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迟子建《秧歌》的叙事艺术
讽刺性和悲剧性创作_论迟子建小说叙事技巧
启示。
在《雪坝下的新娘》这部短篇小说中,作者更是充分地发挥了她的叙事技巧,故事主人公心理流程的描写细致到位,讽刺手法的应用得心应手。
讽刺,另外一种表现手法就是借助一位愚偶或一个叙述着与代言人。
他们愚笨糊涂的天性导致他们对情况的误解,此时作者引导心领神会的读者去加以更正。
小说《雪坝下的新娘》以第一人称叙事,叙述者叫做刘曲,是三开镇开豆腐房的。
刘曲本来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物,可是自从他被县长的儿子打傻以后,他就成为镇上了不起的人物了。
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他可以免费在任何一家餐馆吃饭,可以随便去任何一家铺子拿取自己想吃的东西,他觉得世界很美好,并且变得很爱笑。
作者在这里淋漓尽致地叙述了现实世界的荒诞性和深刻的悲剧性。
正常人性得不到人尊重,而在权势面前,非正常人性却让三开镇所有人不得不去迎合顺从。
在这部小说中,叙述者刘曲是个傻子,他的傻表现在他根本无法看清镇上的人对他突然殷勤的本质原因,也无法知道妻子对自己是个废人的厌恶,更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在有男人来买东西时妻子就支使他出去找猫的真正原因。
“我”作为叙述者,对这一切是无知的,而不知的内容通过“我”的叙述,读者全都知道,只有刘曲本人不知道。
小说讽刺性和悲剧性最成功的演绎之处就是县长因为受贿被逮捕后所发生的变化。
刘曲在镇上再也不能受到各种“优惠”了,大家都瞧不起他了,可怜的刘曲当然不知道原因,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天天去看他那根本不存在的新娘。
《雪坝下的新娘》这部短篇小说的叙事技巧别具的艺术价值,就是艾布拉姆斯所说的“言者”的“不知”带来的力量。
“我”被打傻后不知道这个镇上一切事物的真实本质了,而刘曲的“不知”性“言说”的审美效应是什么?卞之琳的诗《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户,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对应于《雪坝下的新娘》,刘曲是那个在桥上看风景的人,看三开镇形形色色的人对他的殷勤与冷漠,刘曲不知道我们读者在看他,看他是怎样变成现在的状况,看他妻子怎样背叛他。
现实与审美的错位:悲凄的诗意表达——论迟子建新世纪乡村叙事创作特点(一)
现实与审美的错位:悲凄的诗意表达——论迟子建新世纪乡村叙事创作特点(一)论文关键词:悲凄诗意乡村叙事论文摘要:针对近年来对迟子建创作的误读、指责,本文试图通过对其新世纪以来乡村叙事创作进行一个总体特点分析,阐释作家创作的内在机理及其所采取的民间立场,从而概括出其创作呈现出的“现实与审美的错位”的特点,为其辨正。
迟子建这个当代文坛耳熟能详的名字,单是她的故乡就如苏童所说具有先声夺人的魅力。
出生于中国最北端的大兴安岭的迟子建,从小便在与自然的零距离的相融中体会童年的快乐,这种得天独厚的生命体验对于她成年以后的创作可以说产生着非比寻常的影响。
于是我们看到自20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出现在乡村广阔大地上的一个辛勤的耕耘者,以“一种均匀的创作节奏,一种稳定的美学追求,一种晶莹明亮的文字品格”D坚守着自然、田园、诗意的表达。
《北国一片苍茫》、《葫芦街头唱晚》、《荒原》、《逝川》、《亲亲土豆》、《雾月牛栏》、《孕妇和牛》、《朋友们来看雪吧》、《清水洗尘》等一批八、九十年代的创作使她成为当代文坛一个独异的存在。
直至新世纪的到来她仍然笔耕不辍,并多次获得各种奖项,成为产量较多且质量较高的作家之一。
对于迟子建创作及其特点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其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尤其是九十年代作品所体现出的作家创作风格特点、蕴含其中的地域文化特点、以及与传统文化、萨满文化及其他诸种形式文化问的传承关系的研究上,还有对作家创作立场的评析……其中似乎有一些基本的共识已经达成:那就是迟子建以其空灵与饱满的美感,融化进丰盈的地域文化特色,为我们呈现一个“生态和谐的爱与美的世界”,最终抵达到她的彼岸——故乡与自然。
