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还乡论苏童的小说米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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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339646_论苏童《米》的人性叙事——以五龙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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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名家名作》·评论[摘 要] 苏童的《米》以细腻的笔触书写残酷现实下畸形的人性。

五龙作为小说主人公,其一登场便展现出动物般的本能。

仇恨与欲望贯穿着五龙起伏、挣扎乃至毁灭的一生,他以非人道的复仇方式向现实抗争的过程,所展现的是人性在荒诞现实下的扭曲和异化。

《米》通过对小说主人公五龙命运的聚焦和人性的书写,呈现出在历史风云际会的裹挟下人物际遇的偶然流转与生活景观。

[关 键 词] 苏童;《米》;人性;五龙论苏童《米》的人性叙事——以五龙为中心王 一一、引言如果说《罂粟之家》中苏童以家族结构、南方情怀等叙事要素开掘日常生活中的人与历史的关系,《黄雀记》以资本、暴力等隐喻式的意象勾连人性与历史,那么《米》则是苏童以细腻的笔法和深邃的思考写作的一部以“人性”为核心的长篇。

苏童曾这样回忆他写《米》时的状态:“我怀着一种破坏欲和颠覆欲,以异常鲁莽和冷酷的推进方式将一个家庭的故事描绘成一个近乎地狱的故事,我要破坏和颠覆的东西太多了,被认定的人性、道德、伦理框架,能打碎的统统打碎。

”[1]小说《米》主要讲述了逃亡到异乡城市后的“枫杨树人”五龙在面对城市的诱惑和罪孽中经历浮沉起落,从人生发迹到理想幻灭的全过程,深刻揭露了在汹涌的物欲浪潮下人性本质的裂变,清晰地展现出“人的故事和处境”[2]:生命的荒谬背后是“悬而未决”的现实“真相”。

以往的研究以《米》的文本修辞阐释、象征意蕴探究和游民生存哲学审思等方面为主,本文则以《米》中不同人物所展现的人性维度为切入口,揭示苏童是如何在小说中呈现人类于腐朽、丑恶的现实下畸形变态的人性和在野性横流的欲望中走向虚妄的终局,考察小说所暗含的苏童对人性临界于“非人”境地时人的生存状态的深切隐忧,并探究苏童是如何“用强烈的人性启蒙叙事去挖掘‘历史’的疼痛、伤感、疯狂与荒诞”[3],又是怎样将个体生命的叙述融于现实的幽暗之处的。

二、原始本能·灵肉毁灭苏童曾说:“写《米》这部小说,我感觉像是在做数学,在做函数。

论苏童小说《米》的意象叙事

论苏童小说《米》的意象叙事

论苏童小说《米》的意象叙事王虹【摘要】意象是苏童小说叙事的特色之一.苏童创造性地把意象的审美机制引入叙事文学领域,以意象叙事代替传统的情节叙事,改变了传统小说较为单调的叙事方式,使文本具备了现代小说独有的弹性与张力.意象叙事的创作策略在苏童小说《米》中运用得最为突出,作家营构了大量繁复隽永、独具特色的意象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意象成为叙事活动的一部分,为作品增添了更加复杂的内涵和更为深厚的意蕴.【期刊名称】《淮阴工学院学报》【年(卷),期】2016(025)004【总页数】3页(P33-35)【关键词】《米》;意象叙事;意象营构;叙事策略;美学意蕴【作者】王虹【作者单位】扬州大学文学院,江苏扬州225002【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109.9作为先锋派小说代表作家,苏童一直将意象的营造作为孜孜以求的美学理想。

苏童小说中意象的种类之多、运用之巧、表达之丰富,是其他诸多作家都无法比拟的,通过繁复隽永、独具特色的意象,作者本人的创作意图获得了最完美的体现,有的学者甚至将苏童的小说称为“意象小说”[1]。

苏童第一部长篇小说《米》更是其中最具典型性的代表。

苏童小说《米》描写了主人公五龙从乡村逃亡到城市,在城市里发迹和幻灭,最终死于归乡途中的“具有轮回意义的一生”[2]。

作者巧妙地将伦理叙事和意象写作结合起来,在小说中精心营造大量独具特色的意象来推进故事情节的发展,叙事的明晰性和意象的含蓄性相得益彰,达到了对人性更为深入的揭示和对亲情伦理关系更为彻底的拆解。

可以说,《米》就是一个“意象集”。

“米”是小说的中心意象,是与食欲、情欲、权欲等欲望皆有所关联的意象。

作者构思精巧,实在近乎一米一世界的意境了。

回顾五龙的一生:逐米而来——拥米而生——为米而死。

米,已经不仅是五龙生命的保障,而且已经与他的一生发生了根本的关联,使五龙的一生有了宿命和轮回的意味。

“火车”也是小说《米》中的典型意象之一,具有象征逃亡、回归和死亡的涵义。

逃亡与还乡_论苏童_枫杨树_小说的主题

逃亡与还乡_论苏童_枫杨树_小说的主题
文 学 评 论
逃亡与还乡
——论苏童 “枫杨树” 小说的主题
◎米瑞娟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湖北・武汉 430079)
摘 要 在先锋作家苏童的创作中, “枫杨树” 系列小说可谓是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 其中所充斥的浓郁的 “还乡” 情结 总是让人回味不已。而在苏童的此类小说中,逃亡” “还乡” “ 与 几乎是永恒的主旋律。本文将着重就其 “枫杨树” 系列小说 文本对这个主题进行探讨, 并简要分析其表现及重要意义。 关键词 苏童 “枫杨树” 系列小说 逃亡 还乡
望的实现, 我们还希望冲出生存的 “荒原” 寻找并开拓出一片 美丽富饶的精神家园, 这或许也就是其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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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第
5期
安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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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生活在世界的两侧, 城市或者乡村, 说到我自己, 我的血脉 在乡村这一侧, 我的身体却在城市那一侧。 正是这种血脉与 ” 三、 寻找精神的家园 徐肖楠在 《中国先锋历史小说的神话国度》 中认为苏童的
是 一种人类在灾难和死亡的困境中力 身体两相分离的处境, 使人感到一种 “根” 的失落的不安与空 “逃亡” “一种文化逃亡, 虚, 所以还乡情结执拗地缠绕在苏童的作品中形成与逃亡遥 相呼应的又一大主题。 在 《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中苏童曾这样写到:我从十七八 “ 图精神得救的图景, 一种人类自己制造灾难和从灾难中逃亡 的情景。 ” 在 《打开人性的皱折——苏童访谈录》 苏童曾这样说: 中,
也许就 里的把垂死的儿子背回故乡, 想方设法让他做一个送竹童子, 但是它把那个不是失落了归宿的灵魂的永恒回归地。 好被故乡人接受认可。在 《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 对丢失 中, 像海德格尔曾指出的那样: 无家可归已成为当今世界的命运。

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历程.

