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苏童小说_碧奴_的叙事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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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而被当作是刺客同党被抓, 关在笼子 里作刺客示 众 # #碧 奴所承受的苦难与她最终所达到 的目的, 超越了碧奴 自身作 为普通人的尊严 和价 值。就正 如人们 得知 国王 死后全 城的 百姓都跪下表示哀痛, 而他们的所跪的方 向正指向囚 禁碧奴 笼子的方向。小说从另一个视角 赞扬了碧奴高尚的精神。
经希望致其死亡 等等。而 碧奴 终究是 战胜 重重 困难孤 身到 达终点, 得知丈夫早已 去世 的消息 之后, 伤 心的 泪水哭 倒了 坚固无比的长城。
小说以碧奴从家乡桃村出发 , 在沿 途的遭际 为明线。读 者可以发现小说主人公碧奴经历 一系列苦难: 在蓝草 涧被认 为是黄甸人而遭到 惊吓, 到 达百春 台之 后, 因误 入马人 的草 棚, 被马倌打晕之后差 点遭 其侮辱, 而 所携 包裹 也被所 谓的 马人鹿人抢劫一空, 为 从河 湾中逃 离, 不得 不做 陪棺女 送芹 素的尸体回他的 家乡 七里洞。 后来在 织室 街因 同卖糖 人说
正如作者说 ! 我写这部 书, 很大程 度上 是在 重温一 种来 自民间的情感生活, 这 种情 感生 活的结 晶, 在我 看来恰 好形 成一种民间哲学, 我的写作过程也是探讨 这种民间 哲学的过 程。∀ [ 1] ! 我对一个女子用眼泪哭倒 长城的传说感兴趣, 是对 一种对比感兴趣, 对一种奇特的思维 感兴趣。更主 要是对一 种现实感兴趣, 人们大 多对 孟姜 女的故 事很 熟悉, 熟悉 了也 就无心琢磨, 无心 回味, 这传 说是 越琢磨 越有 味道 的。人人 都能理解这传说的 起因, 也 都知 道这传 说的 结局, 但是 这其 中潜藏的民间哲学, 是 需要 用热 情去慢 慢梳 理的, 它对 生与 死, 对社会和个人, 都 有奇特 而热烈 的表 达方式。∀ [2] 从 中我
读过苏童的一些 小说之后 会发现 ! 水 ∀是他 的常用 意象 之一。例如 妻妾 成群 中 就 写 到: ! 秋 天有 很 多 这 样的 时 候, 窗外天 色阴晦, 细 雨绵延 不绝地落 在花园 里, 从紫荆、石 榴 的枝叶上 溅起碎 玉般的 声音。这样 的时候 颂莲 # # 的心 绪烦躁复杂, 有些念头甚至是秘不可示 的 # #颂莲 就不明白 为什么每逢阴雨就 会想念 床第之事 。∀ [ 4] P150! 花园里 秋雨萧 瑟, 窗内的房事因 此有 一种垂 死的 气息。∀ [ 4]P151 ! 透过 外面 霏霏雨线, 可以俯视香 椿树街 的雨 中风景。∀ [ 4]P319在这 些例 子中可以发现: 不论是 ! 雨 ∀! 河 ∀, 还是 小说 碧奴 中的 ! 眼 泪 ∀意象其实质都是 ! 水 ∀。除此之外, 碧 奴 中有较 多含水 的地名, ! 蓝草涧 ∀、! 青云郡 ∀、! 河湾 ∀、! 青云关 ∀等等。苏童 对 ! 水 ∀意象的钟情 可能归于 他从小 的生活 环境。作为 一个