面对迟子建新世纪以来的创作,正面的评价多延续以前的观念,没有过多新的发现;相反倒是因为新世纪以来中同社会现实的迅猛发展,乡村社会的剧烈变动,使得批评家、研究者们已经不能满足于迟子建这种依然故我的乡土情感,于是出现诸多指责,批评她“撇开时代风潮以浪漫、朦胧的笔调表现诗意的乡村”,“这种乌托邦式的精神乡土,很大程度属于城市’属于知识阶层,是城市在现代语境下对农村的‘殖民’想象”,以及刻意回避对苦难现实的表现等等。
迟子建《秧歌》读书笔记
迟子建《秧歌》读书笔记《秧歌》不仅是一本书的名称,更是迟子建对于乡村生活的细腻描绘与深刻洞察。
她用那支充满魔力的笔,勾勒出了东北乡村的日常生活与人们心中的情感纠葛。
对于许多人来说,乡村可能只是城市之外的一个背景,但迟子建让我们看到了乡村中那些被忽视的真实与情感。
在《秧歌》中,迟子建并没有选择去描绘那些宏大的历史事件或英雄人物,而是选择了东北乡村中最普通的人们。
他们过着平淡的生活,面对着生活中的种种困境与矛盾。
但正是这些看似平凡的人物和事件,构成了乡村的真实与魅力。
她没有给乡村带上任何的滤镜或美化,而是真实地展现了乡村中的种种问题与矛盾。
例如,在书中她描绘了农民与土地的关系。
土地对于农民来说,不仅仅是生活的来源,更是心灵的寄托。
但是,随着社会的变迁,土地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
农民们为了生计不得不离开土地,去城市中寻找新的机会。
这种离开并不是简单的物理距离的移动,更是心灵上的割舍。
在城市中,他们可能会遇到种种困境,但却始终无法忘记那片曾经养育自己的土地。
除了土地问题,书中还深入地探讨了乡村中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在乡村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尤为微妙和复杂。
人们可能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产生矛盾和冲突,但又在关键时刻展现出相互扶持的一面。
迟子建并没有刻意去美化这种关系,而是真实地展现了它的复杂与矛盾。
但是,《秧歌》并不仅仅是一部写实的作品。
迟子建在书中还融入了自己对于乡土与人情的独特见解和情感。
她用那富有诗意的语言,描绘了东北乡村中的自然景观与人文风情。
这些描述不仅仅是对风景和事物的简单记录,更是对乡土与人情的一种深刻反思和感悟。
在《秧歌》中,我们不仅看到了东北乡村中的日常生活和人物形象,更感受到了那其中所蕴含的深刻情感和思想内涵。
迟子建用她那富有张力和表现力的文字,成功地让读者沉浸在她所创造的东北乡土世界中。
这个世界虽然有时显得荒凉和苍茫,但却充满了生命力和活力。
这个世界中的人们虽然有时会显得迷茫和困惑,但却始终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论迟子建小说的神话叙事
论迟子建小说的神话叙事摘要迟子建,一位来自中国“北极村”当代女作家,她创作了大量优秀的小说。
在她的许多小说中我们都可以看到神话的内容,这跟作者从小所生长和所受到的文化熏染的环境有关。
在迟子建的小说中,诸如一些平凡的人物、动物、植物都被她赋予神秘化的形象,还有一些跟神话相关的重要形象。
本文在大量的阅读迟子建小说之后,选取神话叙事这一角度来论述迟子建小说,首先,阐述迟子建小说中神话因素的来源,这主要是受萨满教的传统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
其次,主要论述迟子建小说中神话叙事的内容、视角和方式。
最后,着重阐述这种神话叙事对现代社会的意义以及我们从中领略到的道理对现在社会的反思。
