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穆赫兰道》的梦境与现实

嗜梦者

——浅析《穆赫兰道》的梦境与现实

一、梦是梦想的现实

早在一八八九年，弗洛伊德出版了《梦的解析》一书，书中详细解说了梦的形成、伪装、运作、心理学等，提出“梦境来源于白日生活的残余”、“所有的梦均为绝对的自我中心”、“梦的检查制度及伪装”以及“明显的理智活动并非梦运作的心智成果，而属于梦思材料”等观点，详细地解释了人类日常生活、前意识、潜意识等对梦的影响，并得出了核心理论——“梦是愿望的满足”[1]。

《穆赫兰道》将弗洛伊德关于梦的理论诠释得恰到好处，整个电影表现的即是梦境与现实的落差，以及梦对现实的反应及愿望等。在片中以打开蓝色盒子为分界点，前三分之二表现的是主角DIANE的梦境，后三分之一则表现了DIANE的现实生活。前面的梦境戏，让人感觉混乱且不具备逻辑性，而后三分一的现实戏，其实是前面的梦境做了诠释，很好地解释了“梦是愿望的满足”这一观点。

“梦具有精神活动的内在价值，由愿望来充当梦形成的动机。”[2]影片中的DIANE 是个怀揣着“美国梦”而又不断遭遇挫折的女人，她很努力想要成为明星，却一直只能做个小配角，而自己的同性情人CAMILLA却辉煌腾达，并且还和导演亚当关系暧昧。在CAMILLA宣布要与亚当结婚时，DIANE终于承受不了，顾杀手杀掉了CAMILLA。影片中的梦境正是在DIANE得知自己爱的CAMILLA被自己杀害之后，梦里实际寄托了DIANE 所有的现实愿望，是对现实中DIANE的一种内心映射。

梦中，DIANE化身成BETTY，依旧是来好莱坞渴望成名的女人，但她比现实中要漂亮，且演技得到了圈内人的认可，导演亚当的眼神更是肯定了她的价值。这明显表达了DIANE理想中自己的模样，以及她对成名的痴狂。但是，在梦中BETTY也没有成为明星，一部分原因在于她要帮助失忆的同性情人RITA（现实中是CAMILLA）寻找身份。这一点可以理解为：在DIANE潜意识里，她认为自己不能成名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情人CAMILLA的阻挠。而另一部分原因，在梦中表现为导演亚当在黑势力的潜规则之下，不得不选择了“CAMILLA”（在现实中此人为与亚当亲密的某女人，可能是某演员）。这里其实映射出了现实中DIANE落选而CAMILLA成名的情况，之所以梦中的“CAMILLA”换了一个人，是因为DIANE对CAMILLA有爱，她的内心对CAMILLA是复杂的，不仅是竞争者那样简单。再说到CAMILLA，在梦中她化身成了RITA，一个因一场车祸失去记忆的女人。她遇见了BETTY，善良可爱的BETTY帮助RITA寻找记忆与身份，后来爱上了这个女人。如果用正常的思维逻辑来分析，RITA遇见BETTY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她躲在BETTY姨妈家的浴室里被BETTY看到了，而BETTY看到陌生人不仅不觉得害怕，

而且显得非常单纯地默许她的存在，直到后来帮助她。这也许可以解释为：“当两个元素之间有着很表浅或很牵强的联系，它们之间一定还有一个更深刻以及正统的联系。”

[3]的确，BETTY与RITA实际是有着深刻关系的。两个主要人物在梦中的之所以会这样设置，并不是毫无缘由可寻。相反，正是因为现实中CAMILLA比DIANE强，所以在梦中，DIANE的梦中，她的潜意识里会希望RITA（CAMILLA的化身）比自己要弱，甚至弱到完全丢失了自我（失去记忆），只能依靠自己存活。现实中，DIANE对CAMILLA是爱恨交织，一面是不可自拔地爱着CAMILLA，一面是她会被CAMIILA的光芒压抑住，连CAMILLA最后要结婚了，DIANE也是只能暗恨却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在梦中，RITA始终都被BETTY照顾着，这是DIANE对CAMILLA不可自拔的爱的体现，也是她渴望情人依靠自己的一种映射。“表现上看起来“利他”的梦内容，其实都不过是“利己”的”[4]，DIANE的梦是其实就是自我的渴望与成全。

