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 雪 (纪实小说)

红雪(纪实小说)
红雪(纪实小说)作者：张凤林刘雨槐
============================================ ============= 红雪(纪实小说)作者：张凤林刘雨槐这是发生在中国四大皇城之一，有“六朝古都”、“十朝都会”之称的南京----“纸醉金迷” 、笙琴歌舞不夜城秦淮河畔的一件令人伤心落泪的当代人间悲剧！邻居们说：小姐妹“纸尿裤一直没换导致下身溃烂！” 邻居们说：小姐妹“饿得吃马桶里的粪便！” 邻居们说：小姐妹“拍了一夜的门叫妈妈！----妈妈，我饿----妈妈、我饿、我饿、我饿----”…… 邻居们所说的，正是这个故事的主线人物、南京悲情小姐妹在人世间的最后岁月的真实遭遇！这对小姐妹,小的刚1岁，名叫李梦红，大的3岁，名叫李梦雪，她们的妈妈名叫乐燕，22岁，她们的爸爸名叫李文斌。

社区总支书记、居委会主任陈金保说，李文斌和乐燕没有结婚，是同居关系。

其中大的小孩，是乐燕此前和前男友的孩子。

她们家住泉水新村24幢二单元503室。

泉水新村位于南京市秦淮河畔的江宁区麒麟街道办事处，是一个地处郊区的拆迁安置点。

6年前，当地的泉水行政村和定林行政村合并为“泉水新村”，由村变成了社区，“大队”也变成“居委会”。

该社区2010年已经实现地区生产总值4.7亿元,创利税1600万元,社区集
体经济收入突破1000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15870元。

该社区取得许多荣誉称号----江苏省文明村、江苏省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示范点、江苏省民主法治示范社区、江苏省农村现代化先行示范村等荣誉。

这是个因拆迁补偿款而发了财，家家富得流油的地方！社区总支书记、居委会主任陈金保说，今年2月份，李文斌因为吸毒被抓，今年8月底就可以出来了。

数年前，李文斌所在的村庄进行拆迁安置，因拆迁补偿，不少原住民都发家致富。

作为定林村原村民，李文斌在泉水新村曾拿到两套房子。

一套90平方米，一套60平方米。

不过，60的那套早被他卖掉。

17万元的卖房款，据
说半年就花完了。

在毒品的摧毁下，家里的一件件东西都被变卖！原定林村村民小组长鲍友海对记者说，李文斌一直没有正当工作。

“大队”曾经他介绍他当“协警”，但他没去。

而且，李、乐二人至今没有办结婚手续，两个孩子也没有户口。

有一次他给过李文斌700元钱，让他去办结婚证，但没有办成，李的解释是女方不同意。

在梦雪的记忆中：“爸爸最心痛我！” 邻居们回忆：“李文斌被抓走前，时常领
着梦雪，抱着梦红出现在小区院子里！孩子的妈妈乐燕，年轻，长的俊，加上会打扮，是这个小区大院有名的一支花，她经常出门去忙她的事，谁也不知道她成天在忙什么？一出去就是好多天不回家，照看两个孩子的事，全由李文斌承担。

李文斌在家期间，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还经常被换洗得干净，
也能吃上饱饭，后来……李文斌被抓走后，一切就全变了！” 李文斌的奶奶丁春秀----有7个儿女，均经历过“三年困难”。