[ 收稿日期 ] 2010- 03- 23 [ 作者简介 ]文 险 ( 1984~ ), 女,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 院, 2008 级研究 生; 赵树军 ( 1969~ ) , 男, 中 国社会 科学学院 研究生 院文 学系, 2009级博士研究生。
∃ 66 ∃
文 险 赵树 军 论苏童小说 碧奴 的叙事艺 术
一、叙事结构
神话多是虚拟的、超现实的, 但 在作者苏 童看来, 将较多 现实性的东西注入 其中可 以让 其具有 新的 时代 内涵和 时代 意义。小说 碧奴 主要揭示两大方面的社会现实, 一是原初 神话所塑造主人公孟 姜女 (碧奴 )所生活年代的世态人 情, 二 则表现出战事的 不断 进行和 王朝 统治者 内部 的腐 朽。前者 通过小说的明线表现出来, 后者主要是通 过隐形线 索得到充 分的揭示。
们可以发现, 作者在写作的同时也是对过 去民间情感 生活的 重温。在这里的 ! 民间情感 生活 ∀可以 将之在苏 童的小 说得 到具体化, 或是 理解 为 已为 人妻 的 碧奴 对 丈夫 岂梁 执 著的 爱, 世人对碧奴决定 ! 千里送 寒衣 ∀事件的 嘲讽, 及在途 中遭 遇人情冷漠。衡明 君害怕 偷地 图之事 暴露 而对 门客念 劝死
语言 % 文学
猎物的 ! 马人 ∀和 ! 鹿人 ∀, 人没 有崇高的 理想, 小孩的 愿望就 是成为鹿人; 年轻美貌的女子们都排队等 候被买走 当作大牲 口; 刺客少器三次刺杀 国王 都以 失败告 终, 归其 原因或 者是 因长相出众而遭受美女围观失 败, 或是因 为藏凶器 的靴子被 小孩偷走而暴露 身份 导致行 动失 败。更具 有戏 剧性的 事实 是他苦苦追杀的国王竟然早已 去世; 国王 的叔叔田 衡君手下 将近三百名门客, 当需 要出 谋划 策之时, 最 后挑 中的最 佳人 选居然是擅 长偷 盗 的芹 素; 詹 州史 在五 谷 城拥 有权 势 和金 钱, 但是治病所需的解药却是人的眼泪 # #正是这 种异常残 酷和荒诞的社会现实 成就了 ! 孟姜女哭长城 ∀这一事实 。
[摘 要 ] 被称为是 ! 重述神话 ∀的苏童长篇小说 碧奴 具有如下的叙事艺术特点: 明暗线交叉的叙事结构反映当时的
社会现实; 以 ! 眼泪 ∀为代表的隐喻性叙事意象揭示象征物与被象征物之间的深层联系; 小说以比喻的修辞 手法和色彩 的搭配 组合, 在塑造丰满人物形象的同时也给读者营造出诗意的审美境界。
小说采用 明暗 两线 相 互交 叉的 叙 述方 式, 作 者 将碧 奴 ! 千里送寒衣 ∀的路途遭际与少器的刺杀连在一起叙述 ; 碧奴 和少器同坐车夫无掌的马车, 在五谷城他 们又同时 被作为刺 客关押, 在官道他 们又 巧遇等。 碧奴来 自民 间, 而 刺客 少器 则无论身上流的高贵血统还是 本应具有的高 贵身份, 他可以 看作是官方的象征。
南方作家, 从地理学上 看: 南方 与北方 的差 别主 要在于 南方 多雨水, 而且多河道, ! 河 ∀也是南方比较有特色的景物之一。
作者在 ! 重述神话 ∀中并没有舍弃这一常见意象, 读者读 过作家的小说之后 就会感 觉到 他对意 象的 把握 是不拘 一格 的。正如评论家所说的 苏童 不是 ! 从 谋求 隐喻、象征、荒 诞、 幻化的局部效应出发, 局部性地设置单 个意象 # #他 是从艺 术构件的整体上进行意象的系列 编队, 实 施意象对小 说情境 的全局占领。苏童在小说的创作中, 远离 了具象因素 的审美 属性和生活形象的具体细节, 整个儿流向 抽象的心理 意会和 情感抒发, 使情感形象雄踞于总体统领的地位。∀ [ 5]
