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恢恢,疏而必漏——法国兴业银行欺诈案及其启示

天网恢恢，疏而必漏
——法国兴业银行欺诈案及其启示
宋清华 黄赛男
2008年1月24日，法国兴业银行曝出该行历史上最大违规操作丑闻，该行交易员热罗姆•盖维耶尔（Jérôme Kerviel）违规购入大量欧洲股指期货，给银行造成49亿欧元（折合71.6亿美元）损失。

此次法国兴业银行的损失金额是英国巴林银行当时损失金额的4倍多，是全球银行业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欺诈案之一，也是有史以来单笔涉案金额最大的交易员欺诈事件。

法国兴业银行（为了与我国总部设在福州的兴业银行相区别，本文将法国兴业银行简称为“法兴银行”）欺诈案在法国乃至世界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法国总统萨科齐称法兴银行欺诈案只是一个个案，“法国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和可靠性没有受到影响”。

法国总理菲永(François Fillon)表示“这是一起严重的事件”，要求财政部长在8天内提供有关这一欺诈案的详细情况。

法国央行总裁诺亚相信法兴银行能够度过这场危机。

法国经济部长拉加德宣布将要求银行监管机构对银行进行“额外”监控。

法国兴业银行欺诈案虽已告一段落，但该案仍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值得进一步思考的问题。

该案是单独的个案还是系统性金融风险（或全球金融市场动荡）的组成部分之一？股指期货会给其交易者带来哪些风险？盖维耶尔违规操作的动机是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他敢如此“冒险”甚至“铤而走险”？为什么此类案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商业银行将来到底应如何防止类案件的再次发生？金融监管部门从中可以得到哪些启示？
一、事件起因
法兴银行欺诈案起因于欧洲股票指数期货交易。

股指期货是一把“双刃剑”。

一方面，没有股指期货的股票市场系统性风险很大，因为投资者无法对付系统性风险；另一方面，股指期货本身具有高风险的特点，使用者使用不当时会对自身的伤害。

从2007年上半年开始，法兴银行交易员盖维耶尔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违规从事欧洲股票指数期货。

欧洲股指期货市场是国际股票市场中流动性最高的区域之一，在正常情况下，每日将围绕这些指数产生大约400亿～500亿美元的期货交
易量。

截至2007年年底，盖维耶尔预期股票市场会下跌，因此一直大手笔做空市场。

由于投入大量资金，而且市场颓势与预期一致，盖维耶尔管理的账户在2007年年底时一度出现巨额的浮动盈利。

从2008年开始，盖维耶尔突然反手做多，豪赌市场会出现上涨。

然而，欧洲市场2008年年初以来的大跌使其交易账户反而出现巨额亏损。

由于他错误地估计市场将出现上涨，全球主要金融市场因次贷危机出现新一轮动荡，迫使法兴银行在发现盖维耶尔在股指期货上建立起来数百亿欧元多头仓位后整整抛售3天，最终蒙受49亿欧元损失。

盖维耶尔在未被授权的情况下居然创建了超过500亿欧元(约合728亿美元)欧洲股指期货的多头仓位。

这一数字不仅超过法兴银行现有的大约350亿欧元(约合510亿美元)市值，而且与斯洛伐克整个国家一年的国内生产总值(GDP)相当。

盖维耶尔之所以能够“悄然”建立起高达500亿至700亿欧元的多头仓位，是因为他除了兴业银行的正式账户外，盖维耶尔还在交易所内偷建了一个虚拟账户，挂在法兴银行名下。

他每次都用后一个虚拟账户来取消正式账户的部分交易，所以属于法兴银行的正式账户里并没有发生异常现象。

同时，因为他对查帐的日程表了如指掌，并在真实仓位面临交割前会进行展期，从而使他的交易躲过了法兴银行的风险监控系统BaR。

二、事件处理经过
1月18日，法兴银行的一位法务官员发现一笔超过该行风险限制的交易，立刻打电话给这笔交易的交易对手进行核实，而接到电话的一方声称他们从来没有进行过这笔交易。

