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阶梯队理论视角下控制权对不同背景领导者与研发投入间关系的调节机制

第36卷第5期2017年5月技术经济Technology EconomicsV ol. 36，N o. 5M ay, 2017高阶梯队理论视角下控制权对不同背景领导者与 研发投入间关系的调节机制夏惠娟、薛镭、陆园园2(1.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1〇〇〇84;2.北京行政学院（北京市委党校），北京100044)摘要：从高阶理论和委托一代理理论出发，利用2007—2015年中国沪深两市上市公司公开披露的数据，考察了实际控制人的控制权、具有不同专业背景的领导者与研发投入的关系，厘清了控制权对具有不同专业背景的领导者对研发投入影响的作用机制。

实证结果表明，控制权是具有不同专业背景的领导者与研发投入之间的调节变量.具体而言：具有技术背景的领导者对研发投入的影响随着实际控制人控制权的增大而减小；具有社科背景的领导者对研发投入的影响随着实际控制人控制权的增大而增大。

关键词：控制权;研发投入；专业背景；领导者中图分类号：F272 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 —980X(2017)05 —0090 —131研究背景研发投人是企业决策的重要内容之一。

世界知 名企业的研发投人均长期保持在较高水平，2014年 Intel的研发投人甚至占其营业收人的22%，诸如华 为、格力等中国企业的研发投人占其销售收人的比 例也较高。

持续高水平的研发投人能够帮助企业进 行技术开发、保持竞争力。

研发投人受到组织内部 和外部环境等多个因素的影响[1]:就外部环境而言，市场结构、研发补贴具有深远影响;就组织内部 而言，并购行为、战略选择、股权集中度、机构投资者 持股数会影响企业的研发投人[M]，同时高管团队的 影响也不容小觑m w。

关于研发投人的已有研究多 集中于考察组织结构、管理行为和企业战略等因素 对研发投人的单向影响。

然而，企业从做出某项决 策到实施决策是一个复杂过程，有些因素可能相互 制衡，最终决策往往是多种因素相互斗争的结果，企 业的研发投人决策亦不例外。

高阶理论认为，战略选择和企业绩效在一定程 度上反映了高层管理者（以下简称高管）的个体特 征[11]。

面对市场和环境变化，高管会基于自己过去 的经历、价值观和个体特征做出决策[12]，而这些决 策会影响企业的变革、组织形态和绩效等[13~]。

不 同企业的研发投人受到高管个人特征的影响。

已有研究表明:拥有技术背景的高管更偏向于研发&23]，而诸多见诸报端的新闻报道则表明，具有社会科学 背景的董事长可能更青睐运营。

高管的权力决定了企业的资源配置效率和实际 利益分配，是影响企业战略选择的重要变量#25]。

高管的权力因企业不同而不同，在不同时段的同一 企业内也有消长。

但总体而言，董事长（尤其是两职 兼任的董事长）和C EO的权力相比企业内的其他高 管更大。

在现行的委托代理制度下，董事长经董事 会选举或合议产生，在董事会的授权下进行决策。

但是，具有不同经历和背景的董事长对研发的态度 是不同的——或青睐，或抵触，这进而影响股东利 益。

在企业治理中，董事长是企业决策层的代表[22]，董事长在董事会中要么拥有相对较多的股 权，要么在董事会中具有非常高的影响力，这两种情 况都使得董事长对企业决策具有更为显著和直接的 影响[26]。

CEO是影响企业战略执行和日常运营的 重要人员。

综上，与其他高管团队人员相比，董事长 和CEO是比较特殊的群体，因此有必要单独对之进 行研究。

近些年，上市公司被举牌、争夺控制权的事情时 有发生。

无论是万科与宝能因控制权引发“万宝之 争”，还是澳洲电讯联合平安集团清洗管理层，抑或 “新黄浦”“雷士照明”等知名企业均发生重大控制权收稿日期：2017 —03 —21作者简介：夏惠娟（1990—），女，甘肃张掖人，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高管团队、产学研协同创新;薛镭（I960—),男，北京人，清华大学医疗管理研究院副院长、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医疗管理、企业史；陆园园（1982—),女，江苏淮阴人，北京市委党校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组织行为学、产学研协同创新。

90夏惠娟等：高阶梯队理论视角下控制权对不同背景领导者与研发投人间关系的调节机制争夺事件，都彰显了控制权的重要性。

控制权在公 司实务中又称表决权，来源于所有权，有时略大于所 有权，有时略小于所有权。

现实中往往是这样的景 象:控制权是董事长权力的来源，但有时也是董事长 实施权力的掣肘;C EO的职位及权力更是受实际控 制人的左右。

实际上，控制权对企业的影响是方方 面面的。

原则上，在董事长选举或合议时，或在董事 会任命C EO时，应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但是，企业在实践中却是“边用边疑，边疑边用”：在做决策 的关键时刻，利用原本用以授权的控制权修正董事 长或CEO做出的决策，以期获得更优良的决策效 果。

尤其是当企业要做出具有高度不确定性的研发 投资决策时，实际控制人利用手中的控制权对做出 的决策进行适时修正尤为重要。

本文基于高阶理论和委托代理理论，以2007— 2015年中国沪深两市的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整理 了上市公司年报中披露的研发投人信息，同时整理 了相应上市公司的高管背景和控制权状况等主要信 息，以公司治理结构设计中的控制权为关键点，厘清 高管对企业研发投人产生影响的作用机制。

