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方言的语音结构特征

一．音位结构系统的特征
1.1 元音音位的数量和分布 总的看来，各地闽语的元音音位的数量和分布差异较大，但各个次方言的区域之内 则大体比较一致。 从元音音位的数量说，闽方言中元音最少的只有五个。福鼎话：/a、o、i、u、e/。 除建阳一点把其方言的 u 读为 o 之外，/a、o、i、u、e/ 这五个元音是各点闽语起码共 有的基本元音。在这个有限的共同基础上，元音音位的分布上主要有以下几种差异： 闽东方言多数点有圆唇元音 /y、ø、œ/。闽北、闽中方言也都有 /y/，但 /ø、œ/ 较 少，凡是有 /ø/ 或 /œ/ 或二者兼有的，一定有 /y/。可见 /y/ 是 /ø、œ/ 存在的基础。 如福州、宁德有 /y、ø、œ/，建瓯有 /y、œ/，莆田、尤溪、永安有 /y、ø/。但是福鼎 和福安两点没有 /y/，也没有/ø、œ/，因此元音音位少，福鼎话表现特别明显，只有五 个元音。福鼎境内有近三分之一的地区和人口说闽南话，福鼎话没有圆唇元音可能与闽 南话的影响有关。圆唇元音多的方言，元音音位就较多，如莆田、周宁有 8 个，尤溪、 建瓯有 9 个，永安、宁德有 10 个。有不止一个的圆唇元音音位是闽东、闽北方言的特 点。 在闽南方言，都没有圆唇元音，但不少点有高元音 //， （如泉州、潮汕一带） ，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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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边） t（地） ts（争） k（求） Ø（英）
p （普） t （他） ts （出） k （气）
m（门） n （入） （疑）
l（柳） s（时） h（喜）
零声母（英）各地多有 - 开头，也可认为是一个辅音音位。如果 n-l 混同，就成 了“14 声” 。泉州、厦门一带的闽南话都只有 14 个声母。这是闽方言辅音音位最少的 地区。漳州一带保留了“入”母读 /dz/ 的特点，还是“十五音” 。本土闽南话有许多鼻 化韵，m、n、 只和鼻化韵相拼，在非鼻化韵，鼻音脱落读为 b、l、，二者之间关 系互补，只计 3 个辅音音位。在粤东闽南话 /m、n、/ 和 /b、l、/ 存在对立，日母 也保留 /z/ 的音，因此，在汕头、潮阳一带是 18 个声母。 除此之外，辅音音位多于 15 个的出于两种原因。一种是闽中的永安、尤溪一带的 话多了一套塞擦音 /t 、 th、 / 或 t、th、/ 或擦音 //。尤溪有，分 /n-l/，是 16 声；永安有 /t、t、/，但是 /n-l/ 不分，共有 17 个辅音音位。另一种是增加了其 它浊音声母。 这主要分布在闽北地区。 建阳有两种浊擦音 /、 （ / 都来自古全浊声母字） ， 加上 /x-h/ 有对立，共有 18 个声母；石陂有全套的全浊声母：/b、d、、dz、/，共有 20 个声母。 辅音音位更为特殊的还有两种情形。一种是海南闽语，各点普遍有前喉塞音浊声母 /b、d/，来自古清塞音帮、端母；有 f、v，除来自部分古非组字外还来自古滂母字； 没有送气音声母，把其它闽方言的 /t/ 和 /k/ 读为 /h/；此外还有全浊音 /z/，来自古 日母和以母；有的还有 //，来自古晓匣母。多数海南闽语都有 16-17 个辅音音位，其 分类和古音类的来源常与其他闽语有异。 一般都认为海南闽语声母所以特殊都是由于原 住民 （如临高人） 语言的影响。 第二种情形是粤东潮阳话， 除了和潮汕闽语相同的有 /b、 l、/ 和 /m、n、/ 的对立，日母字读 /z/ 之外，还有 pf（富） 、pf（皮） 、bv（梅） 等声母，它的辅音音位有 22 个之多，是闽方言中声母最多的点。 