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哈贝马斯的晚期资本主义理论

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

论哈贝马斯的晚期资本主义理论

徐　岩

(中国矿业大学北京校区社科系,北京　100083)

[摘　要]法兰克福学派著名理论家哈贝马斯提出了晚期资本主义理论,该理论因其创造性和系统性,在哲学界和社

会学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哈贝马斯的晚期资本主义理论,对于我们正确认识资本主义本质以及实践中发展马克思主义具有很大的启发。

[关键词]哈贝马斯;晚期资本主义

[中图分类号]F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217(2004)02-0167-03

[收稿日期]2003-10-15

[作者简介]徐岩(1969-),女,中国矿业大学北京校区社科系硕士研究生。

尤尔根.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 )是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理论家,被公认为“批判理论”和新马克思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哈贝马斯在哲学、社会学、政治学、语言哲学等领域有着深厚的造诣,特别是对晚期资本主义国家问题的关注,形成了较有特色的“晚期资本主义理论”,对西方国家的哲学界和社会学界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一、晚期资本主义的特征

晚期资本主义是垄断阶段的资本主义,主要是指二战以来的现代资本主义,与自由竞争阶段的资本主义相对应,按照哈贝马斯的观点,晚期资本主义的产生,是自19世纪末以来在发达国家内出现的两种趋势发展的结果,即国家干预的加强和科学技术职能的改变。这两种趋势是晚期资本主义的主要特征。

1、“国家干预”的增强

晚期资本主义国家最引人注目的发展趋势之一是,国家增强了对经济活动的干预,晚期资本主义成了国家调节的资本主义,它对生产、流通、消费活动的干预甚至直接参与,使整个社会呈现出与自由资本主义社会不同的社会景观。

自由资本主义时期,资本主义国家主要从外部保障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运行所需要的社会秩序:资本崇尚自由竞争,国家不直接介入资本主义的生产过程,市场经济是私人企业主自由竞争的活动领域。然而,自由竞争在带来高效率生产发展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加剧了社会的矛盾冲突:一是私人占有制与生产力发展的冲突所带来的周期性经济危机,二是自由资本主义公平交换的意识形态与事实上的剥削关系相矛盾,由此产生了危害制度的阶级对抗。国家干预就是以此为背景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出现的。

哈贝马斯认为,国家干预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

国家通过对使企业的集中过程和商品交换、资本运行和劳动市场加以组织化,并对市场在职能上出现的漏洞加以广泛干预,使国家干预成为国家对于经济发展过程所作的持续性调整,从而晚期资本主义国家与经济系统之间就具有了“功能性

联系”或“互补关系”。另一方面,通过实行“应急原则”(新工资政策和社会补偿政策)使国家以补偿性的再分配、福利等形式担负起保护、补偿和平衡经济上软弱的社会群体、劳动者等的职责。由于这种原则把“按劳分配原则”和“社会补偿政策”综合起来了,从而缩小了人们之间生活水平上的差距,缓和了阶级冲突,保证了人们对制度的忠诚。

作为晚期资本主义的主要特征之一,国家干预以国家计划性的持续调整避免经济发展的盲目性和无政府性、消除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之间的矛盾,缓和了因自由竞争制度带来的周期性经济危机对资本主义生产过程的剧烈破坏,使资本主义能够获得长期的发展和繁荣,避免其合法性的最终瓦解。因此,没有国家的积极干预,晚期资本主义就无法生存下去。

2、科学技术具有第一生产力和意识形态的双重功效19世纪末期,标志着先进资本主义特征的趋势之一,即技

术科学化趋势显著增强,科学技术在当今的发展不仅速度空前加快,而且科学与技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明显地加强了,从而在工业运用方面结成一个体系,全方位拓展了科学技术直接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途径,科学技术成为促进生产和社会进步的强大动力。与此同时,社会对科学技术的需求也急剧增加,科学技术成为最重要的资源之一,成为首要的生产力。

科学技术不仅是第一生产力,同时又是一种隐性的意识形态。作为第一生产力,科学技术的直接结果是社会物质财富的高度丰富、人民生活水平的大幅度提高以及随之而来的

阶级差异和对抗的消失,也就是说,科学技术通过将实践问题变为技术问题,将人与自然关系放在优先位置,并借助高速增长的物质财富生活,满足人们的需要,俗化人们的心灵,使人们在潜移默化中认同统治秩序,接受社会操纵并向社会投入忠诚,因此,作为社会统治的合法性的基础,它是依靠科技进步的成果、依靠对个人需要的补偿所取得的广大居民对制度的忠诚获得的,是“从下”、

“从社会劳动的根基上”获得的。哈贝马斯认为,科学技术通过这种途径执行意识形态功能时已经丧失了意识形态的旧形态,而成为一种新的意识形态。哈贝马斯指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意识形态同自由资本主义相比产生了新的变化与特点:自由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是以阶级分野为基础的“政治意识形态”,它多少包含着由阶级利益制造出来的对于未来政治的幻想与幸福生活的理想,蕴含着与现实生活的不一致性,从而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批判性;而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是“阶级意识崩溃了”的意识形态,它取向于顺应现实,通过将实践问题变为技术问题,将人与自然关系放在优先位置,并借助高速增长的物质财富生活,满足人们的需要,俗化人们的心灵,使人们在潜移默化中认同统治秩序,接受社会操纵并向社会投入忠诚,因而,新的意识形态不再包含对现实进行否定与批判的因素,它阻挠人们议论社会基本问题,瓦解了人们解放的努力。

