洪水到来时,“白木大船载满了家中四十口人和财产”,唯独幺叔没有上船,人们想把幺叔载上,“好多双手拽他上船,拽半天也拽不动”,最终未成功,“祖父仰天悲啸一声,知道那船是该走了,那鬼伢子是该丢了”。
苏童小说的离乡与回归情结
苏童小说的离乡与回归情结世俗之恋与精神之乡的二律悖反——论苏童小说的\"逃亡\"和\"还乡\"情结内容提要:苏童用其无边而瑰丽的天才想象创设了一个灵气飞扬的\"枫杨树\"世界,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很多人物的一生都经历了一个\"乡村——城市——乡村\"的轮回,这是一种\"逃亡\"与\"还乡\"的记忆。
而苏童正是通过这种传奇式的“记忆”表达了世俗之恋与精神之乡的二律悖反。
本文正是力图通过分析苏童相关小说的中\"逃亡\"和\"还乡\"情结,进而阐明其潜在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逃亡\"和\"还乡\" 乡村与城市精神家园苏童用其无边而瑰丽的天才想象创设了一个灵气飞扬的\"枫杨树\"世界,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灵魂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孤独、苦闷而焦灼无比,它们飘荡在苦难的乡村,又沦落在罪恶的城市,而在心灵最柔软的深处,它们又不断地频频回首于故乡的黄色稻谷和火红罂粟。
这种\"乡村——城市——乡村\"的轮回,是一种\"逃亡\"与\"还乡\"的记忆。
在这种记忆之中,我们可以惊奇地发现那些或轻或重的、或黑或白的灵魂,无论其逃亡抑或还乡,全都只是宿命式的徒劳。
这是一群无\"根\"的灵魂,这是一群除了流浪仍只能是流浪的灵魂。
在苏童的相关小说中,逃亡首先表现在对固有生活环境的摆脱。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其《肉联厂的春天》中的金桥,从第一天上班起,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设法逃离那个肉联厂,因为这污浊、腥臭而鄙俗不堪的环境显然与他向往的那种体面、优雅而高贵的生活是想抵牾的。
可以说,逃亡即是整篇小说的叙事动力。
《园艺》中孔令丰醉心于戏剧演出这一具体行为,其实也仅仅只是一种\"逃亡\"的方式而已,正通过这种方式,他成功地逃离了那种压抑郁闷的家庭气氛和父母那种阴暗人性的无聊角逐。
纸上的故乡_苏童_枫杨树_系列小说浅析
米,他由逃亡者变为破坏者最终变为牺牲者 为传奇故事的叙述预留空间。“‘一九三四
死在了米堆里,被另一辆慢悠悠的火车带回 年’成为一个绝对的时间……所有的事件
了故乡,以一种对称的形式回到出发点。离 在这个绝对时间的跨度内自由漂流”[8],
乡,还乡,活着逃离,死着回去,五龙在临死 “一九三四”散发出的凝重气息覆盖了整个
的时空交错的地缘背景,衍生出无数动人而 了他的灵性和情感因素,如作家自己所说,
隐讳的烟火故事。在《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枫杨树乡村是我长期所虚构的一个所谓故
中,苏童曾用满含情感与色彩的笔调描绘他 乡的名字,它也是一个精神故乡和一个文学
的老家,“直到五十年代初,我的老家枫杨树 故乡。在它身上寄予着我的怀乡和还乡的
宿。假如将逃亡当作一种追寻,那么苏童的 小说作为时间艺术的审美境地,以更决绝的
追寻在纸上失败了,当逃与亡、离乡与还乡 方式完成了对现实与真实历史的回避,他用
循环上演时,苏童向我们展示了精神原乡的 明确的时间制造了模糊的历史,这的确是一
神秘力量以及超越宿命的徒劳无功。
个值得玩味的景观,当这个模糊的历史熔化
之前挣扎着说,“不能再拖了,现在我必须 故事,一九三四年本身却荡然无存。而在另
回我的枫杨树老家了”。对枫杨树祖先而言, 一篇小说《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中,故事发
“根”的引力无穷尽,对故乡的逃亡最终以精 生的“五十年代”则真正成为一个虚空的时
神回归的方式结束,生命历程看似滴水不漏 间符号。“五十年”构成了叙事两极,给予作者一个 失为苏童的一种创作“招数”――淡化历史
极具张力的叙述空间。作者希望“从祖先身 真实的手法使作家避免了写作的意识形态
上挖掘可以激活后人灵性的生命程式”[5], 化,迷恋“旧时代”的激情又使苏童笔下的故
浅论苏童小说中人物的“逃亡情结”
作者: 封兰
作者机构: 泰州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江苏泰州225300
出版物刊名: 经济研究导刊
页码: 221-222页
主题词: 移民意识;逃亡情结;枫杨树系列;苏童
摘要:苏童的祖辈由扬中移居到古城苏州谋生,祖辈们的移民意识深深地渗进了苏童的血液和思维之中,使他无法摆脱对虚幻“故乡”的眷恋和描绘。
苏童对先人的传说与故事似乎是情有独钟,从表面上看,他以其独特的切入视角不经意地向人们讲述着祖辈、父辈们的经历。
但是,当他在记忆与梦幻之中重现先人的足迹时,自己紧跟着掉进了逃亡的陷阱。