关键词:迟子建小说神话叙事审美观照反思AbstractChi Zijian, a contemporary female writer from the Arctic village of China, has created a lot of excellent novels. Many of her novels are related to the content of the myth, which is related to the environment and the culture of the author. In Chi Zijian's novels, such as some ordinary people, animals, plants have been given her mysterious image, as well as some of the myths related to the important image. In this paper, after a lot of reading Chi Zijian's novels, from this point of view to discuss the mythical narrative novels of Chi Zijian, first of all, this source of myth in Chi Zijian's novel factors, which is mainly influenced by the traditional Shamanism and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Secondly, it mainly discusses the content, the angle of view and the way of the myth narration in Chi Zijian's novels. Finally,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significance of this myth narrative to the modern society and the reflection of the current society.关键词:迟子建小说神话叙事反思Key words: Chi Zijian's novels, mythnarrative, aesthetic contemplation , reflection前言目前,研究迟子建小说的文章有很多,有认可她这种写作风格的,也有批评的,但主要是认同的声音。
论迟子建的小说创作
论迟子建的小说创作从白山黑水间走出来的现代女性作家迟子建是新时期女性作家中的佼佼者之一,她的小说风格独特,个性鲜明。
其作品大多以东北农村小镇乡土故人为追忆和书写的对象,用小说将独特的体验构建出一个异彩纷呈的瑰丽世界,描绘一幅幅奇异的北国风情画卷。
如倍受人们注目的作品——《北极村童话》、《树下》、《晨钟响彻黄昏》、《日落碗窑》、《雾月牛栏》、《清水洗尘》等等。
迟子建秉承和穿越了同为东北女作家萧红的创作,并指向另一片广阔的艺术天地,其小说创作运用多种艺术元素,凸显出作家别具一格的思想意蕴和价值取向。
一、小说创作中的独特艺术视角——童年视角视角,作为一个叙事学中广泛应用的重要概念,它是作家通过具体文本看待外部世界和展示内心世界的特殊角度和方式。
托多洛夫指出:“构成故事环境的各种事实从来不是‘以它自身’出现,而总是根据某种眼光,某处观察点出现在我们面前。
……视点问题是具有头等重要确实是事实。
”[1]追溯上个世纪中国小说史,采用童年视角作为展开叙述的方式是一种惯用的艺术手法。
从鲁迅《孔乙己》开始下承废名的《桃园》皆是优秀之作。
在新时期的作家中采用儿童或少年视角叙事更是不绝如缕,何立伟《白色鸟》、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王朔的《动物凶猛》、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等等,而“新写实”的代表人物方方更是以一个刚出生不久就去世的婴儿的眼光为叙事视角写成了那篇著名的《风景》,更加透露出人性的丑恶。
在叙事作品中“叙事视点不是作为一种传送情节给读者的附属物后加上去的,相反,在绝大多数现代叙事作品中,正是叙事视点创造了兴趣、冲动、悬念、乃至情节本身。
”[2]可以说叙述视角的独特性为小说艺术的成功注入了活力。
迟子建在小说叙事策略的选取与意义表达上延续了儿童或者少年的叙述角度,以此作为切入现实世界的依据,体现了她在一种纯真心理状态下对于生命的体认。