哈贝马斯认为作为第一生产力和意识形态的科学技术在晚期资本主义发挥着如下作用:第一,由于科学技术成为第一位的生产力,科学技术的运用和革新成为提高劳动生产率的主要因素,科学技术可以独立的创造剩余价值。第二,科技进步的体制化导致生产力的体制化,使生产力不再盲目起作用,而是随着科技进步被国家垄断,并纳入计划和管理的轨道,使制度结构从科技进步中看到自己合法性的绝好根据。第三,科学技术成为意识形态从而改变了国家的职能。科学技术渗透进国家机构,使其主要任务变为消除社会体制的机能混乱,排除威胁制度的危险因素。科学技术不仅具有为国家的技术统治辩护的意识形态作用,而且其本身也具有了统治的合法性功能。第四,科学技术不仅大大提高了人们对自然的控制能力,创造出巨大的物质财富,形成一种高标准的生活方式,而且造就了一种与这种生活方式相适应的思想行为方式即意识形态,由此证明了对人的统治和压抑的合理性。科学技术的发展起到了使公共舆论非政治化的目的,而且科学技术这种意识形态比起公平交换观念来说具有更强的辩护性和直接性。

二、晚期资本主义对马克思基本理论的重新解释

国家干预活动的增强和科学技术作为意识形态的出现,改变了自由资本主义的布局和体制,从而导致了晚期资本主义的产生。与自由资本主义相比,晚期资本主义具有许多不同于马克思所分析的特点,因此,马克思当年分析自由资本主义时期提出的某些原理需要重新解释:

1、马克思的剩余价值学说不适合晚期资本主义社会

马克思的剩余价值论认为,劳动力的使用价值能够创造

超出劳动力本身的价值,高出部分就是剩余价值,劳动力的劳动是活劳动,是剩余价值的源泉。而哈贝马斯认为,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高科技的不断发展和积累,使西方主要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渐渐进入一个以高科技为主导的知识经济时代,“知识的生产力已经成为生产力、竞争力和经济成就的关键”,知识成为首要的产业。同时,科学和技术的依赖性日益密切,出现了技术科学化的趋势,科学技术被直接用于生产,使科学、技术、生产三者结合成为一体,大幅度提高了劳动生产率,科技进步实际上决定着生产的发展和经济的增长。科学和技术就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成了独立的变数和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也就是说,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里,科学技术可以独立地创造价值,价值主要来自机器本身,直接劳动者的劳动力在价值创造中处于次要地位,因此,不能继续用传统的经济理论和经济学的规律和观念来看待新经济运行的规律和特点,“劳动时间”也不能作为判断价值的尺度了,对知识生产力的衡量必须用新理论和新尺度。马克思根据自由资本主义社会正确提出的政治经济学的主要条件已不存在,剩余价值学说也就不成立了。

应该指出的是,哈贝马斯所说的“独立”包括两层含义:第一,是相对独立而非绝对独立,只是独立于直接劳动(体力劳动)而非间接劳动(脑力劳动),因为科技本身蕴涵着劳动,尤其是脑力劳动;第二,是独立的而非惟一的来源。科学技术作为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理论并未否认直接劳动的存在。按照哈贝马斯的观点,进入20世纪以后,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高科技的迅猛发展,不仅导致西方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结构的改变,从而形成了一种以知识为主导产业的经济,而且改变了资本主义国家的职业结构,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主要从事脑力劳动的独立的阶层———科学技术人员阶层。由此可见,当代资本主义国家中,科学技术不仅已成为一种独立的产业,而且还产生了一个独立的职业群体。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科学技术可以作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一种独立的剩余价值来源。

2、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力的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由于科学技术成了第一位的生产力,生产力的性质和作用发生了变化,这表现为:生产力的发展取决于科技进步,而不是取决于生产关系的改变;生产力所发挥的作用不再是以生产关系的有效的合法性进行批判的基础了,相反,由于科技进步本身具有使统治合法化的功能,所以,与科技进步联系在一起的生产力也成了使统治合法化的基础;生产力已不再是社会向前发展和人类要求解放的革命潜力。

哈贝马斯用“劳动”和“相互作用”这两个基本范畴,用以代替马克思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范畴,旨在说明晚期资本主义与自由资本主义社会是两种不同的发展阶段,不能再拘泥于剖析自由资本主义时所使用的模式来洞察晚期资本主义的发展特征,而是需要一种新的概念范畴和理论框架,哈贝马斯把劳动看作是工具的活动或者合理的选择,或者两者的结合、把以符号为媒介的相互作用理解为交往活动。也就是说,“劳动”是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相互作用”则处理人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