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续书谱》原文、译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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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迟速
迟以取妍,速以取劲。必先能速,然后为迟。若素不能速而专事迟,则无神气;若专务速,又多失势。
笔势
下笔之初,有搭锋者,有折锋者。其一字之体,定于初下笔。凡作字,第一字多是折锋,第二、三字承上笔势,多是搭锋。若一字之间,右边多是折锋,应其左故也。又有平起者,如隶画;藏锋者,如篆画。大要折搭多精神,平藏善含蓄,兼之则妙矣。
【译文】下笔慢,所以求姿媚,下笔快,所以求险劲,但必须先要能快,然后再慢。如果本来写不快,还要刻意求慢,字就没有精神;如果专求快速,又往往会举止失措。
下笔之初,有用搭锋起笔的,有用折锋起笔的,整个字的体势,决定于初下笔的时候。大凡第一字,多数用折锋,第二、三字承接第一字笔势,所以多用搭锋。如在一个字里,右面多用折锋,是为了照应左边的缘故。(前面所说,是上下的,即字与字之间的折搭呼应关系。这里所说,是左右的,即一个字里的折搭呼应关系。例如前面所引的“妙、孤”二字,因其“女”旁、“孑”旁写到末笔“ノ”,笔势已尽,故右边的“少”、“瓜”皆用折锋起笔,余可类推。)又有平起的,像隶书的横直画;有藏锋的,像篆书的点画。主要是折锋、搭锋,字多精神,平起藏锋,笔多含蓄,能兼用之方妙。
【解读】迟速就是快慢,书写的速度直接影响到书写的效果,书写时的节奏也是用笔的一个重要方面。用笔节奏与行笔中速度的快慢密切联系。与西方书写用纸相比,手工制造的中国书画用纸显得粗糙而不光滑,这样就导致毛笔书写有更大的摩擦力,不像在机制纸上那么快捷。又因为纸张的吸水性,所以用笔必须保持相当快的节奏。速度与节奏的不同,就产生了书写中的一系列变因,效果也不断变化。过快或者过慢的速度容易使节奏变化少,难以产生生动的作品。一般而言,楷书、篆书、隶书可以用相对接近的速度与节奏来完成。而优秀书家写篆书、隶书、楷书时,也有行草的意趣。由速度、节奏变化带来感染力的作品多为行草书。
说到行草书的书写速度,很容易让人想到“匆匆不暇草书”这一千古名句。这一论断,因为断句的不同,历来就有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是“匆匆,不暇草书。”意思是太匆忙了,没有空闲写草书,主张写草书的速度要慢;另一种认为是“匆匆不暇,草书”,意思是太匆忙,没有时间了,所以才写草书,言外之意草书的书写速度是很快的。将“匆匆不暇草书”理解为草书要慢写的认识,实际上是书写者尤其是晚清书家的一种误解。因为古代书家早就认识到,草书要快写,如赵壹在《非草书》中讲:“草贵易而速,今反难而迟,”意思是说本来草书是要快写的,而今天人们写慢了,这是不对的。可见草书书写的快慢问题在汉代时就已经存在。到清代,包世臣、康有为等书家是用碑派的方法写草书,想要表现出草书点画的滞涩感,只有放慢速度来写,进而将慢写草书发挥到了极致。然而,从草书产生的本意上讲,快写才是草书的本意。
