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定理在侵权法中的应用及实证研究

科斯定理在侵权法中的应用与实证研究潘醒（甘肃农业大学人文学院法律系，兰州730070）摘要：依据科斯定理，在交易成本高昂的情形下，当事各方不可能进行权利的交易，法庭将权利赋予谁都至关重要。

科斯定理认为此时应将权利赋子在交易成本低廉时会购买该权利的—方。

科斯定理有—个不朽的重要推论：如果一条规则能够促成市场交易，而不是由法庭定价，那么法庭应采用该规则。

责任规则的适用使法庭取代市场而成为定价者。

科斯定理对该规则的正当性提出了质疑，并认为财产规则在交易成本高昂的领域并不适用，因为想进行交易的人会被成本所阻止，因此在此情形下，科斯定理认为所有权人的权利应当由责任规则来保护。

关键词：科斯定理侵权法交易成本责任规则财产规则一、引言为什么违约不以过失为要件呢?为什么受害人要获得加害人(侵权人)的赔偿必须证明对方有过错呢?我们可否把这种侵害视为一种交易呢?企此交易中，你能够受到侵害并得到救济。

而又为什么滋扰菜的原告要获得赔偿却无需证明被告有过失呢?在罗纳德·科斯提出其定理之前，法律被视为死条文，没有人对上述问题以及普通法上的众多其他根本性的难题给出解答。

但是，科斯定理以一个精妙的命题解开了这些谜团。

二、科斯定理及其推理（一）科斯定理的主要内容：在交易成本较低的情况下，将权利赋予给谁都无关紧要，因为人们会通过交易重置这些权利。

重要的是，创造这些权利的规则要具有稳定性，从而使人们能够明确自己的权利是什么。

从科斯定理出发，我们不难得到下述推论：在交易成本较高的情况下，明确由谁享有这些权利则至关重要，因为此时受这些权利影响的人们不能通过交易对其进行重置，最终权利只能保持其原有的配置状态。

（二）科斯的基本推理科斯从19世纪的大量侵权案件中的简单一例入手，开始了他对上述问题的解析。

该案的案情是：铁路公司的机车迸出的火花致使一位农民的农田发生火灾，试问铁路公司是否应对该农民负责呢?此案中，法庭可以将权利赋予铁路公司和农民中的任意一方。

即可以赋予铁路公司释放火花的权利，从而保证铁路公司不会被农民提起损害赔偿之诉：也可以赋予农民们免受火花侵害的权利。

由此可见：1．规则会创设权利若有这样一条规则：被机车火花引发的火灾烧毁庄稼的农民不得起诉铁路公司，那么该规则就会创设铁路公司白由释放火花的权利。

而一条认为该火灾可诉的规则会创设农民免受火花侵害的权利。

依据科斯定理，如果铁路公司与农民之间的交易成本较低，那么法庭适用哪条规则都无关紧要。

但我们假定铁路公司给—部机个车装配火花遏止器的成本为1000美元，其所拥真的50部机车共需50，000美元。

我们同时假定，这些火花遏止器在其使用期内会给农民减少500，000美元的火灾损失。

这样的话，铁路公司购买遏止器显然是很有裨益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在上述假定下，不论法庭适用哪一条规则，铁路公司最终都会购买遏止器。

如果权利被贩予了农民，铁路公司无疑会购买遏止器，因为这样做与向农民赔偿相比，成本要低得多；而如果权利被赋予了铁路公司，农民就会与铁路公司达成协议，由其负担铁路公司装配遏止器的费用(从而购买了铁路公司的释放火花权)，因为这样做会给他们带来450，000美元的收益。

2．在交易成本较低的情形下，法律需要的是确定，而不是“正确”若法官拥有完美信息，则我们无需杞人忧天，因为法官自会以符合我们每个人最佳利益的方式分配权利，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

而依据科斯定理，在交易成本低廉的法律领域，法官是否拥守完美的信息则差别不大。

因此法庭无需知晓铁路公司遏止火花与农民不在铁路沿线种庄稼何者成本较低，而只需将权利赋予其中—方即可，当事人随后进行的交易才起决定性作用。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法律的确定性至关重要。

