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颓艳与间离:苏童小说叙事美学三题 苏童简介
颓靡的叹惋,华美的哀歌——苏童小说的审美范式管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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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靡的叹惋,华美的哀歌——苏童小说的审美范式管窥赵前宁(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
江苏南京210097)摘要:笔者有意绕开所谓流派思潮的拘囿.无意对苏童的流派归属再做无意义的辨析.只拟从四个方面解读和阐释苏童小说独特的审美价值。
即苏童小说聚焦的颓靡与残酷的叙事主题.彰显的古典与唯美的叙事风格,回荡的哀婉与感伤的情绪特征.经营的倒错与精巧的叙事时间。
这一切完美地统一于苏童一个人身上。
可以说.凭借这四个方面的独特书写,苏童小说在一定程度上为当代中国文坛标示了一种独特的审美范式。
关键词:叙事主题叙事风格情绪特征叙事时间审美范式以先锋文学的面貌走入文坛的苏童.凭借(1934年的逃亡》《妻妾成群》《米》《城北地带》等艺术面貌丰富多彩、艺术个性鲜明独特的小说.为当代文坛作出了巨大贡献。
但是。
随之而来文学史对苏童也具有了众说纷纭的命名。
“大致根据时间的顺序。
苏童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分别有如下的命名:,J、说、后现代主义小说、先锋小说、新历史小说,另外还有其他特殊的处理。
其他先锋小说家,例如马原、余华、格非,在文学史中是很少有争议的,是‘根正苗红’的先锋文学的代表.而苏童的头上却被扣上了太多顶帽子。
”哧童的文学史命名的这种复杂性。
更恰如其分地说明了苏童小说的丰富性与多样性.是难以用一种流派或思潮的简单概念标签所能涵盖的。
无论文学史怎样命名,无论其作品的题材如何变幻,苏童的小说风格是一以贯之的,是有自己独特的小说美学的.“凡是读过苏童小说的人都会对其作品的伤感、怀旧、精稚、女性化的方式留下深刻的印象。
”‘岐学本质上是一种审美意识形态,文学的首要功能和特征在于审美,在于创造一个审美的精神世界。
苏童的小说创作构建了自己的文学世界.苏童的小说作品形成了其独特的审美范式。
颓靡与残酷:苏童小说聚焦的叙事主题无论是早期的先锋叙事还是女性题材的红粉系列.无论是是呈现少年记忆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香椿树街”系列还是乡村想象的“枫杨树村”系列.无论是虚构历史的《我的帝王生涯》《武则天》还是现实题材作品,苏童小说中的人物的生存境况都是那么残酷、颓靡,让人后的平衡感在此昂扬为成就感,这种自勉自励可看作是“自塑”的另一个方面。
论苏童小说人物的颓废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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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小说人物的颓废气息论苏童小说人物的颓废气息[摘要]:“南朝自古伤心地”而苏童最擅长讲的故事就是南方的故事。
“南方是一种腐败而充满魅力的存在。
”故而苏童的作品中充斥着一种“南方”的堕落、腐朽气息,生活在其间的男人任由家业、江山倾圯,美丽阴柔的女子追逐无以名状的欲望,他们的生命是阴暗的、丑陋的,他们的生存境遇是空虚的,无意义的,甚至是绝望,是历史宿命的轮回,而宿命的记忆像鬼魅般四下流窜,死亡成为华丽的疑惑。
无论生与死,颓废气息总是充斥与苏童作品的文本中。
本文试图从人物角度来还原这种颓废气息,从人物的生命、生存乃至死亡这三方面来多层次的展现颓废。
[关键词]:小说苏童人物颓废苏童是一位从不愿固定自己的人物,从历史追寻小说到现实追寻小说,从“枫杨树”系列到“枫杨树后”小说再到“红粉”和“妇女系列”小说,他每次都以迥然不同的形象刺激读者的阅读习惯。
他甚至不愿意自己的小说具有特定的风格,认为风格是一种“陷阱”。
那么,苏童是以怎么样的一种方式确定贯穿于这些小说中的主体形象的?苏童又是以什么方式区别于其他新潮作家的呢?为什么无论反差多大的小说我们只要一读就能认定是苏童的作品呢?我只有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投入他的小说世界,并终于在这些投入中获得了豁然开朗的感悟:苏童独特的人物形象即苏童式的人物所特有的颓废气息在苏童小说中彰显出来,从而赋予了苏童小说独特的风格。
苏童的世界是让人感到“不能承受之轻”:那么工整精妙,却是从骨子里就淘空了的。
苏童式的人物充斥于文本中,一次次地冲激着我的视野,他们是苏童所“给与的”,他们是一批具有疾患特征的人,也就是非健康的、非正常的人,他们的言谈、举止,甚至思维、逻辑都是不正常的。
但是这些不正常的人得以在文学中存在了,而文学对存在的最终表达,用海德格尔的话说,就是要用“神性测度自身”,使得每个存在者都“在神性中站出自身”——这既是存在的勇气,也是存在的盼望。
那么,这些非健康的、非正常的人物得以站出自身的自身是什么呢?我认为是这些人物身上的那种颓废,应该说是苏童“给于”他们的那种颓废气息使他们生活、生存下去,正因为只有生的意义得到确认之后,存在才是有价值的,故而这种颓废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堕落南方的_游丝_苏童小说人物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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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人文批评立场堕落南方的“游丝”———苏童小说人物论之一张学昕↓一在中篇小说《南方的堕落》中,苏童对南方做出了一种介于“形而上和形而下之间”、没有任何道德皈依的美学判断:南方是一种腐败而充满魅力的存在。
我们当然知道,苏童在这里所说的南方,并非完全是我们地理学意义上、甚至是直接文化意义上的南方,而是他小说中的南方,这是他虚构的产物,因此,苏童对“南方”的界定也就是一种具有美学意义的文化想象。
他也曾怀疑过他笔下的南方是什么,南方到底在哪里,他也从不认为他关于南方的记忆是愉快和幸福的。
但我们在他近一大半的小说叙事中,深深感受到他对南方如此迷恋而固执的想象,他在他的记忆中不停地筛选、描摹南方的生活和人物,我们也惊异他这种“南方写作”的持久。
回顾苏童二十余年的写作,我们就会发现,无论是“先锋时期”的“枫杨树系列”“香椿树街系列”,还是近年大量短篇小说中不断出现的“城北地带”“马桥镇”,苏童似乎都难以回避和割舍他记忆中的南方,或者说是关于南方生活的文学记忆,我们也在他各式各样的小说面目中,竭力地搜寻赖以长久支撑其结构、人物、故事的精神力量。
在一篇《南方是什么》的文章里,苏童试图从一条狭窄、破旧的南方小街出发,回忆童年往事,找寻以往日常生活的场景,“那种视觉印象自然是混乱的,说不上有多少美,但里面透出鲜活的气息”。
他也曾想用几句话勾勒出南方的整体特征,勾勒出南方的人群,但南方生活的混沌和紊乱,是无法让他轻松地把握住南方的气质、南方的基调和南方精神的底蕴的。
可以肯定的是,苏童小说中的许多重要因素,都有实际生活的具体“原型”,他是从印象深刻的地点和人物出发,旁生出各种枝节,并进而衍生出南方的故事和情境。