同时,她又以女性特有的心智结构以及女性与生俱来的母性通过对日常细碎事物的描摹,在对自然诗意生命本能的眷恋与追寻中展现人物丰富而敏感的心里世界和挣扎的脆弱的灵魂,从而使艺术视角穿越了历史回归到心灵本真的境地。
迟子建小说的艺术特色及转变
迟子建小说的艺术特色及转变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2007届邢文霞内容提要:迟子建的小说以中国东北边疆北极村一带的地域文化为背景,小说充满浓郁的乡土气息,作者用唯美的眼光和笔调展现和审视形形色色的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和命运。
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迟子建作品的内容题材有所改变,很多作品涉猎到都市生活,并在城市文明与乡村文化对比中赞美农村的自由、纯美,在生活的画卷中艺术地展现生活的细琐和平凡。
迟子建小说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有超越。
关键词:迟子建乡土艺术特色转变Abstract: Chi zijian’s novels are based on geographical and cultural background in the Arctic village in northeast of China. The novels are imbued with local color. The author showed and looked at all sorts of most ordinary people’s living conditions and fates from an aesthetic standingpoint and in a popular style. From the mid-1990s,Chi zijian’s topics of works had been changed. Many works were touched upon the city life and praised rural freedom, purity and beauty through contracting urban civilization with rural culture. The novels showed trivial matters and ordinary life artistically. Based on the old works ,Chi zijian’s novels are developing. They are surpassing in development.Key words: Chi zijian Nativ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 Change引言在当代文坛上,迟子建无疑是位独具风格的女作家。
论迟子建小说的童年叙事视角
叙 述视 角指 的是特 定叙 述 文本 读 取世 界 的特 殊 眼光 和
个主要 原 因是 : 童年 的记忆 在她 心 目中 留下 了永 远抹 不掉 过程 的心理 特征 , 在特 定的叙 事文 本 中凸显更 多 的是它 的叙 的印痕 。迟 子建 自己说 :现 在我 印象 比较 深 刻 的 , 是 童年 “ 还 事学 功能 。 子建 的很多小 说都是 从儿童 的角 度出发来 打量 经 历 中的 自然 画面 与生活 场景 。” 乡和童 年 留下 的深 刻鲜 迟 故
与生 机 。
为什 么在迟 子建 的 内心深处 , 自然 会 占据这 么重要 的 大 角度, 它是 作者 和文 本 的心灵 结 合点 , 也可 以被视 为小说 语 地 位?为什 么在 她 的小说 中 自然 之美 会焕 发 出如此 的光 彩?
言 的透视镜 或文字 的过滤 网 。 1 年视角 侧重 于叙事 中感觉 _童 ]
姥 家 的 日子 。但 童 年的世 界并 非世 外桃 源 ,我 ” 怀孕 的小 “ 从
景 , 为死 灭 的图案 , 成 成为 没有声音 的语 言 。 时或许 我连哭 那 姨 为即将 出生 的孩 子的操 心 中体会着 生 活的 乐趣 ; 从姥 姥露 声也不 会有 了 , 一切会 在静无 声 息的死 亡 中隐遁 迹 , 么 , 那 我 着 骨头 的身躯和松 弛粗 糙 的皮肤上 感到 了生 命 的离 去 …… , 的声音 将奇 异地 苍老和寒 冷 。” 那 个 已同 “ ” 我 成为 忘年 交 的苏联 老奶 奶 的故去 , 是让 “ ” 更 我