如果农民认为赋予铁路公司释放火花权的法律明年就会发生变动，他们就失去了为铁路公司购买火花遏止器的激励。

所以只有人们预期权利会持续存在时，他们才会彼此进行权利的交易。

这正是调整低成本领域的规则(契约法和财产法)得以长久保持稳定性的原因。

3．被赋予权利者会因而获取重大收益在交易成本低的情况下授予权利不具有资源配置效应，因为不论规则是什么，资源都会得到同样的配置(例如，机车火花遏止器最终都会被装配)。

但是，这样的规则却具有财富效应。

上面的例子中，在两条规则下铁路公司都安装了火花遏止器，但如果权利被赋子了农民，将由铁路公司出资购买遏止器；而如果权利被赋予了铁路公司，则会变成由农民出资。

铁路公司和农民当然都会关心谁将获得权利，但这对整个社会没有多大影响。

4．农民果真会购买火花遏止器吗实际上，科斯有意举了一个交易成本并不低的例子。

我们设想，若法庭将权利赋予了铁路公司，将会出现什么情形呢?我们已经知道，农民会出资购买遏止器。

尽管他们会抱怨连天，但免受火灾的侵害对他们更为有利。

但是，农民们能与铁路公司达成协议吗?事实上可能性很小，因为这笔交易会被其高昂的成本所阻断。

下面，让我们来逐一分析哪种成本会阻断这笔交易。

（1）调查成本指欲进行交易的一方确认交易相对人所支出的成本。

在本案中，调查成本不会成为障碍，因为农民们十分清楚其相对人是哪家铁路公司以及应在什么地点进行交易。

（2）缔约成本指与对方谈判过程中所支出的旅馆住宿费、误工损失等成本，以及需要付给顾]问(如律师)的佣金。

本案中这些成本可能会达到一定数额，但不太可能超过农民对交易的450，000美元的预期收益。

（3）不履约风险契约相对人不履约的可能性越高，交易的预期收益就越低。

这类成本每天都会阻断成千上万个潜在的交易，因为你根本就不敢信任你的交易相对人。

但本案中这种成本也不太可能成为障碍，因为农民们很容易就能判断出铁路公司是否己安装了遏止器，进而根据安装情况决定是否付款。

（4）搭便车这才是会扼杀农民与铁路公司之间交易的问题所在。

让我们考察一下交易的情形。

交易的一方是一家铁路公司，而另一方则是一百个(假设)有沿线(铁路)土地的农民。

要想进行交易，农民们需要聚到一起就每人凑500美元来购买遏止器取得—致意见。

尽管该交易对每个农民的实际价值部高于500美元，但是，人类的自利本性可能会阻止交易的达成。

假设你也参加了农民们为进行交易而在一处大庄园召开的会议。

你提议每人凑相同的金额即500美元；你—位邻居的土地与铁路的交界线很短，因此他建议根据交界线的长短确定应凑金额；而你另一位邻居的农田与铁路虽有很长的交界线，但他却被八个饥肠辘辘的孩子搞得—贫如洗，于是他主张应根据每人的家产确定应交钱数。