按她的说法，7个儿女都是吃“猪食”长大，但没有一个饿死.7个儿女中，李文斌的父亲李大发是长子。

2003年，李大发
在一个采石场出了事故，瘫痪在床，苦撑6年后死去。

一年之后，李文斌的母亲也因病去世。

从小娇生惯养又缺乏父母管教的李文斌，很快成为村民眼中“不务正业”的典型。

他小
学未能毕业，9岁即学会抽烟。

李本人还曾出过一次车祸，并从此不能干重活。

在沾染上毒品之后，他更加成为整个家族的累赘。

叔叔和五个姑姑均不再与之来往。

乐燕同样出生于一个残破的家庭。

她曾告诉施春香，她自小由奶奶一手带大，以前一直以为妈妈生下她后就死了。

一直到去年奶奶临过世时，才告诉她妈妈还活着——她18岁生下她后，
便与父亲离婚改嫁了。

幸运的是，乐燕母女两人去年相认。

王平元告诉记者，4月份，考虑到乐燕难以抚养小孩，他曾找到乐燕的母亲——她是除了父母之外，住地距两个小孩最近的亲属。

王平元提出，由居委会出点钱，让她帮乐燕带两个小孩，或者上门来，或者带回家。

对方说回去商量商量，但之后就没了下文。

一位知情的亲戚说，阻碍,在于乐燕的母亲又有了新的家庭。

她不想让女儿和外孙女影响到她的生活。

乐燕甚至不知道她家的住址。

不过岳母帮李文斌找了一份保安工作，这也是他第一份正常工作。

但刚上了两天班，便因
“容留吸毒”被抓。

李文斌被抓后，社区决定每月拿出800元钱用于救助乐某和两个孩子。

这笔费用是交给片警王平元监管的，片警王平元每一周或10天去乐某家了解一次情况。

梦雪虽然年仅3岁，终究是姐姐，妈妈离开家后，她还承担着照看年仅1岁的妹妹梦红的任务。

妈妈离家时说得清楚，她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可是，在梦雪的记忆中，妈妈从来就没有对现过自已的承诺，说是一会儿，实际上，她只要一出去，少者一天，多者三五天，她即便回来一趟，也是来去匆匆。