可以说,苏童对南方的理解和文学建构,都是在他所有关于南方的叙述中完成的,他的小说组成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美学意义上的南方,这也构成了文学苏童的独特魅力。
我还察觉到,苏童小说的叙述,隐蔽着非常复杂的精神张力,尽管他的“南方小说”只有“枫杨树”和“香椿树街”(进而扩展为以此为核心的“城北地带”)两处主要的地理标志,但其中生生不息的人群所演绎的个人或家族历史的腐朽、颓废及人性图景,为我们提供了关于历史和人性的想象奇观。
论苏童小说婉曲细腻诗意叙事的文化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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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众 文 艺大58文艺评论要素在实践中的把握和运用,是艺术创者的审美意识、审美能力和创作水平的具体体现,它将直接影响其作品的内容和音乐性乃至艺术性的完美统一。
参考文献[1]杨荫浏:《语言音乐学初探》,《语言与音乐》,人民音乐出版社1983年版,第42页。
[2]转引自格罗塞:《艺术的起源》,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216页。
[3]卢梭:《论旋律与和声》。
转引自汪流等编《艺术特征论》,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年版,第216页。
作者简介刘进军(1965—),广东省韩山师范学院音乐系副教授。
论苏童小说婉曲细腻诗意叙事的文化渊源黄志刚 黄 瓅(宜春学院人文与新闻传播学院 江西 宜春 336000)【摘 要】苏童小说强烈的江南文化意味,细腻诗意的叙事笔调,使他的小说与大部分先锋小说的格调迥然不同。
在苏童的叙事中,更多地继承了中国传统文学以及西方精雕细刻的叙事方式,他的委婉细腻,他的魅力语言,以及他的文化传承,都向读者展现出了他独特的叙事魅力和美学气韵。
【关键词】先锋小说 苏童 委婉细腻 诗意 叙事苏童是20世纪90年代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作家。
在先锋派小说家中,苏童的创作不同于余华的冷淡血腥,不同于莫言的夸张赤裸,不同于残雪的诡魅梦魇,也不同于格非的纷繁细密,他运用婉曲细腻的诗意叙事笔调,在柔美的江南文化背景下,将江南水乡的纯净柔情与当代语境下的人文关怀自然地融为一体,将传统中国文化中的生命意识与现代小说叙事技巧紧密结合,在无一丝矫揉造作中为读者尽现中国传统叙事文化的独特魅力与现代先锋创作的美学气韵。
他讲求丰盈巧妙的叙事方式,“多情韵孕风流子,化作蜻蜓更忆花”,一幅美轮美奂的图景,朦胧、诗意、平静又不失风韵,就好比苏童在叙事上所呈现出的独特魅力,反复咀嚼,意境深远。
苏童的小说,无论是在谋篇布局上,还是细节处理上,还都常常带有强烈的回环往复的象征意蕴。
他对女性心理细腻的描写也深得诗歌作品含蓄空灵的制造意境之手法,所以在精准的心理刻画里饱含着浓浓的诗意特征。
论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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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苏童作为先锋小说代表作家之一,其作品别具一格。
其中,80年代后期的作品《罂粟之家》尤为精彩,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苏童的叙事特色。
现以《罂粟之家》为例,从叙述内容和叙述话语两方面入手,选取人物、场景、时间和视角四点,试析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标签:叙述内容;叙述话语;《罂粟之家》“苏童天生是个说故事的好手”,这个说法在不同场合不断被人使用,足以证明苏童是以先锋姿态伫立在文坛的。
他的“先锋性”不仅体现在叙述形式的诡谲多变,还体现在叙述内容的极端化。
《罂粟之家》尤为集中地体现了以上几点,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一、叙述内容叙述内容这个概念是由法国叙事学研究者热奈特提出的,指构成一段叙述话语主题的故事内容。
其中,人物和场景是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
笔者从这两方面对《罂粟之家》的叙述内容展开分析。
(一)人物在苏童的众多小说中,欲望消解人性,致使人物往往走向畸形和变态,即“超我”的崩溃和“本我”的复活,这一点在《罂粟之家》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本我”的复活首先体现在白痴演义的返祖现象,他永远处于饥饿状态,呼喊着“我要吃馍”,偷馍成了他的惯有状态。
没有思维的动物对食物有一种狂热的追求,演义缺乏思考能力,他的行为毫无疑问体现了动物性的一面。
如果说演义“本我”的暴露是天生的,那么受过高等教育的沉草则由“超我”的崩溃一步步走向“本我”的复活,这一线索隐藏在沉草对罂粟由厌恶到沉迷整个过程中。
沉草刚求学归来的时候,面对罂粟面色惨白“仿佛在噩梦中浮游”,直到罂粟的香味散尽,他才渐渐清醒过来。
初期阶段,沉草是整个刘氏家族中最具德行和自我约束力的,“沉草不同于刘家的祖辈那样行为放荡骚乱,他是与众不同的”。
转折点位于演义之死上,沉草作为一个正常的理性的人,他夺刀而弑兄的行为可见他“本我”中强烈的杀意——暴力之欲压垮了“超我”中的伦理意识。
“超我”进一步瓦解是姜龙夜袭,父亲把他的姐姐刘素子作为交换保全刘家的时候,压抑在潜意识里的弑兄记忆又回到了意识层面。
苏童小说创作总目(1983——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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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旗辉搜集整理)苏童小说创作总目(1983——2006)长篇小说米《钟山》1991年第3期我的帝王生涯《花城》1992年第2期城北地带《钟山》1993年第4期-1994年第4期(连载)紫檀木球(武则天)《大家》1994年第1期-第2期(连载)菩萨蛮(碎瓦)《收获》1997年第4期蛇为什么会飞《收获》2002年第2期中篇小说一九三四年的逃亡《收获》1987年第5期你好,养蜂人《北京文学》1988年第4期罂粟之家《花城》1988年第5期平静如水《上海文学》19889年第1期舒农或者南方生活(舒家兄弟)《钟山》1989年3期妻妾成群《收获》1989年第6期已婚男人杨泊(已婚男人)《作家》1990年第4期妇女生活《花城》1990年第5期女孩为什么哭泣《时代文学》1990年第5期红粉《小说家》1991年第1期另一种妇女生活《小说界》1991年第4期南方的堕落《离婚指南《收获》1991年第5期十九间房《钟山》1992年第3期园艺《收获》1992年第6期刺青时代《作家》1993年第1期民丰里《啄木鸟》1994年第4期肉联厂的春天《收获》1994年第5期三盏灯《收获》1995年第5期灼热的天空《大家》1996年第6期群众来信《收获》1998年第5期驯子记《钟山》1999年第4期桂花连锁集团《收获》2000年第2期短篇小说第八个是铜像《青春》1983年第7期我向你走来《百花园》1983年第8期老实人