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女性诗歌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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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女性诗歌解读
魏晋南北朝时期,女性著述颇丰。据《隋书·经籍志四》记载,南朝梁时尚存的晋代女性作家作品集就有十一部。但是由于天灾、战乱以及人为焚书等原因,加之“闺秀之传又较文士不易”(沈善宝《名媛诗话》),至唐朝武德年间,魏晋南北朝女性作品及作品集已所剩无几。只有个别的篇章由于被传世典籍记载,或是其他原因而被保存下来,从而使我们可从这吉光片羽中窥得当时女性创作的一点风貌。
一、魏晋南北朝女性诗歌对感情生活的描述
上古时代,大禹治水的故事中有一首出自涂山女之口的短歌,表达对远行在外的夫君的思恋之情:“候人兮猗!”这是传说中我国古代的第一首情歌,虽然简单淳朴到极致,却仿佛一个谶言,暗示了后世无数女子的命运——终生生活在对男人的思念和等待、幻想和失望中。
无论社会富足安定还是乱世流离,情感生活始终是诗人的心之所系。中国古代诗歌以情之抒发为本质特征,所谓“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毛诗序》)。正如钟嵘《诗品序》中所说:“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单,嫣闺泪尽;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返;女有扬蛾人宠,再盼倾城;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诗歌是用心灵观照世界的产物,也是世界作用于心灵而产生的回音。诗以言情的功用尤其突出地展现在女性作家的写作中。在传统社会,男性文人受文化传统影响,常怀以天下为己任之心,有意识地在文学创作中言志载道,直接间接地对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做出反应,这之中自然不乏情之所至的佳篇,但不可否认其创作的功利性是相当强的。对于女子来说,文学是释放她们为男性社会所禁锢的灵魂的一条可行渠道,因而她们舞文弄墨自然较少实用色彩和向外部世界扩张、进取的意味,主要是面向自己的内心世界求得一种精神上的平衡与安慰,其思维主要朝向自身,呈内敛状态。因此感情生活成为她们创作的核心要素,
在作品篇章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1、相思之情。女性的生活状态随着社会的变动而起伏不定,但是无可置疑的是,封建社会的妇女始终处于对男性的依附状态,从某种意义上讲,爱情的命运就是她们的根本命运。寻求一个如意郎君、一个可靠的归宿往往是女子最大的渴望。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唐·鱼玄机《赠邻女》)。而一旦成婚之后,思念在外或求学或征战或游历或为仕的丈夫也成了才媛们永恒的话题了。无论深宫望幸的妃嫔、秋闺冷落的弃妇,还是为从军边塞的丈夫赶制寒衣的妻子、游宦者的家属以及所嫁非偶的怨女,甚或遁身寺院的道姑、堕入风尘的妓女,其创作虽然外在形态上带有不同时代、不同生活际遇的印痕,但融入作品中的内涵是颇为接近的。对男人的思念和期待,幻想和失望,围绕家庭生活特别是婚姻际遇而生的种种悲戚,成为女性文学突出的吟咏对象。这种私情的挂念从始至终贯穿了中国女性文学,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女性诗歌也不能例外。
相思之情是其中最常见的一种情感形式。在封建社会婚姻和家庭之中,孝敬公婆、教养子女是女子的责任和义务,因此尽管丈夫在外宦游,大多数的官妇也不能跟随,而须留在家中侍奉公婆,这就造成了夫妇的长期离居。而且宦海沉浮,官场倾轧,很多官员还经常有遭贬谪的命运,这不能不令闺中思妇愁肠之外更添担忧。这些苦闷很自然地成为她们抒写的第一主题。空仓雀,常苦饥。吏人妇,会夫稀。出门望,见白衣。谓当是,而更非。还入门,中心悲。北上堂,西入阶。急机绞,杼声催。长叹息,当语谁?君有行,妾念之。出有日,还无期。结巾带,长相思。君忘妾,未知之。妾忘君,罪当治。妾有行,宜知之。(苏伯玉妻《盘中诗》)
