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微博时代的自媒体失范与规制

浅论微博时代的自媒体失范与规制

【摘要】微博是自媒体中的佼佼者，它的出现和普及在某种程度上引发了一场“传播革命”——一场基于人人参与和自由表达的革命。但是，随着其使用者结构的急速改变，社会化传播的责任诉求同传播者参差不齐的个人素质之间的矛盾日益凸显，具体表现为信息传播、舆论形成、语言使用以及结构搭建等多层次失范。本文通过描述这些失范现象，分析其形成原因及潜在威胁，并由此探讨可行的规制。

【关键词】微博自媒体失范规制

【Abstract】Weibo stands out among various We Media.Its appearance and popularization leads to a communication revolution----a revolution that common people could participate in and express their opinions freely.However,with the rapid change of its users' stucture,the conflict between the responsibility appeal of socialized communication and uneven personal qualities within spreaders turns shaper and more intensified , little by little.Specific expressions of which lies in miscellaneous multilever anomies appearing upon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public opinion formation,language usage and structure buliding.The argumentation would analyse the formation reasons and potential menace through describing these anomie phenomenon ,by which we could discuss above some feasible regulations.

【Key words】weibo, We Media, anomie, regulation

“失范”这一概念最早由法国社会学家迪尔凯姆提出，即“一种社会规范缺乏、含混或者社会规范变化多端以致不能为社会成员提供指导的社会情境”【1】。但他着重从社会方面强调失范产生的原因，对人们行为的选择所产生的主观原因有回避之嫌。半个世纪之后，美国社会学家默顿将之发展为失范理论。他认为，失范是文化结构和社会结构在个体身上显现的一种紧张状态。【2】

以上所谈的“失范”在本质上是“社会失范”，一方面是指社会的价值与规范体系产生紊乱而导致功能丧失，无法指导和约束社会成员的思想与行为，使整个社会秩序呈现无序化状态；另一方面也是指社会成员违背主导的社会规范的行为。【3】自媒体失范概念是从社会失范借来的。自媒体（We Media）是普通大众经由数字科技强化、与全球知识体系相连之后，一种开始理解普通大众如何提供与分享他们本身的事实、他们本身的新闻的途径。【4】在时下中国，微博当仁不让地成为最为典型的自媒体托管平台，其最大的特点在于通过降低门槛让平民百姓也能在极具个性自由的微博平台上发声，但由于参与者良莠不齐的传播素质以及使用规则的缺失，加上行政干预的无力，“社会失范”现象在微博中也有具体体现。宏观上，自媒体参与规则的缺位使得一些基于传统社会道德的价值观很难得到广泛认同，从而造成自媒体平台上的混乱无序；微观层面，自媒体平台的虚拟化、匿名化特点使得参与者本身很难形成如在现实社会中的自我管束，其行为往往与社会规范背离。

一、信息传播失范与规制

1、失范

上世纪四十年代美国新闻自由委员会对媒介提出了五点要求【5】，其中有两点值得本论题的注意，即媒介是“一个交流评论和批评的论坛”和媒介是“一种供社会各群体互相传递意见与态度的工具”。在过去一直充当党和人民的喉舌的国内各种媒体，事实上并没有很好地展现其论坛和工具的效能。而以微博为代表的自媒体时代，草根阶层终于冲破层层阻力，有了一个自我发声的平台。

然而，在缺少自我管制和传播压力的情况下，很多“发声者”并没有负责任地利用自媒

体平台，使其在实现“批评论坛”和“传递工具”的功能变了味。这里，可以从三个层次分析这种失范：第一，信息失实，表现为“无中生有”和“断章取义”两种情况，前一种情况在社会热点和重大事件发生时常有发生（比如“小悦悦被提前死亡”），后一种情况则是信息中要素缺乏，一些人在获知一些片段之后，便很轻易地下了结论；第二，信息污染，表现为不健康信息和垃圾信息的泛滥，前者集中于淫秽色情、宗教迷信以及反动偏激等信息类属，而后者的出现则很大程度上由自媒体的匿名性质导致，比如僵尸用户的大量存在；第三，信息庞杂，表现为过分掺杂个人观点和态度的边界信息太多，一方面这些边界信息的存在相对于主事件来说无关痛痒，另一方面这些个人观点和态度往往很容易引起争议，从而导致更多的类似信息出现。