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历程.

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历程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历程,它是以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社会现实生活为土壤的,与时代紧密相连。

它一方面继承、发扬了我国民族文学的优秀传统,另一方面又借鉴、吸取了世界文学潮流中的丰富营养,在中外文学的交融中,以现实主义为主流,沿着社会主义方向进一步走向民族化、大众化,走向更高、更完善的艺术境界。

当代文学有以下特色:一、文学与时代的密切联系。

这一社会主义性质,决定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总体方向,即社会主义方向。

中国当代文学无论经过什么样的历史波折,无论文艺方向的提法有什么不同,也无论党对文艺方针怎样调整,其社会主义总方向的实质始终是鲜明的。

二、由一元到多元的文学格局中国当代文学向前发展,由一元走向多元格局。

除了创作实践、理论探讨领域,当代文学思潮多元化体现得更为鲜明。

当代文学观念、文学价值的嬗变,借鉴、探索迭起,风格、流派争妍,文坛空前的活跃,呈现多元、开放的格局。

三、探索与困惑并存文学随时代发展。

随着社会的进步,各种文化差异和文化矛盾逐渐展示出来。

当代文学的主要冲突从80年代针对文学与政治关系的提倡文学独立,更多地转移到如今文学创作与商业操作之间的冲突上来。

在市场体制下,纯文学与通俗文学都无法离开出版运作和文化消费市场的选择。

知识分子在整个社会中的作用和位置趋向“边缘化”,他们开始对自身的价值、曾经持有的文化观念产生怀疑。

因而,90年代以来在文学表现的内容中,乐观情绪受到很大的削弱,犹豫困惑、批判反省的基调得到凸现,形成了一个探索与困惑并存的重要特点。

灵魂的还乡——论苏童的小说《米》在苏童早期的“枫杨村的故事系列”的小说《1934年的逃亡》、《飞越我的枫杨村故乡》、《逃》等作品中, 有大量的关于人们逃离故乡去城市谋生的描述,这是苏童在较长一段时期内小说创作的一个母题。

小说中笼罩着的是逃亡者对自己生生不已,魂牵梦绕故乡的追忆缅怀和强烈的归乡心绪,使人难以忘怀。

逃亡者虽以不同的方式逃离乡村进入城市,却以相同的心态寻找归乡之路,踏上归乡之途。

缺席的温情——浅析苏童的《米》

缺席的温情——浅析苏童的《米》
中图 分 类 号 : 6 文 献 标 识 码 : 文 章 编 号 :0 5 5 1 ( 0 0 0 — 0 9 0 1 0 A 1 0 — 3 2 2 1 )9 0 0 - 1
海德格尔 曾说 : , 人 诗意 的栖居 , 诗意 即情感 , 即人与人之 间的爱 。但这“ 意” 诗 在苏童《 所 营造的现实 中却找不到一 米》
同情 , 只是 仇 视 与厌 恶 。
稳 在了城市 , 早已被城 市打倒 。 却 他所得 到的是 以他 的肉体与
灵魂来偿还的 。
怀孕的织云被六爷遗弃 , 报复 的念头滋长 。 五龙成 了她报 复男人的工具与玩弄的对 象。 但在潜意识 巾 , 她始终把 自己放
在客体的位置上。 女性的归属感让织云选择了婚 姻。 婚姻的拳 击赛 中, 云选择 了妥协 , 织 但是她 的温情却无 处安放。绮云恨 五龙 , 她对他毫无爱意可言 。她想 拿斧子砍死五龙 , 没有勇 却
种泄欲的工具 , 他施展报复 的场所 。他最 后赢 得了女人 、 是
种 茫 然 中 的错 觉 , 实 他 早 已身 陷欲 望 的漩 涡 。 自以为 站 其 他
米店 , 成了地头一霸。他 一直努力保持清醒 , 但这种清醒只是

的是无休无止的怨恨 。而这怨恨背后潜伏着 的是一个母 亲最
真切的爱 , 恨铁不成钢 。 是她的爱 同样 面临的是被搁置的命 但 运 。她的悲苦人 生凝结成 的抱怨话语从未得 到过 任何子女的
目标 转 向绮 云 。 个 女 人 , 个 所 谓 的 妻 子 , 五 龙 来 说 , 两 两 对 只是

玉却 以金钱来衡量其 价值 , 为是廉价 货 , 认 不想要 ; 最后无 奈
收下 , 却又给了与他 偷情 的雪巧 。至此 , 织云的母亲形象 已被 儿子抱玉彻底消解了 。再看绮 云 , 作为母亲 , 她的子女带给她

性恶论的彰显一论苏童的《米》

性恶论的彰显一论苏童的《米》

性恶论的彰显一论苏童的《米》苏童的《米》以其独特的笔触和深刻的洞察,展现了人性中恶的一面。

这部作品仿佛是一幅黑暗的画卷,将人性的丑陋、贪婪与自私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小说中的主人公五龙,从乡村逃荒来到城市,本是一个为了生存而挣扎的可怜人,但在城市的染缸中,他的人性逐渐扭曲。

初来乍到的五龙,饱受欺凌和饥饿的折磨,然而,这种磨难并没有让他坚守善良,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恶。

他对权力和财富的渴望变得无法遏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五龙的性恶首先体现在他的报复心理上。

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都遭到了他残酷的报复。

他以暴制暴,用更加凶狠的手段去回击曾经的不公。

这种报复并非是为了正义的伸张,而是出于个人仇恨的宣泄,使得他在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其次,五龙的贪婪在小说中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他从最初只求温饱,到后来不择手段地积累财富,拥有了米店却仍不满足。

他不断地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妄图掌控一切,这种无度的贪婪让他失去了人性中的温暖和善良。

再者,五龙在情感上的冷漠与自私也彰显了他的恶。

他对待家人和身边的人毫无真情实意,只是把他们当作自己满足欲望的工具。

他对妻子的背叛视若无睹,对子女也缺乏关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世界中。

除了五龙,小说中的其他人物也在不同程度上展现了人性的恶。

织云,一个轻浮放荡的女子,为了金钱和享受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六爷,作为黑帮头目,心狠手辣,肆意践踏他人的生命和尊严。

这些人物的存在共同构成了一个充满恶的世界。

苏童通过《米》所展现的性恶论,并非是对人性的全盘否定,而是对社会现实的深刻批判。

在那个动荡不安、弱肉强食的时代背景下,人们为了生存往往不得不放弃道德和良知。

五龙等人的恶,既是个人选择的结果,也是社会环境逼迫的产物。

同时,这部作品也让我们思考人性的复杂性。

人性并非单纯的善或恶,而是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不断变化和摇摆。

在面对困境和诱惑时,人性中的恶可能会被激发出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善就完全消失。