法兴银行风险控制系统发出的这一警报立刻引起风险控制部门的注意，管理层立即通报法国中央银行——法兰西银行。

1月19日，法兴银行的工作人员从头一天晚上开始检查了这一账户的所有交易记录，发现这是一个虚假的仓位，而它背后的操作人则是法兴银行巴黎总部一位从事欧洲股指期货普通对冲交易的交易员盖维耶尔。

1月21日，法兴银行开始平仓，低价贱卖这些仓位；法兴银行在巴黎的股票下跌了8%，每股降至78.52 欧元(114.78美元)。

受其影响，法国市值最大的银行BNP Paris收市时股票价格下降了 9.6%，法国、德国和英国的股市全线下跌5%以上。

而在上一个交易日（1月18日，星期五），法兴银行股票价格已跌去8.2%。

法兴银行事后坚决否认其平仓行为导致全球股市1月21日大幅下跌，理由是法兴
银行将平仓交易量控制在市场交易总量的10%左右，而且在正式通知投资者前尽快平仓可以减少其损失，否则该行的损失将更大。

表1 兴业银行股指期货市场上的平仓交易量
股指期货市场上的
Eurostoxx50股指期货 DAX股指期货 FTSE股指期货 平仓操作交易量 (%)
2008年1月21日 8.1% 7.8% 1.7%
2008年1月22日 6.8% 5.7% 3.1%
2008年1月23日 5.9% 6.1% 0%
资料来源：法兴银行网站公告。

1月22日，美联储从法国央行和法国金融市场管理局获悉法兴银行的问题后紧急降息75个基点，创下23年以来最大的单次降息幅度，目的是为了拯救暴跌的股市。

1月23日，法兴银行集团董事会开会并审阅了2007财政年度的预期财务数据，拒绝了集团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丹尼尔·布东（Daniel Bouton）和投资银行主管让-皮埃尔·马斯蒂尔（Jean-Pierre Mustier）的辞职申请，决定由提名委员会主席和审计委员会主席及独立董事组成的委员会负责监察恢复过程；法兴银行发布公告，称因交易员失误造成49亿欧元损失,加上受次贷危机减记20.5亿欧元，预计2007年的净利润为6亿至8亿欧元。

1月24日，法兴银行向法院提交诉状，指控盖维耶尔伪造银行纪录、使用伪造账户以及涉嫌计算机系统欺诈。

法国巴黎大区南代尔法院已立案侦查，而隶属于法国央行的银行管理委员会也已展开调查；违规丑闻披露后，法兴银行在巴黎证券交易所的股票被实施临时停牌，中午复牌后暴跌6%以上，收盘时跌幅4.14%；法兴银行宣布关闭旗下的澳大利亚资产证券化子公司。

1月25日，法兴银行首席执行官丹尼尔·布东在法国各大报纸作整版广告，向股东和公众道歉；法兴银行董事会决定实施55亿欧元连带优先认购股权的资本充实方案。

1月30日，面对市场上关于法兴银行将被收购的种种传闻，该银行首席执行官丹尼尔·布东接受法国电视二台专访时表示，尽管法兴银行蒙受了巨大损失，但它依然强大且能够盈利，法兴银行完全可以独立经营下去。

三、损失是如何造成的
1.欺诈交易的手法
这种盖维耶尔所称的“伟大的新交易策略”，就是开始操作一个投资组合A，其中包括了对以欧洲主要股票市场指数（Eurostoxx指数、德国DAX指数和英国FTSE指数等)为基准的金融工具(期货)的一系列真实的操作行为。

该投资组合中的金融工具交易是真实存在的，与大型投资银行的正常交易量相符，同时也受到了银行的日常监控特别是来自主要清算中心的保证金追缴要求。

此时，这些金融工具的购买行为被认为是法兴银行操作，银行本身也予以认同，相关的保证金追缴由银行结算。

银行信用产生的风险控制是由银行日常的管理工作维系。

在此次欺诈交易事件中，表面上看投资组合A中的金融工具可以由组合B中所对冲，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显性风险仅仅是非常低的余值风险。