! 其实神话里到处都是 现实世 界, 只是 记录 者容易 感情 冲动, 幻想着用 ! 传说 ∀解决 问题, 情感 往往被用 来覆盖 这个 世界复杂的脉络和 纹理, 我 所要做 的就 是冷 静下来, 踩 在传 说的肩膀上, 把神话后 面隐 藏的一 个艰 难时 世, 更耐心 地挖 掘一次。∀ [2] 这似乎再告诉读者在小说背 后还隐藏着 一个荒 诞的社会。小说中的人丧失作为人 的基本权 利, 人的 本性已 经被同化为兽性。 一些小 男孩 经过严 格训 练后 成为衡 明君
二、叙事意象
葛红兵认为苏童 的小说 创作是 ! 意象 主义写 作 ∀。王干 和费振钟在文章中 也认为: ! 苏童的小 说是 用生 命的汁 液浸 泡出的意象之流, 它自由地流动在心灵与 大自然契 合的那一 瞬间, 没有开始, 也没有结局, 也没有 高潮。它是流 动的画面 与流动的旋律融合起 来的诗潮。∀ [ 3]
[关键词 ] 苏童 碧奴 叙事 [中图分类号 ] I 206 7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672- 3473( 2010) 04- 0066- 03
苏童 2006年 创作 的 碧奴 被 称为 是 ! 重述 神话 ∀的典 型小说。同时作者也自称该小 说是他迄今为 止最好的 作品。 在小说中, 作者 没有 从 一个 知 识分 子的 角 度来 叙述 神 话故 事, 而是站在民间立场来 叙述一 个平凡 女子 碧奴哭 泣 ! 千里 送寒衣 ∀的动人故事。小说作者以一种非理性的神 话思维和 丰富的想象力来对古代的神话 进行挖掘和反 思, 在 其间注入 现代性的思考, 进一步丰富了神话的内涵。
小说中除了 ! 眼泪 ∀这一意象之外, 比较有代表性的意象 还有 ! 死亡 ∀ ! 青 蛙 ∀ ! 葫 芦 ∀ ! 桑 树 ∀ ! 石 头 ∀等 意 象。关 于 ! 死亡 ∀ 培根曾经说, ! 仇恨压倒死亡, 爱情蔑视死亡, 荣誉感 使人献身, 巨大的哀痛使人扑向死亡。∀作家苏童正是 用死亡 的描写来反思社会 现实的 复杂性 和生动 性。 ! 青 蛙 ∀在 小说 是由寻找自己儿子的老妇人变的 , 它同碧 奴一道寻找 自己儿 子, 路途中还帮助碧奴从困难中解脱。甚 至在结尾时 它带领 碧奴成功到达大燕岭。 ! 葫芦 ∀和 ! 桑树 ∀这两 个意象 象征着 碧奴和丈夫 岂梁 的生 命, 神 话传 说 中碧 奴 就是 由葫 芦 变来 的, 丈夫岂梁是 桑树变 的。 ! 葫芦 ∀ ! 桑树 ∀都 隐喻 着碧 奴和 岂梁出身低微, 他们生活的贫苦。而将 ! 葫芦 ∀的挂在桑树上 又象征他们夫妇之间割不断的情 感, 这可 以看作全篇 小说的 源头, 正是因为他们夫 妻感 情和睦, 当 丈夫 被抓 走修长 城之 后, 妻子担心丈夫受冻, 进而才有 千里送寒衣的故事。而 ! 葫 芦 ∀的唯一用途 就是 装水, 自 然 而然 碧奴 就 跟水 有了 关 系。 作家苏童将这些意 象同 人的思 想情 感、行为 意识、人物 心态 较好地融合在一个象征化的审美 意象之中, 进而去挖 掘象征 物与被象征物的内在意 蕴。