2、规制

自媒体时代的传播者界限已经被打破，信息收集、选择、整理和发布的权利无需法律的认可，信息的反馈次数呈现指数爆炸型增长的态势。人人都是受众，同样，人人都是传播者。从根本上说，其成因和结果都与把关权力的下移密切相关。此处，我们试着从把关人理论出发探讨如何进行有效规制。

施拉姆强调，考察把关人究竟如何工作的确是传播学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他们的工作包括如何选择，什么该发，什么要改，什么不予放行。【6】相对于自媒体，传统的大众媒介在规制把关行为时，可能更多需要考虑经济效益因素，但随着媒介理念和理论的逐步深入，大众媒介的社会责任也正在受到人们重视。应该说，“社会责任”之于自媒体的的信息传播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正是有效规制的原点。

对于自媒体平台上的传播者来说，社会责任感更多的体现在个人自律的基础之上，比如在手机和选择信息时要保证质量、平衡，在整理和发布信息时要保证客观、真实、公正等；但是，“社会责任论的立论的基础就是质疑自由主义信奉的理性之上，认为人的行为有某种非理性特征。”【7】这就决定了仅仅凭借个人自律是很难在整体层面上实现规制的，也即还需要“他律”——政府和社会组织的管理和监控，当然这种管理和监控是有限制的，必须控制在公众能够容忍的范围，在根本上不对自媒体的传播自由形成障碍。

二、网络舆论失范与规制

1、失范

舆论是指在一定社会范围内，消除个人意见差异，反映社会知觉和集合意识的多数人的共同意见。意见是舆论的本体，也是舆论研究的核心。【8】作为继报纸、广播、电视之后的“第四媒介”的网络媒体，已成为舆论的主要平台之一。我们所说的自媒体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网络平台，这是由网络传播的技术性特点决定的。也就是说，网络舆论的突发性、自由性、交互性、道德性、代表性和偏差性等特点同样是自媒体舆论的特点，两者在一定程度上是类同的。

网络舆论失范主要体现在网络极端舆论和网络舆论暴力两个层面。网络极端舆论的出现有历史和现实的双重原因，前者表现为长期囿于极“左”思想不能自拔的人对一切变革存在敌意，后者则是没有既得利益而对现实心存不满的群体或者借机炒作自己的“专家”、“异类”很容易通过网络平台制造话题形成舆论，当然，还有一些国内外反动、颠覆势力利用网络平台进行思想渗透的情况存在。网络舆论暴力则是网民弘扬正义方式和行为不当导致的结果，在对一些颇有争议的社会事件的讨论过程中，部分激烈的网络言论到最后往往演化成暴力讨伐，甚至干扰正常的社会调节和司法程序（例如网络舆论最终杀死药家鑫），对现实生活产生极大的威胁。

2、规制

在传播学的研究中，“两级传播论”曾经引起很大轰动，但同时也导致争议。该理论的假设是：观念常常先从广播和报纸流向舆论领袖，然后从舆论领袖流向不太活跃的那部分人。

该理论最后被证明过于简单，一方面信息流动过程远不止于“两级”，另一方面意见领袖本身也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但正如施拉姆所言，你可以把它想象为一种系统流程。【9】也就是说，舆论领袖在一定程度上能影响信息的流动，他们通过在某一领域分享自己的知识和观点，从而对舆论产生影响。这种具化的舆论领袖似乎使得网络舆论的有效规制成为可能。