中国当代小说赏析

中国当代小说赏析

灵魂的还乡——论苏童的小说《米》在苏童早期的“枫杨村的故事系列”的小说《1934年的逃亡》、《飞越我的枫杨村故乡》、《逃》等作品中,有大量的关于人们逃离故乡去城市谋生的描述,这是苏童在较长一段时期内小说创作的一个主题。

小说中笼罩着的是逃亡者对自己生生不已,魂牵梦绕故乡的追忆缅怀和强烈的归乡心绪,使人难以忘怀。

逃亡者虽以不同的方式逃离乡村进入城市,却以相同的心态寻找归乡之路,踏上归乡之途。

长篇小说《米》即是通过一个极富传奇性的故事,描述了枫杨树人的精神在异乡城市的流浪,表现他们的存在与虚无,现实与梦想,罪恶与救赎。

小说包含着深刻的生命哲理和丰厚的文化内涵,苏童从容不迫的叙述让人们的心灵产生深深的震撼。

很明显,这部《米》的内涵,主题表现已不同于他以往的原乡小说的叙事抒情形态。

小说既没有缅怀故乡风物的纯朴固陋,也没有追忆少年往事的真率和灿烂多姿,乡里的奇情异事,而是一改过去荡气回肠,柔美沉溺的叙述美学风格,在对城市之俗之恶的大加铺陈中,绵亘着对故乡往事凄惨沉痛的回忆;或关于贫穷,饥馑,洪荒,或关于漂泊无定,或面对时移往事灵魂深处的悲凉感伤,或丧失生命之根的内在隐患。

我认为,在这里,原乡题旨和小说的传奇性故事本身一样,仅构成了小说的表层形态,它的深层意蕴则是小说对人的命运、存在问题颇具文化、哲学意味的思考。

在沾染难以治愈的性病之后,五龙做过一次认真的反思:也许他会在暗病的折磨下丢失整个生命,他冷静地寻找他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发现他的心灵深处始终仇视着这个城市生活。

但他的肉体却在向他们靠拢、接近,千百种诱惑难以抵挡,他并非被女人贻害,而是被一种生活的欲望和梦想所害。

于是,五龙遭受阿保之子报玉的残害后对城市彻底绝望。

实际上,苏童写作小说《米》的初衷以及文本本身展现的意旨并不在于对寻根意义的探询,而是着力地表现人对无限漂泊的恐惧和客居异乡异地灵魂的无定。

灵魂最终的归属离不开故乡的土地和“元气”,因此,晚年的五龙滋生了强烈的归乡意念。

《桑园留念》苏童的经典

《桑园留念》苏童的经典

四、案例分析
以愚公与智叟的对话为例,这个情节是故事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环节。愚公 坚信自己的目标并为之努力,而智叟则对他的行为表示质疑和嘲笑。这种对比鲜 明的态度和行为方式为故事增色不少,同时也突显出愚公坚定不移的信念和勇气。 正是这种坚定的信念和勇气让《愚公移山》成为了一部具有深刻内涵的经典之作。
苏童的小说《米》通过五龙的逃亡、成长和归乡的人生历程,展示了人性的 复杂和矛盾。通过对物象的运用和对悖论因子的揭示,小说深刻地反思了造成人 性悲剧的社会环境和个人因素。《米》也强调了灵魂的还乡对于人生意义的重要 性,提醒人们内心的追求和精神的寄托。
在阅读《米》的过程中,我们不仅可以感受到五龙的人生历程的悲壮和艰辛, 更可以从中汲取对人生的深刻反思和对人性的理解。这部小说以其独特的视角和 深刻的内涵,成为了当代文学的一部重要作品。
二、文学特色
1、语言生动形象:故事采用生动、形象的语言描述愚公移山的过程,让读 者能够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愚公一家的艰辛和努力。比如,“虽我之死,有子存焉。 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这段描述形 象地表现了愚公一家代代相传的移山信念。
2、情节曲折感人:整个故事的情节发展曲折感人,从愚公下定决心移山, 到感动天神,每个环节都充满了波折和戏剧性。这种情节设计使得故事更具吸引 力,同时也更容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桑园留念》苏童的经典
01 引言
目录
02 内容1:《桑园留念》 的主要情节和人物
03 内容3:小说中的文 学特色和艺术手法
04
结语:总结观点与个 人看法
05 参考内容
引言
《桑园留念》是中国当代著名作家苏童的一部代表作品,也是他的经典之作。 这部小说讲述了一个充满神秘、悲伤的故事,深刻地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和现实中 的种种困境。本次演示将从情节、人物、主题、情感表现、文学特色等方面对这 部作品进行深入剖析。

苏童《米》的精神分析

苏童《米》的精神分析

《米》是苏童第一部长篇小说,也是“枫杨树”系列的收尾之作。

《米》凝练、厚重的叙事风格,不同于苏童在“枫杨树”系列其他作品里捕捉历史碎片的轻灵抒情,而是整合了这些碎片将它们拼凑成主人公五龙的一生。

“米与女人,这是小说中占主导地位的双重叙事符号,食欲和性欲构成文本关于五龙现实生活的欲望话语,”而萦绕在五龙一生梦境中的那场“大水”,更能折射出五龙对“食”与“性”的疯狂追求中隐匿的孤独狂暴的灵魂,以及终生挥之不去的恋母情结。

一.以“梦”看五龙的“恋母”在苏童“枫杨树”系列和“香椿树街”系列中,“逃亡”是作品的主要母题。

《米》中主人公五龙兼具“乡村的逃亡者”和“城市的逃亡者”的双重身份,城市和乡村是两个二元对立的空间,五龙一生的全部图景就在两者之间展开。

他本是贫困、质朴的乡村青年,逃亡到城市谋生,逐渐被城市隐匿的罪恶侵蚀,终其一生靠着杀人越货,强奸狎妓等罪恶勾当在城市立足。

城市活生生地肢解了五龙的肉体,五龙身上受的伤是骇人的:在他最初涉足城市时便被码头兄弟会肮脏的脚践踏凌辱。

在米店冯老板的的狠辣算计下将妇德丧尽的织云当做烂包袱一样扔给五龙,又企图谋杀他来维持家族的声誉。

冯老板弥留之际仍旧不肯放过他视为心头大患但谋杀未遂的五龙,用尖利的指甲捅得五龙左眼球爆裂。

绮云在对家庭极端绝望和对五龙无限仇恨的情况下大打出手,用瓷杯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这是五龙占据城市之前所受的伤害,对于伤痛和仇恨,五龙天生好记仇,他将自己固着在仇恨之中,让仇恨在心理意识中化脓、溃烂,以致成为他报复城市的所有动力。