贯穿暗线结构的 是少器的复仇行为, 小说开篇 信桃君被 刺死, 他的后人也没有 逃脱 刺杀 的命运, 小 说以 摧毁官 方修 筑长城结束 全篇, 中 间 以刺 客 少器 刺杀 国 王的 行为 贯 穿其 中。虽然小说很少对刺客进行直接 的描写, 但通过 小说中的 某些人物的叙述读者会发现: 少器身上承 载着历史 时代的精 神。小说描述他天生就是为复仇而 生, 后 来正是因 为对他刺 杀国王的几次失败 的行为 证实 了信桃 军的 死和 禁哭令 的事 实; 当他只剩下一条 腿时依 然想 方设法 的计 划着刺 杀行 动, 将行凶的兵器放在靴子里, 做买卖的糖人 架实际上 是一张弓 # # 由少 器的 断腿 引出 人们 的议 论, 体现 出统 治阶 级 的残 暴, 衡明君力求自保因而将自己门客的腿砍掉而留作活条。
内蒙古电大 学刊 JOURNAL OF INNER MONGOL IA RAD IO & TV UN IVERS ITY N o. 4, 2010( Sum N o. 122 ) 2010年第 4期 (总第 122期 )
论苏童小说 碧奴 的叙事艺术
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
文 险1 赵树军 2
( 1. 河北师范大学, 河北 石家庄 050091; 2.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北京 100102)
碧奴 中 ! 眼泪 ∀这一隐喻意象 贯穿小 说始终。 从开始 压抑着的泪水, 到最后碧奴用脆弱的眼泪 摧毁坚硬无 比的长 城。可见作者赋予了 ! 眼 泪 ∀新的 内涵 和语 言张力。碧 奴的 眼泪曾唤醒四个鹿人兽性下的纯 朴人性, 使得三个鹿 人找到 回家的路; 眼泪帮助她 在羊 倌的侮 辱下 成功 逃脱, 当她 被关 在铁棚后, ! 眼泪 ∀不仅是作 为人基 本心理 情感的 发泄物, 更 是成为反抗统治 阶级 和专制 制度 的 武器。这 部小 说的 故事 来源于最初的神话名 ! 孟姜女哭长城 ∀, 即用脆弱的眼泪哭倒 坚固似铁的长城; 来自民间的女子碧奴的 眼泪可以看 作是民 间文化的代表, 而坚硬无比的长城可以看 作是官方文 化的象 征。二者之间无论是在力量、形态等方面 都能形成强 大的冲 击, 结果终究是民 间战胜 官方, 渺 小战胜 崇高。就 比如 巴赫 金说 ! 民间文化、俗文化对官方文化、严肃文化产生出 一种强 大的冲击波, 二者矛盾及合力, 促 进文学的发展。∀ [ 6]
经希望致其死亡 等等。而 碧奴 终究是 战胜 重重 困难孤 身到 达终点, 得知丈夫早已 去世 的消息 之后, 伤 心的 泪水哭 倒了 坚固无比的长城。
小说以碧奴从家乡桃村出发 , 在沿 途的遭际 为明线。读 者可以发现小说主人公碧奴经历 一系列苦难: 在蓝草 涧被认 为是黄甸人而遭到 惊吓, 到 达百春 台之 后, 因误 入马人 的草 棚, 被马倌打晕之后差 点遭 其侮辱, 而 所携 包裹 也被所 谓的 马人鹿人抢劫一空, 为 从河 湾中逃 离, 不得 不做 陪棺女 送芹 素的尸体回他的 家乡 七里洞。 后来在 织室 街因 同卖糖 人说
正如作者说 ! 我写这部 书, 很大程 度上 是在 重温一 种来 自民间的情感生活, 这 种情 感生 活的结 晶, 在我 看来恰 好形 成一种民间哲学, 我的写作过程也是探讨 这种民间 哲学的过 程。∀ [ 1] ! 我对一个女子用眼泪哭倒 长城的传说感兴趣, 是对 一种对比感兴趣, 对一种奇特的思维 感兴趣。更主 要是对一 种现实感兴趣, 人们大 多对 孟姜 女的故 事很 熟悉, 熟悉 了也 就无心琢磨, 无心 回味, 这传 说是 越琢磨 越有 味道 的。人人 都能理解这传说的 起因, 也 都知 道这传 说的 结局, 但是 这其 中潜藏的民间哲学, 是 需要 用热 情去慢 慢梳 理的, 它对 生与 死, 对社会和个人, 都 有奇特 而热烈 的表 达方式。∀ [2] 从 中我