苏童的叙述总伴随着一种逃亡意识,一种被追逐感,如同一个梦者。
试图从小说人物命运的角度探寻苏童小说中人物的逃亡情结。
论苏童小说的逃亡主题
第25卷第5期(2010)内江师范学院学报JOURNAL OF NEIJIANG NORM AL U NIVERSIT YNo.5Vol.25(2010)论苏童小说的逃亡主题汪 双 英(内江师范学院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四川 内江 641112)摘 要:苏童小说中有一个隐含的主题 逃亡。
苏童笔下的逃亡!和逃亡者,要么由于无家可归和对生存的愿望,要么出于对现实环境的恐惧与拒绝从而都选择了逃亡,最终都在逃亡中陷落或毁灭。
苏童选择逃亡主题既与个人因素相关,又与时代变迁相连。
关键词:苏童;逃亡;逃亡者中图分类号:I207 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785(2010)05-0100-03苏童作为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青年作家,因多部作品如∀1934年的逃亡#∀米#等而跻身于先锋派!作家的行列,并成为核心人物。
自1987年以来,苏童以他的三个中篇力作∀1934年的逃亡#∀罂粟之家#∀妻妾成群#令文坛瞩目。
而后又以两部长篇小说∀米#和∀我的帝王生涯#引起评论界的注意。
苏童的小说大体可以分为红粉系列!、枫杨树系列!、香椿树系列!还有宫廷系列!小说四类。
与传统文学相比,苏童的作品多展现人性的丑恶、暴露世界的黑暗。
在他的小说里,其主人公大多因为自然灾害、现实环境等因素逃离家乡或历史,因而,在他的小说中我们几乎可以看见一个隐含的主题,那就是逃亡!。
一苏童的祖籍是江苏扬中县,在他的父辈一代,举家从扬中迁居到苏州,作为移民后代的苏童,身上不可避免地有一种无根!情结。
这种情结渗透到创作中就造成了一批逃亡者的出现。
正如苏童所说的:逃亡好象是我所迷恋的一个动作,人只有恐惧了,拒绝了,才会采取这样 个动作,这样一种与社会不合作的姿态,才会逃,我觉得这个动作或姿态是 个非常好的文学命题,这是 个非常能够包罗万象的文学主题,人在逃亡的过程中完成了好多所谓的人生的价值和悲剧性的一面![1]。
因而这种奔跑式的逃亡!执拗地缠绕在苏童的小说作品中。
论苏童小说的逃亡主题
33-40
第一节逃亡主题的社会历史内涵
33-36
1.苏童笔下的“逃亡”和其它先锋作家的共鸣
33-35
2.社会转型时期普遍的焦虑
35-36
第二节逃亡主题的文化心理内涵——孤独和虚无
36-40
结语
40-41
参考文献
41-43
论苏童小说的逃亡主题
内容提要
4-5
Abstract
5
引言
8-10
第一章逃亡主题和逃亡意象
10-20
第一节苏童笔下的“逃亡”和逃亡者
10-12
第二节逃亡意象的文本构成
12-20
1.以“飞”为核心意象的逃亡
12-14
2.以“铁路”为核心意象的逃亡
14-17
3.以“梦”为核心意象的逃亡
17-20
第二章逃亡主题的主导情节分析
20-33
第一节无助和恐惧——逃亡原因分析
20-25
1.无家可归和生存的愿望
20-23
2.对现实环境的恐惧和逃离的愿望
23-25
第二节流浪或自闭——逃亡方式分析
25-28
1.永不停息的流浪
25-26
2.消极的自闭和隐忍
26-28
第三节无望的挣扎——逃亡结局分析
28-33
1.终点又回到原起点
29-30
穿越历史的迷雾,凝望遥远的枫杨树乡村——浅析苏童“枫杨树乡村”系列小说
Pass Through the Dense Fog of History, Stare at the Distant "Feng Yang Tree Village"
作者: 刘玫
作者机构: 安徽大学中文系,安徽合肥230039
出版物刊名: 皖西学院学报
页码: 80-82页
主题词: 逃亡 还乡 寻找 失落 历史 苦难
摘要:苏童以他特有的残忍和梦幻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家族乃至全人类的苦难历程,他在无数
次精神怀乡和还乡中重新建构着"枫杨树乡村"的历史.他经历了逃遁、寻找、失落、再寻找的过程,并最终从中得到启示.他穿梭于历史、当下、城市、乡村之间,默默向我们传递在苦难面前的生存策略.。
在逃亡与回归中飞越故乡——从叙事技巧上分析《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作者: 田盼;王崯
作者机构: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出版物刊名: 语文学刊:高等教育版
页码: 39-40页
年卷期: 2014年 第4期
主题词: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聚焦;视角;引语;叙事空间
