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受美学到阅读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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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中冲茶短工形象之探究
洪丰乔
关于鲁迅小说《祝福》中的冲茶短工(以下称短工)形象特征,似乎早有定论。
因为很多教学参考书都已把其定位:冷漠、麻木不仁、对祥林嫂缺乏同情心。
但是罗献中的《怎样认识〈祝福〉里的这个短工》(《学语文》2009.1,以下简称罗文),让笔者眼睛为之一亮。
笔者对其独特的理解很是佩服。
罗文认为短工对祥林嫂深怀同情心,是个头脑清醒、爱憎分明且具有自发的阶级意识和阶级感情的下层劳动者形象。
其分析到:
①短工态度的“淡然”是针对“我”的。
为什么呢?其原因:第一,短工认为“我”和鲁四老爷是“一家人”,因而在心理上对“我”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
第二,短工在回答“我”的询问时,始终有意回避“我”,一直是消极被动地回答。
②短工对祥林嫂的死充满了深切的同情,并对此社会表示了极大的不满。
其原因为:第一、对被骂对象的答话——“还不是和祥林嫂?”罗认为这种回答不仅说明短工平时已多次耳闻目睹过鲁四老爷对祥林嫂的辱骂,也表现出他平时对祥林嫂命运的同情和关注。
第二、对被骂原因的答话——“老了”。
短工在提到祥林嫂的死时,用了讳饰语“老了”。
明显表现了他对祥林嫂的尊重以及对祥林嫂悲惨遭遇的同情。
第三、对死亡时间的答话——“什么时候?——昨天夜里,或者就在今天罢!——我说不清。
”短工其实把祥林嫂死亡的时间确定在祝福之际,这已经够让穷人伤心了,还有什么必要说出几点几分呢?第四、对死因的答话——“怎么死的?——还不是穷死的?”罗文认为这个回答明确地概括了祥林嫂苦难的一生和悲惨的结局,甚至短工已经意识到穷人的命运是相同的、穷人之间应该互相同情与尊重。
与此相对的,张怡春在《也谈里〈祝福〉的冲茶短工》(《语文教学
通讯》2009.12,以下简称张文)一文中,给了罗文系统地“拨乱反正”。
张文分析十分详细,且证据基本来自文本,张文主要从以下三个方便论证:
①用工标准。
即鲁四老爷只招收“顺着眼”“安分耐劳”的佣人。
不仅如此,这些佣人还会“近墨者黑”,即深受鲁四老爷的影响。
②鲁镇环境的使然以及同情心需要“出门”求学而得之。
③短工答话的意思。
基本是对罗文一一批驳。
我在咀嚼张文的同时,总有一种不合我意的感觉。
特别是对其关于“同情心”的分析,实在不敢认同。
难道同情心还非要出门求学之后,才可生成吗?人之初性本善。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为何这位短工就没有呢?人际间,只要有同情心,有爱心,什么美好的东西都可出现!笔者不敢妄称罗文是如何放之四海而皆准,也不敢说张文是怎样“循规蹈矩”。
但是罗文的确给我们解读《祝福》提供了新鲜空气,让我们耳目一新。
让我们在语文阅读教学中,有了很多启示。
让我们在阅读“第一文本”的同时,接受了一个很有新意的“第二文本”。
是的,我们提倡解读文本要遵从文本,但是我们在阅读教学的同时还要多多提倡“第二文本”的出现。
那么何谓“第二文本”呢?接受美学认为“第二文本”是经过了读者主观的润色、加工与改造,渗透着读者的思想感情的文本,对于读者来说,同一部作品作为第一文本是相同的,但作为第二文本,则会因人而异。
接受美学,是由20世纪60年代联邦德国康士坦茨大学教H.R.姚斯和W.伊泽尔等五名文艺理论家创立的一个美学派别。