读过苏童的一些 小说之后 会发现 ! 水 ∀是他 的常用 意象 之一。例如 妻妾 成群 中 就 写 到: ! 秋 天有 很 多 这 样的 时 候, 窗外天 色阴晦, 细 雨绵延 不绝地落 在花园 里, 从紫荆、石 榴 的枝叶上 溅起碎 玉般的 声音。这样 的时候 颂莲 # # 的心 绪烦躁复杂, 有些念头甚至是秘不可示 的 # #颂莲 就不明白 为什么每逢阴雨就 会想念 床第之事 。∀ [ 4] P150! 花园里 秋雨萧 瑟, 窗内的房事因 此有 一种垂 死的 气息。∀ [ 4]P151 ! 透过 外面 霏霏雨线, 可以俯视香 椿树街 的雨 中风景。∀ [ 4]P319在这 些例 子中可以发现: 不论是 ! 雨 ∀! 河 ∀, 还是 小说 碧奴 中的 ! 眼 泪 ∀意象其实质都是 ! 水 ∀。除此之外, 碧 奴 中有较 多含水 的地名, ! 蓝草涧 ∀、! 青云郡 ∀、! 河湾 ∀、! 青云关 ∀等等。苏童 对 ! 水 ∀意象的钟情 可能归于 他从小 的生活 环境。作为 一个
[ 收稿日期 ] 2010- 03- 23 [ 作者简介 ]文 险 ( 1984~ ), 女, 河北师范大学文学 院, 2008 级研究 生; 赵树军 ( 1969~ ) , 男, 中 国社会 科学学院 研究生 院文 学系, 2009级博士研究生。
∃ 66 ∃
文 险 赵树 军 论苏童小说 碧奴 的叙事艺 术
一、叙事结构
神话多是虚拟的、超现实的, 但 在作者苏 童看来, 将较多 现实性的东西注入 其中可 以让 其具有 新的 时代 内涵和 时代 意义。小说 碧奴 主要揭示两大方面的社会现实, 一是原初 神话所塑造主人公孟 姜女 (碧奴 )所生活年代的世态人 情, 二 则表现出战事的 不断 进行和 王朝 统治者 内部 的腐 朽。前者 通过小说的明线表现出来, 后者主要是通 过隐形线 索得到充 分的揭示。
们可以发现, 作者在写作的同时也是对过 去民间情感 生活的 重温。在这里的 ! 民间情感 生活 ∀可以 将之在苏 童的小 说得 到具体化, 或是 理解 为 已为 人妻 的 碧奴 对 丈夫 岂梁 执 著的 爱, 世人对碧奴决定 ! 千里送 寒衣 ∀事件的 嘲讽, 及在途 中遭 遇人情冷漠。衡明 君害怕 偷地 图之事 暴露 而对 门客念 劝死
语言 % 文学
猎物的 ! 马人 ∀和 ! 鹿人 ∀, 人没 有崇高的 理想, 小孩的 愿望就 是成为鹿人; 年轻美貌的女子们都排队等 候被买走 当作大牲 口; 刺客少器三次刺杀 国王 都以 失败告 终, 归其 原因或 者是 因长相出众而遭受美女围观失 败, 或是因 为藏凶器 的靴子被 小孩偷走而暴露 身份 导致行 动失 败。更具 有戏 剧性的 事实 是他苦苦追杀的国王竟然早已 去世; 国王 的叔叔田 衡君手下 将近三百名门客, 当需 要出 谋划 策之时, 最 后挑 中的最 佳人 选居然是擅 长偷 盗 的芹 素; 詹 州史 在五 谷 城拥 有权 势 和金 钱, 但是治病所需的解药却是人的眼泪 # #正是这 种异常残 酷和荒诞的社会现实 成就了 ! 孟姜女哭长城 ∀这一事实 。
[摘 要 ] 被称为是 ! 重述神话 ∀的苏童长篇小说 碧奴 具有如下的叙事艺术特点: 明暗线交叉的叙事结构反映当时的
社会现实; 以 ! 眼泪 ∀为代表的隐喻性叙事意象揭示象征物与被象征物之间的深层联系; 小说以比喻的修辞 手法和色彩 的搭配 组合, 在塑造丰满人物形象的同时也给读者营造出诗意的审美境界。