那么，“舆论领袖”如何在现实操作中起到关键作用？首先，言论者本人需要把握好度。实质上几乎人人都能成为舆论领袖，因为他们都至少掌握了一个领域的专业知识和技能，通过极容易失去控制的网络舆论平台，这些人往往容易得到认可（当然也会有不少反对的声音）。鉴于此，不管是否成为客观上的舆论领袖，言论者自身都需要加强自律，发表观点时需要冷静克制，把握好语言的尺度，以避免可能会导致的混乱。其次，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人群尤其需要引导舆论正轨化。一些被社会公众所熟知的公共人物如文体明星、专家学者、政府官员等（这些人或机构往往在微博平台上有认证符号）是显在的舆论领袖，他们的社会影响力使其在很大程度上能够引导舆论。所以，这些掌握“话语权”的群体就更需要秉承社会公德，一方面制造可供讨论的话题，另一方面又要谨防讨论过度产生的混乱和偏激甚至暴力。此外，在借助“舆论领袖”进行规制的同时，也不能忽视舆论监管机制的作用，这需要相关机构适当调整舆论管理思路，根据舆论级别分层管制；同时，还需要完善网络治理的法律规制，但必须做到形式合法、措施必要、最少侵犯公民权利、程序正当。

三、语言使用失范与规制

网络语言同其他很多概念一样，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上的网络语言包括一切与网络相关的专业用语、文化用语和交流用语等，狭义上的网络语言则仅仅指网民在虚拟空间上相会交流讨论时的用语。此处论及的网络语言主要是指狭义上的网络语言。

1、失范

网络语言的盛行是与互联网上自由平等、匿名传播的交流平台的普及密切相关的，我们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语言现象，决定于使用者有冲破现实生活中严格的语言规范的强烈欲望，而自媒体平台则为之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所以，要研究网络语言失范的成因，还是得以使用者的心理特点为突破口。

自媒体平台上的网络语言的形成有缩略、谐音、化用等多种方式，如“BTW”意为“by the way”、“9494”意为“就是就是”、“恐龙”表示“丑女”等。之所以会出现如此之多的千奇百怪的网络词汇，是由使用者追求简捷、张扬个性以及跟风随浪的心理特点决定的。也就是说，使用者本身才是导致网络语言失范的根本原因。

那么，网络语言的失范表现何在？宫承波主编的《新媒体失范与规制论》一书中谈到，网络语言的失范主要表现在基本语言规则的失范和网络语言文明的失范两种。【10】笔者大体同意这个结论。需要补充的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进和不同自媒体平台的兴起衰落，一些不合时宜的网络语言会自灭与茫茫“语海”中，而另一些失范的网络语言则会在各种推力之下迅速流行。以微博为例。微博相对于此前的QQ、人人而言，其论政特点更加鲜明，这就使得某些政治色彩极其浓厚的词语也被演化为流行一时的网络用语（如“五毛党”）。

2、规制

当然，这种寄生于自媒体平台的网络语言在很大程度上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它是网络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形成良好的网络环境、提高网民的各方面素质等都有不可小觑的作用。我们所谓规制，不过是对其发展进行相对稳健地引导罢了。也就是说，这里的规制要讲求这样的原则：既不能杜绝其发生发展，也不能放任其“滥生滥展”。

很明显，主体行为的规制从根本上要由主体本身践行，也即自媒体平台上的语言使用规制必须要由使用者身体力行。一方面，广大网友（尤其是有一定影响力、号召力的网络名人）需要了解基本的语言规范、把握基本的社会道德，在求新求异地创制许多网络词汇时不至于太过“出轨”，给人们的交流造成不变，给虚拟的网络环境造成不良影响；另一方面，自媒

体平台使用者应该明晰虚拟与现实的界线，网络用语只能用于网络交际，在现实生活中要慎用。

此外，“国家需要倡导网民养成文明用语的习惯，号召人们遵守公共道德，互相尊重人格，以诚相待，传播健康向上的信息，这些都是应该遵循的普遍道德规范。”【11】同时，网络论坛、媒体等也要担负起净化网络语言的责任，“要在全社会培育和优化文化环境，营造自觉使用规范语言的社会氛围，倡导‘上文明网、文明上网’，遵守‘网络文明公约’努力建设健康的网络文化。”【12】在微博时代的自媒体平台中，尤其应该如此。