当五龙渐渐征服米店,征服城市,他开始疯狂的复仇行动,计除阿保,炸毁吕公馆,将米店姐妹作为性虐对象。

随着权利日盛而将膨胀的欲望发泄到城南妓女们的身上,最终导致自己染上花柳病,整个生命被城市彻底吞噬,运着一车象征“衣锦还乡”的大米客死归乡途中。

小说中,五龙出现过六次类似于冥想或者做梦的状态,梦中久久萦绕着同一个景象———大水淹没的枫杨树故乡。

从主人公五龙的形象看苏童《米》的新历史主义特质

从主人公五龙的形象看苏童《米》的新历史主义特质

从主人公五龙的形象看苏童《米》的新历史主义特质作者:王丹艺来源:《丝绸之路》2017年第14期[摘要]大约从1987年到1992年,中国新历史主义小说发展到了全盛时期。

这一阶段的作品,历史纵向的流程被碎片化、空间化,显现出“超越历史”“寓言化”的特征。

苏童小说《米》是新历史主义小说全盛时期的代表作品之一。

本文将从小说的主人公五龙的人物形象分析入手,简单解读《米》这部小说所体现出的新历史主义特质。

[关键词]苏童;《米》;人物形象;新历史主义[中图分类号] 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7)14-0050-02《米》的创作完成于1991年,作为中国新历史主义小说全盛时期的代表作品之一,具有鲜明的新历史主义风格。

新历史主义是对传统历史观念的颠覆和解构,认为历史只不过是某种话语的呈现、文学的叙述,不存在所谓的“历史真实”。

新历史主义小说抛弃了旧的“主流历史小说”常用的意识形态视角、政治化话语、简单二元对立的立场,试图用民间化、个人化的眼光审视和探寻历史,展现历史的细节和被忽视的角落,叙述可能与主流话语相悖的个人的经历;甚至虚构某种历史的背景,进行寓言式的陈述,表达某种隐喻的意味。

苏童在《急就的讲稿》中写道:“《米》。

我的第一个长篇小说,1990年冬天写到1991年春天。

朋友们不难发现这是一个远离作者本人的故事。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在作品中思考和面对人及人的命运中黑暗的一面。

这是一个关于欲望、痛苦、生存和毁灭的故事,我写了一个人具有轮回意义的一生,一个逃离饥荒的农民通过火车流徙到城市,最后又如何通过火车回归故里,五十年异乡飘泊是这个人生活的基本概括,而死于归乡途中又是整个故事的高潮。

我想我在这部小说中醉心营造了某种历史,某种归宿,某种结论。

”这段自述精确地概括了《米》故事的内核。

作者并非只是简单地讲述某个历史背景下一个人的经历,主人公的故事是超越了时代的、具有普遍意义的。

苏童《《米》

苏童《《米》

恶,它正常而又变态,是非伦理的,是一 种独具个性的审美存在,无论是非善恶都 成为一种十分相对,十分脆弱的东西,有 着惊人的含混性与沉迷感。 五龙对米的信仰处处可见。米成了五龙表 达和泄欲的工具,他的光亮和霉点重构在 一起,成为一种极致。
五龙性爱的扭曲
他对性爱的贪婪欲望已经被扭曲,表现为
对女人的仇恨、对姐妹两人的乱伦、对其 他妓女的虐待。
文章由人物形象入手,结合中心意象及线
索“米”的发展,提出了五龙穷尽一生追 逐的“米”正是食欲和性欲所构成的欲望 话语,展示人性恶的深刻与震撼,而五龙 一无所有的来到城市到搭载一火车米死在 归乡途中更是提出了有关欲望、暴力、挣 扎、循环的宿命的思考,揭示小说深刻的 主题。
五龙对“米”的迷恋
“米”,它喂饲灵魂,滋养善美也滋养邪
身上充满着原始兽性,
隐忍、残暴、无赖、变态于一身,或许这 些恶行还不够概括他充满罪恶于仇恨的一 生。
五龙的后代:五龙的因素延续到两个儿子 身上,更加的让人肆无忌惮。
灵魂还乡的主题
原乡题旨和小说的传奇性故事本身一样,仅
构成了小说的表层形态,它的深层意蕴则是 小说对人的命运、存在问题颇具文化、哲学 意味的思考。 “这就是城市,它是一个巨大的圈套,诱惑 你自投罗网。为了一把米,为了一文钱,为 了一次欢情,人们从铁道和江边码头涌向这 里,那些可怜的人努力寻找人间天堂,他们 不知道天堂是不存在的。”
米 米 米 米
苏童
苏童
苏童,1963年生于苏州,先锋派小说家。本
名童忠贵。 长篇小说: 米、 后宫、 我的帝王生涯、 碧奴、 河 岸 中短篇小说: 已婚男人 、离婚指南 、妻妾成群、、妇女、 祭奠红马、飞越我的枫杨树、平静如水、井 中男孩 、1934年的逃亡 、罂粟之家

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历程

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历程

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历程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历程,它是以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社会现实生活为土壤的,与时代紧密相连。

它一方面继承、发扬了我国民族文学的优秀传统,另一方面又借鉴、吸取了世界文学潮流中的丰富营养,在中外文学的交融中,以现实主义为主流,沿着社会主义方向进一步走向民族化、大众化,走向更高、更完善的艺术境界。

当代文学有以下特色:一、文学与时代的密切联系。

这一社会主义性质,决定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总体方向,即社会主义方向。

中国当代文学无论经过什么样的历史波折,无论文艺方向的提法有什么不同,也无论党对文艺方针怎样调整,其社会主义总方向的实质始终是鲜明的。

二、由一元到多元的文学格局中国当代文学向前发展,由一元走向多元格局。

除了创作实践、理论探讨领域,当代文学思潮多元化体现得更为鲜明。

当代文学观念、文学价值的嬗变,借鉴、探索迭起,风格、流派争妍,文坛空前的活跃,呈现多元、开放的格局。

三、探索与困惑并存文学随时代发展。

随着社会的进步,各种文化差异和文化矛盾逐渐展示出来。

当代文学的主要冲突从80年代针对文学与政治关系的提倡文学独立,更多地转移到如今文学创作与商业操作之间的冲突上来。

在市场体制下,纯文学与通俗文学都无法离开出版运作和文化消费市场的选择。

知识分子在整个社会中的作用和位置趋向“边缘化”,他们开始对自身的价值、曾经持有的文化观念产生怀疑。

因而,90年代以来在文学表现的内容中,乐观情绪受到很大的削弱,犹豫困惑、批判反省的基调得到凸现,形成了一个探索与困惑并存的重要特点。

灵魂的还乡——论苏童的小说《米》在苏童早期的“枫杨村的故事系列”的小说《1934年的逃亡》、《飞越我的枫杨村故乡》、《逃》等作品中,有大量的关于人们逃离故乡去城市谋生的描述,这是苏童在较长一段时期内小说创作的一个母题。