小说采用 明暗 两线 相 互交 叉的 叙 述方 式, 作 者 将碧 奴 ! 千里送寒衣 ∀的路途遭际与少器的刺杀连在一起叙述 ; 碧奴 和少器同坐车夫无掌的马车, 在五谷城他 们又同时 被作为刺 客关押, 在官道他 们又 巧遇等。 碧奴来 自民 间, 而 刺客 少器 则无论身上流的高贵血统还是 本应具有的高 贵身份, 他可以 看作是官方的象征。
南方作家, 从地理学上 看: 南方 与北方 的差 别主 要在于 南方 多雨水, 而且多河道, ! 河 ∀也是南方比较有特色的景物之一。
作者在 ! 重述神话 ∀中并没有舍弃这一常见意象, 读者读 过作家的小说之后 就会感 觉到 他对意 象的 把握 是不拘 一格 的。正如评论家所说的 苏童 不是 ! 从 谋求 隐喻、象征、荒 诞、 幻化的局部效应出发, 局部性地设置单 个意象 # #他 是从艺 术构件的整体上进行意象的系列 编队, 实 施意象对小 说情境 的全局占领。苏童在小说的创作中, 远离 了具象因素 的审美 属性和生活形象的具体细节, 整个儿流向 抽象的心理 意会和 情感抒发, 使情感形象雄踞于总体统领的地位。∀ [ 5]
! 其实神话里到处都是 现实世 界, 只是 记录 者容易 感情 冲动, 幻想着用 ! 传说 ∀解决 问题, 情感 往往被用 来覆盖 这个 世界复杂的脉络和 纹理, 我 所要做 的就 是冷 静下来, 踩 在传 说的肩膀上, 把神话后 面隐 藏的一 个艰 难时 世, 更耐心 地挖 掘一次。∀ [2] 这似乎再告诉读者在小说背 后还隐藏着 一个荒 诞的社会。小说中的人丧失作为人 的基本权 利, 人的 本性已 经被同化为兽性。 一些小 男孩 经过严 格训 练后 成为衡 明君
二、叙事意象
葛红兵认为苏童 的小说 创作是 ! 意象 主义写 作 ∀。王干 和费振钟在文章中 也认为: ! 苏童的小 说是 用生 命的汁 液浸 泡出的意象之流, 它自由地流动在心灵与 大自然契 合的那一 瞬间, 没有开始, 也没有结局, 也没有 高潮。它是流 动的画面 与流动的旋律融合起 来的诗潮。∀ [ 3]
[关键词 ] 苏童 碧奴 叙事 [中图分类号 ] I 206 7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672- 3473( 2010) 04- 0066- 03
苏童 2006年 创作 的 碧奴 被 称为 是 ! 重述 神话 ∀的典 型小说。同时作者也自称该小 说是他迄今为 止最好的 作品。 在小说中, 作者 没有 从 一个 知 识分 子的 角 度来 叙述 神 话故 事, 而是站在民间立场来 叙述一 个平凡 女子 碧奴哭 泣 ! 千里 送寒衣 ∀的动人故事。小说作者以一种非理性的神 话思维和 丰富的想象力来对古代的神话 进行挖掘和反 思, 在 其间注入 现代性的思考, 进一步丰富了神话的内涵。
小说中除了 ! 眼泪 ∀这一意象之外, 比较有代表性的意象 还有 ! 死亡 ∀ ! 青 蛙 ∀ ! 葫 芦 ∀ ! 桑 树 ∀ ! 石 头 ∀等 意 象。关 于 ! 死亡 ∀ 培根曾经说, ! 仇恨压倒死亡, 爱情蔑视死亡, 荣誉感 使人献身, 巨大的哀痛使人扑向死亡。∀作家苏童正是 用死亡 的描写来反思社会 现实的 复杂性 和生动 性。 ! 青 蛙 ∀在 小说 是由寻找自己儿子的老妇人变的 , 它同碧 奴一道寻找 自己儿 子, 路途中还帮助碧奴从困难中解脱。甚 至在结尾时 它带领 碧奴成功到达大燕岭。 ! 葫芦 ∀和 ! 桑树 ∀这两 个意象 象征着 碧奴和丈夫 岂梁 的生 命, 神 话传 说 中碧 奴 就是 由葫 芦 变来 的, 丈夫岂梁是 桑树变 的。 ! 葫芦 ∀ ! 桑树 ∀都 隐喻 着碧 奴和 岂梁出身低微, 他们生活的贫苦。而将 ! 葫芦 ∀的挂在桑树上 又象征他们夫妇之间割不断的情 感, 这可 以看作全篇 小说的 源头, 正是因为他们夫 妻感 情和睦, 当 丈夫 被抓 走修长 城之 后, 妻子担心丈夫受冻, 进而才有 千里送寒衣的故事。而 ! 葫 芦 ∀的唯一用途 就是 装水, 自 然 而然 碧奴 就 跟水 有了 关 系。 作家苏童将这些意 象同 人的思 想情 感、行为 意识、人物 心态 较好地融合在一个象征化的审美 意象之中, 进而去挖 掘象征 物与被象征物的内在意 蕴。
贯穿暗线结构的 是少器的复仇行为, 小说开篇 信桃君被 刺死, 他的后人也没有 逃脱 刺杀 的命运, 小 说以 摧毁官 方修 筑长城结束 全篇, 中 间 以刺 客 少器 刺杀 国 王的 行为 贯 穿其 中。虽然小说很少对刺客进行直接 的描写, 但通过 小说中的 某些人物的叙述读者会发现: 少器身上承 载着历史 时代的精 神。小说描述他天生就是为复仇而 生, 后 来正是因 为对他刺 杀国王的几次失败 的行为 证实 了信桃 军的 死和 禁哭令 的事 实; 当他只剩下一条 腿时依 然想 方设法 的计 划着刺 杀行 动, 将行凶的兵器放在靴子里, 做买卖的糖人 架实际上 是一张弓 # # 由少 器的 断腿 引出 人们 的议 论, 体现 出统 治阶 级 的残 暴, 衡明君力求自保因而将自己门客的腿砍掉而留作活条。
内蒙古电大 学刊 JOURNAL OF INNER MONGOL IA RAD IO & TV UN IVERS ITY N o. 4, 2010( Sum N o. 122 ) 2010年第 4期 (总第 122期 )
论苏童小说 碧奴 的叙事艺术
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
文 险1 赵树军 2
( 1. 河北师范大学, 河北 石家庄 050091; 2.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北京 100102)
碧奴 中 ! 眼泪 ∀这一隐喻意象 贯穿小 说始终。 从开始 压抑着的泪水, 到最后碧奴用脆弱的眼泪 摧毁坚硬无 比的长 城。可见作者赋予了 ! 眼 泪 ∀新的 内涵 和语 言张力。碧 奴的 眼泪曾唤醒四个鹿人兽性下的纯 朴人性, 使得三个鹿 人找到 回家的路; 眼泪帮助她 在羊 倌的侮 辱下 成功 逃脱, 当她 被关 在铁棚后, ! 眼泪 ∀不仅是作 为人基 本心理 情感的 发泄物, 更 是成为反抗统治 阶级 和专制 制度 的 武器。这 部小 说的 故事 来源于最初的神话名 ! 孟姜女哭长城 ∀, 即用脆弱的眼泪哭倒 坚固似铁的长城; 来自民间的女子碧奴的 眼泪可以看 作是民 间文化的代表, 而坚硬无比的长城可以看 作是官方文 化的象 征。二者之间无论是在力量、形态等方面 都能形成强 大的冲 击, 结果终究是民 间战胜 官方, 渺 小战胜 崇高。就 比如 巴赫 金说 ! 民间文化、俗文化对官方文化、严肃文化产生出 一种强 大的冲击波, 二者矛盾及合力, 促 进文学的发展。∀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