现将若干有代表性的方言点的辅音音位列表比较如下: 表 2：闽方言辅音音位比较表 地点 泉州 厦门 漳州 莆田 音位数 辅 音 音 位 14 p p b（m） t t 14 p p b（m） t t 15 p p b（m） t t 15 p p m t 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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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点有 /o-/（泉州、厦门、漳州）或 /e-/（漳州、龙岩、大田）的对立，这几个元 音音位的分立在别区比较少见，是本土闽南话的特点，有这些对立，元音音位一般是 7-8 个。粤琼闽南话没有这种对立则一般只有 6 个元音音位。 还有一些元音音位在各地闽语中是少见的。例如 // 只见于龙岩、尤溪、永安、沙 县，而且管的字少，显然是西边客方言的影响来的。还有东南各方言均为少见的 // 音 位，和北方话 // 的来源不同，仅见于戴云山区的大田、尤溪，从音类说是从 au（如 刀）简化而来的。 现将若干有代表性的方言点的元音音位列表比较如下： 表一：闽方言元音音位比较表 地点 元音音位数 元音音位 福鼎 5 a e o i u 海康 5 a i u 厦门 6 a e o i u 汕头 6 a e o i u 海口 6 a o e i u 泉州 7 a o e i u 漳州 7 a o e i u 福州 7 a o i u y œ 周宁 8 a o e i u y œ 尤溪 9 a o e i u y ø 沙县 9 a o e i u y 建瓯 9 a o e i u y œ 永安 10 a o e i u y ø 宁德 10 a o e i u y ø œ 1.2 辅音音位的数量和分布 和元音音位相比，闽方言的辅音则有较大的一致性。总的说来闽方言的声母比起其 它方言是较少的，一般都是 15 个左右。明清以来闽语区流行的地方韵书层层相因，都 以 “柳边求气地普他争入时英门语出喜” 作为 15 个声母的代表字。 这就是通常说的 “十 五音” 。确实，这成了闽方言的重要语音特征。 闽方言的声母少，这是因为绝大多数闽方言都有以下几个共同的语音特征：第一， 没有中古音的全浊声母，有全浊声母的只有石陂等少数点，闽南的 b、g 和海南的 ?b ?g 都与中古的全浊声母无关；第二，只有一套塞擦音声母，唯闽中少数点除 ts tsh s 之外 还有 t、t、 ，尤溪 ts、tsh 、 s 之外多了；第三，没有唇齿音声母。海南音有 f 、 v，但并非都来自古轻唇音。多数闽方言的声母系统的基本格局是：
l（n） ts l（n） ts l（n） ts l ts 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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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s s k k （） h ts s k k （） h ts s dz k k （） h k k h

福州 尤溪 海口 雷州 永安 建阳 汕头 石陂 潮阳
15 16 16 17 17 18 18 20 21 p
其余分布在省外和境外的闽方言岛， 在声母方面因为受所在地的汉语方言或其它民 族语言的影响，也有一些特异之处。本文不作介绍。 1.3 声调音位特征 闽方言的声调音位， 从调类数量上说还比较一致， 多为 6——8 调， 只有个别点 （南 平附近的夏道）是四个调。从字调的归类看就有较大的分歧。 从调类说，闽台境内的闽语大多是 7 个调，福建境内少数点或 6 调、或 8 调。粤琼 闽语大多是 8 个调。在福建本土，沿海都是 7 个调，大多是浊上归去，个别点（如泉州） 上声分阴阳，去声单字调不分阴阳。西部山区情况比较复杂。闽中都是 6 调，去声、入 声不分阴阳，闽北阳平分为两类（下详） ，阳上归入别调，多为 7 调或 8 调，建瓯两个 阳平都归入别调，只有 6 调。粤琼的 8 调大体上是平上去入各分阴阳，但海南的点有些 参差。 从调值说，闽台粤琼沿海闽语的两个入声调因为与塞音韵尾相配，大多是短调。少 数点入声调分文、白（如莆田、龙岩、雷州） ，白读音塞音韵尾脱落不读短调。