最初，梦雪在妈妈走后，守着妹妹在家等待期间，天黑后还觉得怕，哪怕风吹窗帘响动，她也会胆颤心惊。

她也怕老鼠在黑暗中突然从床底下爬出来，窜到床上来咬自已的耳朵，还怕虫虫、蚂蚁钻进自已的鼻孔，她什么都怕，一种无名的恐惧让她坐卧不宁。

她守在妹妹身旁，在黑暗中缩成一团，苦盼着妈妈归来，可是，直到她实在坚持不住了，依在妹妹身旁睡着，等一觉醒来，仍不见妈妈的身影。

接下来，便是饥饿----太饿了，肚肠里象是有只猫儿在折腾。

因了饥饿，不仅浑身是汗，四支也乏困无力，她自已连自已都支撑不住了，妹妹梦雪却因了饥饿哭闹不休，望着妹妹，她也哭了。

万般无奈间，她只好手扶墙壁挪步到门跟前，用力拍着铁门，哭喊着求救，一切都无济于事，她才依身坐在门跟前，无声的哭泣起来！困扰王平元的，是李家的这两个女儿。

她们的母亲，也是惟一的法定监护人乐燕，几乎被小区所有
认识的人都认为“不正常”。

她曾不止一次的将孩子丢在家中外出不归，有时长达四五天。

从今年3月份起，社区决定加强对李家的救助。

其中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由王平元联系乐燕，通常是一个礼拜一次。

他每次只给这名不称职的母亲一百元到四百元不等的救助金，用以照顾孩子。

这是王平元一份颇费神的工作，他当时的想法是：“熬到8月份”就没事了。

李文斌被判罚之后，因为有两个年幼的女儿，社区居委会将李家作为重点帮扶对象照顾。

尤其是在2013年3月份后，更是加大了“救助力度”。

这源于一起意外事件：----最先到达现场的人们通过被去掉的猫眼留下的小洞向里面窥视,看到一岁的李梦红躲在床上，3岁的李梦雪则在卧室门口。

她似乎想用尽力气打开门，但没有成功——门缝里被母亲塞上了尿布。

即便是成年人，也要费很大劲才能推开。

3岁的李梦雪被困在家中4、5天后，自己打开房门跑了出来。

单二元404室的施春香现在回忆起此事，如今仍唏嘘不已。

施春香每天晚上都要外出散步。

今年春节过后，她渐渐发现了503室的异常：这户人家一连四五天都没开过灯，但却有小孩哭声。

此前，施春香和小区很多居民都看到，503室那个大一点的娃娃经常爬到窗户上玩。

如果楼下有人，她会向下面招手，喊“爷爷、奶奶”。

有时她的一条腿挂在窗户外，像秋千一样荡来荡，那时施春香便担心，小孩别掉下来摔死。

事发前一两天，施春香听到五楼传来持续的拍门
声。

从下午一两点持续到晚上十一二点。

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连隔一层楼的3楼住户也听到。

他们一度误以为是四楼在装修。

“（小孩）一边拍一边喊‘妈妈，妈妈’，拍得我心都揪起来了哟。

”施春香说。

正在帮儿子带小孩的施春香知道，那是小孩饥饿时发出的声音。

这位基督教徒上了楼，对着503室门背后的女孩说：“娃娃，你把门要开，我送点东西给你吃”。

但是小孩在里面弄了半天，门也没能打开。

第二天早晨，一夜未睡好的施春香听女儿说，妈，五楼的娃娃早晨出来了。

这一点凌晨五点钟，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的努力，李梦雪打开房门出来了。

在乍暖还寒的早春，她光着脚、满身大便、赤裸着上身，跑到小区大院里。

“头上都长蛆了。

”一位邻居说。

“大女儿竟然自己将门打开了跑到了楼下。

” 施春香送完孙子上学回到小区后，看到梦雪光着上半身，下身穿着裤子站在小区保安处。

----“那几天天气不正常，我还穿着毛衣，而小孩子却光着身子”，施春香说。

有人看梦雪可怜，给梦雪买来馄饨和肉包子。

她吃饭之后，又在小区里转来转去，后来躺在一棵大树下睡着。

有居民对记者说，小区一对没有孩子的年轻夫妻想收养那孩子，试图把她带回家洗一洗，但她却不肯跟他们走。

施春香说家里还有一个小的呢，于是就有人报警。

接到报警的王平元很快赶到。

施春香将其带到了503，“赶紧赶紧，里面还有一个小的呢！” 门被李梦雪出门时带上了。

王平元叫锁匠来打开门，施春香进去，发现小孩趴在床上不动，以为已经死了。

但喊了一声后，小孩回过头来。

对面住的张宇跟随进去后惊呆了，----“小女儿趴在马桶上，全身包括头部、脸上、都是粪便”。

而被抱回来的大女儿正在喝着邻居为她买的八宝粥。

施春香赶紧冲了一碗奶粉端上去，看着奄奄一息的梦红，她心疼的掉泪了。

----“孩子闻到奶的气味，立刻又睁开了眼睛”，施春香惊喜的发现，孩子喝完一碗奶后又爬了起来。

两个小孩随即被带到附近的卫生院。

经检查并无大碍。

不过妹妹李梦红明显营养不良，虽然一岁了，但她还只会爬，屁股只有巴掌般大。

姐姐李梦雪下身有多处溃烂，医生判断，那是长期不换尿不湿的结果。

一位骆姓护士给两个小孩洗了澡，边洗边流眼泪。

她发现除了身上，两个孩子的嘴里也有大便——他们显然饿坏了，将大便当成仅有的食物。

警方随即立案调查。

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抓到了乐燕。

据说她当时正在一个网吧里。

她来到医院，抱起孩子哭。

这让王平元相信，她还是喜欢孩子的。

只是不那么“稳定”。

乐燕的“不稳定”很快表现出来，医生建议让下体溃烂的李梦雪住院治疗，但乐燕拒绝了，当天下午即将两个孩子领回了家。

小区居民们相信，如果不是那次侥幸逃出，李氏小姐妹早就死了。

“你怎么能把孩子丢在家里不顾？”3月份的事情发生后，施春香问乐燕。

“我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还顾得了孩子？”
对方说。

施春香后来渐渐发现，乐燕确实连自己也顾不过来。

她不会烧饭、不会洗衣服，“什么都不会”。

有一次，她到施春香处借了两个鸡蛋，学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鸡蛋拿回来，让施帮忙做熟。