小说中笼罩着的是逃亡者对自己生生不已,魂牵梦绕故乡的追忆缅怀和强烈的归乡心绪,使人难以忘怀。

逃亡者虽以不同的方式逃离乡村进入城市,却以相同的心态寻找归乡之路,踏上归乡之途。

苏童:小说是灵魂的逆光(外二篇)

苏童:小说是灵魂的逆光(外二篇)

苏童:小说是灵魂的逆光(外二篇)来源:西安晚报 2018年03月10日苏童,当代著名作家,江苏省作协副主席,茅盾文学奖得主。

著有《红粉》《妻妾成群》《河岸》和《碧奴》等代表作。

中篇小说《妻妾成群》入选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

本文选自人民文学出版社《小说是灵魂的逆光》一书。

纪德卡尔维诺辛格霍桑乔伊斯卡佛博尔赫斯一我们的文学逐渐步入了艺术的殿堂。

今天我们看到为数不少的具有真正艺术精神的作家和作品涌现出来。

这是一点资本,我们不妨利用这一点资本来谈谈一些文学内部和外层的问题。

不求奢侈,不要过激。

既然把文学的种种前途和困境作为艺术问题来讨论,一切都可以做得心平气和,每一种发言都是表现,这就像街头乐师们的音乐,每个乐师的演奏互相联系又相对独立,但是你看他们的态度都是宁静而认真的。

二形式感的苍白曾经使中国文学呈现出呆傻僵硬的面目,这几乎是一种无知的悲剧,实际上一名好作家一部好作品的诞生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形式感的成立。

现在形式感已经在一代作家头脑中觉醒,马原和莫言是两个比较突出的例证。

一个好作家对于小说处理应有强烈的自主意识,他希望在小说的每一处打上他的某种特殊的烙印,用自己摸索的方法和方式组织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然后他按照自己的审美态度把小说这座房子构建起来。

这一切需要孤独者的勇气和智慧。

作家孤独而自傲地坐在他盖的房子里,而读者怀着好奇心在房子外面围观,我想这就是一种艺术效果,它通过间离达到了进入(吸引)的目的。

形式感是具有生命活力的,就像一种植物,有着枯盛衰荣的生存意义。

形式感一旦被作家创建起来也就成了矛盾体,它作为个体既具有别人无法替代的优势又有一种潜在的危机。

这种危机来源于读者的逆反心理和喜新厌旧的本能,一名作家要保存永久的魅力似乎很难。

是不是存在着一种对自身的不断超越和升华?是不是需要你提供某个具有说服力的精神实体,然后你才成为形式感的化身?在世界范围内有不少例子。

博尔赫斯—迷宫风格—智慧的哲学和虚拟的现实;海明威—简洁明快—生存加死亡加人性加战争的困惑;纪德—敏感细腻—压抑的苦闷和流浪的精神孤儿;昆德拉—叛逆主题—东欧的反抗与逃避形象的化身。

苏童小说的离乡与回归情结

苏童小说的离乡与回归情结
还乡情结执拗地植根于那些渴望自救的不安定的灵魂之中,与他们的逃亡便遥相呼应够成了其生命中的另一主题。与当初的逃亡一样,他们的还乡欲望也显现出了同质的执拗和怪异:那位逃亡者的后代“我”早就宣称:“我从十七八岁起就喜欢对这座城市的朋友说:我是外乡人”。②而那位剽悍的外乡人虽已没有了童姓家族的大头竹刀,而他的双铳猎枪在故乡的土地上全无用武之地,可他仍固执地将垂死的儿子背回故乡,让他做完竹子开满红花的梦(《外乡人父子》);早已在都市成大家立霸业的五龙于垂死之际仍带着一车白花花的大米执拗地奔向故乡(《米》);独臂的六娥面对早已沦为荒凉遗址的故居颓然神伤(《十九间房》)……漂泊的灵魂依旧向往着最熟悉的那片黄土地,这或许并非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落叶归根”所能诠释得尽的。逃亡的路上山重重水迢迢雾蒙蒙,但还乡的路是否就风和日丽阳光灿烂顺利了畅呢?我不得不说苏童对他笔下的人物着实残酷了点。单以《米》中的五龙为例,在买了一千亩地,带了一车白花花的大米坐着北上的火车衣锦还乡时,他的心头依旧弥漫着无边的乌云——“火车是在想北开吗?我怎么觉得是在往南呢?”昏迷中的五龙这样问着随行的儿子,这句话意味深长:枫杨树老家坐落在江北,五龙欲望的原乡却是 始终向南。其实,象五龙这样的角色哪儿还有可能还乡呢?他已经深深地陷入了都市无边的欲望之中,不断南下,也只能南下,直至堕入最原始的迷雾,而死亡之神却早已如影随形。弥留时\"他知道自己仍然沿着铁路跋涉在逃亡途中\",——而还乡的\"路\"早已荡然无存,正如那曲逃亡者的心曲所倾诉的\"我的枫杨树老家沉没多年/我们逃亡到此/便是流浪的黑鱼/回归的路途永远迷失\"③——终究只能是逃亡,永久的逃亡,永久的漂泊的路……
逃亡的另一种表现则刚好与此相反,它不是表现在对既有的生活环境的摆脱,而恰恰表现在对这种既有生活环境的固守。当然,在苏童的小说中,这种表现方式并非是主要的,所占的比例也很小,但这显然是一种更为意味深长的存在。比较有代表性的有《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中的幺叔,这个近乎不可理喻的一心贪恋于野狗、疯女人、罂粟花和野百合的\"怪人\",于洪水肆虐而来之时却拒绝随家迁居城市。其实,他正是通过拒绝迁移,来完成了其天性之中冥冥独存的那个自由自在的生存之梦。这是一种固守,但无疑更是对俗世平常生活的一种逃亡。而《三盏灯》里的扁金,则更是一个奇异的存在:当众乡亲纷纷乘坐牛车远离战火时,他却执拗地留守在村庄,于那群心爱鸭子的在战火中惺惺相依,甚至还帮助小碗母女。而当战火平歇,乡亲们回居村庄时,他却赶着那群共度患难的鸭子逃亡在小河的下游。幺叔和扁金的固守,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亡,两者本质同一,这种\"固守式\"的逃亡,实际上正表现出了他们对人类生活的失望、否定以及悲观。只不过后者的这种本质内涵是在扁金前后两次的对比中凸显出来的套,诱惑你自投罗网。为了一把米,为了一文钱,为了一次欢情,人们从铁道和江边码头涌向这里,那些可怜的人努力寻找人间天堂,他们不知道天堂是不存在的。”①显然,都市的霓虹只是给了逃亡者一场虚无的梦,他们在意识到向往中的都市不过也是一滩绝望的死水时,遥远的故乡便开始向他们发出了强劲有力的召唤,于是他们进行了第二次逃亡——还乡。