四、自媒体平台结构失范与规制

1、失范

有必要强调的是，这里的结构并不是一个笼统概念，它主要分为外部结构和内部结构两种，而自媒体平台上的内容取向是决定其结构失范的关键原因。

首先是外部结构失范。有这么一个异于观测的现象：在QQ、人人等相对传统的自媒体平台上，关乎个人状态和生活点滴的“小事情”更多些；而在推特、微博等近几年才兴起的自媒体平台上，事关国计民生、社会热点的“大讨论”更频繁。当然造成这种结果的直接原因是匿名的程度不同，也即在QQ、人人上的好友基本上是知根知底的，而在推特、微博上的很多关注对象则是只闻其名未谋其面。人们潜意识里有自我保护的倾向，不在更为公开的平台上发表私事的心态也是可以理解的。很容易得出判断，这会造成信息的片面集中，而很多人是难以同时兼顾多种自媒体平台的，关注国家大事的难再关心亲友小事，关心亲友小事的很少关注国家大事——群体的信息失衡由此产生，甚而某些偏激观点通过群体强化，影响到个人的价值判断和行为选择。

再是内部结构失范。人们在自媒体平台上的行为看起来是自由畅通的，实质上却受到多重主客观因素的阻碍。我们以微博为例。很多人相信，个人通过微博平台发布信息完全由个人意志决定，其实不尽然，人们通过关注其他博友和被其他博友关注，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种较为确定的媒介环境，它由粉丝的数量和质量共同决定；这种媒介环境不可避免地给个人以压力，在人们作出决定的前夜就已经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也就是说，从内部窥测，自媒体平台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强大，个人尽管拥有传受双重身份，其传播信息的范围和获取信息的类属、数量也是极其有限的，大众化传播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尽管这种干扰是隐性的，但却是致命的：博主一方面不可能实现真正自由地发布信息，另一方面很容易陷入该媒介环境中所谓“主流思想”的陷阱，这自然是十分危险的。

2、规制

结构失范在很大程度上是由自媒体平台本身的阈限导致的，不同自媒体平台的匿名程度不同使得外部结构失范，个人媒介平台的局限性又导致内部结构失范——而这恰好是自媒体的特点之一。所以说，如果非要探讨一种规制，则无异于伤害了自媒体平台的固有性质。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此作罢而无从作为。

结构失范造成的后果总的说来就是人们获取信息趋于单一化甚至偏激化，继而导致价值判断和行为选择上的错误——而这是由主客观条件共同决定的。至于客观条件也即自媒体平台，我们实在难有更加合适的解决方案；而主观条件也就是我们自身，却是可以施加控制的。只有我们十分理性地看待和使用自媒体平台，将其视为传播和获取信息的某一种渠道而不是全部手段，最大程度减少对其依赖性，在传播和获取信息的过程中注意多媒体、多思维、多视角，就能避免被其左右而不能自拔。

五、结语

以微博为代表的自媒体的普及带来了一场“传播革命”，这是我们不可抗拒的，我们要做的只有正视这场“革命”。“革命”自然会带来变革，但具体是哪些变革却是我们无法获知的，这种不确定性表现为各种自媒体失范。为了最大程度地巩固“革命果实”，我们需要探

讨具体可行的规制，这正是我们的主观能动性应该得到重视的原因。

注释：

【1】[美]杰克·道格拉斯，弗兰西斯·C·瓦克斯勒：《越轨社会学概论》，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3页。

【2】刘洋：《当前我国网络失范问题研究》，2007年吉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3】朱力：《变迁之痛：转型期的社会失范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6年版，第51—52页。

【4】百度百科https://www.360docs.net/doc/ce16800794.html,/view/45353.htm

【5】[美]新闻自由委员会：《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展江、王征、王涛/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版，第11页。

【6】[美]威尔伯·施拉姆，威廉·波特：《传播学概论》，何道宽/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37页。

【7】芮必峰，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国家精品课程《新闻学概论》讲义。

【8】宫承波，刘姝，李文贤：《新媒体失范与规制论》，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10年版，第104—105页。

【9】[美]威尔伯·施拉姆，威廉·波特：《传播学概论》，何道宽/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25页。

【10】宫承波，刘姝，李文贤：《新媒体失范与规制论》，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10年版，第228页。

【11】宫承波，刘姝，李文贤：《新媒体失范与规制论》，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10年版，第229页。

【12】李仁武：《加强社会主义网络文化建设》，《光明日报》2001年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