《百花园》1984年第2期江边的女人《青春》1984年第4期空地上的阳光《青年作家》1984年第4期近郊纪事《青年文学》1984年第7期一个白洋湖男人和三个白洋湖女人《青年文学》1985年第1期石码头《雨花》1985年第6期白洋淀红月亮(乡村一夜)《钟山》1986年第1期门《湖海》1986年第1期水闸《小说林》1986年第2期祖母的季节《十月》1986年第4期青石与河流《收获》1986年第5期北墙上那一双眼睛《广州文艺》1986年第7期流浪的金鱼(金鱼之乱)《青春》1986年第7期岔河《作家》1986年第8期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上海文学》1987年第2期桑园留念《北京文学》1987年第2期黑脸家林——一个人短暂的历史《解放军文艺》1987年第2期有三棵椰子树的地方《西湖》1987年第3期后院的紫槐和少女《广州文艺》1987年第3期北方的向日葵(徽州女人)《湖海》1987年第5期算一算屋顶下有几个人(暧昧的关系)《钟山》1987年第5期蓝白染坊《花城》1987年第5期故事:外乡人父子《北京文学》1987年第8期丧失的桂花树之歌《作家》1987年的8期遥望河滩(飞鱼)《奔流》1987年第11期环绕我们的房子《雨花》1988年第2期U形铁《雨花》1988年第2期午后故事《雨花》1988年第2期乘滑轮车远去《上海文学》1988年第3期水神诞生《中外文学》1988年第3期死无葬身之地《中外文学》1988年第3期一无所获《小说界》1988年第5期怪客《作家》1988年第5期祭奠红马《中外文学》1988年第5期伤心的舞蹈《上海文学》1988年第10期杂货店的女人《时代文学》1989年第2期仪式的完成《人民文学》1989年第3期逃《青年文学》1989年第3期棉花地,稻草人《青春》1990年第4期狂奔《钟山》1991年第1期我的棉花,我的家园《作家》1991年第1期吹手向西《上海文学》1991年第2期像天使一样美丽《小说林》1991年第6期木壳收音机《人民文学》1991年第7-8合期西窗《漓江》(春季号)1992年第2期回力牌球鞋《作家》1992年第4期沿铁路行走一公里《时代文学》1992年第5期来自草原《芳草》1992年第5期烧伤《花城》1993年第1期一个朋友在路上《上海文学》1993年第1期游泳池《小说家》1993年第2期狐狸《小说家》1993年第2期灰呢绒鸭舌帽《小说家》1993年第2期纸《收获》1993年第6期与哑巴结婚《花城》1994年第2期美人失踪《作家》1994年第3 期什么是爱情《江南》1994年第3期樱桃《江南》1994年第3期小莫《大家》1994年第3期桥边茶馆《青年文学》1994年第7期一个叫板墟的地方《青年文学》1994年第7期一朵云《山花》1994年第10期饲养公鸡的人《钟山》1995年第1期那种人(二篇)《花城》1995年第3期种了一盆仙人掌《特区文学》1995年第3期十八相送《芙蓉》1995年第3期把你的脚捆起来《上海文学》1995年第5期蝴蝶与棋《大家》1995年第5期亲戚们谈论的事情《大家》1995年第6期玉米爆炸记《长江文艺》1995年第7-8合期花生牛轧糖《湖南文学》1995年第7-8合期流行歌曲《广州文艺》1995年第8期棚车《东海》1995年第9期小猫《东海》1995年第9期犯罪现场《花城》1996年第1期公园《作家》1996年第1期表姐来到马桥镇《萌芽》1996年第1期声音研究《收获》1996年第2期红桃Q 《收获》1996年第3期新天仙配《收获》1996年第3期食指是有用的《钟山》1996年的5期饮酒歌《钟山》1996年的5期世界上最凄凉的动物园《山花》1996年第6期两个厨子《收获》1996年第6期天使的粮食《北京文学》1996年第11期白沙《东海》1997年第1期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收获》1997年第1期海滩上的一群羊《上海文学》1997年第3期神女峰《小说家》1997年第4期星期六《钟山》1997年第5期八月日记《雨花》1997年第9期儿子《雨花》1997年第9期小偷《收获》1998年第2期过渡《人民文学》1998年第3期人造风景《十月》1998年第5期开往瓷厂的班车《西北军事文学》1998年第6期向日葵《大家》1999年第1期拱猪《上海文学》1999年第1期古巴刀《作家》1999年第1期水鬼《收获》1999年第1期巨婴《大家》1999年第2期你丈夫是干什么的《大家》1999年第3期新时代的白雪公主《大家》1999年第4期独立纵队《大家》1999年第5期奸细《大家》1999年第6期天赐的亲人《青年文学》1999年第8期大气压力《人民文学》1999年第10期女声《花城》2000年第3期遇见司马先生《钟山》2000年第5期七三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天涯》2000年第7期白杨和白杨《作家》2000年第7期伞《收获》2001年第1期女同学们二三事《花城》2001年第4期白雪猪头《钟山》2002年第1期小舅理生《山花》2002年第7期人民的鱼《北京文学》2002年第9期点心《书城》2002年第10期骑兵《钟山》2003年第1期马蹄莲《大家》2003年第3期五月回家《人民文学》2003年第5期垂杨柳《香港文学》2003年第6期哭泣的耳朵《北京文学》2003年第10期桥上的疯妈妈《香港文学》2004年第2期手《花城》2004年第2期私宴《上海文学》2004年第7期堂兄弟《上海文学》2004年第7期二重唱《香港文学》2005年第1期西瓜船《收获》2005年第1期冬露《莽原》2005年第1期拾婴记《收获》2006年第1期。
苏童先锋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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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姓童, 叫童忠贵,苏州人
被公认的 “天生说故事的高手” 先锋小说的代表之一
80年代中后期,马原、洪峰、余华、苏童、
叶兆言等青年作家纷纷登上文坛, 他们以独特的话语方式进行小说文体形式 的实验,被评论界冠以“先锋派”的称号。
先锋派作家共同的叙事特点表现为元小说 技法(即用叙述话语本身言说叙事本身),
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荒地上 长着丁香,把回忆和欲望 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冬天使我们温暖,大地 给助人遗忘的雪覆盖着,又叫 枯干的球根提供少许生命。
——艾略特 《荒原》 (托马斯 史特恩斯 艾略特 20世纪最重要的诗人和批评家之一 美国后期象征主义最杰出的代表。长诗《荒原》是其代表作,也是 象征主义的顶峰之作,充满浓厚的神秘主义及宗教色彩。)
真实地感受到了许多人类自身存在的缺陷。
正如《米》中所写,“他(五龙)的心 灵始终仇视着城市及城市生活,但他的肉 体却在向它靠拢、接近,千百种诱惑难以 抵挡,他并非被女人所贻害,他知道自己 是被一种生活一种梦想害了”。
小说的优点很明显,在于有力度,有锐度;
缺点则在于反映人性时过于狭窄,片面化。
整部小说像是开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上的一 朵肥大而又绚烂的花朵,让人们看到了人性 的恶,但却体会到了艺术上的升华,让我们
《米》故事情节: 民以食为天,《米》讲述了主人公五龙 摆脱饥饿贫困的人生历程,伴着一个家族三 代人的颓败,乡村与都市的纠缠与冲突,随 着食欲的满足而又落入性欲的陷阱。五龙为 “米”而来,也终于死于回乡火车的米堆上。 整部长篇充满着可阅读的快感,且不乏深层 的寓意。有评论家称之为“一半是历史,一 半是寓言”,又有称之为一部精致的具有中 国传统特色的“米雕”。
