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山有路勤为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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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我治中医学的门径和方法
前一句是说不管学习任何科学,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正确的门路,正如于贡所说:”夫于之增数仞,不得其门而入,不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凡是一门科学都是有一堵墙隔着的,必须设法找到门径,穿墙而入,才有可能看见科学内容的富和美。后一句是说做学问必须要下刻苦工夫,学问多半都是一望无涯的汪洋大海,不具备一点牺牲精神,甘冒风险,战胜驾涛骇浪,坚定地把握着后舵,航船是不可能安全达到彼岸的。下面把我学习中医学的经过略述如次:
一
我十七岁开始学习中医学。在未学医之前,从四岁开始便以通读十三经为主,如《尔雅》那样难读的书,都曾熟读背诵。同时还读一些有关诗文典故的书,如《幼学故事琼林》、《龙文鞭影》、《声律敢蒙》、《唐诗三百首》、《赋学正鹄》、《少岩赋》、《清代?文读本》、《古文观止》之类。先后凡经历十四年。教我的老师,都是清代的秀才、举人、进士之流,我的古汉语知识,便从此打下了基础,也是我后来学习中医学较雄厚的资本。当我赞完十三经的时候,老师许君才先生要我看张文襄的《輶轩语》,这是南皮张之洞在光绪元年(1875)作四川提督学政时写的一本”发落书”,但确是当时指导读书的一本好书。其中特别是《语学》一篇,对我颇多启发。全篇主要提出如何读经、读史、读诸子、读古人文集以及通论读书五个问题。如说:”读经宜读全本,解经宜先识字,赞经宜正音读”、”读经宜明训诂、宜讲汉学、宜读国朝人经学书,宜专治一经,治经宜有次第,治经贵通大义”等,至今在我脑子里还有较深刻的印象,可以说我后来学习《黄帝内经》等经典著作的许多方法,都是由于张文襄所影响的。尤其是他在谈到”读书宜有门径”时说:”泛滥无归,终身无得,得门而入,事半功倍。此事宜有师承,然师岂易得,书即师也。今为诸生指一良师,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读一周,即略知学问门径矣。”后来我终于买到一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来看,果然大有收获。例如我对十三经都已背诵如流了,但我却说不出为什么《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又叫《四书》?而《提要》则明白告诉我们:”《论语》、《孟子》,旧各为帙,《大学》、《中庸》,旧《礼记》之二篇。其编为《四书》,自宋淳熙始,其悬为令甲,则自元延佑复科学始。《明史.艺文志》别立《四书》一门。”不仅《四书》的沿革比较清楚了,同时亦知道《四书》各种注本经《四库》著录约有六十二部之多,存目还有一百零一部,真是洋洋大观。更有意义的是,在读《提要》的过程中,亦知道了《四库》著录的医家类书凡九十七部、一十八百一十六卷、存目书凡九十四部、六百八十二卷。这给我后来阅读医书提供了很好的书目索引。
民国十八年奉先王父益桓公命,受医学于先师刘有余先生门下,先授以陈修园《公余六种》,半年内悉能背诵。又授以《伤寒论浅注》、《金匮要略浅注》,须正文与浅注同时串读。例如:”太阳主人身最外一层,有经之为病,有气之为病,主乎外,则脉应之而浮。何以谓经?《内经》云:”太阳之脉连风府,上头项,挟脊抵腰至足,循身之背”,故其为病,头项强痛。何以为气?《内经》云:”太阳之上,寒气主之”。其病有因风而始恶寒者;有不因风而自恶寒者,虽有微甚,而总不离乎恶寒。盖人周身八万四千毛窍,太阳卫外之气也,若病太阳之气,则通体恶寒;若病太阳之经,则背恶寒。”这样正文和注文连串起来读,当然大大增加了诵读的工夫。好在我早已练就了背诵的基本工,在一年的时间内,便已达到指点条文的首句,便能连注串背出来的程度。有余先生腹富而口俭,不善于讲说,我必须且诵读、且理解,全凭自己下工夫。只有到理解不通时,才去请教先生。先生语言虽简,部非常中肯。他是以善用乌梅丸治杂证蜚声一时的,记得有一次侍诊,半日中曾经四次疏乌梅丸方,一用于肢厥,一用于吐逆,一用于消渴,一用于腹泻。毕诊以后,问难于先生,他说:凡阳衰于下,人盛于上,气逆于中诸证,皆随证施用,腹泻与肢厥两证,均阳衰于下也,故重用姜桂附辛,而去二黄;呕吐一证,气逆于申也,故多用乌梅以泄肝;消渴一证,人盛于上也,故重用黄连黄柏,去辛轻用附莒以平之。从此以后,我对乌梅丸的运用便灵活多了。诸如此类,对先生对我的诱挟是很大的。但先生毕竟是个经方学家,而不是医经学家。我的思想既受到张文襄治经诸说的影响,亦欣赏南雷黄宗羲”先穷经,后证史”的学习方法,学习中医学似乎亦应该先从经典著作下一番工夫,才可能奠定比较坚实的理论基础。因此,便在刘先生的同意下,从事《灵枢》、《素问》的学习。
二