但是，投资组合B中的操作数据是被伪造的。

由于看到的所有的显性风险仅仅是非常低的余值风险，银行会交纳相关的保证金，这也是为什么盖维耶尔在未被授权的情况下可以创建超过500亿欧元(约合728亿美元)欧洲股指期货的多头仓位。

凭借这种方法，该交易员隐藏了数额巨大的投机性头寸，这些行为与他的正常业务工作没有任何关联。

为了使这些伪造的交易数据不会被及时查出，该交易员利用自己在操作控制系统上积累的经验知识，持续地躲避了控制系统的检查。

而这些系统正是用于审核交易员所完成的操作行为的真实性和有关特性。

在该事件的实际操作中，该交易员使用了多种欺骗方法来规避相关的交易被查出：首先，他确保所执行的违规操作的特征不会引起高几率的控制核查。

举例来说，他选择的违规交易中不带有任何包括现金流动、保证金追缴要求和那些需要得到及时确认的操作行为；他盗用了操作人员管理的IT系统权限，用于取消特定的交易行为；他伪造了相关数据，使得他能够伪造虚假操作数据的来源；他确保了在每次虚假操作中使用另一个不同于他刚刚取消的交易中的金融工具，目的是为了增加他规避相关审查的概率。

（翻译于法兴银行2008年1月27日的公告）
2.关于股指期货交易损失值的计算
根据法兴银行在2008年1月27日发布的5页纸的声明，盖维耶尔购买了700000 份Eurostoxx50股指期货，投资300亿欧元；购买了140000 份德国DAX股指期货，投资180亿欧元；对伦敦FTSE股指期货投资20亿欧元。

总计投资500亿欧元。

Eurostoxx50指数从2007年12月3日到2008年3月12日的走势图如图1所示:
德国DAX指数从2007年12月3日到2008年3月12日的走势图如图2所
图2
伦敦FTSE指数2007年12月3日到2008年3月12日的走势图如图
3所
图3
一份标准的股指期货合约，有四个主要元素：标的物，数量，到期时间，到期价格。

其数量是标的物（股票指数）乘以合约乘数。

因此可以得知，当持有股指期货多头时，股指下跌造成的损失值由式（1）算出：
())1(0K
N F F L t ∗∗−=
上式中
L ：股指下跌造成的损失值；
0F ：股指期货在时间0的到期指数值，即买入时的到期指数值； t F ：股指期货在时间t 的到期指数值，即卖出时的到期指数值；
N ：期货合约的份数；
K ：合约乘数。

1月18日星期五下午欧洲股市大幅下跌。

1月20日晚到1月21日，亚洲股市在欧洲股市开盘前也大幅下跌(恒生指数下跌 5.4%)。

市场的外部环境极为不利。

平仓有步骤地进行了三天，所有违规持仓在1月23日晚上被全部平仓。

笔者根据法国兴业银行2008年1月27日的公告给出的数据，以及欧洲指数期货合约规格（表2），计算出盖维耶尔买入时的指数值F 0，F t 取2008年1月22日的收盘指数，进而估算出盖维耶尔这次的欺诈交易的损失值。

现以估算投资EUROSTOXX 指数期货造成的损失值为例。

表2 EURO STOXX 50指数期货的合约规格 交易标的 DJ EURO STOXX 50指数
到期交割月份 3个连续季月（3、6、9、12月），最多9个月份 合约乘数 指数每点乘以 10 最小升降单位 1点
涨跌幅限制 交易所可根据市场状况加以限制 最后交易日 各交割月份的第3个星期五 最后结算日/到期日 同最后交易日 交割方式 现金结算
由投资总额300亿欧元和期货合约的份数700000份，可以推知F0= 4285.71；Ft取2008年1月22日的收盘指数3753.68。

①
L=（4285.71-3753.68）*700000*10=3724240000欧元。

可以得出，盖维耶尔投资EUROSTOXX指数期货约损失了37亿欧元。

同样，可以估算出投资在DAX指数期货和FTSE指数期货上的损失总额约为12亿欧元。

四、法国兴业银行基本概况
1．法国第二，欧洲第四
法国兴业银行(法文Société Générale，英文Societe Generale，简称SG)创建于1864年5月，全称为“法国促进工商业发展总公司”。

