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关于宗教起源的心理根源之探索_读_图腾与塔布_

收稿日期:2005-03-25

作者简介:符莉(1980-),女,四川南江人,四川大学宗教研究所2003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道教文化研究。

弗洛伊德关于宗教起源的心理根源之探索

读 图腾与塔布!

符 莉

(四川大学宗教研究所,四川成都610064)

摘要:在 图腾与塔布!中,弗洛伊德从潜意识角度出发,探究了宗教现象的心理起因,认为宗教起源于图腾崇拜和俄狄浦斯情结,是以悔恨的罪恶感为基础的,而这与神经症患者的心理有一致之处。

关键词:潜意识;俄狄浦斯;宗教心理起源

中图分类号:B84-0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365(2005)08-0028-03

弗洛伊德作为精神分析学派的创始人,他的重大贡献之一是提出了精神层次理论。在弗洛伊德看来,意识包括三个不同层次,即意识、下意识和潜意识。其中,能够被自己感知的清晰思想叫做意识。一些原始冲动、欲望和本能,因不符合社会道德风俗,无法进入意识被个体所觉察,这种潜藏的心理活动被称为潜意识,主要是指生存本能和性本能。下意识介于意识与潜意识的层次中间,一些痛苦的感觉常存在于下意识这个层次,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个体所觉察。他特别强调潜意识层次的性本能,认为性本能驱使个体追求与性有关的快感,从而成为人的行为的原始动力,即∀里比多#。由于道德和理智,人们往往对里比多压抑或者加以升华,意识对于潜意识冲动的压抑或升华就构成人类的文明,表现为文化、艺术、道德、宗教和哲学等各种文化形态。这样,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就变成一种对一切文化形态之本质和根源进行分析的无所不包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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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图腾与塔布!中,弗洛伊德正是以潜意识理论为基础来揭示人们心灵的底层。他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把宗教的起源归根于儿童时期的俄狄浦斯情结,这种情结显然属于深层心理的潜意识领域。当然,弗洛伊德除了在 图腾与塔布!中阐述了他的宗教观,在 摩西与一神教!、 幻想的未来!中也有所体现,而本文主要谈论其在 图腾与塔布!中所论述的关于宗教起源的心理根源。

图腾与塔布!由四篇组成,分别为 乱伦恐惧!、 塔布与情感矛盾!、 万物有灵论、巫术与思想万能!、 童年时代图腾崇拜的再现!。

在第一篇 乱伦恐惧!中,弗洛伊德首先选择澳洲大陆上

的土著蒙昧人作为研究的对象。在那里,人们的生活与心理可谓足够蒙昧原始,道德与觉悟对他们而言,如同天方夜谭。即使如此,他们对乱伦却有着相当的恐惧,其整个社会组织似乎都是为避免乱伦而服务。那里的宗教和社会结构由图腾体系代替,每一个氏族以其图腾命名,同一图腾的后代都是血亲,实行族外婚,即相同图腾的人之间严禁发生性关系及通婚。如果谁打破禁忌,将受到最最严厉的惩罚。这样,他们以图腾禁忌来缓解内心深处对乱伦的恐惧。于是在很多蒙昧人居住的地方,同一图腾的人们之间都有严格的回避制度,父女之间、母子之间、兄弟姐妹之间等等,都需要回避,弗洛伊德特别指出的是:女婿与岳母之间也存在着严格的禁忌,他认为两者的内心深处都存在着矛盾的冲动,互相既有好感又有敌意。岳母不愿意把自己女儿托付给陌生人,而女婿嫉妒岳母曾经拥有妻子的感情。此外,从潜在的心理角度分析,岳母在感情上认同女儿,将女儿的情感体验当成自己的情感体验,因而潜意识里容易爱上女儿爱上的男子。由于理智和道德的不断提醒,岳母严厉的压制这种不能启齿的冲动,压制更容易导致神经症症状。在女婿一方,弗洛伊德认为:男孩最早选择的对象是母亲或者姐妹,是乱伦的,因而被禁止,随着年龄的增大,他便很容易将儿时情感转移到类似的对象上,即妻子和岳母。对岳母有乱伦的冲动,由于道德的谴责和对乱伦的恐惧,使之不断压抑与摆脱这种诱惑,这样也容易导致神经症症状。由此,弗洛伊德指出:乱伦恐惧本质上是一种幼稚的表现,显示出与神经症患者的精神生活有惊人的一致性。乱伦恐惧是神经症的核心情绪,二者都表现出一种心理的幼儿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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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期 NO.8 宜宾学院学报 Journal of Yibi n University A UGUST.2005

可见,在第一篇里,他通过大量存在于蒙昧民族的乱伦恐惧的事实,推断了图腾崇拜的本质。他认为乱伦是潜意识下的诱惑,禁止乱伦是意识行为,而图腾禁忌正是反应了人类对乱伦的恐惧,之所以如此恐惧,是因为潜意识里,存在着乱伦的冲动和欲望。正如弗洛伊德所说,禁忌的正好是内心深处所渴望的。

在第二篇 塔布与情感矛盾!中,弗洛伊德继续对上篇所提及的情感矛盾进行深层次的心理分析。他认为塔布禁忌是矛盾情感的产物,由此形成了蒙昧人的原始道德观。塔布的含义有双重意义,一方面指∀神圣的#,另一方面指∀神秘可怕的,禁止的#,从塔布一词体现的词义来看,本身就包含着情感矛盾。冒犯塔布,将受到报复,到后来神灵观念产生后,塔布与之联系起来,报应遂被视为神力的自动实施。而冒犯塔布造成的危害可以通过赎罪或净化行为来避免。%