西部山 区的闽中、 闽北由于塞音韵尾大多已经脱落而不读短调， 在闽北， 清上字大多读为低调， 并且明显读得较短。在调型方面，闽东、闽北有不少曲折调，如福州去声为 213、242， 莆田有 453（上声） 、533（阴平） ，福鼎有 212（阳平） ，建阳有 334（阳平甲） 、332（阴） 、 214（阴入） ，石陂有 213（阴入） 。其它地方的曲折调比较少见。闽北的点有的并存多 个降调。如建阳、石陂各有 4 个，建瓯、松溪各有 3 个。闽南平调较多，至少两个，有 的有 3 个，如揭阳有 33（阴平） 、55（阳平） 、22（阳去） ，雷州有 11（阳平） 、33（阳 上） 、55（阴入白） ，海丰有 33（阴平） 、55（阳平） 、11（阴入） ，泉州话 33（阴平） 、 22（阳上） ，阴上的 54 也近于 55。 现将若干有代表性的方言点的调类和调值列表比较如下： 表 3：闽方言调类调值比较表
第九届闽方言国际研讨会论文 2005。10。25 福州
闽方言的语音结构特征
厦门大学 李如龙 0． 引论 香港中文大学 张双庆
0．1 语音的系统 语音是一个结构系统。研究语音必须从系统入手。语音系统在语言的大小系统中， 结构最严密，系统性最强。研究语音特征，尤其要注意考察语音的结构系统特征。 语言是一个链式的结构系统，从语素、语词、语句到语篇，这个链式结构又是一个 层级系统。研究汉语方言的语音系统，必须进行多层级的考察。 0．2 音位——音节系统 语音系统的最小单位是音位。除了元音音位、辅音音位，汉语还有声调音位。音位 组成音节。音位组成音节有一定的结构规侓。对汉语的音节分析，自古以来形成的声、 韵、调分析法是行之有效、别无选择的。声韵调的组合有不同的规则，这是体现汉语方 言的语音结构特点的重要方面。 0．3 音节——字音系统 汉语的音节是用汉字来记录的。汉字有字形、字音，绝大多数还有字义。汉字把音 节的音、形、义融为一体，这是汉语的重要特征。字音也是一个系统。由于它还与语义 相关连，这是比音节系统更加复杂的系统。因为体现了汉语的重要特征，更需要认真的 研究。 音节系统是共时的结构系统。汉字是古代汉语传承下来的，但在各个方言里，字音 有许多变异，而且这些变异也是体现汉语方言语音特点的另一个重要方面，因此，在音 节系统的研究之外， 还必须有字音系统的研究。 这是汉语语音研究的特有的重要的内容。 字音系统的研究应该从共时和历时两方面着手。共时的方面主要研究字的异读，包括文 白异读、别义异读、转义（转变词性）异读等。字音的异读和字义密切相关，因而研究 字音的异读必须同时考察字义。历时方面主要考察古今音类的演变。考察声韵调的音类 的分合流变， 这是汉语语音史的主要研究内容， 也是了解方言语音特点的主要依据之一。
p p m t t n l ts ts s k k h p p m t t n l ts ts s k k h b m f v d t n l ts s z k x p p b m t t n l ts ts s z k k h p p b t t l ts ts s t t k k h p p m t t n l ts ts s k k h x p p b m t t n l ts ts s z k k h p p b m t t d n l ts ts s dz k k x p b m pf pf bv t t n l ts ts ．4 连音变读系统 随着多音词的大量增加并占据了词汇系统的主要地位， 随着实词虚化和虚成分的形 成和发展，现代汉语的多音词内部、词组内部乃至词与词组之间产生了不少连读变音现 象，例如变调、变声、变韵、轻声、合音、小称音变等。这种音节之间的连音变读在各 方言之间表现很不相同，在闽方言之中，有的变音项目多，有的变得少，有的变音规律 复杂，有的简单，这也是方言语音系统结构特点的重要表现。 本来， 成句之后还有语调。 方言的语调也是成系统的， 各方言之间也有不同的特点。 因为历来对语调的研究不够，本项目的研究暂不涉及句子的语调。 0．5 本文研究的内容 根据以上所述， 本文所研究的闽方言语音结构先从共时平面入手从三个方面进行分 析：音位结构系统，音节结构系统和连音变读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