最初为私营银行，1946年被国有化，1979年国家控制该行资本的93.5%，后转为全额控制，1983年改现名。

总部设在巴黎。

与已经倒闭的英国巴林银行一样，法兴银行同样有着200多年的悠久历史。

它创建于拿破仑时代，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并最终成为法国商界支柱之一。

法兴银行现有来自77个国家和地区的12万名员工以及2200万客户，是法国第二大银行，也是欧元区排名第四的金融集团。

2．金融衍生品市场的领导者
法兴银行最受业界推崇的是它的金融投资业务，尤其是在金融衍生品市场中享有盛名，是一家“明星级”金融机构，有“行业领袖”之称。

权益衍生品是法兴银行最强的业务，其衍生产品的推出通常领先于其他银行一到两个月。

信用衍生品是法兴银行仅次于权益衍生品的强势业务。

即使在2007年夏天的金融市场动荡期，行业杂志仍然给予它最高评级，甚至优于美国华尔街的诸多投资银行。

在次贷危机尚未发生时，法兴银行对其旗下经营CDO业务的部门大加夸耀：法兴银行资产管理公司(SGAM)有一个完整的、高质量的(CDO)发行渠道，它的创新能力已为市场所公认；作为领先的CDO市场参与者，2006年SGAM在现金CDO(Cash CDO)中名列全球第一，SGAM AI在综合CDO(Synthetic CDO)上名列全世界第二。

截至2006年12月31日，法兴共有次按相关资产名义价值264亿欧元，其中CDO(Collateralized Debt Obligation)108亿欧元，CDS(Credit Default Swaps)156亿欧元。

①若是到期的情况下，Ft=It；因为在这个例子中，期货并没有到期，所以Ft并不等于It。

但是我们无法找到盖维耶尔投资的股指期货的到期日期，所以也就没有找到Ft的数值。

我们取了It 的值来代替Ft的值。

受美国次贷危机拖累，法兴银行蒙受了巨额损失。

法兴银行已计提了20.5亿欧元的次贷相关损失，其中包括11亿欧元与美国次贷市场相关的资产、5.5亿欧元与美国债券保险商相关的资产以及4亿欧元的其他损失。

3．法兴银行与中国
1981年，法兴银行成为首批在北京设立代表处的外资银行之一。

在其后的十几年里，它一直没有停止发展在中国的业务网络，先后在深圳、天津、广州、上海和武汉开设了五家分行，其中在广州和武汉开设的分行均是当地第一家外资银行分行。

2003年2月12日，法兴银行和宝钢集团旗下华宝信托联手成立了华宝兴业基金管理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亿元。

其中法兴银行持股33%。

这是国内首批中外合资基金管理公司，也是国内首家由信托公司和外方资产管理公司发起设立的中外合资基金管理公司。

此外，法兴银行还在北京、上海和深圳设立了“法国兴业高诚证券有限公司”的代表处，还和两位中国伙伴合资在上海成立了上海联合财务有限公司。

2006年12月，法兴银行在和中国平安、花旗集团的“广发银行争夺战”中败北。

而在此之前，法兴银行曾与德意志银行竞争华夏银行的入股权，同样未能成功。

五、盖维耶尔何许人也？
制造了这起惊天大案的交易员名叫杰罗姆·盖维耶尔，出生于1977年1月11日，现年只有31岁。

事发后，他的名字便和“魔鬼交易员”（rogue trader）、“恐怖交易员”（terrible traders）画上了等号。

盖维耶尔本科毕业于法国南特大学(Université de Nantes)，获得学士学位。

2000年获法国里昂第二大学(Université Lumière Lyon 2)金融市场运营管理职业硕士学位(Un DESS Management des Opérations de Marché①）后进入法兴银行工作。