一位缪姓锁匠对503的那位女主人印象深刻，去年，她曾三四次因丢了钥匙而让他上门开锁。

他看到家里可怜，只收过一次钱。

3岁小孩的“自救”事件震动了社区。

人们开始关注这个“不正常”的家庭。

事实上，如果只有开头，这原本可以成为一部温暖的“爱心”喜剧。

最先行动起来的是泉水社区居委会。

事发当天，居委会就以每人一百元的价格，雇了四个勇敢的老太太到503打扫卫生。

尽管她们事先做好了准备，但进门后还是有人忍不住呕吐。

当时去过503的一位小区居民说，屋里面全是小孩的屎尿，根本不像人待的地方。

居委会很快决定对李家进行现金救济。

用王平元的话说，对于李文武一家生活上的困难，警方和社会全力支持。

“钱不成问题。

” 救济款每月为800元左右。

因为担心乐燕乱花钱，特由王平元负责发放并监督。

王平元通常每个礼拜给乐燕一次钱。

他的考虑是：不能一次给她太多钱，以防止乱花；再一个时间长了也不行，一周一次可以保证让其不脱离自己的视线。

他当时以为，通过控制钱就可以控制乐燕，就可以督促乐燕照顾孩子。

帐单显示，从3月4日发放第一笔救助款到6月8日后乐燕失踪，泉水社区居委会总共给乐燕发放了12笔救助款，合计2300
余元。

居委会还出资为李家买了洗衣机，更换了水笼头。

据说，在此之前乐燕从来不洗衣服。

邻居们也自发行动起来。

经历过3月份的历险之后，施春香嘱咐乐燕：下次出去玩时把门开着，这样娃娃饿了我们可过来给他吃一点。

有一次，施春香看到乐某总不给小女儿换尿不湿，就跑到乐某家，让给小女儿换尿不湿。

“尿不湿取下来后，一股恶心的臭味扑过来。

孩子的下身4处溃烂。

我说赶紧用毛巾洗洗，她妈妈说没有毛巾。

我说你不洗脸吗”？施春香立刻回到家里，找来了红霉素眼药膏拿到乐某家，让乐某给孩子涂药。

施春香因为上次孩子拍了一晚上的门而没有去帮助而深深
自责，再次看到孩子的可怜样，她的心软了下来。

她给乐某说，下次出去的时候不要将门锁住，我们邻居可以也照看孩子。

“她说阿姨啊，我怕大女儿再跑出来，我给你一把钥匙吧。

” 于是，施春香手里有了一把503的钥匙。

此后一周，邻居们以施春香为中转站，相继将食物送到李氏小姐妹跟前。

然而好景不长。

施春香接钥匙时曾正告乐燕：自己也有两个娃娃要带，偶尔帮她带小孩可以，但时间长了就顾不了。

乐燕连声说行。

施春香拿到钥匙后的第二天下午，乐燕出去，跟施打招呼，说天黑前回来。

当晚，施春香吃过饭后，装了一碗饭菜上楼去喂两个娃娃。

“我门一开，发现她在家。

这一次她说话算数。

” 然而---- ----“第二次出去就不回家了”。

----“两三天都没回来”。

施春
香的担心开始加剧。

在此之前，就有邻居告诫她：这件事没办法管。

普通老百姓惹不起麻烦。

一周之后，乐燕又来敲门，施春香乘机把钥匙还了回去。

----“钥匙还她后，我感觉卸下了一个包袱。

” 施春香说。

在交出钥匙之后，一直到惨剧发生，施春香和小区很多人一样，一两个月里再未见过乐燕。

她不放心。

有次她问503的楼上对门人家：她（指乐燕）是不是走了？是不是把娃娃带出来了？对方说可能吧。

在此之后，也再未有邻居看到过窗台上的孩子，施春香也再未听到孩子敲门的声音。

----“当时我们小区都以为她真的把孩子带出去了。

” 事实是，乐燕把孩子关进了那间没有窗户的卧室，并用尿布把门挤住。

李梦雪再也出不来，外界也无法听到她的声音。

这就是乐燕从上次事件中吸取的“教训”。

在姐姐梦雪的记忆中，那天幸运的弄开屋门，从家中逃出去的日子，是她最最幸福的，饥饿至极的她，不仅吃到叔叔阿姨为她买的饱子，为她买的八宝粥，不仅被送到医院时护士阿姨为她洗了温水澡，为她梳头发，为她剪指甲，还给她送了个花仙子布娃娃玩具----这个花仙子，成为在后来的日子陪伴她与妹妹的唯一可爱的人！不幸的是，有了那天梦雪想办法把门弄开从家中逃出去之事后，她们的妈妈乐燕觉得女儿为自已丢脸，为了防止梦雪再次开门逃跑，她每次出门时，便把两个女儿弄到没有窗户的房间，用破布填堵严实门缝，再把屋门从外
