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至刘宋时期郑玄形象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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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09-10
作者简介:郭玉蕾(1993— ),女,河南省新密市人,郑州大学文学院2015级研究生,主要从事汉魏六朝文学研究。
汉末至刘宋时期郑玄形象的转变
郭玉蕾
(郑州大学文学院,河南郑州450001)
摘 要:汉末至刘宋时期,郑玄形象经历了儒者———隐士———“以儒行为处士”的学者的转型。郑玄儒者形象的形成在于他调和今、古文之争的学术贡献,以及备受曹魏统治者推崇的学术地位。郑玄隐士形象的形成在于曹魏、西晋时期王学的冲击,郑玄经学的权威地位遭到动摇;而且此时玄学大盛,隐逸之风盛行,本质原因在于郑玄隐居教书的行为符合汉末隐士的行为特质。郑玄“以儒行为处士”的学者形象的塑造则在于人们从学与行两方面看待郑玄,从而将儒者形象与处士形象结合起来。除上述形象以外,由于东汉以来谶纬迷信风气大盛,郑玄本身又具有丰富的谶纬知识,因此,在传记、文学作品中郑玄还表现出精通谶纬的形象。
关 键 词:郑玄;儒者;隐士;处士;精通谶纬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670(2019)01-0047-05
郑玄学高行修,博通经典,融会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为儒家典籍的传承与发展做出巨大贡献。唐孔颖达编《礼记正义》《毛诗正义》,贾公彦作《周礼义疏》《仪礼义疏》,均将郑学作为儒学正统纳入其中,而郑玄作为正统大儒的形象也最终定型。然而,在汉末至刘宋时期,郑玄是以何种形象存在于世人心目中?细绎经史,则发现郑玄的形象经历了儒者———隐士———“以儒行为处士”的学者的转变。
一、海内大儒
在汉末,郑玄最初的也是最重要的形象就是儒者,这与汉末统治阶级欲以郑学救儒学之弊有关。在此时期,郑玄是以一位“有道”“学该古今”的儒者形象出现的,这在他人的叙述与皇帝诏书中都有所体现。
植上封事谏曰:“……修礼者,应征有道之人,若郑玄之徒,陈明《洪范》,攘
服灾咎。”
[1]2117
公业惧,乃诡词更对曰:“……东州郑玄学该古今,北海邴原清高直亮,皆儒
生所仰,群士楷式。”
[1]2259
己未诏曰:“顷选举失所,多非其人,儒法杂揉,学道浸微。处士荀爽、陈纪、郑
玄、韩融、李楷耽道乐古,志行高洁,清贫隐约,为众所归。其以爽等各补博士。”
皆不至。
[2]489
在第一则材料中,光和元年(178)天现日食异象,卢植上书“征有道之人”。这里的“道”指的是“陈明《洪范》”,可见这里的“道”是偏重于学术层面的。光和元年(
178)正是党锢之祸时,郑玄亦在被禁锢之列,而卢植上书推举“有道之人”,独推郑玄,可见卢植对郑玄学问的推崇。第二则材料中郑太强调郑玄“学该古今”。第三则材料中,汉灵帝征召郑玄,试图补救“学道浸微”之弊。可见汉末时人对郑玄的认识是儒学的一代宗师,更偏重于其学术层面。汉灵帝诏书虽然称赞郑玄等人“耽道乐古,志行高洁,清贫隐约”,似乎看重的是其道德品行,但征辟郑玄等人也是为了拯救“学道浸微”的问题,可见重视的还是郑玄的儒学水平。
东汉后期,政治混乱,宦官、外戚相互倾轧,中央政权削弱,社会危机四伏。而作为统治思想的经学,今、古文之间的对立也异常严重,“异端纷纭,
相互诡激”[1]1213
。意识形态领域内的纷争不利于
中央集权的巩固和加强。因此,实现经学的统一是加强大一统中央集权的必要手段。作为东汉后期大儒的郑玄,学该古今,精通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以古文经学为主,兼收今文经学,博采众长,“囊括
第34卷第1期2019年2月 平顶山学院学报JournalofPingdingshanUniversity
Vol.34No.1
Feb.2019