这样的话，交易就无法达成，因为那些人们不论支出成本与否，都会从交易中受益的情形会激励人们坐享其成。

1在任何有复数买方或1依据科斯的理论，这正是需要政府的原因所在。

政府有权以征税的方式向人们索取钱财，而正是这种税收权克服了搭便车的问题。

复数卖方2的情形下，交易成本部是高昂的。

农民与铁路公司的交易即属于这种情形。

此时，法庭将权利赋予哪一方就至关重要了，因交易成本高昂，所以当事各方不可能进行权利的交易。

三、财产权的归属与交易成本1．在交易成本高昂的情形中，财产权的赋予具有配置效应仍以前述案件为例。

我们知道，铁路公司应当安装遏止器(因为这样做虽花费50，000美元，却带来500，000美元的收益)。

然而，如果法庭将权利赋予了铁路公司，这些遏止器将不会被安装，铁路公司也不会遭到农民的起诉，因为此类火灾是不可诉的。

在高交易成本的领域，由法庭而非市场制定配置社会资源的规则。

这样，我们就只能忐忑不安地寄希望于法官有充足的智慧和信息。

俄罗斯与东欧的晚近历史表明，任何将资源配置权置于官僚之手的制度都是灾难性的；而我国的历史表明由法官设计这些规则并无不妥。

其原因何在呢?我们认为，普通法法官与俄国官僚的区别之一，即在于法官的利益与其设计的规则无关，而官僚们却从他们设计的规则中获取个人权力。

当然，这只是解释了为什么普通法法官制定的规则是公平的，却没有说明为什么这些规则是明智的。

科斯(更确切的说是其追随者)认为存在这样一条可以确定应将权利赋子哪一方的规则：在交易成本高昂的情形下，应将权利赋子在交易成本低廉时会购买该权利的—方。

(似乎法官们无意中也发现了这条规则)。

我们已经知道，在上面的例子中，若不是被搭便车问题所困扰的话，农民们将会与铁路公司就购买遏止器达成协议。

依据上述规则，法庭应将权利赋予农民，以使他们免受火花的侵害。

这样，法庭的决策就接近市场的决策了。

然而，法庭又怎能知道谁会购买权利，从而将权利赋子他(她)呢?这个问题很里要，但我们无需作过多分析，因为侵权法的原则(任何人都有权要求他人对其尽适当的注意义务)即是科斯定理的很好体现。

侵权法中的过失责任制度与市场交易就十分相近。

对此，我们将作进—步分析。

侵权法主要适用于高交易成本倾域。

在这些领域中，高昂的调查成本会破坏有价值的潜在交易；交通事故即为典型。

如果事先知道你今天早上会在我上学的路上开车撞我，我会事先与你达成协议，要求你多睡一会儿或驾车时多加小心。

但事实上当事各方是无法确知这些信息的。

因此就不会达成任何交易。

通过认可被害人的诉因，法庭把不受过失伤害的权利赋予了在有资力的情况下会购买该权利的—方。

交通事故对肇事者无甚好处，却给受害人造成了巨大的损害。

若不是交易成本阻断交易的话，受害人就会向侵权人购买不受伤害的权利。

因此，依据科斯定理，应将该权利赋予受害人。

我们发现，我们的正义直觉与理性(以科斯定理为例)的判断出奇般的一致。

当我们最终搞清法律的原理时，竞发现我们的直觉一直都是正确的。

3因此可以说侵权法的规则是由直觉而非理性创立的。

2．在低交易成本下的侵权并非所有的侵权都发生在交易成本高昂的情形下。

譬如，就人身伤害的情形而言，当事人就十分清楚其交易的相对人是谁。

事实上，被殴打的一方通常也会试图与对方达成交易(“喂！不要打我!我给你钱包!”)。

但在这些情形中，另一方往往会拒绝交易，这是人类行为的非常态。

法律和科斯定理都假定人们会通过相互交易各取所需。

但这对拒绝交易的人却不适用。

此时，即使法律将权利赋予了会购买该权利的人(即受害人)也于事无补，因为行为人(加害人)根本2这被称为“拖延”问题。

在存在复数卖方的情形下，他们中的任何人都能够在不想合作时否决整个交易，这会激励人们坚持不让步，即为了从交易中获得份外收益而拒绝交易。

3一些法哲学家由此得出结论，认为在我们的直觉中，即在我们中枢神经系统的电路中存在某种类似法律规律的东西。

从理性层面，我们并不清楚法律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我们还是制定出了法律。

那些糟糕的观念（例如人可以成为所有权的客体）消逝了；而剩下的观念（如伤害可诉）则被证明是与理性相一致的。

就不想交易。

对此，法律必须超山科斯定理的条框，严惩侵权人4——对故意侵权者适用惩罚性损害赔偿。

3．交易成本与法律部门的划分依据科斯定理，可将法律划分为如下几个领域：四、应用科斯定理重新解读信贷联盟案该案中，信贷联盟依据过失责任理论起诉阿瑟·安德森(在这里我们不涉及诉状中提到的那些假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