边反锁----在这种比牢房还要阴森恐怖的黑屋子，梦雪听着妈妈的脚步声由近而远直到消失的情景，她只有一手抓住妹妹的胳膊，一手拿着她的花仙子，在黑暗中苦苦等待着妈妈！吊在屋顶上的电灯，说是坏了，却出奇不意间忽闪了几下，发出了几丝光亮，在这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的日子，梦雪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妈妈赶快回家，可是，日子竞是那么漫长，她睡着后醒来，醒来又睡着，再醒来，再睡着，如此巡环往复着，没有妈妈的漫长日子，似乎没有个尽头！接踵而来的还有饥饿…… 骨瘦如柴的梦红爬在到处都是
屎尿痕迹的屋地上，眼泪汪汪地望着依门而坐的姐姐，有气无力的呻吟着：“饿----饿----” 3岁的姐姐梦雪默默的流泪，过了很久，她突然施出全身力气，把门拍得啪啪直响……！门外有脚步声，这脚步声由近而远，渐渐消失！她不由自主的大声哭嚎起来！最先引起警觉的是李文斌的奶奶丁春秀。

这位78岁的老人孤身一人住在离泉水新村不到一公里
的一个村子里。

自从听人说起重孙女自己从楼上跑下来的事情后，她便一直不放心。

有一天，泉水新村一个她不认得的人过来告诉她：老太，大的看不见了，小的也看不见了。

“大的”是乐燕，“小的”是两个重孙女。

此前，丁春秀已经与孙子、孙妻断绝来往来多日。

后者一直怪她“小气”，不肯
给晚辈钱。

因为拆迁补偿，丁春秀被孙子怀疑有几十万元的存款。

小重孙女出生时，丁春秀给了300块钱，此后表示“一
样也不管了”。

乐燕嫌少，说自己妈妈给了五千。

但丁春秀忘不下两个重孙女。

她本能地预感到，孙子入狱之后，孙媳妇一天到晚不在家，两个重孙女可能饿死。

丁春秀于是到派出所报案，她先后去了几次。

第一次不错，派出所民警赶到泉水新村，敲了半天门没敲开。

以为有事发生，便叫来锁匠撬锁，结果孙媳妇一下把门打开，嫌敲门吵她睡不着觉。

丁春秀当时在楼下，她本想乘机看重孙女一眼，但怕被孙媳妇发现，便没上去。

她上次来这的时候，是被孙子和孙媳妇轰走的。

有了这次教训，丁春秀再去报案时，派出所便不再积极。

在报案时，丁春秀还跟警方提出，把重孙女送到孤儿院，对方让她去找社区居委会。

丁春秀后来才知道，原来“大队”变成了“社区”。

她于是找到社区书记，恳请对方“做做好事，把两个‘小把戏’送进孤儿院。

给她们一条活命。

” 对方回答：她们有老子有娘，孤儿院不收。

丁春秀辩解道：娃娃是有老子有娘，但老子关在牢里，娘从来不管孩子。

还不和没老子没娘一样？没有人听她的话。

亲戚当中，惟一没有抛弃李文斌一家的，是他的外婆王广红。

李文斌从小在外婆家长大，和王广红感情颇深。

李氏小姐妹出生之后，也主要是由她帮忙带大。

因为担心两个重外孙女的生活，王广红曾多次去泉水新村送饭。

小区里很多人都对这个年迈的太婆印象深刻。

不过，很多时候都是大门紧锁，空跑一趟。

娃娃有时也被送到王广红家，乐燕说来接但
经常迟迟不来。

王广红不会用电话，娃娃吵着回家时，她便将她们背到泉水新村，但到了后却往往发现锁着门。

只得再背回来。

三月份后，王广红再次送饭时发现，门开始反锁，大孙女关在里面再开不了门。

她有时责问乐燕干嘛反锁门，后者的解释是担心她会跑出来。

“她怕丢她的人。

”王广红说。

王广红始终没敢要一把外孙家里的钥匙。

她担心惹来麻烦，“她会讲家里少了东西，会赖她。

” 和李文斌在一起后，乐燕经常来到王广红家吃饭，有时也带娃娃来，王广红每次来都“熊”（本地俚语，意为“责骂”）她，但她发现根本没有用，她越来越发现这个外孙媳妇“大脑不正常”。