故事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一个旧中国黑 暗时期,军阀相戈、土霸横行、连年灾荒、 民不聊生。五龙是枫杨树的农民,在一次洪 灾中逃难采到城里谋生,饥饿迫使他食生米 而苟活下来。在码头上为了一块畜生吃剩的 肉,与码头一霸阿保起了冲突,势单力薄的 他被阿保踩在脚下喊“爸”,受到侮辱的五 龙就此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苏童短篇小说集:夜间故事》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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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短篇小说集:夜间故事》读书笔记目录一、书籍简介 (2)1. 作者介绍 (2)2. 内容概述 (3)二、《夜间故事》主题解析 (4)1. 夜晚与故事的关联 (5)2. 小说中描绘的夜间世界 (7)三、人物形象分析 (8)1. 主要人物角色特点 (9)2. 角色之间的关联与冲突 (10)四、艺术手法探究 (12)1. 叙事手法 (13)2. 文学语言与风格 (14)3. 象征与隐喻的运用 (15)五、主题思想解读 (16)1. 人性的探索 (17)2. 社会的反思与批判 (18)3. 生命的价值与意义 (19)六、个人感悟与启示 (20)1. 阅读体验 (21)2. 书籍与现实生活的联系 (23)3. 个人思考与启示 (24)一、书籍简介《苏童短篇小说集:夜间故事》是著名作家苏童的一部短篇小说集,收录了他在不同时期创作的一系列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作品。
这些作品以其独特的叙事风格、深刻的思想内涵和丰富的想象力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好评。
在这部短篇小说集中,苏童通过讲述一系列发生在夜晚的故事,展现了他对人性、社会现象和历史变迁的敏锐观察和深刻思考。
他的作品既有对现实生活的细腻描绘,又有对理想世界的美好向往,既具有强烈的现实批判性,又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
这些作品不仅为读者提供了一种独特的阅读体验,也为我们认识世界、理解人生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苏童短篇小说集:夜间故事》是一部具有很高艺术价值和思想价值的文学作品,值得广大文学爱好者和研究者细细品味和深入探讨。
1. 作者介绍本名童中贤,当代著名的作家之一,以其细腻独特的笔触和深沉的故事情节深受读者喜爱。
他的作品涉及小说、散文等多个领域,尤以短篇小说见长。
苏童的作品往往融入了浓厚的文化气息与人文情怀,以其对人性深刻的描绘和对生活细节的敏锐捕捉,为读者展现了一幅幅生动且富有内涵的生活画卷。
《苏童短篇小说集:夜间故事》是苏童的一部具有代表性的短篇小说集。
通过对夜间故事的讲述,展现了作者对人性、情感以及社会现象的独到见解。
论苏童小说中的颓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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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小说中的颓废世界作者:阮姣蓉周才庶来源:《青年文学家》2017年第06期摘要:苏童的文字总是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这离不开苏童对于悲剧性女性角色的描写,加之颓废而艳丽的意象营造意境,整个作品的颓废美感便扩散开来。
关键词:颓废;女性;意象作者简介:阮姣蓉,女,汉族,湖北人,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人文与法学院汉语国际教育专业学生;周才庶,女,汉族,浙江人,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人文与法学院教师。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6-0-01苏童的文字中的颓废美感是一种弥漫在空气中慢慢从鼻腔进入肺部进而贯彻全身的美,像他所写的罂粟那样让人不知不觉上瘾。
通过对苏童小说的探究可以发现,苏童构建其颓废世界的两个关键点分别是悲剧性的女性角色以及颓废而艳丽的意象。
一.悲剧性的女性角色从古至今大量文学作品中女性角色总是比男性角色更易具有悲剧色彩。
从父系氏族崛起之时,女性便开始带有一种独特的社会性悲剧色彩。
这种悲剧色彩使得女性相较于男性而言多了些小说因素。
女性敏感柔弱的特征也使得悲剧描画变得更加容易而明显。
同时女性也是美丽的象征,她们本的柔美娇艳又为这份悲剧色彩添上了艳丽,便形成了一种颓废美感。
苏童的作品中有大量鲜明的女性角色,其共同特性就是带有强烈的悲剧色彩。
苏童笔下众多女性角色的塑造,都在诉说封建男权思想给女性造成的生存困境。
众多女性形象中,梅珊显得独特而鲜明。
与其他女性角色比,梅珊有着一种强烈的反抗精神。
她泼辣勇敢,性格刚烈。
她聪明,深知这大宅子的女人都不过是井里的一只鬼。
她勇敢,在强大的压迫下也能跟随自己的心与情人惺惺相惜。
她也可怜,在各房姨太太的争斗中受尽伤害。
梅珊纵使心有高洁,也越不住这个大宅院的高墙。
这时她那强烈的反抗精神就带上了一股更为凄凉的意味。
这位凄美的女子曾一次次在大雪天唱着自己的京戏“叹红颜薄命前生就,美满婚姻付东流”[1]。
正映照着她那悲惨而又凄美的命运。
苏童小说“颓败美学”的提出及其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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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 的状态 。
关键词 :颓败 美学;颓废 ;古典 ;融合
苏 童在 《 南 方的堕 落 》 的第 一段 表达 了一 种复 杂 的情 感 :
我 从来 没有 如 此深 情地 描 摹我 出生的 香椿 树街 ,歌颂 一条 苍 现 实 世 界 的苏 州 河 可 与 苏 童 小 说 中 的 香椿 树 街 的河 道 互 为 白的缺 乏人 情 味 的石硌 路 面 ,歌颂 出没在 黑洞 洞 的窗 口的那些 矮 影像 。在他 的 散文 《 城北 的桥 》 中提 及 , “ 即使 是城 市 的边 缘 , 小 面容 猥琐 的 街坊 邻居 … …但 我厌 恶 南方 的生 活 由来 已久 ,这 是
一
城 的关 系 ,远 甚 于江 与城 的关 系 ,这 是 由人 的生 存和 历 史所 决定 态— — 我们 暂 且称 之 为 “ 颓败 美 学 ”。但 是 ,这 也说 明 了我们 不 的。 当他个 人 的 生存 经验 和他 小 说 中的叙 事纹 理 所带 来 的 炎热气 是面 临 “ 颓 败 ”一 词 的 本义 ,它 的丰 富 的 内涵 还 没 有 被 释 放 出