我治医经学的方法是,亦如读《十三经》那样,先从篇章句读下手。例如,”生气通天论”是《素问》的第
三篇,主要是阐述机体中的阴阳二气是与自然界的阴阳二气息息相通的,并赖以维持其生命的健康存在。全篇可分做三大章,篇首至”气之削也”为第一章,概括叙述生气与天气的关系,人们必复做到”传精神,服天气”相与适应,以维持寿命之本。至”形乃困薄”止为第二章,包括四个小节,章首至”阳气乃竭”为第一节,阐述外感邪气伤害阳气的病变。至”郁乃痹”止为第二节,叙述阳气伤于内的病变。至”粗乃败之”句止为第三节,畅发阳气受伤、邪陷经脉的病变。第四节指出保护和调养阳气的方法。第三章亦分做四节,”气立如故”句止为第一节,说明阴阳不能偏胜的道理。至”乃生寒热”句止为第二节,敛阳气不能外固,发生一系列伤损阴精的病变。至”更伤五脏”句止为第三节,说明阳不固于外,四季都可感受外邪。最末一节畅叙阴气内伤影响各脏的病变,并提出保护阴气的方法。这一工作,我是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从此以后,我对《灵枢》、《素问》才有个比较具体的概念。
其次是校勘。校勘是清人治经学最有成就的手段。它必须要具备文字学、声音学、故训学等小学的基本功,然后博览群籍,才谈得上校勘。我对此仅具备一点常识而已,但要想认真研究这两部秦汉以前的古典著作,又非通过这一手段不可。不得已,乃尽量搜集前人对两经校勘的资料,作为借鉴,辅导我进行研究。如:林亿的《新校正》、胡澍的《素问校义》、俞樾的《读书余录》、孙诒让的《札迻》、顾观光的《素问校勘记》《灵枢校勘记》张文虎的《舒艺室随笔》、于鬯的《香草续校书》、冯承熙的《校余偶识》、江南诰的《先秦?读》、沈祖绵的《读素问臆断》以及日人丹波元简的《素问识》《灵枢识》等,我部会充分利用,确是解决了不少问题,收到了事半功倍之效。
关于《灵枢》《素问》的注解,本来就屈指可数,全注的不外杨上善、马莳、张介宾、张志聪、黄元御五家。单注《素问》的,仅有王冰、吴昆、高世栻、张琦四家。这些注家均各有独到处,亦各有其不足的地方。如何汲取其所长,并摒弃其所短,择善而从,这就要下一番研究工夫。日人丹波元简的《素问识》、《灵枢识》,丹波元坚的《素问绍识》,对各注家曾有个比较选择,而且是件得较好的,足资借鉴。但衡量注家的好坏,更重要的是必须结合临床现实来考虑。如《素问.阴阳别论》”二阴一阳发病,善胀,心满善气。”王冰注解为”气畜于上故心满,下虚上盛,故气泄出。”以气泄出解释善气,不符合《素问》的习惯用语,而吴昆、马薛、张介宾不作解释。独张志聪注云:”善气者,太息也。心系急,则气道约,放大息以伸出之。。满,同懑。心懑不舒,故时时想太息而得到伸舒,不致悠闷,是临证常见的。心肾之气不能相交,可以见此,故曰二阴。因此,我对王冰所注善气,便持保留意见。
我之所以要对《内经》下这一些工夫,主要是想从中找出它的理论体系以及它的指导思想来。《灵枢》、《素问》两个八十一篇,都是采用综合叙述的方法来表达的,但其中毕竟是存在着它的独特理论体系,这一点从杨上善开始便已经认识到了。《太素》之所以要拆散原篇次第,分做摄生、阴阳、人合等十九大类,每类又分若干细目,其主要目的就是探求它理论体系的脉络。后来滑寿分做十二类,张介宾基本与滑寿同。李中梓分八类,汪昂分九类,沈又彭分为平、病、诊、治四类,不管分类的多与少,目的都是在寻找其理论体系。概括言之,脏腑学说、病机学说、诊法学说、治则学说,这是《内经》理论体系最基本的部份。至于病症、辨证、刺法、摄生等内容亦很丰富,都有待于作进一步的研究。特别有待于认真探讨的是,它的整个理论体系之中,都贯穿着当时朴素的对立统一规律思想----阴阳学说,以及朴素的系统观----五行学说。首先它用阴阳这一概念来说明各种事物之间存在着普遍联系和事物的变化复杂多样性。而且指出事物的运动,总是存在着平衡和不平衡约两种状态,所谓”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并说明阴与阳的对立统一,既是相互依存,又能相互转占,故说:”四时之变,寒暑之胜,重阴必阳,重阳必阴。”同时还认为阴之与阳,固然是一对矛盾,但阳卸居于主要方面,而以阴为次要,所谓”阴阳之要,阳密乃固,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至于五行学说,它具有明显的整体观念,它从唯物主义的立场明确地把五行当作宇宙的普遍规律提出来了。所以它说:”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道,就是规律。五行生克制胜的结构联系,提出了事物作循环运动的根源,也就是为了探索自然界循环式动态平衡的规律性提出来的,故说:”互运之始,如环无端。”又说:”终而复始,是谓天地之纪。”于此,我认为五行学说与阴阳学说的区别在于,阴阳是在说明世界最一般普遍的联系,而五行则在企图刻画事物的结构关系及其行动方式。中医学的许多理论之所以具有巨大的生命力,直至今天仍有指导实践的意义,其重要原因之一,正在于里面贯串着朴素的对立统一学说和系统论,这是需要我们努力发掘、整理提高、继承发扬的。所以我认为学习中医学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