中国当代小说赏析

中国当代小说赏析

灵魂的还乡——论苏童的小说《米》在苏童早期的“枫杨村的故事系列”的小说《1934年的逃亡》、《飞越我的枫杨村故乡》、《逃》等作品中,有大量的关于人们逃离故乡去城市谋生的描述,这是苏童在较长一段时期内小说创作的一个主题。

小说中笼罩着的是逃亡者对自己生生不已,魂牵梦绕故乡的追忆缅怀和强烈的归乡心绪,使人难以忘怀。

逃亡者虽以不同的方式逃离乡村进入城市,却以相同的心态寻找归乡之路,踏上归乡之途。

长篇小说《米》即是通过一个极富传奇性的故事,描述了枫杨树人的精神在异乡城市的流浪,表现他们的存在与虚无,现实与梦想,罪恶与救赎。

小说包含着深刻的生命哲理和丰厚的文化内涵,苏童从容不迫的叙述让人们的心灵产生深深的震撼。

很明显,这部《米》的内涵,主题表现已不同于他以往的原乡小说的叙事抒情形态。

小说既没有缅怀故乡风物的纯朴固陋,也没有追忆少年往事的真率和灿烂多姿,乡里的奇情异事,而是一改过去荡气回肠,柔美沉溺的叙述美学风格,在对城市之俗之恶的大加铺陈中,绵亘着对故乡往事凄惨沉痛的回忆;或关于贫穷,饥馑,洪荒,或关于漂泊无定,或面对时移往事灵魂深处的悲凉感伤,或丧失生命之根的内在隐患。

我认为,在这里,原乡题旨和小说的传奇性故事本身一样,仅构成了小说的表层形态,它的深层意蕴则是小说对人的命运、存在问题颇具文化、哲学意味的思考。

在沾染难以治愈的性病之后,五龙做过一次认真的反思:也许他会在暗病的折磨下丢失整个生命,他冷静地寻找他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发现他的心灵深处始终仇视着这个城市生活。

但他的肉体却在向他们靠拢、接近,千百种诱惑难以抵挡,他并非被女人贻害,而是被一种生活的欲望和梦想所害。

于是,五龙遭受阿保之子报玉的残害后对城市彻底绝望。

实际上,苏童写作小说《米》的初衷以及文本本身展现的意旨并不在于对寻根意义的探询,而是着力地表现人对无限漂泊的恐惧和客居异乡异地灵魂的无定。

灵魂最终的归属离不开故乡的土地和“元气”,因此,晚年的五龙滋生了强烈的归乡意念。

浅析《米》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多篇)

浅析《米》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多篇)
《米》中的主人公五龙是个乡下青年,因为老家遭遇洪水,他爬上一辆运煤的火车,逃荒到一座南方小城。那时,五龙是贫困的,身无分文,三天水米未进。为了一块卤猪肉,他出卖了自尊,向码头会的流氓叫“爹”:“五龙哀伤地低下头,看着阿保的脚,阿保穿着一双黑皮鞋,鞋尖处顶出两颗苍白的脚趾,它们像石头一样牢牢地踩住了他的手背。”苏童用这个长句,把五龙的悲哀处境准确地刻画出来。五龙又是个强壮的青年,他一顿能吃三碗米饭,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为了生存,他在瓦匠街的大鸿米店当不拿工钱的伙计。生活似乎为五龙开了一扇光明的窗:“世界对于他再次变得陌生新奇,在长久的沉默中他听见了四肢血液重新流动的声音。”而五龙从进入米店这一刻起,便开始了他的死亡之旅。城市的表面是文明的、有秩序的,实质是阴暗、浮躁和肮脏,黑帮、流氓、奸商、放荡的女人,无不在吞噬五龙质朴的心灵。拥有粮食、美女和金银财宝是乡下人五龙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五龙被他人利用,他又利用别人,极尽周旋之能事,相继除掉了阿保,娶了二小姐绮云,当上米店掌柜,又加入了码头会,成了黑帮老大。五龙得到了他想要的物质享受,灵魂却卖给了魔鬼———他开始了残酷的报复:他把两块银元扔给一个青年搬运工,代价是叫他一声“爹”,当搬运工叫他爹时,他却用木棒狠击对方头部;他在嫖妓时,用米强硬地灌进妓女的下身,令妓女们痛苦不堪。五龙疯狂地报复这个社会,社会同样在报复他———五龙患上了性病,皮肉一块一块地掉,散发死尸一样的臭味,只有整天泡在醋盆里维持枯竭的生命。濒死的五龙到此时才有所醒悟:这是狗娘养的下流的罪恶的城市,它是一个巨大的圈套,诱惑你自投罗网。为了一把米,为了一文钱,为了一次欢情,人们从铁道和码头涌向这里,那些可怜的人努力寻找人间天堂,他们不知道天堂是不存在的。
苏童中篇小说《米》传达了一种无法找到生命皈依的漂泊意识。 小说故事起因源于一场水灾的发生。水灾淹没了枫杨树故乡所有的稻田,无衣无食的五龙被迫从乡村逃亡城市,忍受着米店老板的欺凌与漠视。在城里,他经历各种阴谋和杀机,最终发迹,成为小城一霸,从此便开始施展对仇人的报复。随着米店的兴衰荣辱,五龙的城市生活也浮沉起落,最后运着一火车大米,死在回乡途中。小说中的一个重要情境具有很强的象征色彩,即五龙在每次人生的关节点上,脑海中都会产生在水中“漂浮”的幻象。他初入城市便惨遭凌辱,第一个夜晚就梦回故乡:枫杨树的茫茫大水,金黄的结穗的稻子浮满水面,人、房屋、牲畜和无边无际的稻子在大水中漂流。当五龙成为米店主人,拔去牙齿,换上象征金钱的金牙,任意挥霍,随便玩弄女人时,当他似乎报复了一切仇恨,似乎满足了一切欲望时,“漂浮”的幻象却越来越清晰:他的整个身心在极度的痛楚中轻盈地漂浮。他漂浮在一片大水之上,恍惚又看见水中的枫杨树家园,那些可怜的垂萎的水稻和棉花,那些可怜的丰收无望的乡亲,他们在大水的边缘奔走呼号。……我还是在水上,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还是浮在大水之上?五龙面对着四周一片潋滟的水光,忽然感到某种莫名的恐惧。 “漂浮”的幻觉时常出现在五龙的脑海中。在生命垂危的时刻,他看见了那片浩瀚的苍茫大水,看见自己漂浮在水波之上渐渐远去。五龙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看清,他的一生就如同一朵棉花漂荡在水中。“农村和城市只是五龙人生旅程中两个虚妄的端点,他们都不是五龙生命的驿站或精神的故乡。”终生辗转于乡村和城市之间,却没有找到生命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靠的驿站和精神皈依的故乡,五龙只能孤独疲惫地“漂浮”在水中。 “漂浮”是“在水中”的存在状态。“人在水中”,意味着生命痛苦于漂泊无居,无法皈依。苏童曾形象地比喻这种生存状态,它就是一条与生俱来的河,“你仿佛坐在一只竹筏上顺流而下,回首遥望远远的故乡。”