河 与城 共存 不 就 是一 种南 方风 味 吗 ?那么 在 小说 里 ,河 与城 的 关 感情 的 两个 方面 。因为 叙事 者 面对 的是 同一 个 腐败 的对 象 ,而 系 是 怎样 的 ?有河 之 城 与 无河 之 城 有何 不 同 ? 他 为 何有 此 强 烈体 这 个 “ 腐 败 ”有 时就 是魅 力 的另 一种 说法 。我 们 已经 说过 ,这 里 认 说 自己所居 行 、所 追忆 之地 为 “ 十 足 的南 方风 味 ”呢 ?我 认 为 显 露 了苏 童式 叙 事的根 基 ,尤 其 是他 的 以香樟 树 、枫 杨树 为背 景 这 与他 在潜 意 识 中对 “ 河 边之 城 ” 的体认 是有 很 大关 系 的 。河 与 的故 事 。这种 根基 即 为他 的小 说创 作 所浸 润 的一 种独特 的美学 形
论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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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作者:陈一丹屠缺曲来源:《好日子(中旬)》2017年第12期摘要:苏童作为先锋小说代表作家之一,其作品别具一格。
其中,80年代后期的作品《罂粟之家》尤为精彩,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苏童的叙事特色。
现以《罂粟之家》为例,从叙述内容和叙述话语两方面入手,选取人物、场景、时间和视角四点,试析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关键词:叙述内容;叙述话语;《罂粟之家》“苏童天生是个说故事的好手”,这个说法在不同场合不断被人使用,足以证明苏童是以先锋姿态伫立在文坛的。
他的“先锋性”不仅体现在叙述形式的诡谲多变,还体现在叙述内容的极端化。
《罂粟之家》尤为集中地体现了以上几点,很大程度上反映了苏童小说的叙事特色。
一、叙述内容叙述内容这个概念是由法国叙事学研究者热奈特提出的,指构成一段叙述话语主题的故事内容。
其中,人物和场景是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
笔者从这两方面对《罂粟之家》的叙述内容展开分析。
(一)人物在苏童的众多小说中,欲望消解人性,致使人物往往走向畸形和变态,即“超我”的崩溃和“本我”的复活,这一点在《罂粟之家》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本我”的复活首先体现在白痴演义的返祖现象,他永远处于饥饿状态,呼喊着“我要吃馍”,偷馍成了他的惯有状态。
没有思维的动物对食物有一种狂热的追求,演义缺乏思考能力,他的行为毫无疑问体现了动物性的一面。
如果说演义“本我”的暴露是天生的,那么受过高等教育的沉草则由“超我”的崩溃一步步走向“本我”的复活,这一线索隐藏在沉草对罂粟由厌恶到沉迷整个过程中。
沉草刚求学归来的时候,面对罂粟面色惨白“仿佛在噩梦中浮游”,直到罂粟的香味散尽,他才渐渐清醒过来。
初期阶段,沉草是整个刘氏家族中最具德行和自我约束力的,“沉草不同于刘家的祖辈那样行为放荡骚乱,他是与众不同的”。
转折点位于演义之死上,沉草作为一个正常的理性的人,他夺刀而弑兄的行为可见他“本我”中强烈的杀意——暴力之欲压垮了“超我”中的伦理意识。
文学论文:论苏童小说的“颓废”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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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论文:论苏童小说的“颓废”风格我们可以说虽然“颓废”的概念以及美学价值的界定最早在西方,但苏童却能将这种西方美学观念加以本土化,使其更具有美学古典意味。
波德莱尔的《恶之花》是颓废主义的代表作,“波德莱尔不仅在1867 年使得法国诗歌走向世界,也使得颓废主义作为一种思潮成为可能并走向了世界。
”第一章颓废之象一、人物意象(一)少年的孤独苏童的早期作品充满了先锋的味道,实验性文本居多,而这些实验性文本中的少年形象构成了苏童创作浓墨重彩的一笔。
最早追溯到描写孤独少年形象的篇什是《桑园留恋》。
“《桑园留恋》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感觉,从自己的经验出发,创造小男孩的世界。
”谈到这篇早年的短篇小说,苏童依然十分珍视。
在《桑园留恋》里,作者用少年视角叙述了一群男孩与女孩之间懵懂青涩的爱恋,以及青涩朦胧的关于性爱的认知。
文中丹玉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女孩,在文中作者这样写道:但说来说去,丹玉的漂亮在她的眼睛,深深陷下去的眼睛。
我记得,丹玉第一次教我跳探戈的时候,我老看着她的眼睛。
我们的眼睛是样的,我内心充满幸福感。
丹玉以漂亮的身姿同时吸引“我”、毛头和肖弟,肖弟使丹玉受孕,丹玉受人指指点点,最后人们在竹林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我”看到辛辛也挺着大肚子,和“我”最终成为陌生人。
《桑园留恋》以少年视角叙事,将青春里的躁动不安揭露得格外真实,懵懂的青春与冲动未经启蒙的性意识互相交缠,最后酿成了悲剧,整个故事是一种淡淡的忧伤与青春的颓废。
如果在初期描摹少年苏童是用一种淡淡的忧伤笔触,那么到了《舒家兄弟》这里,作者的目光由之前淡淡的忧伤转变为冷峻甚至冷漠。
《少年血》是苏童异常珍爱的本子,几乎映照了香椿树街道上那群孤独而又彷徨的少年形象,“一条狭窄的南方老街,一群处于青春发育期的南方少年。
”舒农作为一个十四岁还尿床的孩子,受到大家的嘲笑,其父亲老舒经常恶狠狠地毒打舒家兄弟,并且还当着舒工的面,霸占舒农的房间和丘玉美偷情,使得舒农觉得做猫比做人有意思。
苏童小说_颓败美学_的生成前提及其文本表征
![苏童小说_颓败美学_的生成前提及其文本表征](https://img.taocdn.com/s3/m/c355c011bed5b9f3f90f1c65.png)
远取譬的诗歌技法 , 将砍甘蔗与砍人 "革命的刀与非革命的刀, 血
的经验与劳动的经验纠合在 一起 "文中有一段感人至深 的叙述 ,
切# 格瓦拉在甘蔗田里砍甘蔗, 叙事者把出身高贵的母亲想象成一 个普通农妇 , /她从山岗上的茅屋端 出一盆清水 , 等待着儿子从甘
杆从这 家屋檐架到那家屋檐上 0i 断羊 的私密情形 "一行 沃 见 可 铭吕 市更
忆 了南方 0, 我们觉得这样的半 ! 断 大致不虚 "他心中也许会有这样 的潜念 , 在某座城市的映像之下(这城市也可能并不具体 ), 他才能
如止 盛亥 叶 丝翻 金 到了那种南方风味 " 这种南方如此秀 可 攻, 却代 例也 着
者的 这种南方观念同他生活于其中的 城市景观具有如此紧密的联
系 "刻 门 可有 断 宅 异 , 南方 如 此腐败 ,f卧 人 某一方面来说, 它又如此适 于生存 "叙述者描述的这一幅画面适司 称 之为一幅前现代城市景 观, 从某种程度上讲 , 甚至略带有一丝乌托邦色彩 "在现代城市图 景里 , 第一眼看到的巨型建筑就刽 吏 人意识到可能性的界限 ;居住 环境也许宽敞但整齐划一, 彼此间的联系已被一再删减, 个人隐私 成为一种重要的心理需要, 很少会存在 /水在人 家的 窗下流, 晾衣
作者简介 :郑文浩(1978一 )男, 湖北石首人, 琼州学院人文社科学院讲师, 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文学界 , n
文李评格