难怪,冯特将塔布视为人类最古老的不成文法,它不以神圣律令为基础,而由自身产生作用,其基础在于,潜意识中本来就存在着实施某种被禁行为的倾向。对于这个问题,弗洛伊德通过对与敌人、首领和死人相关的塔布的研究,作了进一步的说明。

对待敌人,蒙昧人存在诸多禁忌,如对被杀敌人抚慰、对杀人者加以约束、刽子手赎罪与净化。之所以如此,弗洛伊德认为是由于对敌人的潜在矛盾情感决定的,既希望敌人死,对敌人充满恨意,又对被杀的敌人充满悔恨与敬意,因而诉之于种种看似背离常情却又可以理解的禁忌。对统治者身上的塔布,依然有潜在的矛盾情感,一个统治者,不仅受到保护,同时必须受到防范。由此也相应的出现了很多禁忌。人民对统治者既有信任和敬意,又有敌意和不信任。弗洛伊德认为,这种矛盾情结与强迫性心理病人具有相似性。强迫症心理除了有处于支配地位的爱,还有潜意识的敌意冲动,对这种冲动的压抑,产生了强迫症状。而这些情感的原型应归于父子关系。儿子一方面对父亲充满信任与崇敬,另一方面又充满了不信任和敌意。弗洛伊德认为,死人身上的塔布和神经症症状一样,一方面以哀悼的形式表现,另一方面也泄露了对死者隐藏的敌意而采取的防御机制。正是由于对已死的人有意识的悲痛和对死亡感到满足的潜意识间的对立产生了尖锐冲突,因而有了对死人的禁忌,比如禁止与死者接触、禁止说出死人名字等。

通过对三类典型塔布的分析可见,禁忌存在的基础在于人类的情感矛盾,在于人类潜意识的欲望,正如弗洛伊德所说:∀有禁忌之处必有潜在的欲望#&

。他通过对塔布与强迫性神经症的比较,指出神经症与宗教之间有一致性,而且神经症之非社会性本质的发端在于让人脱离不满的现实,达到一个快乐的幻想世界,这点与宗教引导人们超越尘世去追求幸福具有相似性。

第三篇为 万物有灵论、巫术与思想万能!。弗洛伊德依达

尔文的观点,将人类历史进程分为三个阶段:万物有灵论阶段、宗教阶段、科学阶段,万物有灵论阶段与自恋对应,是人类将自己心理移到外部世界,把人类自身精神作为自然物对待。他认为:魔法与巫术将思想联系误以为是真正的联系,用支配心灵的法则来支配实际事物。他进一步指出:魔法的支配性原则,实质是一种∀思想万能#的原则。而这种心理是幼儿的心理,是童年时代的一种精神病现象,因为幼儿和精神病人也相信思想的万能,尽可能地让自己在幻想中获得愿望的满足。当然,随着万物有灵论的发展,它把万能的品质传递给神灵,为宗教的产生奠定了一定的基础。这种思想万能的观念在宗教与科学阶段,有不同的演变,宗教阶段与对象发现阶段对应,科学阶段则对应于个体的成熟。

可见,蒙昧人相信万物有灵,认为思想是万能的。但由于潜意识里情感矛盾的存在,使他们不断反省自己,从而将万能的品质让给神灵,通过放弃自己的一些自由来弥补内心的恶的冲动和欲望,可见创造神灵源于塔布禁忌,这为宗教的形成奠定了一定基础。

最后一篇是 童年时代图腾崇拜的再现!。在这一篇里,弗洛伊德最集中地论述宗教起源的心理根源。他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挖掘了人类潜意识领域中存在的俄狄浦斯情结,认为宗教起源于图腾崇拜,而图腾崇拜是由于俄狄浦斯情结的存在,从而提出宗教的起源乃是俄狄浦斯情结,这与神经症又有一致之处。接着第一篇,弗洛伊德认为图腾崇拜在某些原始民族中承担着宗教的功能,图腾与人之间相互保护与崇拜。他指出:图腾崇拜阶段是一切社会的必经阶段。同一图腾的人存在诸多禁忌,主要表现为两条基本禁律:一是禁止屠杀食用图腾物,二是禁止同一图腾内人发生性关系或者通婚。而这两条禁忌与他们内心深处的乱伦冲动不无关系,正是这两条禁律,构成了宗教的起源。弗洛伊德以他的小男孩患者害怕动物为例,之所以对动物充满恐惧,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有希望动物死去的愿望,怕此愿望会得到报复。同时,他又以崇敬和感兴趣的态度接近动物。弗洛伊德认为:这种恐惧和他们的父亲有关,孩子内心萌发的对母亲的性欲使之对父亲有仇恨,孩子对父亲既敬重,又有敌意。于是孩子将对父亲的矛盾情感转移到了替代物动物上,因而这种情感矛盾如同对动物的恐惧一样,这都归因于俄狄浦斯情结,是神经症的核心情绪。可见,从孩子的恐惧中已经出现了一些图腾崇拜的特征,图腾崇拜的两个禁令,禁杀图腾物与不与同一图腾的人发生性关系和通婚,与俄狄浦斯杀父娶母的情感矛盾和小孩原始的乱伦冲动表现出了相似性。弗洛伊德同意达尔文的原始群落理论,认为最初人类由男性统治,使用野蛮暴力独占所有女性,将可能与他争夺女性的年轻男性杀害或者驱逐,年轻男子原本就有的恋母情结使得对独占女性的父亲充满敌意,于是被驱逐的儿子们联合起来,杀害并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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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8期 符 莉:弗洛伊德关于宗教起源的心理根源之探索 读 图腾与塔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