接受美学的贡献在于高度肯定了读者在文艺实践中的重要地位及能动作用,从根本上改变了过去作者中心论和文本中心论的偏差。
接受美学认为,作家创作出来的作品,只是一种由心理现实凝结成的审美现实,这种未被读者解读的作品中的审美现实,还是一种潜在的艺术,处于向多种解读开放的未定之域。
要把这种潜在的艺术世界转化为现实的艺术世界,还必须经过读者的解读活动。
文本中的审美现实只有在读者的解读活动中才能实现为有生命的审美现实。
文本的审美意义只是通过读者的解读方能生成,它只存在于读者的理解意向结构中。
强调读者的重要性,强调读者的中心地位,强调读者的审美经验,强调读者的期待视野,是接受美学的重要主张。
因为读者在阅读中不是被动的感知,而是会充分调动自己的能动性、想象力、体验力和感悟力,从作品中领悟出意想不到的意义来。
姚斯曾把一部文学作品比喻为一部管弦乐谱,在其演奏中只有不断获得听众新的反响,使其从物质形态中解放出来,才能成为一种当代的存在。
伽达默尔曾说:是读者的解读让作品实现了由无生气的意义痕迹向有生气的意义转换。
在呼唤个性化阅读的今天,我们在语文阅读教学中,必须明确:学生接受什么、接受多少,都会根据自己的认识和判断来决定的。
因此学生在阅读中会有很多“火花闪现”。
对于这些五彩缤纷的“生成”,我们千万不能因为和我们老师的预设不一致,和教参不一致,和“一直以来的认同”不一致而一棍子打死。
相反我们要将这些星星之火燃成燎原之势。
接受美学确定了读者的中心地位,对于我们老师来说,也就是要确定学生的阅读主体地位。
笔者曾把罗文和张文的各自观点介绍给学生,然后我们师生在一起探究。
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赞同罗文的解读,有人赞同张文的分析,同时更多同学还是有自己的解读,生成了以下“短工”:
①鲁四老爷家的短工很可能是个“顺着眼”的老实巴交的人,不敢向“我”套近乎,甚至还怕“我”这位大人物。
在“被问时”只是有一句说一句。
无所谓对祥林嫂有什么冷漠还是同情。
②人之初性本善。
从人性的角度说,短工应该会关心、同情祥林嫂的。
当然此种同情,还有一点同命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为大家都是穷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人的本能。
但此种同情只是爱莫能助。
③短工还可能有人类的一个共同缺点——欺软怕硬。
此种同情很容易会被一种莫名的厌恶而取代。
因此这位短工在无形中也会看不起祥林嫂的,甚至厌恶祥林嫂。
当然此种厌恶和鲁四老爷对祥林嫂的厌恶不是一回事。
此种厌恶既有“无缘由”之成分——就像阿Q一开始讨厌革命党一样;还有是因为祥林嫂曾经夺去了他在鲁四老爷家打工的机会——就像阿Q 憎恨小D一样。
④寻求强者作大树而好乘凉。
生物都有一种本能——想向强者靠近。
短工要想生活下去,就会在无形中向鲁四老爷靠拢,不知不觉地站在鲁四老爷一边和鲁四老爷一起厌恶祥林嫂,这就是鲁迅一直讽刺的“奴才嘴脸”。
更何况他长期生活在“漆黑”的社会里,被以鲁四老爷为代表的精神统治者的教化所蒙骗呢?
以上几点基本都是立足于“人性”这个角度。
笔者认为可能更是符合《祝福》中短工的实际情况。
当然,不符合也没关系,关键是我们有了自己的解读,有了自己的体验。
有了自己的个性化。
而且还都能自圆其说,这正是我们语文老师要大力提倡的,也是学生阅读文章最大的收获。
当然,最后我们又得出一个结论:短工的形象,会常读常新。
随着时代的变换,随着读者的阅读经验和期待视野不同,还会有更多的“短工”出现!
的确,笔者相信,关于短工的形象,还会有很多解读,就像《祝福》的主题,也会有很多种解读一样。
这也是经典的魅力所在。
而这些都是非常好的现象,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