这是一种典型的描述 , 凸显女性肉体的诱惑而不顾其他 , 使之 成为一种 /色欲想象 0 的对象 , 因止 瞧 点集中在其肤色 ! 身段这些感 官品质上 "这即类同于西人所谓 尤物 0 的坏女人典型, 她叮 . 胜 往以
【高考语文】2023届第一轮复习小说专题练习——苏童小说(含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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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语文】2023届第一轮复习小说专题练习——苏童小说一、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人民的鱼苏童春节临近,鱼的末日也来临了。
鱼在香椿树街来来往往。
多少鱼呀!有的鱼威风,是从小轿车上下来的,有的鱼坐着面包车拖拉机来,也有的鱼挂在自行车把上,委屈地晃荡了一路,撅着嘴来到居林生家的天井。
那么多鱼把柳月芳忙坏了。
她刚出门倒去一大盆污水,想起缸不够用,就跑到张慧琴家,说是腌雪里蕻。
张慧琴撇着嘴,什么雪里蕻,你们家的鱼腥一条街了。
柳月芳有点尴尬,就那么几条鱼,哪能腥一条街!我们家老居最反感别人送年货了。
不骗你,腌菜用。
柳月芳借回缸却忘了盆,后来张慧琴就敲门了。
张慧琴侧着身子看天井里的鱼,整整齐齐,像一支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张慧琴笑起来,腌这么多雪里蕻?人家亲眼看见,柳月芳也就不瞒了,不瞒你,都是内部价,便宜。
张慧琴也不点破,指着一只缸笑着说,怎么把鱼头扔了?柳月芳说,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张慧琴天生热心肠,后来就蹲在居家的天井里,和柳月芳组成一条流水线。
这么大一条鱼,够一大家子吃两天了。
张慧琴抚摩着一条大青鱼,你好福气呀。
什么好福气?柳月芳偏要装傻。
你好福气呀!张慧琴叹了口气。
柳月芳在昏暗的灯光下偷偷地瞟了她一眼,看见的说是一张充满妒意的脸,不如说是女邻居哀伤自怜的表情。
柳月芳没说什么,拎出一条大鲤鱼往张慧琴脚下一掷,别跟我客气,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张慧琴没有推辞,说,你不要跟我客气的。
柳月芳突然发现盆里还有一堆鱼头,原准备送给王德基,柳月芳决定改送张慧琴。
鱼头你们吃不吃?本来送王德基的,他老是帮我家拉煤,你要,就给你。
怎么不吃?张慧琴说,鱼身上的东西,除了胆都能吃,不瞒你说,我最爱吃鱼头了。
隔天柳月芳走过张慧琴家的厨房,闻到一股扑鼻的鲜香,什么菜这么香?你给我的鱼头呀,进来尝一尝?柳月芳说,我们家不吃鱼头。
话一出口便后悔,把好好的一份人情弄薄了。
鱼促进了柳月芳和张慧琴的感情。
她们互赠拿手好菜,柳月芳善于做腌鱼,这大家也能想见,但张慧琴不一样,她是巧妇能做无米之炊,菜馄饨好吃,盐水毛豆好吃,白切肚肺好吃。
人鬼情未了苏童的灵异小说
![人鬼情未了苏童的灵异小说](https://img.taocdn.com/s3/m/f1113f4303020740be1e650e52ea551810a6c927.png)
人鬼情未了苏童的灵异小说人鬼情未了——苏童的灵异小说苏童是中国当代著名作家之一,以其独特的写作风格和深入人心的作品感动了无数读者。
其中,他的灵异小说更是引人入胜,以人鬼情未了为主题,探索人与鬼之间的复杂情感纠葛。
本文将对苏童的灵异小说进行探讨。
苏童的灵异小说以其独特的叙事方式吸引了大量读者。
他运用了暗示和象征,将现实与超自然相结合,创造出一个令人神秘而诱人的世界。
在他的作品中,人与鬼之间的相互联系以及情感交织成为主要线索,引发读者对生死、情感和宿命的思考。
例如,在《滚滚红尘》中,苏童以古老的民间传说为基础,讲述了一段非同寻常的爱情故事。
主人公阿德因为一次偶然的邂逅,竟与已故的女子相爱并生子,从此陷入了一段既离奇又悲伤的爱情之中。
阿德对于她已故的妻子隐约有所感知,而这种超自然的联系也成为阿德内心纠结的源泉。
通过这个故事,苏童巧妙地揭示了人与鬼之间微妙的情感纽带,让读者感受到了生死之间的边界模糊。
苏童在刻画人物形象方面也有着独特的手法。
他将人物内心的复杂情感以及与鬼魂的互动刻画得生动鲜明,使得读者能够近距离地感受到主人公的心理历程。
在《童年》中,苏童讲述了一个少年的成长故事,通过少年与邻家女孩阿玲的亲密互动,描绘了人与鬼之间的纠葛。
少年对于死去的阿玲产生了强烈的依恋和思念之情,最终与她建立了一种特殊的精神沟通。
苏童通过细腻的描写和对人物内心矛盾情感的揭示,使得读者更加深入地理解了主人公内心的迷茫和渴望。
另外,苏童的灵异小说中也常常融入了历史文化元素,赋予作品更多的文化内涵。
例如,在《假面村》中,苏童使用了中国北方农村特有的信仰系统和神奇的传统仪式,将故事背景营造得充满神秘感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这个小说中,人与鬼之间的联系并非简单的恐惧或者敌对,而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
苏童以一个假面村为舞台,通过神奇的假面仪式,将人们与鬼魂之间的纽带联系在一起。
这种独特的叙事方式,使得作品更富有文化熏陶,读者在欣赏故事的同时也能领略到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
苏童小说电影改编的诗性叙事聚焦
![苏童小说电影改编的诗性叙事聚焦](https://img.taocdn.com/s3/m/735782075f0e7cd184253652.png)
苏童小说电影改编的诗性叙事聚焦作者:任重殊来源:《文化研究》2014年第12期摘要:苏童小说叙事与抒情兼备的美学特质为电影改编提供了诗性文本,本文以苏童小说改编的四部电影为研究案例,以电影的诗化聚焦契入改编电影所体现的诗性叙事特征。
探究改编电影之于原文本审美再造的对应与叛离关系。
关键词:叙事;诗性;聚焦;对应;叛离苏童小说的叙事有着绵长的意趣,细腻的抒情,颓美的感伤,这种守望古典的叙事美学特质,为文学向影视的靠近打开了一个天然通道,他的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迄今为止共有四部,张艺谋导演根据《妻妾成群》改编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荣获1991年第四十八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圣马克银狮奖”;李少红导演根据《红粉》改编的同名电影,获第四十五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优秀单项奖——视觉效果“银熊奖”;侯咏导演根据《妇女生活》改编的《茉莉花开》,获2006 年中国大众电影金鸡奖及上海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还有黄健中导演改编自《米》的《大鸿米店》。
一、空镜头营造的诗意画面空镜头在影片中将诗性特征明显的物象直观的表达,空镜头又称“景物镜头”,常用以介绍环境背景,交代时间空间,抒发人物情绪,推进故事情节,表达创作者意图于一体,具有说明、暗示、象征、隐喻等功能,如同中国传统诗词的借物喻情,物象在文本中的表达在媒介转换中由空镜头来完成在镜像中的直接呈现,在电影叙事中时空转换和调节影片节奏方面也依赖于空镜头的特有视觉效果。
空镜头有写景与写物之分,前者通称风景镜头,往往用全景或远景表现;后者又称“细节描写”,一般采用近景或特写。