关于笔势问题,与毛笔在空间垂直方向的上下运动有别,笔势强调毛笔在空中的腾挪擒纵。就像水电站必须依靠水的落差产生的势能来发电一样,书法创作中也需要笔尖在空中的落差来表达生动的效果。书法史上,越是生动的书法作品,空中用笔就越多。古人所讲的翻笔、擒纵、笔画之间的呼应,主要依靠这种用笔。练习时,可以将毛笔提起,在空中寻找落点,一旦找到,便如老鹰捉小鸡一样,下笔迅猛快捷,落纸写出点画。清代书家郭尚先有句名言或许可以说明笔势的问题:“离纸一寸,入木三分,须知不是两语;天真烂漫,瘦硬通神,亦是一鼻孔出气。”清代周星莲也认为:“作字须提得笔起,稍知书法者,皆知之。然往往手欲提,而转折顿挫辄自偃者,无擒纵故也。擒纵二字,是书家要诀。有擒纵,方有节制,有生杀,用笔乃醒;醒则骨节通灵,自无僵卧纸上之病。否则寻行数墨,暗中索摸,虽略得其波磔往来之迹,不过优孟衣冠,登场傀儡,何足语斯道耶!”如果用“擒纵”二字去理解历史上著名的行草书家的用笔,我想是很恰当的。张旭、怀素、黄山谷、祝允明、陈淳、王铎等人的行草书都非常注意擒纵的笔势运用。姜夔此处所讲的笔势,强调点画之间的呼应关系,主要是依据点画起笔的形态划分为搭锋与折锋,突出擒、纵之后的点画效果。从动态的意义上理解,姜夔所论与郭尚先、周星莲的观点不无相通之处。
【原文】性情
艺之至,未始不与精神通,其说见于昌黎《送高闲序》。孙过庭云:“一时而书,有乖有合,合则流媚,乖则彫疏。神怡务闲,一合也;感惠徇知,二合也;时和气润,三合也:纸墨相发,四合也;偶然欲书,五合也,心遽体留,一乖也;意违势屈,二乖也;风燥日炎,三乖也:纸墨不称,四乖也;情怠手阑,五乖也。乖合之际,优劣互差。”
血脉
字有藏锋出锋之异,粲然盈楮,欲其首尾相应,上下相接为佳。后学之士,随所记忆,图写其形,未能涵容,皆支离而不相贯穿。《黄庭》小楷,与《乐毅论》不同;《东方画赞》,又与《兰亭记》殊旨,一时
下笔,各有其势,固应尔也。余尝历观古之名书,无不点画振动,如见其挥运之时。山谷云:“字中有笔,如禅句中有眼”,岂欺我哉!
【译文】“艺术的最高境界,从来就是与作者的精神相通的。”这句话见于韩愈《送高闲上人序》。孙过庭说:“在写字时,有时得势,有时不得势,书写者的思想感情与客观环境的融洽有很大的关系。得势时写的字流丽多姿,不得势时写的字凌乱散漫。精神愉快,事务清闲,是第一种得势;报谢友情,酬答知己,是第二种得势;季节适宜,气候温和,是第三种得势;佳纸良墨,互相发挥,是第四种得势;偶然高兴,不受促迫,是第五种得势。身虽强留,心不在焉,是第一种不得势;迫于威势,勉强应命,是第二种不得势;风日干燥,天气炎热,是第三种不得势;新纸宿墨,两不称手,是第四种不得势;精神倦怠,手腕疲乏,
有很大差别。”
字有藏锋、出锋的分别,很多的字布满纸上,要能首尾呼应,上下衔接才好。一般后学,都凭记忆,模仿古人的外貌,未去作深入研究,所以多支离散乱
不相贯穿。《黄庭经》小楷,与《乐毅论》的小楷不同,《东方画赞》又与《兰亭记》感情迥异。同一书家在不同时期写的东西,各有不同的体势,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曾看过历代的名迹,觉得没有一家不是点画飞动,仿佛看见了他们正在书写的过程。黄山谷说:“字里有笔,正如和尚参禅,话里含着玄机一样。”这难道是欺人之谈吗?
【解读】姜夔所论的“血脉”可理解为书写的连贯性。他赞成韩愈《送高闲上人序》中的观点,认为艺术的最高境界是与作者的精神相沟通的。在各种书体
情、气质、情感最大限度地展现出来。很多书家说到草书的抒情,都与姜夔一样,引出韩愈《送高闲上人
书来指点高闲草书。韩愈认为,张旭的书写不再斤斤计较于顿挫跳跃的点画,纵横盘曲的线条,情动于心,把自身的“喜怒、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等诸多情感都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王羲之创作不同作品的情感差异导致了书法风格的不同,姜夔说:“《黄庭》小楷,与《乐毅论》不同;《东方画赞》,又与《兰亭记》殊旨,一时下笔,各有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