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对着脸》——浅析特朗斯特罗姆诗歌语言的“压合”之美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脸对着脸》——浅析特朗斯特罗姆诗歌语言的“压合”之美
正如维特根斯坦以纯逻辑的分析哲学从根本上消解了哲学本体论问题的存在合理性一样,最后一位浪漫主义诗歌巨匠叶芝由单纯象征主义到神秘主义的玄学诗歌,也代表了象征派诗歌的最后辉煌。
象征主义诗歌落幕,再无风景,再无迎风低诉的繁花嘉树,诗歌开始摆脱传统的“才子佳人”式的情景摹写,走出浮略在个人感受表层的“宏大抒情”,转入对细致入微的瞬间感悟的记录。同时,如同中国山水画中的“留白”笔法,“少即是多”也成为后期象征派以降的重要审美流向。
作为影响深远的象征主义和超现实主义大师,诗人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语言体现出一种“压合”之美。在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中,语言和意象的简练,并不意味着语境包容力的减缩。反而因为语言的“压合”,诗歌本身仿佛生出一对翅膀,获得了广阔的想象空间。
本文试以《脸对着脸》为例,从想象填充、意义提升等方面,讨论特朗斯特罗姆诗歌语言的“压合”之美。
脸对着脸
特朗斯特罗姆(李笠译)
二月,活着的静静站立。
鸟懒得飞翔,而灵魂
磨着山水,如同船
磨擦着它停靠的渡口。
树站立,背向这里。
视线测量雪的深度。
脚印在冻土上老化。
语言在防水布下哼吟。
有一天某种东西走向窗口。
工作中断,我抬头仰望。
色彩在燃烧。一切转过了身。
大地和我对着一跃。
题目是文章之眼。作为极度凝练的艺术样式,诗歌的题目对诗歌本身的表现力贡献巨大。朗斯特罗姆的诗歌题目简洁明快——脸对着脸。这题目给人以无尽空玄的想象:两张脸,不知道彼此是什么身份,不知道它们何以相对,这两张脸是远立两山傲然对峙,还是呼吸相闻耳鬓厮磨?都是未知数,我们能够确定的,只是诗歌中存在两个对象,这两个诗歌意向是彼此独立的,或许是已知与未知、或许是自我与世界、或许是坚实与空虚。从题目开始,朗斯特罗姆诗歌语言的“压合”就已经悄然展开。
在诗歌的第一节中,诗人开始铺展他的偶遇之旅。在第一节的情景中,“活着的静静站立”,就连自然界的精灵——鸟都“懒得飞翔”:一切外在景象都是静止的、凝固的。但是仔细品味,就会发现在凝结的表象之下,外在世界仍然在静悄悄地“呼吸”。静静站立的“活着的”,慵懒的鸟儿,在遭遇开头两个字“二月”的时候,都在悄然发生改变:我们仿佛听
到“活着的”在深沉地呼吸,我们仿佛看见鸟儿在振翅欲飞!
第一节中的内在世界是骚动的,是如原子核中的原子和电子一般摩擦、震颤着的。“灵魂/磨着山水”,此句终于透露出两个主要意象,并且暗示了“对着”的两张“脸”的身份。而“磨”着山水的灵魂这个惊人的意象,又“如同船/磨擦着它停靠的渡口”。结构精巧的两行半,就把两张脸的身份和关系暗示出来。“压合”之美,精巧的诗歌建筑艺术,其在于此乎?
第二节中,诗人向我们集中展示了外部世界的一组意向。在第二节中,“春意”的味道更浓厚了,季节变幻导致的景物变化给了诗人以悦动的想象。在第二节中,树不仅是“站立”的,而且“背向这里”,我们甚至可以想象这棵树的面部表情是庄严肃穆的,因为它在用“视线测量雪的深度”。接下来,垂垂老矣的脚印、哼吟不止的语言,加上晚冬特有的具体景象“冻土”和“防水布”,让这种整体的活跃感大大增强了。
生机的积蓄终归要导致爆发,所以“有一天”,“某种东西走向窗口”。某种东西,诗人语焉不详,或者无从确认。然而,一种结实有力的确定感呼啸而出:“工作中断,我抬头仰望”。“我”出现了,这是第一张“脸”。答案呼之欲出,而世界也准备好了要给沉思中的诗人一个五彩斑斓的顿悟!
接下来,诗歌进入高潮:“色彩在燃烧。一切转过了身”。世界一变沉静的暮气和潜滋暗长的小心翼翼,以“色彩”元素“燃烧”的姿态与“我相对”。“一切转过了身”,我们仿佛和诗人一起听到宛若鸿蒙创世的轰然巨响。“大地”——第二张“脸”——“和我对着一跃”。两张脸在此刻共现真身,彼此呼应。而也就在此刻,对于“存在”的顿悟,对于空蒙中难以把握却可感受的“道”的存在,也就十分明显了。
在《脸对着脸》中,诗人特朗斯特罗姆以“压合”的语言风格,准确描述出对惊鸿一瞥的“存在”的顿悟。在这里,“心与道合”的喜悦,照亮了存在的奥义。人与存在猝然相遇的瞬间,诗人用言语记录下来这存在与自我的双重顿悟,用有限的音符弹奏出博大的意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