空镜头的运用,已不只是单纯描写景物,而成为影片创作者将抒情手法与叙事手法相结合,加强影片艺术表现力的重要手段。
电影《红粉》中出现的第一个空镜头就是南方特征明显的民居建筑。
精妙而忧郁、深邃而瑰丽、梦幻而细腻的南方气质也对应在改编电影中:整齐排列的青砖绿瓦楼阁,南方朦胧的雾霭,湿润的瓦片,翠玉坊的妓女们要被送去学习改造,秋怡决定从窗子逃跑,秋怡踩踏瓦片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在下面看守的解放军,解放军跑上阁楼,从解放军的叙事聚焦中看到场景是窗外已无人,只有鳞次栉比的房顶,尔后一个定格的空镜头展现了导演的叙事聚焦,视角从窗外望向秋怡逃跑的窗口,隐晦的天空,房顶间狭窄的间距黑洞洞的窗口,隐喻着秋怡的逃跑成功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开始,这个南方阴雨的秋天落寞而林立着高墙的庭院渲染的是一种压抑的氛围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空镜头的指向对象是诗意化的红灯笼。
现代颓废与古典美学的诗意交融——论张爱玲与苏童小说的风格共性
![现代颓废与古典美学的诗意交融——论张爱玲与苏童小说的风格共性](https://img.taocdn.com/s3/m/c99842077cd184254b35359d.png)
作者简介 : 宫芳 (9 1 )女 , 徽 淮南 人 , 1 8一 , 安 宁波 大 学 人 文 与传 媒 学 院 硕 士研 究 生 , 究 方 向 : 国文 学 文 类 与文 体 研究 。 研 中
・
5 - 1
21 0 2年 3月
面的胡 琴继 续拉 下 去 , 可是 胡 琴诉说 的是一 些 辽远 的忠 孝节 义 的故 事 , 与 她相 干 了。 ” 不
在 西方 , 子 的意 象是 逼 真反 映 , 镜 而在 中 国的传 统 中 . 子却 代 表空 幻不 真 , 谓 “ 花水 月 ” 也 。 镜 所 镜 是 流 苏在这 虚幻 的镜 子 面前 将 自己想象 成古 典美 人 , 当幻 想 戛然 而止 时 , 她依 然是 现 实 中青 春渐 逝 、 凉 无依 凄
马泰 ・ 卡琳 内斯 库把 “ 颓废 ” 为 现代性 的 五副 面孔 之一 。① 代颓 废既 对立 于传 统 , 列 现 又对 立 于现 代性 自身 ; 既是 一种人 文 精神 , 又是 一种 美 学倾 向 。 为 现代性 常见 的面孑 ,现代 颓废 也在 中国现 当代文 学 中 作 L
频频 出现 。当它 与作 家特 有 的风格 气 质结合 在一 起 时 , 呈现 出独 特 的风貌 。 浪漫 感伤 的颓 废 , 就 有 如郁达
夫 的 《 沦》 有 幽 默荒 诞 的颓 废 , 王 小波 的《 金 时代 》 也有 靡 丽而 恐 怖 的颓 废 , 邵 洵美 的《 , 沉 ; 如 黄 ; 如 蛇》 等
等 。而 在张爱 玲 与苏 童 的小说 里 , 现代 颓废 却 常常散 发 出浓郁 的 中 国古 典美 学气 息 , 优雅 含 蓄 , 满诗 情 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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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颓艳与间离:苏童小说叙事美学三题苏童简介》摘要:间离摘要:苏童小说中的“逃亡”是一种没有终结的虚无,这是作家追求的“踩着钢丝蹈空而舞”式虚构故事的策略;作家对生存苦难则采用“颓艳”唯美主义叙述风格;间离是作家叙事时制造陌生化的艺术手段,《道德经》说得好,“无名,万物之始也”,或许这种“虚无”正是一切的开始,所以尽管苏童小说中“逃亡”的“所指”已被抽空不再指向“能指”一极,但正是这种悬浮飘荡的“虚无”,更能摇曳生姿,同时也契合人类追求精神家园的灵魂永远是处于飘泊游离状态这一特性,通过以上三个方面对苏童小说叙事美学的探讨可知,苏童的小说是用生命的汁液浸泡出的意象之流,它自由地流动在心灵与大自然契合的那一瞬间,小说中的“逃亡”是一种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也没有高潮的“虚无”,它许多时候呈现的是一种流动的画面与流动的旋律融和起来的“颓艳之美”,作家就像《夜宴》里戴着神秘面具,唱着古老“越人歌”的高明艺术家,在叙事时孤独而执著地营造着陌生化的艺术效果关键词:虚无颓艳间离摘要:苏童小说中的“逃亡”是一种没有终结的虚无,这是作家追求的“踩着钢丝蹈空而舞”式虚构故事的策略;作家对生存苦难则采用“颓艳”唯美主义叙述风格;间离是作家叙事时制造陌生化的艺术手段。
在对苏童的了解过程中,我一直惊讶于苏童如此平淡的生活经历,何以能创作出诸如《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一九三四年的逃亡》《我的帝王生涯》这样题材的优秀作品。
写作发生学告诉我们,作家的禀赋和灵感在创作中占有不可或缺的作用,和马原、余华、格非等先锋作家一样,苏童虚构故事的能力是非常惊人的。
一、虚无:虚构故事的策略苏童作为一个颠覆传统的“生活决定创作的理论”的特例,他自己也认为:“对一个作家来讲不存在生活匮乏的问题,作家写作是一种心灵的创造活动,准确地说应该是想象力的匮乏、创造力的匮乏。
”他还说:“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虚构对于他一生的工作是至关重要的,虚构必须成为他认知事物的一种重要手段。
”另外我们知道,苏童的祖籍是扬中。
扬中是长江中心的一座孤岛,扬中县邑的构成乃至今日的繁华全是由于苏北农民迁徙的结果。
苏童的祖辈由扬中移居到古城苏州谋生,苏童自然也无法直接感受到扬中这一孤岛的独有情绪,可祖辈们的移民意识深深地渗进了苏童的血液和思维之中,使他无法摆脱对虚幻“故乡”的眷恋和描绘。
有了虚构故事的能力和自身独特的移民意识,苏童从一九八五年发表《石码头》开始,一批小说如《祖母的季节》《青石与河流》《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丧失的桂花树之歌》《外乡人父子》《蓝白染坊》《罂粟之家》等相继面世。
在这些文本中,我们会发现“逃亡”则成了一大主题。
有许多论者从时代背景来考察作者叙写逃亡主题的原因,例如,陈晓明认为苏童、余华、格非等年轻作家的创作姿态和艺术选择是由他们步入文坛时所处的时代环境、条件和艺术氛围决定的。
“特别是他们在八十年代后期崛起时所遭遇的面对知青群体的历史晚生感;面对大师而无法摆脱的艺术上的迟到感;面对传统他们所陷入的文化上的颓败感,大致决定了他们后来写作的路向。
”摩罗则认为苏童这一代作家练笔之初,文学正经历由反思文学向改革文学的转向,“这种在官方意识形态的规范下,从社会政治角度切入生活的文学思潮和文学实践,在八十年代中期堪称辉煌一时。
”苏童的这种“逃亡”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文学青年在逃避当时的政治文学带给的自身的“影响焦虑”。
从写作发生学上来说,时代背景或政治意识对一个作家或一个作家群的创作主题和形式是有很大程度的影响,但作家的内因同样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方面。
所以我更愿意在叙事美学上作点探讨以补充之。
我认为“逃亡”是作者在叙事美学上一种内在的自觉追求,作家也对自己这种独特叙事方式作了说明,“按自己的方式记录这个世界这些人群,从而使你的文字有别于历史学家记载的历史,有别于报纸上的社会新闻或小道消息,也有别于与你同时代的作家和作品。
”在逃亡的叙述过程中,我们还会发现苏童很智巧地使用了“虚无”这种虚构故事的策略。