“有一大类梦，其产生的原因大部分活完全源于白天生活的残遗物……而以前一天的生活经验做梦内容中最明显的资料。”[5]在梦中出现的各色人物，在后部分的现实戏中都出现过，有许多只是与DIANE擦身而过，但他也成为了梦中的某个人物。这也许正说明了“梦是白日生活的残遗物”，同时梦中的人物设置同样也反应了DIANE的心理。例如，前面提到的演员“CAMILLA”，在现实中只是和导演亚当有过一吻的女孩。一个在现实派对中露过脸的男人，成为梦中吐咖啡的男人，是他操纵黑势力要求导演亚当选择演员，另一个也是在派对中路过的男人，成为了梦中的牛仔，他也威胁过亚当。我想这可以解释为：DIANE在派对中所看见的一切，包括导演、CAMILLA、接吻的女人甚至是一切陌生人，他们在DIANE心目中都是一股强大的黑势力，他们操纵着看似金光闪耀的“美国梦“，他们实际只是一帮干着见不得人勾当的人。于是在梦中，DIANE将他们统一归为了暗箱操作的人（CAMILLA除外）。现实中DIANE的姨父母已经去世，而在梦中BETTY的姨妈则给她留了房子，还给她找了不少关系让她成名，这反应DIANE对于亲情的一种渴望；现实中与DIANE交易的杀手，梦中则成为了一个愚蠢的杀手，在杀完人之后屡屡失误，这反应了DIANE对于雇佣杀手杀害CAMILLA的一种恐惧心理；现实中看到她与杀手交易的某路人甲男，在梦中成为了一个看见墙后魔鬼的人，这里反应了DIANE害怕路人甲看见自己的交易；而梦中墙后的魔鬼，在现实中是递交杀手信物“蓝盒子”的乞丐，此魔鬼其实正是DIANE的心魔，是DIANE不可节制的欲望。

整个梦境表现了DIANE在现实中被压抑的一切渴望，然而梦醒了，现实还要继续，DIANE承受不了外界以及自己内心的双重折磨，选择了自我了断。这一场“美国梦”注定了是要破碎的。

二、现实是虚幻的梦

在追逐名利成风的好莱坞，还有多少人像DIANE一样成为了牺牲品我们不得而知，至少影片在粉碎梦境的时候，是可以引起深刻反思的。其实细想，影片中的现实又何尝

不是一场噩梦呢？DIANE孤身一人前往好莱坞，毕生梦想着成为明星，在这途中又遇见自己所爱，但是所有的愿望统统落空了，不仅成不了明星，所爱的CAMILLA又将要结婚了，DIANE一气之下杀了CAMILLA，在巨大的压力之下，DIANE在梦中逃避着现实，但怎么可能逃避得了。

影片里最重要的一段，在西班牙戏剧院，BETTY和RITA看到一场“揭露虚幻”的演出，仿佛感觉到了这一切都是梦，于是浑身颤抖，眼睛里布满着血丝，仿佛在经历着梦境回归现实的痛苦过程，忍不住泪下。这一场戏不只是DIANE的，更是导演所想表达的核心：在这场戏中，无论是BETTY还是RITA她们都不得不面对现实，现实中的CAMILLA 也是悲哀的，她最后死于DIANE的爱，死于嫉妒。所以无论是谁，在好莱坞浮躁而黑暗的现实中，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好过。如果说人生如梦的话，好莱坞追星人的人生则是一场虚幻的梦。而这场虚幻之梦的根源，来自于人类内心深处的欲望。

参考文献：

[1-5]弗洛伊德著；罗林译. 《梦的解析》. [B].北京：九州出版社，2005.10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