摘要:苏童的小说《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在叙事技巧上的运用,通过内外聚焦的转换、多视角融合、引语的妙用和叙事空间的对立,使得逃亡与回归变成了一种去和归的纠结.在这种“围城”似的心态里,有着一代不如一代的叹息与愤怒,也有对过往辉煌岁月的无限怅惘.在故土、家族、乡亲之中徘徊的情感基调,使得这部小说更多了一种怜悯与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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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与还乡
——论苏童 “枫杨树” 小说的主题
◎米瑞娟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湖北・武汉 430079)
摘 要 在先锋作家苏童的创作中, “枫杨树” 系列小说可谓是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 其中所充斥的浓郁的 “还乡” 情结 总是让人回味不已。而在苏童的此类小说中,逃亡” “还乡” “ 与 几乎是永恒的主旋律。本文将着重就其 “枫杨树” 系列小说 文本对这个主题进行探讨, 并简要分析其表现及重要意义。 关键词 苏童 “枫杨树” 系列小说 逃亡 还乡
望的实现, 我们还希望冲出生存的 “荒原” 寻找并开拓出一片 美丽富饶的精神家园, 这或许也就是其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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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第
5期
安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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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学 评 论
们生活在世界的两侧, 城市或者乡村, 说到我自己, 我的血脉 在乡村这一侧, 我的身体却在城市那一侧。 正是这种血脉与 ” 三、 寻找精神的家园 徐肖楠在 《中国先锋历史小说的神话国度》 中认为苏童的
是 一种人类在灾难和死亡的困境中力 身体两相分离的处境, 使人感到一种 “根” 的失落的不安与空 “逃亡” “一种文化逃亡, 虚, 所以还乡情结执拗地缠绕在苏童的作品中形成与逃亡遥 相呼应的又一大主题。 在 《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中苏童曾这样写到:我从十七八 “ 图精神得救的图景, 一种人类自己制造灾难和从灾难中逃亡 的情景。 ” 在 《打开人性的皱折——苏童访谈录》 苏童曾这样说: 中,
也许就 里的把垂死的儿子背回故乡, 想方设法让他做一个送竹童子, 但是它把那个不是失落了归宿的灵魂的永恒回归地。 好被故乡人接受认可。在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对丢失 中, 像海德格尔曾指出的那样: 无家可归已成为当今世界的命运。
传统的价值体系面临着坍塌与崩溃, 人性不 了灵牌的生前疯癫死后灵魂失去归宿当然幺叔的呼唤和 “我” 在经济化的时代, 的灵魂因失去归宿而急切寻找“家乡”的双重呼唤就构成了 “还乡” 的主旋律。 《黑脸家林》 “ 而在 中, ‘家——林——回—— 家——来。走到街口, ’ 我母亲突然哽咽了一下, 朝着深蓝色的 断的堕落、 异化与扭曲, 这朵庞大的 “恶之花” 将人逼入了一片 黑暗的无依无托的 “荒原” 主体认知的缺乏和未来的不可知 , 使人滋生出一种风雨飘摇的恐惧感、 浮生若梦的历史虚无感
没有根基的。 城市里由于 岁起就喜欢对这座城市的朋友们说: 我是外乡人。” 《米》 “其实城市人的心态大多是漂泊的, ‘ ’在 中, 五龙后来虽然有了大鸿米店的产业和米店的两姐妹, 有了 满堂子孙, 占有了一个码头, 成为一方之霸, 甚至不怕巨痛执 拗的换了满口金牙, 然而他仍清醒地意识到城市的罪恶: “这 人口众多和紧张忙碌的生活方式, 导致人对土地、 河流、 甚至 树木的情感割裂, 一切都是公共性的, 个人对自然缺少归属 感, 怀乡的情绪是一种情感缺失造成的。 他也坦言, ” 自己的
参考文献: [1]苏童.一九三四年的逃亡.浙江: 浙江文艺出版社, 2000. [2]苏童. 上海: 米.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5. [3]孔范今, 施战军, 陈晨. 苏童研究资料. 山东: 山东文艺出版社, 2006. [4] 毛一竹. 论苏童小说中的 “怪圈模式” 吉林省教育学报, . 2006, (10). [5] 缪倩. 母题演绎 意象书写——苏童小说创作浅探. 宁德师专学 ( 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4,3). [6] 毛丽丽. 先锋试验下的叙事狂欢——苏童.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 的再解读. 肇庆学院学报, 2008,1).