“虚无”在哲学上叫“虚无主义”,尼采曾说:“虚无主义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高价值自行贬值。
没有目的,没有对于目的的回答。
”当托(Danto)把叔本华悲观主义的虚无主义称之为“emptiness”(虚空)。
受虚无主义驱动的人,是绝不会让事物具有意义,因为他不相信事物中有什么意义。
苏童作品中的“逃亡”,从开始的“逃”到最后“无处可逃”,几乎浸透了作者的全部灵性和追求,也呈现出了全部的矛盾和不安,这些矛盾和不安用“存在主义”思想是不能够完全解决的。
苏童为了能够在文本保持着虚构的热情,并且要用先人的逃亡告诉我们,生命不止,逃亡就不止,人类对灵魂精神家园的追寻便会不止,他选择了“虚无”来虚构故事,正契合这一意旨。
“虚无”在现实生活中或许带有点悲观色彩,但在人类灵魂精神家园的探索中,却具有独特的美学意义。
古老的枫杨树乡村总是与无法预料的灾祸联系在一起,滔滔的洪水,无情的饥荒,那片养育了苏童祖先的土地总像是一位年迈的老者,不堪重负。
在《罂粟之家》中,刘老信逃离枫杨树去城里谋生,结果带着一身梅毒回到故里;《祖母的季节》里,据说祖父在新婚五天后就出走了,从此再没有回来,没人能知道其中的奥秘。
“多少次我在梦中飞越遥远的枫杨树故乡,我看见自己每天在逼近一条横贯东西的浊黄色的河流。
我涉过河流到左岸去,左岸红波浩荡的罂粟花卷起龙首大风,挟起我闯入模糊的枫杨树故乡。
”苏童经常用这样的叙述向人们展现历史,死亡的恐怖、灾难的冷酷、人生的艰难、历史的沉重,自然世界的灾祸如同一张无边的黑网笼罩着枫杨树故乡的人们。
动物的本能使得他们作出了“逃亡”这样的抉择。
“逃亡”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需要,一种生存的需要。
在《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中,苏童选择了一九三四年这个灾祸之年作为时间背景,由于苦难所迫,那逃向城里的童姓家族之中优秀的一代代竹匠,踩出了一条离开故乡的黄泥大路。
祖父在城里的发迹,更加快了“我”的家族之中其他人和枫杨树乡亲向陌生的城市前进的步伐。
“逃亡”不仅仅是针对外界刺激的被动反应,它同时更是主观意念上的对生存状态的追逐。
陈三麦则是“逃亡者”的又一个典型,他的一生是完全可以用“逃”来概括的,吃饭、洗澡、挨揍、娶媳妇、参军,陈三麦总是用“逃”这种方式作为事件的最终结局,他在弥留之际说了一句:“我逃到天边也逃不掉了。
”苏童并没有告诉我们陈三麦“逃”的终极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一点是作家的聪明,所以他的文本拒绝“意义”,更多的空白留给读者去虚构填充。
在“枫杨树系列”中其实有很多人从枫杨树乡村逃了出去,逃往南方有一条街叫“香椿街”的城市。
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的命运却不得而知,或死,或留,或继续逃往下一座城市。
从表面上看,苏童以其独特的视角不经意地向人们讲述着祖辈、父辈们的经历。
文本接受者在表层上也可以看到了一种中国式的农村家族的衰亡,一种部族精神的失落,我们有理由相信苏童对先人的传说与故事似乎是情有独钟,苏童响应英国坎农格特出版社杰米•拜恩“重述神话”的号召,决心重述孟姜女(文本中主人公已被塑造为有自虐倾向的碧奴)的神话,也说明了这一点。
从所有先人逃亡的结局我们会发现,苏童的逃亡叙述则是一种没有结果的虚无,就像是曹植《洛神赋》里“凌波微步”的宓妃一样蹈空而舞(苏童热衷于踩着钢丝叙述故事的方式),同时我们会发现,当苏童在记忆与梦幻之中重现先人的足迹时,自己紧跟着也掉进了逃亡的陷阱。
苏童的逃亡叙述总伴随着一种虚无意识,一种被追逐感,如同一个梦者。
《道德经》说得好,“无名,万物之始也”,或许这种“虚无”正是一切的开始,所以尽管苏童小说中“逃亡”的“所指”已被抽空不再指向“能指”一极,但正是这种悬浮飘荡的“虚无”,更能摇曳生姿,同时也契合人类追求精神家园的灵魂永远是处于飘泊游离状态这一特性。
二、颓艳:生存苦难的唯美叙述在我看来,文本接受者之所以感到苏童的存在,不是因为他生产了那么多篇小说,而是在于他那不同凡响的叙述,在于那叙述中流露着的关于枫杨树故乡的记忆、幻想、传说与所有神秘的气息,这种叙述是一种对生存苦难的唯美叙述。
陈晓明认为:“苏童对所谓人类的真实处境没有兴趣,他关注的只是那些处于困境中的人们生存状态突然敞开迸发出的诗意火花,这些火花竟然使得所有的生存苦难变得异常美丽。
”洪子诚也认为:“他的小说,大多取材‘历史’在有关旧时中国家族的叙事中,流露着忧伤、衰败的情调和气息。
”王德威则有阴森瑰丽、颓靡感伤之说,“苏童天生是个说故事的好手……苏童营造阴森瑰丽的世界,叙说颓靡感伤的传奇,笔锋尽处,开当代文学想象的视野”。
笔者曾在拙作《生存语境下叙事的差异──以刘恒与池莉作品比较为例》中探讨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新写实主义作品关于苦难的“零度”叙述,这里我重点要探讨的是“颓艳”这种唯美主义叙述风格。
“颓艳”是一种颓废的艳美,是作家在文本中对人物、意境、情节、语言等采用的一种颓废唯美的艺术表现形式。
(颓废在现实中烛照的是一种消极的生活状态,但在艺术中,实际是颓而不废)文本接受者在审美过程中,由于领略这种另类的艳美而惊叹,从而心灵达到强烈震撼的审美效果。
这种强烈的震撼是由于对文本中颓废唯美叙述“量”的感受积聚到一定程度,即能获得如“灵感”“顿悟”般较高级的审美愉悦状态。
颓艳因为是和颓废连接在一起的唯美叙事风格,因此总是以疾病、死亡、老丑、毒品、心理畸变等边缘审美为指归。
中国古代的《牡丹亭》里就有“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之类颓艳的描写。
台湾现代派作家白先勇在《玉卿嫂》中对玉卿嫂近乎变态地咬在情人身上鲜红的血也有颓艳的描写,“当玉卿嫂一口咬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忽然拼命的挣扎了一下竟用力一滚,趴到床中央,闷声着呻吟起来,玉卿嫂的嘴角上染上了一抹血痕,庆生的左肩上也流着一道殷血,一滴一滴淌在他青白的肋上。
”鲜血的意象本是与痛苦或受伤等含义联系在一起,这里被作家以欣赏,并以绮艳颓废的笔调叙写着一种另类的畸美。
诗人闻一多《死水》中也有颓艳之类的描写,“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铁罐上锈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铜绿、铁锈、油腻、霉菌本是让人厌恶、“贬义”色彩很浓的词语,而翡翠、桃花、罗绮、云霞则为色泽鲜艳炫目的事物。
这里用美好来叙写腐败则是一种曲笔的颓艳描写。
作家郁达夫对萧瑟的故都的秋也有唯美颓废的描写,“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
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绘画艺术中的配色技法告诉我们,蓝色是最冷的色彩,红色是最暖的颜色。
作家偏爱颓败的萧瑟的秋的意境,以赞美叙写冷郁的色彩,并把它们刻画得美轮美奂,这其实就是一种颓艳的叙述。
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在《春琴抄》中有关盲琴女春琴对丈夫佐助施虐举止也有此类颓美的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