游荡在乡村与城市之间的灵魂--试论苏童的小说《米》

游荡在乡村与城市之间的灵魂--试论苏童的小说《米》

游荡在乡村与城市之间的灵魂--试论苏童的小说《米》高淑珍
【期刊名称】《山东省农业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年(卷),期】2005(021)004
【摘要】文章从乡村与城市在小说本文中的互动入手,试图从文化有机论的视角重新阐释苏童小说<米>的欲望主题和创作形式.同时,通过中国城乡二元结构的模拟,探讨苏童小说在90年代现代化兴起的历史背景下特殊的文化符号意义.
【总页数】2页(P107-108)
【作者】高淑珍
【作者单位】济南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山东,济南,2500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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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的还乡——论苏童的小说《米》
在苏童早期的“枫杨村的故事系列”的小说《1934年的逃亡》、《飞越我的枫杨村故乡》、《逃》等作品中,有大量的关于人们逃离故乡去城市谋生的描述,这是苏童在较长一段时期内小说创作的一个母题。

小说中笼罩着的是逃亡者对自己生生不已,魂牵梦绕故乡的追忆缅怀和强烈的归乡心绪,使人难以忘怀。

逃亡者虽以不同的方式逃离乡村进入城市,却以相同的心态寻找归乡之路,踏上归乡之途。

在《1934年的逃亡》中,苏童借“叙述人”之口倾诉了逃亡者的心曲“我的枫杨树老家沉没多年\我们逃亡到此便是流浪的黑鱼\回忆的路途永远迷失。

”这是枫杨树人的迷惘、惆怅在字里行间渐渐跳越,激荡;留给人不尽的遐思。

我们可以说这些小说是逃亡者在城市异乡向故乡的一次次的眺望。

长篇小说《米》即是通过一个极富传奇性的故事,描述了枫杨树人的精神在异乡城市的流浪,表现他们的存在与虚无,现实与梦想,罪恶与救赎。

小说包含着深刻的生命哲理和丰厚的文化内涵,苏童从容不迫的叙述让人们的心灵产生深深的震撼。

很明显,这部《米》的内涵,主题表现已不同于他以往的原乡小说的叙事抒情形态。

小说既没有缅怀故乡风物的纯朴固陋,也没有追忆少年往事的真率和灿烂多姿,乡里的奇情异事,而是一改过去荡气回肠,柔美沉溺的叙述美学风格,在对城市之俗之恶的大加铺陈中,绵亘着对故乡往事凄惨沉痛的回忆;或关于贫穷,饥馑,洪荒,或关于漂泊无定,或面对时移往事灵魂深处的悲凉感伤,或丧失生命之根的内在隐患。

我认为,在这里,原乡题旨和小说的传奇性故事本身一样,仅构成了小说的表层形态,它的深层意蕴则是小说对人的命运、存在问题颇具文化、哲学意味的思考。

在沾染难以治愈的性病之后,五龙做过一次认真的反思:也许他会在暗病的折磨下丢失整个生命,他冷静地寻找他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发现他的心灵深处始终仇视着这个城市生活。

但他的肉体却在向他们靠拢、接近,千百种诱惑难以抵挡,他并非被女人贻害,而是被一种生活的欲望和梦想所害。

于是,五龙遭受阿保之子报玉的残害后对城市彻底绝望。

实际上,苏童写作小说《米》的初衷以及文本本身展现的意旨并不在于对寻根意义的探询,而是着力地表现人对无限漂泊的恐惧和客居异乡异地灵魂的无定。

灵魂最终的归属离不开故乡的土地和“元气”,因此,晚年的五龙滋生了强烈的归乡意念。

对城市的现实占领,并不能驱散他精神改造的孤独感和失败感。

他只能以自己的诅咒来维持自己乡村人格的平衡与自足。

他之所以没有在心灵上被都市同化,也同时显现了乡村文化因子在他血液中积淀的深厚。

“这就是城市,它是一个巨大的圈套,诱惑你自投罗网。

为了一把米,为了一文钱,为了一次欢情,人们从铁道和江边码头涌向这里,那些可怜的人努力寻找人间天堂,他们不知道天堂是不存在的。

”这是五龙对城市的彻悟,是他反躬自省之后的一种绝望的叫喊和诅咒!一旦清醒,五龙对城市人格的清扫就相当轻松,他买了三千亩地,买了两车大米,他设计的“衣锦还乡”的场面,给了他乡村
人格巨大的满足。

前面我们提到,苏童这部小说不同于现代传统的“原乡小说”,除故乡意识、意象是小说故事的表层意蕴之外,这部小说与传统“原乡小说”还有这样几点差异:一是故乡本身的传奇性在小说中衍生成主人公五龙的传奇经历。