他在银行内部不同的中台部门（middle-offices）工作了5年，其中一个部门就是管理交易员的，因此他非常熟悉法兴银行内部处理和风险控制的程序。

2005年，他成为了风险套利部门（arbitrage department）的一名交易员，主要负责处理欧洲股指期货的坐盘交易。

① Marché运营管理学院是一家商学院。

该商学院的金融专业每年有近600人报名，只录取25人左右，筛选极为严格。

学生一入校就和法国主要几大银行签协议，边上学边赚钱，还有去海外实习的机会，很是抢手，就业率是100%。

在看着盖维耶尔长大的家人和邻居眼中，他是个“诚实孩子”。

教过盖维耶尔的里昂大学老师多米尼克·沙贝尔说：“盖维耶尔和其他学生一样……学生阶段没有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不管好方面还是坏方面。

” 但另一位教他如何跟踪、监控以及记账的老师Gisele Reynaud则认为他是一位“优秀”的学生。

在同事眼中，盖维耶尔思维敏捷、工作认真、处事低调，“过去从没有出现过问题”；“他不太张扬，但比较英俊，有点像汤姆·克鲁斯，也比较听老板的话”，经常工作到深夜。

他在交易柜台内有很多朋友，同时和后台部门也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这样的良好关系可能使他凌驾于最新的风险监管程序之上”。

在业余时间里，盖维耶尔在练习柔道，他的级别已经可以称职地来教习孩子。

在Daily Telegraph所提供的他的个人简历中，他也将滑翔(航行)作为自己的爱好列出。

盖维耶尔说得一口好英语。

他的近期专业目标是获得零售衍生产品交易员的职位，来管理波动性和Delta One账户。

作为交易员，盖维耶尔的工资奖金年收入不足10万欧元(合14.57万美元)，而且事实上他并不能从欺诈交易中为自己赚钱，但他却让法兴银行赔上相当于他5万年的年薪。

因为此次欺诈交易事件，两位CEO Daniel Bouton和Philippe Citerne 都不能领到2007年的任何奖金或股票期权奖励，并且在2008年上半年不能领取工资。

投行部门的负责人Jean-Pierre Mustier不能领到2007年的任何奖金或股票期权奖励。

在其构筑的欧洲股指期货“金字塔”轰然倒塌之前，盖维耶尔还是觉得自己很优秀。

他对媒体称，如果法兴银行允许他执行完最后一笔交易，灾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当被问到最后一笔交易是什么交易时，盖维耶尔回答是“做空兴业银行的股票”。

盖维耶尔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并且希望当“烟消云散”时能够去高盛工作。

盖维耶尔一直坚持认为自己的行为是为了兴业银行的最大利益。

他一直在努力使他确信自己已经发明了一种伟大的新交易策略，就是说，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似乎完全可以用这种方法为银行赚取大笔利润。

与盖维耶尔关系密切的朋友说，盖维耶尔过去一年中生活屡遭打击，父亲不到一年前去世，近来妻子又与他分手，“他们家庭关系亲密，父亲的死让盖维耶尔非常难过，这(家庭悲剧)可能是造成他犯下大错的原因之一”。

六、事件为什么会发生？
一家管理健全的公司或银行，股票交易要经过三个主要的部门来完成，即交易员所在的部门、风险管理部门和结算部门。

交易员只有在规定的权限内完成交易的
权利，交易员在交易时要受到使用资金额度的限制，而风险管理部门则主要是控制交易员每天的交易量，结算部门要负责交易结算。

风险管理部门必须完全独立于业务部门，对风险的评价和监控必须在集团的层面扎实进行。

法国兴业银行执行官委员会成员之一、兴业银行集团下属全球投资管理服务公司CEO菲利普说，法兴银行的风险控制是全球最先进的几家之一。

法兴银行从1986年开始使用一个叫BaR的风险控制系统，该系统被认为是“全世界最好的风控系统之一”。

法兴银行有一支2000人的风险管理团队，他们独立于所有业务部门之外，直接对集团总经理负责。

他们的工作范围包括管理信用风险、市场风险、结构性风险和流动性风险以及操作风险，其中就有防范舞弊的风险和人为因素造成的金融和财务数据不实的任务。

这2000人中有近600人在法兴银行母公司，另外1400人则分散在集团内部的不同层面，负责监管各子公司和整个集团网络。

这些人中，既有IT工程师也有经济学家；既有人专管信用管理，也有人专司市场风险、操作风险控制。

然而，法兴银行构筑的风控“天网”却在盖维耶尔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盖维耶尔居然通过了法兴银行“五道安全关”获得使用巨额资金的权限，并利用大量虚拟交易掩盖其违规投资行为，隐瞒其交易达数月之久。