王广红最后一次见乐燕是在事发四五天有。

她来借钱，说钥匙丢了，要找锁匠换锁。

她问“娃娃怎样了？” 乐燕回答“养得好好的”。

王广红不信，“你带来给我看看”，“一带就得带俩，不方便”乐燕说。

“你坐出租车来，我出车钱”。

乐燕答应了，临走时带走了吃剩下的鸡蛋糕，说回家给娃娃吃。

自此再未露面。

王广红再次听到重外孙女的消息，便是6月21日的噩耗。

王广红说，乐燕曾两次跟她提出，要把大娃娃交给王广红带，但她没敢答应。

王广红本人也是当地有名的困难户，她的老伴偏瘫多年，身边还有一个痴呆女儿。

都由82岁的她一手照顾。

王广红自己的生活费用则主要由当教师的儿子负担。

他更不赞成母亲带娃娃。

并多次告诫母亲，不要再和外甥家有太多来往，
“他不正常，你不能跟着不正常”。

对此王广红也明白，但他实在舍不得两个孩子。

王广红说，她前后接济过外孙一家三万多元钱。

这些钱几乎都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5月17日，农历四月初八，按江南传统要吃“乌饭”。

这一天中午，王广红带着做好的“乌饭”来到泉水新村。

这也是她在事发之前最后一次来看重外孙女。

她没能敲开门。

但里面传来李梦雪的声音：“太太，门反锁了，我开不开，你找妈妈要钥匙。

我饿死了。

” 门外太婆的眼泪淌下来。

无奈回去后，当晚乐燕竟自动找上门，还带了一碗饭回去，说是给孩子吃。

王广红相信了，直至一个多月后接到两个孩子的死讯才追悔莫及——那其实是李梦雪留给外界的最
后的生命讯息。

骨瘦如柴的梦红爬在到处都是屎尿痕迹的屋地上，眼泪汪汪地望着依门而坐的姐姐，有气无力的呻吟着：“饿----饿----” 3岁的姐姐梦雪默默的流泪，过了很久，她突然施出全身力气，把门拍得啪啪直响……！门外有脚步声，这脚步声由近而远，渐渐消失！她不由自主的大声哭嚎起来！她已经没任何力气再求救了，才有气无力的向床跟前吃力的爬去。

最终，她依身于床边席地而坐，有气无力的把手向妹妹伸过去，可是，妹妹虽然大睁着眼晴望着姐姐，她却……两条小生命最后时刻很饿，很饿。

但是……梦雪意外的发现，她的花仙子姐姐复活了，关切的拉着她的手，微笑间望着她。

惊喜中的梦雪顿时忘记了饥饿，握紧了
花仙子姐姐的手，让她想不到的是，始终不会站起来走路的妹妹梦红，不仅站直了双腿，竟已握紧了花仙子姐姐的另一只手，花仙子象位小天使似的，拉着梦红梦雪小姐妹的手，悠忽间飞升起来。

梦雪觉得身子顿时轻盈得象一朵白云。

她们越飞越高，在飞向没有饥饿、没有黑暗的途中，她无意间回眸瞅了一眼，才知道身后那个家，是最肮脏、最黑暗的地方…… ……片警王平元上门走访辖区泉水新村24幢二单元503室时，发现家中无人应答，而乐燕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加之王平元之前几次上门均无人在家，他觉得事有蹊跷，便叫来锁匠将门打开。

当时卧室的门紧闭。

王平元打开卧室的门，一股臭味迎面而来，同时，他发现两名幼女一个躺在门边，一个躺在床边，均已没有呼吸。

她们正是小姐妹中1岁的李梦红，和3岁的李梦雪。

屋内没有乐燕的身影。

“太令人痛心了，两个女孩估计是饿死在家里的，尸体都腐烂得惨不忍睹”，一位泉水新村的居民称，他们看到两名女童尸体都已经高度腐烂了。

邻居们说：“太恐怖了，夜半三更，竟然有人听到己不在人世的梦红梦雪小姐妹，在楼梯跑上跑下的戏闹着玩耍时发出的咯咯咯的笑声！” 邻居们说：“就在小姐妹高度腐烂的尸体、被用破旧童衣包裹着、抱放到院子里的当天晚上深夜，下夜班回家的人，竟然看到她们小姐妹两个，在楼梯口人行道上，望着迎面走来的行人，表情极为古怪的发笑！” 邻居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