自君上河梁,蓬首卧兰房。安得一樽酒,慰妾九回肠。(陈少女《寄夫诗》)
郎如洛阳花,妾似武昌柳。两地惜春风,何时一携手。(张碧兰《寄阮郎诗》)
丈夫与情郎是女子情感的唯一寄托,古时女子早婚早育,青春对
她们来说尤为短暂,可以说是人生百年中的倏忽一瞥而已。而这短短的时光,如果无法和丈夫生活在一起,青春的年华、容貌无人欣赏无人垂怜,鲜活的生命力得不到舒张,那种挥之不去的相思苦痛、害怕年华流逝的忧愁之心更是时刻萦绕在眉间心头:
人生谁不别,恨君早从戎。鸣弦惭夜月,绀黛羞春风。(鲍令晖《拟青青河畔草》)
芳华岂矜貌,霜露不怜人。……妾持一生泪,经秋复度春。(鲍令晖《代葛沙门妻郭小玉诗二首》)
由春到秋,年复一年,对丈夫的思念与对自我的怜惜是女子诗歌情感中的主旋律。
2、闺中之情。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个大混乱大萧条的时代。生逢乱世命如朝露,各人都体会到一种朝不保夕无所依托的无力感与生命沉重感,因此都在寻求一种可以互相抚慰互相依靠的力量。夫妇之情、情人之爱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重要。冷冰冰的纲常伦理被更私密化的情感生活所代替,男女关系变得更加温馨而充满乐趣。如陈后主沈后沈婺华《答后主》:谁言不相忆,见罢倒成羞。情知不肯住,教遣若为留。
作者并没有因为夫婿是帝王之尊而摆出严肃面孔,一板一眼地说话。言谈之中反而充满了夫妻间特有的亲密调侃意味,像是两人的悄悄话,活脱脱地写出了作者的娇俏可人。
而更直白地描写男女闺房之乐的亦不少见。这一时期的女性思想较之前代更为开放,也更敢于把私密的快乐记录成文字:感郎千金意,含娇抱郎宿。试作帷中音,羞开灯前目。(李月素《赠情人诗》)丁六娘的《十索四首》和《十索六首》也很有代表性。值得注意的是,类似叙述与记录大多出自娼家之手。魏晋南北朝时期官妓、家妓盛行,她们无所顾忌的职业特征与及时行乐的意识为这种大胆奔放的书写提供了客观条件。
3、离别之情。“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古代交通很不发达,出门则是山重水远路途迢迢,离别之悲比之现代要沉重百倍。丈夫上
京赶考、万里戍边、贬谪蛮荒之地,多年不回是寻常之事,捎封信也往往要三月半载才能到达对方手中。故而离别诗的基调通常也是一片灰暗,充满着留恋之情、重逢之盼与不胜之悲。理楫令舟人,停舻息旅薄河津,念君劬劳冒风尘,临路挥袂泪沾巾。飙流劲润逝若飞,山高帆急绝音徽,留子句句独言归,中心茕茕将依谁。风弥叶落永难索,神往形返情错漠,循带易缓
愁难却,心之忧矣颇销铄。(沈满愿《晨风行》)
临路惜别,泪流沾巾,水急舟逝,中心茕茕无所依靠,身子已经在往回走了,心神却好像随着离人同往一样,这就是离别之时的不舍与愁思。诗人虽未写其后的场景,但是可以想见忧愁难却、魂牵梦萦、长夜孤灯、望穿秋水,非亲历者实在难以体会。
此外还有寡居之悲。尽管此一时期男女婚姻较为自由,夫死再嫁之事史不绝书,但是还有许多女子受到传统道德观念的影响和束缚,自愿守节,在孤苦寂寥中终此一生。那些漫漫长夜中的苦楚我们只能从留下的些许字句中感受分毫。
倡人助汉女,靓妆临月华。连针学并蒂,萦缕作开花。孀闺绝绮罗,揽赠自伤嗟。(王淑英妻刘氏《答唐娘七夕所穿针诗》) 刘氏代答诗虽非自身所亲历,一句“绝绮罗”也把正值妙龄的孀妇无心装扮的孤独绝望描摹得传神,揽卷则自怜自伤、绵绵苦恨扑面而来,读来令人神伤。
事实上,处于寡居状态的的并非仅仅寡妇,很多宫女妃嫔也是在这种寂寞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魏晋南北朝时期皇帝生活奢靡,宫妃动辄上万,其中能得到皇帝恩宠的寥寥无几,其余的妃子则只能顶着华丽的头衔,在深宫中数着月亮圆缺度此一生。这种悲哀自班婕好的《团扇歌》以来便不曾消歇,隋炀帝宫女侯夫人的诗就是最好的记录:庭绝玉辇迹,芳草渐成窠。隐隐闻箫鼓,君恩何处多。欲泣不成泪,悲来翻强歌。庭花方烂熳,无计奈春何。春阴正无际,独步意如何。不及花间草,翻承雨露多。(侯夫人《自感诗》三首)
可以说,这种生活虽有夫而如无夫,比之寡妇,因为仍抱有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