“人” 的存在, 我们所希冀的并不仅是物欲、 肉欲等生存欲 逃亡者们所需要的和梦想的也并非是一个完美的理想王国, 一个 他们只是想再度回归到魂牵情系的故乡的怀抱, 获得一种情 感的自足与灵魂的安宁。 也许还乡之后会再次感到生存境遇 的失望与悲观, 会再度踏上逃亡之旅, 但是可以肯定所有的逃 亡最终仍会以还乡作为结束。 从以上这些简要分析中, 我们基本上可以看到在苏童的 “枫杨树” 系列小说中,逃亡” “还乡” “ 与 是对立统一的:逃亡” “ 是因为丧失了什么之后寻找解脱, “还乡’ 而 却是寻找解脱而 未得的另一种解脱, 是寻找精神归宿的必然。在逃亡与还乡 的相互遥望中, 形成了其重要的价值与福克纳的 ‘约克纳帕塔 法县’ 东施效颦” (苏童显然谦虚了) 他用自己热情的虚 那样 , 构、 瑰丽的想象和诗意的叙述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灵动飞扬的 “枫杨树” 世界, 以此来触摸祖先和故乡的脉搏, 看见自己的来 处和归宿, 实现精神的还乡。 也正因为这样, 我们可以在其作 品中看到一次次的逃亡与还乡。 本文就以 “枫杨树” 系列文本 为主例, 探讨苏童作品中的逃亡/还乡主题的表现, 并发掘其 表现出的重要意义。 一、 对命运的挣扎与反抗: 无尽的逃亡 在张炜的小说创作中, 我们也可以看到逃亡 《庄周的 (如 逃亡》 , ) 但他笔下的逃亡或许 “只是一种策略, 只是这一场搏 斗与下一场搏斗之间的迂回” 而 。 “逃亡” 之于苏童, 却似乎是 在神秘中暗含这着宿命的一大主题。 《红粉》 中的秋仪因为反 抗改造从解放军的卡车上跳下夺路而逃, 园艺》 《 中的孔令丰 不满压抑郁闷的家庭气氛和父母间阴暗人性的角逐而逃入戏 剧社等等, 都是对既定命运的反抗与拒绝。而这一主题在苏 童的 “枫杨树” 系列中表现得更为突出。 我的枫杨树老家沉默多年 我们逃亡到此 便是流浪的黑鱼 回归的路途永远迷失 —— 《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我看见自己在深夜的城市里画下了一个逃亡者的像, 一 种与生俱来的惶乱使我抱头鼠窜……我懂得, 我的那次拼命 奔跑是一种逃亡” ( 《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苏童用 ) “逃亡” 这 一动作概括了人的生存体验。 而其中不仅仅只有叙述者的逃 亡, 它更主要地向我们展示了故事中人物的逃亡: 陈宝年们逃 离乡村涌入城市开辟手工竹器的新天地, 我” “ 的伯父狗崽在 遭到陈文治性伤害之后从乡村逃离到城市逃奔父亲, 城市女
人类与 “家园” 越来越远, 乃至几近找 夜空喊了一生。 喊声带着母亲特有的悲伤和冲动穿过街道。 和浮萍般生存的荒诞感, ” 母亲对死去家林的灵魂的呼唤让人的心弦震颤不已。 即使是 “枫杨树” 系列之外的长篇 《我的帝王生涯》 不也是另一种意 , 义上的 “还乡” 吗?处在阴谋狡诈之墙内毫无自由的皇帝端白 最终被贬为庶民, 成为一直所向往的自由的江湖走索艺人, 获 得了真实的生存感。 虽然作为大多数还乡之地的故乡也并非是一方神圣的净 土, 它散发着古老、 落后、 陈腐、 愚昧、 原始的气息, 可是文本中 不到回家的路。即使如卡夫卡所言 “生活在别处” 我们也不 , 知道 “别处” 的具体指向, 也无法找到理想的精神家园。苏童 的 “枫杨树” 系列小说对此进行了一次次没有答案的探究, 或 许正如他小说中存活在 “逃亡——还乡” 循环体系中却无法寻 找到永恒的具有超越性的价值目标和乌托邦理想的人物那 样, 我们也只有如这些逃亡的还乡者般在无奈的现实中执着 的寻找。 至少寻找就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作为