大典,网罗众家,删裁繁诬,刊改漏失”[1]1213,使今古文经学得以融会贯通,结束了两汉长期的今古文之争,基本上实现了经学的统一。统治者意识到郑玄经学对于消弭纷争、维护政治稳定具有积极意义,故而十分重视郑玄经学,希望以郑玄经学救汉末经学之弊。
曹魏时期,郑玄最重要的形象依然是儒者形象,这与曹魏统治者对郑学的重视和推崇有关。魏文帝为树立社会典范,表彰二十四位贤人,其中即包括郑玄,魏明帝还曾撰述郑玄的贤人行状。魏文帝所表彰的这二十四位贤人大都是东汉末年党锢之士,或者是隐逸之士,而郑玄则以纯儒入选。《集圣贤群辅录下》记载大司农北海郑玄字康成《状》:
玄含海岱之纯灵,体大雅之洪则。学无常师,讲求道奥,敷宣圣范,错综其数。
作五经注义,穷理尽性也。[3]591
魏文帝对郑玄的评价依旧是强调其“学无常师,讲求道奥,敷宣圣范”,“作五经注义,穷理尽性也”。郑玄作为一代学术典范受到统治者推崇。高贵乡公曹髦也主郑学,他曾亲临太学讲《易》《尚书》《礼记》,所用即是郑注。《三国志·高贵乡公纪》记载:
帝问曰:“郑玄曰:‘稽古同天,言尧同于天也。’王肃云:‘尧顺考古道而行
之。’二义不同,何者为是?”博士庾峻对
曰……帝曰:“仲尼言:‘唯天为大,唯尧
则之。’尧之大美,在乎则天,顺考古道,
非其至也。今发篇开义以明圣德,而舍其
大,更称其细,岂作者之意邪?”[4]136
《三国志·高贵乡公纪》引裴松之注:
《魏名臣奏》载太尉华歆表曰:“臣闻励俗宣化,莫先于表善,班禄叙爵,莫美于
显能,是以楚人思子文之治,复命其胤,汉
室嘉江公之德,用显其世。伏见故汉大司
农北海郑玄,当时之学,名冠华夏,为世儒
宗。文皇帝旌录先贤,拜玄嫡孙小同以为
郎中,长假在家。”[4]142
华歆对郑玄的评价也是“当时之学,名冠华夏,为世儒宗”。华歆提倡表彰郑玄的原因在于“莫美于显能”,可见郑玄因“能”而显,即郑玄因儒学才能而显。
曹魏统治者推崇郑学的目的在于恢复正常的封建统治秩序。汉末大乱、诸侯纷争对封建纲常伦理制度造成极大破坏,曹魏统治者为了恢复正常的封建统治秩序,意识到振兴儒学的必要性。魏初所立官方经学是古文经学,王国维在《汉魏博士考》中指出:“古文学之立于学官,盖在黄初之际……今文学日微,而民间古文之学乃日兴月盛。逮魏初复立太学博士,已无复昔人,其所以传授课试者,亦绝非囊时之学……然则魏时所立诸经,已非汉代之今文学,而为贾、马、郑、王之古文学矣。”[5]114郑玄作为汉末古文经学的代表必然受到推崇。这一时期,郑学大盛,朝廷讲经论义均采用郑注,儒生、学者大多悦服郑注。皮锡瑞在《经学历史》中指出:“当时莫不仰望,称伊、洛以东,淮汉以北,康成一人而已。咸言先儒多阙,郑氏道备。自来经师未有若郑君之盛者。”[6]95可见郑玄经学在曹魏时期很受重视,其儒者的形象也备受推崇。
二、隐士形象
西晋时期,郑玄在儒者形象之外又具有了隐士形象,这主要源于魏晋之际的学术思想和社会思潮的转变。这一时期,士人关注郑玄一生的仕、隐问题,塑造了郑玄清白自守的隐士形象。
西晋皇甫谧撰写的《高士传》,其中所标举的人物大多是品行高洁的隐逸之士,并将郑玄纳入巢父、许由等隐士序列。其中有一条记载:
郑玄,字康成,北海高密人也。八世祖崇,汉尚书。玄少好学,长八尺余,须眉
美秀,姿容甚伟。习《孝经》《论语》……
《左氏春秋》。大将军何进辟玄,州郡迫
协,不得已而诣。进设机杖之礼以待玄,
玄以幅巾见进,一宿而逃去。公府前后十
余辟,并不就。[7]116
皇甫谧将郑玄作为潜心儒学、不参与政治的高洁之士载入《高士传》。大将军何进初开幕府征辟郑玄,然郑玄“一宿而逃去”。公府前后多次征辟,郑玄隐居不出。在汉末混乱的政治环境中,郑玄隐居不仕,坚守清白节操,这正是其隐士品格的体现。皇甫谧对郑玄的这一认识,对后世影响很大,东晋时期的隐士戴逵还尝以郑玄为榜样砥砺德行,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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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顶山学院学报 20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