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化的语素形位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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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月第8卷第1期
扬州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Y angzhou University(Humanities&Social Sciences)
Jan.2004
Vol18No11“儿化”的语素形位学研究
劲 松
(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北京100872)
摘 要:“儿化”是现代汉语中的一个重要语音现象,这种语音现象在汉语语音系统中如何处理存在较大分歧。“儿化”既可以放在语音层面上,也可放在语法层面上处理。我们认为“儿化”现象是“儿”作为一个语法语素在语流中的不同语音变化形式,从语素形位学的角度来说,“儿”是一个形位,是一个语法语素在语流音变中形成的功能聚合单位。语素在语流中发生的语音变化可以分为线性和非线性两种。“儿化”这种减缩变化属于非线性语音变化,不能使用“切分”的方法,只能使用综合概括法,通过有规则的共时语音和语义变化,确立语素“儿”的形位{ },这样处理有利于实现现代汉语语音系统的简洁性、系统性和科学性,也有利于现代汉语语法特别是构词法的研究。
关键词:儿化;语素形位
中图分类号:H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7030(2004)01-0030-05
“儿化”是现代汉语中的一个重要语音现象,一直受到研究者重视,无论在语音、语法和语义等方面都有深入研究。由于研究者理论背景和研究资料不同,至今存在较大分歧,值得进一步探讨。“儿化”现象不仅存在于普通话中,方言中也有,而且在汉藏语言中都是一种常见现象,特别是藏缅语言。“儿化”本来是一种普通的语音减缩现象,在现代汉语研究中所以受到重视,不仅因为汉语的语法结构中,不多使用以语音变化为基础的所谓形态手段,换句话说,以语音变化来表达功能意义的现象比较少;而且以北京话为基础的普通话中“儿化”还有以下四个特点:第一,语音固定,即语音的减缩具有可预期性或强制性,一般不能分读;第二,功能复杂,能与多种词类结合,表达不同词汇和语法意义,或者说“儿”不仅仅是一个语缀,而且是一个同形多义成分;第三,使用自由、灵活,常常具有不可预期性和应用的随意性;第四,语义丰富,
表达词汇、语法、语体、韵律等多种意义。这在方言和汉藏语言中都是比较少见的。“儿化”只是一种简称,指“儿”成分“化”入前一音节的意思,实际上,在语音学上研究的是“儿化音”,在音系上研究的是“儿化韵”,在韵律学上研究的是“儿音缀”,在构词学上研究的是“儿缀词”,在语义学上研究的是“儿素词”,过去统称为“儿化韵”或“儿化词”(比如“事儿妈”和“后院儿”都是儿化词),混淆了语音和语法结构的层级性,包括了语音、语法和语义的全部研究内容,显然是不准确和不科学的。“儿化”研究涉及众多内容,本文主要从理论上探讨“儿化”的语素形位学问题。
语素形位学是我们的称呼,原来叫语素音位学或形态音位学,意思是指使用音位学的方法或原则来处理语素上出现的语音变化问题。但“音素有形无义,重点在质,属语音层面;语素有形有义,强调在形,属语法层面。将这两种不同的
收稿日期:2003-08-08
作者简介:劲 松(1956-),女,北京人,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北京话与语言学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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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都以音素的术语音位相称,不仅名不副实,而且不伦不类,似以改称形位更为贴切。”[1](p.266)我们认为“儿”音和“儿化”音都是独立的单元音音位,即一个卷舌元音。在音系学的层面上,有人把这个卷舌元音中的卷舌成分[r]离析出来作为一个韵尾或“成分”,把“儿化”放在语音层面上来处理。(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王理嘉《音系学基础》、王洪君《汉语非线性音系学》三著中均有论述)我们不主张把[r]离析出来,不仅因为这是语音事实,而且同时使用音素分析和非音素分析两种方法处理汉语的语音系统,使汉语具有一个非音素的韵尾,无论从理论和方法上都是不可取的。我们认为“儿化”这种语素形位变化,应该放在语法层面来处理,这样就与语音层面上的音位不会发生那么多的纠缠和麻烦。不同意把“儿化”放在语素形位层面处理者,有一定的理由,涉及到语素形位学的理论和方法,。
语素形位是指同一个语素在一定语音条件下,发生变化所形成的不同形式,把这些不同的形式聚合成一个单位,这个单位叫“形位”①。由于语素是语言中最小的具义单位,因此,语素形位有两种涵义:一种是广义的,指一切语素,一种是狭义的,只指语法语素。由语法语素聚合而成的形位,赵元任叫“形态音位”。语言中任何一个语素在语流中由于不同的语音条件,都会发生一定的变化,因此,如果把一切语素在语流中的语音变化都放在语素层面上来处理,就会造成教学、字典编纂等各方面的麻烦,是语言分析上一种极不经济的取向。所以一般都放在语音层面上处理,将一般语素中的语音变化视为音位在语流中的变化。这样就维护了一般语素在形式上的统一性。语法语素与一般语素相比来说,不仅具有可穷尽性和出现的高频率性,而且具有变化的复杂性,特别是这些语素在语法的层面上需要进行独立的解释和说明,因此尽管从理论上说,它与其他语素一样可以以音位为单位,放在语音的层面上来处理,但这样不仅会加大音系中音位规则和语音变化规则的复杂性,而且不利于语法的研究。于是,以语素为单位把语法语素在语流变化中的不同形式聚合为形位,就成为语素形位
学的主要内容。“儿”词缀是一个语法语素,理应成为语素形位学研究的对象。
不同意“儿化”按语素形位学方法处理者有三个理由:
第一,“语素音位分析的对象应该是同一个语素的音位交替问题,但是儿化音变的规律却要求撇开语素的同一性,只从语音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从理论上说,这是一个矛盾。”[2](p.118)“儿”是一个多义语素,同形的“儿”具有不同的语法意义,是同形异义语素的问题,与从语音角度还是从语法角度去考虑,没有逻辑的关系。因为如果认为它是一个多义语素,它就是一个语素;如果认为它是同形异义语素,它们就是几个不同的语素。几个不同的语素具有相同的变化,就像不同的音具有相同的变化一样简单。英语中的2s具有两种语法意义:表示名词多数和动词第三人称单数,风马牛不相及,却有相同的形式和语素形位的语音变化,并不影响英语语法研究中认为2s 是语素形位。
第二,“语素音位的分析必须涉及语素及其语音形式的分析,但是按照这种要求对儿化韵进行语素音位分析的结果却无法使人接受。”[2](p.118)举个例子:“如‘盘儿’/p h a /(即/ p h ar/),‘儿’的形态音位既然是/a /,词根语素‘盘’的语音形式就只能是/p h/了。”[2](p.119)这涉及到对语音变化的性质和分析方法的认识。
形位是语素在语流音变中形成的功能聚合单位,形位的不同变体产生于语素之间的相互影响,一般认为是语音的协合变化。语音的协合变化如果从音素的层面来说,协合成分之间的关系可分为线性和非线性两种,而且以非线性为常见。比如增音变化,增的音是一个音素,就是线性的变化;像清浊的同化变化,变化的清浊成分不是音素,未变成分与已变成分之间只能是非线性关系。只有线性成分才能使用所谓的“切分”,非线性成分是不能“切分”的。结构主义的所谓“切分”,无论在语音和语法层面,都不能彻底实现。比如语调作为超音段语素,就不是“切分”出来的,即使是音段音素也一样,英语使用元音变化表示的不规则的时态语素同样不是“切分”出来的。非线性语素或成分只能使用抽象的概括
①在使用音标的一般规则中,“形位”使用{}表示,音位使用//表示,音素使用[]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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