本文的研究贡献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第一，拓展了高阶理论的研究视角。

有关高阶 理论的既有文献大多采取的是“高管一绩效”范式，忽视了中间可能存在的调节变量或中介变量，高管 特征影响信息传导（接收一编码一解读一重新编译）的过程未被透彻理解，有关高阶理论的反向因果关 系和内生性未得到解决。

本文关注控制权这一■极其 重要的因素，考虑实际控制人的控制权后再研究高 管对企业决策的影响，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进行从高 管特征到企业决策或绩效的单向单线研究了，不同 的高管背景特征对企业决策的影响受到控制权的调 节。

第二，本文以控制权为切人点，搭建起委托一代 理理论与高阶理论相联系的桥梁。

第三，本文对董 事长和CEO进行单独研究，分析具有不同背景的董 事长和CEO对研发投人的解读和决策如何受到主、客观因素的影响，其个人价值观如何被控制权所调 节。

本研究为提升企业的决策质量和公司治理有效 性提供了参考。

2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2. 1 理论基础研发投人决策作为企业内部的重要决策，受到 来自于内、外部多方因素的影响。

从公司治理的层 面来看，它是多方“斗争”的结果。

董事长和CEO是 企业中对决策具有最重要影响的两位领导者。

根据 高阶梯队理论，具有不同专业背景的领导者基于个人的背景、价值观和过去经历做出决策，拥有理工科 背景和社科背景的领导者因思维方式和个人偏好存 在差别而在面对相同的内外部环境时有不同的解 读，进而做出不同的决策。

具体而言，拥有理工科背 景的领导者更愿意投人更多的研发经费，而拥有社 科背景的董事长则对研发决策起抑制作用。

面对不 同高管做出的决策，控制性股东为了获得更高的收 益或将损失尽可能减小，可能利用手中的控制权对 董事长和CEO做出的决策进行修正。

本文研究的 问题是，控制权与董事长和C E O的专业背景交互后 对企业研发投人决策的作用机制。

2. 1.1研发投入及其影响因素研发投人决策是企业的重要决策之一，也是易 引起股东与经理人冲突的战略决策[27]。

研发投人 费用的披露对于外部投资者而言甚至具有信号作 用，影响企业价值。

有研究发现，在高科技企业公布 财务报表的当天，若该企业有较高的研发投人，则该 企业的股票价格上升，在资本市场上得到积极反馈[28]。

有学者利用信息经济学中的斯宾塞模型，证 明了外部性虽然削减研发投人，但是会提升研发效 率[26]。

研发活动也可能取决于竞争格局，完全垄断 条件下的研发活动与完全竞争条件下的研发活动有 着显著差别[2]，竞争性的市场环境促使企业对研发 投人更多，企业的创新速度也更快[3]。

兼并行为负 向削弱企业的研发强度[5]。

主导产品多元化、相关 多元化和不相关多元化都会对研发投人产生正向促 进作用，但是该促进作用的力度依次降低[6]。

此外，内部董事较多的公司和股权相对集中的公司的研发 投人更多[7]。

高管团队的感知程度和稳定性影响企 业的研发投人，技术导向型高管团队促进企业的研 发投人[1]。

基于组织内部视角的研究发现，企业的 研发投人受C E O的个人特征的显著影响，C E O越 年轻，其资本市场投资经验越丰富，企业的研发投人 越多[1°]。

机构持股数与企业的研发投人负相关[8]。

对于那些只要削减研发投人就能避免利润下滑的公 司来讲，机构投资者持股数与研发投人正相关[9]。

而对于规模较小、技术含量较低的企业而言，即使增 加公共研发补贴和私有研发补贴，其研发活动的开 展也并不理想[4]。

在产品多元化企业中，由于战略 支持、财务支持有限，经理层可能削减研发投人，因为短期内的研发投人被认为仅仅是一项支出，并不 能很快带来回报[29]。

在利用中国数据所做的研究 中，研发投人的影响因素有民营经济竞争程度、知识 产权保护程度、政府管制、政府服务[3°]、创始经理人 比例、高管团队股权分散度[27]、机构持股比例[8]、政 府科研经费投人、国家科技经费投人[31]、社会资本、91技术经济第36卷第5期实际利用外资、法律保护、内资股权、总经理或董事 长的专业技术背景[22]、企业家政治关联等[32]。

不难看出，研发投入越来越引起学界和实业界 的重视。

就商务实践而言，在异常激烈的市场竞争 中，企业要想获得竞争优势，就要升级产品或技术。

可能的升级方式之一就是投入研发、自建核心技术 并保持和提升核心能力。

对于学术研究而言，研发 投入影响企业的成长和利润，厘清有关研发投入的 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对于管理理论的完善具有重要 意义。

2.1.2高阶理论高阶理论认为，企业行为和决策是高管的个人 经历、价值观和偏好的反映[1112]。

高阶梯队理论的 作用机理如图1所示。

图1组织的高阶理论观点图片来源：参考文献[11]，笔者翻译整理。

早期的高阶理论相关研究多集中于高管团队及 高管个人的特征对企业绩效和行为的影响。

例如，高管通过增强自己的权力影响力来影响企业决策[33]。

那么，研发投入作为企业的重要决策，是否 也受到高管权力的影响呢？在新创企业中，创始人 高管团队更能显著促进企业增长[17]。

高管团队的 平均年龄、平均任期、平均教育水平和团队异质性与 企业创新有着密切关系[3435]。

同时，高管声誉也影 响组织变革™。

进入21世纪后，高阶理论的相关 研究逐渐关注调节效应和中介效应等内在机理。

例 如，相比高管团队成员的个人特征，C E O轮换、高管 团队的注意力是高管团队和战略变革的调节变量[14’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