五龙在洪水袭击故乡之后孑然一人逃向城市,开始长达几十年的异乡闯荡,在瓦匠街乃至整个城市的种种,直至客死归乡之路,构成从威风八面到孤寂沉沦的传奇生涯。

个人的传奇性演义,取代了故乡的传奇色彩。

二是“枫杨树”故乡的淳朴民俗、安宁吉祥、浪漫情致、村野轶闻并没有得到铺陈演绎,有关故乡的这一切即使在五龙的记忆中也是一掠而逝。

而在五龙心中永远挥之不去、不堪回首的只有那场造成枫杨树人空前灾难的毁灭性洪水,这是小说中最沉重的“乡愁”。

三是小说没有像以往“原乡小说”那样,主人公对自己的“枫杨树故乡”寄托浪漫的乌托邦式的“幻象”以平慰在异乡的破碎的心灵。

五龙的“神话”就是把自己在异乡的“收获”运回故乡,实现“衣锦还乡”的梦想,然后在自己购置的三千亩稻田中成为土地和“米”真正的主人。

五龙在生命即将老去之际,被唤醒“还乡”意识,这是他渴望在故乡洪水中飘浮的灵魂飞翔起来的梦想。

五龙在城里并没有找到精神之乡,一个枫杨树男人的梦想即使在异乡异地得以实现也并不能安妥他浮躁的无根无本的灵魂。

五龙就如同生命线上的一点,连接城市与故乡,不安定的灵魂渴望在还乡中得到拯救,获得解脱。

五龙的归宿是死于还乡之路,这是追寻灵魂锚地以求安息而不得的终极之旅。

五龙最后的虚空表明:人为一种注定得不到的东西而求索,这就是求索的本质,无论生存还是死亡,人都要寻求一条路。

因此,五龙灵魂的还乡就只能在梦中完成,五龙所能实现的也只能是充满恐惧、哀伤的虚幻感觉。

整部小说通体都笼罩着那种哀婉、沉重的氤氲,时有时无,时隐时现,似意似境,语言打通了感觉与世界的对应,使作品灌注着生命的气息。

小说基本实现了苏童写作时的想法:《米》主人公五龙是一个理念的化身,我尝试一种强硬的人生态度,它对抗贫穷、自卑、奴役、暴力、孤独,在对抗中他的生命沉浮着,发出了我喜欢的呻吟、狂喜和痛苦的声音。

现代存在主义大师雅斯贝斯在论述人的自由选择时强调,人的本然的自我存在只有通过非理性的,自由的,无条件的选择才能实现。

他认为:人永远不能穷尽其身,人的本质不是不变的,而是一个过程;他不仅是一个现有的生命,在其发展的过程中,他还有意志自由,能够主宰自己的行动,这是他有可能按自己的愿望塑造自身。

这一观点可以说正是对小说主人公五龙的一种理性诠释。

“枫杨树人”少年五龙,因为一场空前的洪荒逃离故乡枫杨树乡村而进入城市,以此开始他的异乡异地的漂泊生涯。

这种对陌生世界——城市的“进入”,可以说是情理之中无奈的选择,自古至今正成为许多人的一种生存选择的模式。

问题在于,五龙的进入城市,不仅彻底改变了他生命的深层本性,而且,几十年的谋生与闯荡,城市依然没有成为他栖居的所在,相反,灵魂丝毫没有获得片刻的安宁,城市像搅拌机旋转起五龙的燃烧的欲望。

小说真实地刻画了五龙逃离乡村,流浪于都市的精神和生命历程。

五龙的都市流浪生涯无疑是《米》故事表层的核心。

五龙是怀着对故乡的依恋和对城市的幻想踏上逃亡旅程的。

一方面,这种逃离有着历史和现实的强制性(水灾);另一方面,又有着个体的主动性,尽管这种主动性在潜意识中也许是一种与曾经的五龙在枫杨树乡村的自足而安的生活态度呈完全相反的运动方向。

这就是五龙的都市流浪
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矛盾色彩,其现实流浪与精神流浪的背离趋势必然会影响和伴随他即将面临的流浪生涯。

在五龙的都市流浪生涯中,生命成为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每个人似乎都必然的具有某种疾患的特征。

生命由绚烂的极致趋向死亡的极致。

生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恶毒与肮脏的狰狞面目在文本中呼吸与漂浮,一切纲常伦理和秩序准则全被颠倒和破坏了,一切生命的尊严、崇高、纯洁、健康和美丽在诗一般的文字中灭亡殆尽。

五龙并非怀揣阴谋与邪恶闯入城市的。

但是,善良、淳厚的枫杨树乡风却无法抵御城市欲望的侵袭,城市文明的衍生物——人性之恶像毒蛇一样迅速地缠绕着五龙。

城市刺激起五龙的人性之恶,生命的原始欲望和野性迅猛地膨胀。

在瓦匠街冯氏米店为背景的城市生活中,五龙渐渐地蝉蜕掉许多善良美好的品性,成为一个杀人越货的地地道道的恶霸。

狡猾、凶狠、无赖成为他的脾性。

五龙在进城市后凭借其旺盛的生命力而使自己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者。

这表现在他首先很便捷地解决了温饱和栖身之所,这是个人生命存在的先决条件。

进入冯氏米店,使他彻底摆脱了饥饿给他带来的恐惧,“米”的获得和殷实,也使他得以继续满足其它欲望的实现。

小说浓墨重彩地刻画了几个城市家族的败落,从而整体上寓言式地揭示了一种历史的颓败。

《米》的基调是灰暗和压抑的,充满着一股冷气。

小说对五龙流浪命运的描述,是在整个都市生存群体的生存窘境和没落气象的背景上展开的,小说中的其他人物无一例外地挣扎着走向他们生命的黄昏。

沉重的窒息感压迫着小说主人公的同时,也压迫着读者的神经。

小说是从家族的角度来串联人物演进情节的,冯老板的“大鸿记米店”家族的变质和衰败是小说主体。

五龙横行称霸,为所欲为宣泄欲望的心理依据是他强烈的复仇意识。

这是潜隐在五龙血液中的“情结”,它映现五龙生命中另一侧面的品性。

五龙与所有的人都处在一种敌对的矛盾关系中,他与地方乡绅六爷吕丕基是仇恨的,最后五龙使他客死他乡;他与阿保是仇恨的,一纸文书投给吕丕基,阿保葬身鱼腹。

而那八个可能使他染上性病的妓女,无一幸免地投入河中,溺水而死,甚至他也不放过他先后的两个妻子织云和绮云,他对她们充满仇恨和鄙视。

用他的话讲:“我靠什么才有今天?靠的就是仇恨,这是我做人最好的资本,你可以真的忘记爹娘,但你不要忘记仇恨。

”没有任何精神追逐的五龙,在无聊中让牙医敲掉了全部健全的牙齿,镶上满口的纯金假牙,以满足他在枫杨树乡的儿时梦幻。

金牙开口,这是富贵显耀的标志,这是五龙走向虚妄的开始,“心灵始终仇视着城市以及城市生活,但他的肉体却在向它们靠拢、接近,千百种诱惑难以抵挡。


再次通读小说《米》,我们再次听到了这种声音:《米》主人公五龙是一个理念的化身。

我尝试写一种坚硬的人生态度,他对抗贫穷、自卑、奴役、暴力、孤独,在对抗中他的生命沉浮着,发出了我喜欢的呻吟、狂喜或痛苦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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