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究其原因，在菲利普看来，皆因盖维耶尔“熟悉法兴银行风控的每一环节”，“这好比是知道密码的人要从保险柜里拿钱”。

菲利普指出：“如果有一个人知道系统的每一个环节，你要阻止他做坏事是很难的”，因为盖维耶尔的交易头寸没有被记录，他使用了假的头寸来遮掩真实席位，他持续以虚假买卖，为即将到期的合约转仓，结果令持仓额愈来愈大。

在菲利普看来，法兴银行坚不可摧的风控系统难防“家贼”盖维耶尔。

曾因令英国巴林银行倒闭而“声名远扬”的尼克·利森也对法兴劫难作出了回应。

他称银行体系根本就没有吸取教训，现在的制度同1995年巴林银行倒闭时没什么两样。

他说，其实“不诚实”的交易每天都在发生，但银行不愿揭露这些交易，因为这会使银行的客户失去信心。

七、类似事件知多少？
历史总在不断地重复着，与操作风险有关的金融丑闻屡屡发生。

1989年11月，垃圾债券大王迈克尔·米尔肯在美国投资银行“德崇证券商品有限公司”负责债券业务时违规操作，德崇公司被监管机构罚款6．5亿美元，只能申请破产。

迈克尔·米尔肯被判处10年监禁。

1991年7月，国际商业信贷银行（Bank of Credit and Commerce International，BCCI)倒闭。

该行1972年由巴基斯坦人阿迦·哈桑·阿贝迪（Agha Hasan Abedi）创立，卢森堡注册，是一家在全球65个国家和地区设有超过350个办事处的跨国银行。

经英格兰银行等部门调查，发现该行涉及一连串诸如洗钱（因此得名“可卡因银行”）、为恐怖份子提供援助、滥放贷款等行为。

国际商业信贷银行的倒闭给存款人和债权人造成了100多亿美元的损失，在当时被称为“世界金融史上最大的欺诈案。

”
1992年4月，印度多家银行和证券公司(经纪人)被曝合谋从银行间证券市场非法挪出13亿美元资金至孟买股市“托市”。

这起丑闻的主角、经纪人梅赫塔在审讯期间死在狱中。

1994年1月，MGRM集团在美国高息筹资，投资石油期货损失13亿美元，相当于集团一半资产。

1994年12月，美国加州橘郡财务长雪铁龙以政府名义筹资，进行票据投资，最后亏损18亿美元，地方政府宣布破产。

1994年，Juan Pablo Davila，损失1.7亿美元。

1995年2月，英国历史最悠久的巴林银行派驻新加坡交易员尼克·里森（Nick Leeson）“未经授权”以银行名义大量购买日本日经股票指数（日经225期货指数）的期货进行投机，致使巴林银行亏损13.8亿美元，而当时整个巴林银行的资本和储备金只有8.6亿美元，巴林银行资不抵债。

里森为此被捕，巴林银行被荷兰国际集团（ING）以1英镑价格收购。

那场丑闻披露后，利森失去了妻子，后来患上了肠癌。

出狱后，利森与另一名女子结婚，还以自己的经历撰写了后来成为畅销书、并被改拍成好莱坞电影的回忆录《欺诈交易员》。

如今，利森还担任爱尔兰一家足球俱乐部总经理。

1995年9月日本大和银行纽约分行交易员兼内部业务负责人井口俊英(Toshihide Iguchi)私自进行债券交易，给银行造成11亿美元损失。

——日本大和银行债券投资案。

1996年6月，日本住友商社交易员滨中泰男(Yasuo Hamanaka)在未经住友商社授权的情况下，十多年间通过瑞银等经纪商在伦敦金属交易所非法进行铜期货交易，给公司造成26亿美元损失。

滨中泰男被判处8年监禁。

由于他的交易团队一度控制铜期货交易量的5％，滨中泰男被称为“铜先生”或“百分之五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