人环子因为怀孕逃到乡村。在 《逃》 陈三麦一次一次逃离 中, 家乡, 逃离朝鲜战场, 他的一生都在与命运抗争的逃亡过程中 度过。在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幺叔固守着乡间既定生 中, 活方式, 他碎片似的生存状态与常态人生格格不入也是另一 种意义的逃亡。在可算作 “枫杨树” 系列终结的 《米》 五龙 中, 被枫杨树洪水带来的饥荒所迫逃亡城市, 寻求赖以存活的粮 食 “米” …… 可以看到, 苏童笔下的众多主人公都由于命运而走向逃 亡之路, 但是在逃亡之后, 他们是否寻求到最初的梦想, 抑或 反抗成功呢?答案是否定的。 陈宝年在南方城市凭借竹器发 迹, 并得到城市女人环子, 过上了城市人的富足生活, 然而最 终却丧命于自己最得力的心腹小瞎子手下。 狗崽的逃亡生涯 也因小瞎子的性怂恿而过早走上死亡之路 《一九三四年的逃 ( 亡》 。 ) 陈三麦每一次寻找生命新的可能性的逃亡都无一例外 的以失败告终, 最终客死他乡, 仍然摆脱不了逃到天边也逃不 掉的命运。幺叔灵牌丢失, 死后灵魂也在乡村游离飘荡, “无 法逾越那条湍急浊黄的河流” (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五 ) 龙在城中寻到他最初的唯一祈求物质粮食 “米” 却又被其滋 , 生出人性恶的细胞, 陷入罪恶的渊薮, 并最终被吞噬了全部肌 体与人性, 沦入非人的境地 《米》 。所有的逃亡最终都是失 ( ) 败的, 是无望的挣扎。 他们无法得到灵魂的安定, 也无法消除 离弃家园所带来的孤独与迷茫, 最终都将受到惩罚, 并接到故 乡的暗示——还乡。 二、 对精神栖息地的回归——还乡 虽然逃亡与还乡貌似是一种对立悖反的关系, 然而它们 其实就如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 共同存活在一块圆形的栖息 地上,最终是统一的。逃亡是因为丧失而寻找, 还乡亦是如 此。 逃亡后带来的精神的无力的放逐感与漂泊感最终会指向 寻求精神的栖息地, 也就是 “还乡” 。诚如苏童自己所言: 人 “
系列小说是在 “寻根” 文学思潮比较热闹的时期创作 就是狗娘养的下流的罪恶的城市, 它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诱惑 “枫杨树” 你自投罗网。在这样的城市中, ” 他的灵魂是飘忽不定的, 找不 到心灵的寓所。 所以, 最终正如他所言:我是这米店的假人, “ 我的真人还在枫杨树的大水里泡着。 尽管身染重疾, ” 仍要带 一车白花花的大米回到枫杨树故乡 (虽然他死在归乡的火车 上) 《故事: 。在 外乡人父子》 当年的叛逆者童震尽管知道 中, 他没有童姓家族的大头竹刀, 不被故乡人承认, 可他仍不远千 的, 它推动了自己对精神之根的探索。 无论是徐肖楠的观点抑或是苏童的访谈录中, 我们所看 到的仅是对 “逃亡” 的解释和 “怀乡” 还乡” 、 “ 情绪的流露, 然而 我们不知道苏童的 “逃亡” “还乡” 与 的终极目标指向在哪里。 显然它并不仅是实地或血脉意义上的故乡。 这个故乡也许带 给人一些已远逝的美好回忆, 或是使人得到短暂的精神栖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