【 要】 摘 童年视 角运 用儿童的眼光 来审视社会 , 阅读 自然。 说不乏 愚 昧 以及 无奈 、 苦 、 辱 , 痛 屈 但其 中熠熠 生光 的是 纯朴
童年叙事视 角是迟子建 小说叙 述的一大特 色, 对社会 以及传统 至善 的美 好情 怀 。它 们都 为 一种 粗 犷朴 素 的 民风 民俗 所笼
浅析迟子建的乡土文学创作
浅析迟子建的乡土文学创作浅析迟子建的乡土文学创作前言20世纪90年代,伴随着整个社会的转型,商业化的推而广之,以及整个社会理想主义色彩的淡化,女性文学的文化思考显得更为冷峻与成熟,并呈现多姿多彩的文化姿态。
然而在女性文学普遍呈现出抗争与自我意识的大环境下,迟子建的作品算得上一种特异的存在。
中国社会快速进入了市场化商品化时代,文学叙事中关于物质欲望和身体欲望的话语也空前膨胀。
文学能否不仅仅止于对喧嚣的现实生活做众生相式的描绘,而以相对从容沉稳的心态去发现生活流下面的丰富与立体,则是考量作家精神维度的重要方面。
“小说在探寻自我的过程中,不得不从看得见的行动世界中掉过头,去关注看不见的内心生活。
”迟子建的一些中短篇小说在就很好地把握住了这样的一个尺度。
迟子建1964年出生于黑龙江漠河,是我国当代一位创作个性十分鲜明的女作家。
从八十年代初走上文坛,迟子建一直笔耕不辍,创作了大量文学作品,至今已发表文学作品四百余万字。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树下》、《晨钟响彻黄昏》、《伪满洲国》等,小说集《北极村童话》、《白雪的墓园》、《向着白夜旅行》、《逝川》、《白银那》、《朋友们来看雪吧》等,以及散文随笔集《伤怀之美》、《听时光飞舞》、《迟子建随笔自选集》等。
在以都市化叙事为主体的90年代,迟子建并没有忘记把视角触向田园化的乡村领地,而是一直致力于描写故乡的风景民俗和人民的生活,她的作品风格清新纯净,具有浓厚的地域特色。
迟子建独特的取材方式与写作风格,很难归入哪个流派,独特的创作个性令她成为文坛的独行侠。
虽然她没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高禅妙境,却自有种别样的风情。
她的作品里不乏痛苦、挣扎着的生命,恶的存在,却在字里行间让人感受到作者悲悯的态度和温暖的人性关怀。
迟子建小说的语言风格朴实大方,简练凝重,文笔流畅,语气舒缓,极富诗意美。
其作品多以乡村生活为题材,表达感情细腻又不乏豪爽之气,她注重对景物自然、贴切的描写,对人物性格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
论迟子建中篇小说艺术气韵的营造
论迟子建中篇小说艺术气韵的营造作者:谢春燕来源:《青年文学家》2010年第15期摘要:迟子建是一位富有才情的女作家,她在小说创作领域已经取得丰硕的成就,其中短篇小说的创作更是风格独至,受到众多读者的喜爱。
本文就迟子建中篇小说的艺术气韵展开探讨,从人物、氛围、文气三个方面分析气韵的营造,其中“文气”又涵括了情感,语言两个方面,并进一步由作品联系迟子建本人的禀性,分析其作品气韵生成的根源。
充沛的气韵像河流上生成的雾气,它使小说风姿卓然,迟子建因对气韵的深刻理解把握住了中篇小说的精髓。
关键词:气韵人物氛围情感语言秉性[中图分类号]:1206[文献标识码]:A[文童编号]:1002-2139(2010)-15-0044-02一位出色的作家,就是一个自足的艺术世界。
迟子建以她率真的性格、自由的心灵以及清醇灵动的文字构筑了一个她自如出入其中的世界,她的作品静水深流,带着北方固有的那份沁凉,还有温情。
在她的艺术世界里,长篇、中篇和短篇三足鼎立,三者的篇制之分不是作家决定的。
而是由其素材自身限定的,因为迟子建相信笔下的作品会自如地找到应属于自己的形式的位置。
这是一位悠徐从容的女作家,她是为内心而写作,为自己所生活其中的世界而写作,她的作品,无论长短,都具有了这份从容的气质。
时下,我们的小说作品因为种种非文学的原因越写越冗长,迟子建与一些作家只迷恋写长篇小说不同,她的成长是伴随着中短篇的写作走过来的,虽然她现在已经写出了六十多万字的《伪满洲国》,写出了具有史诗风格的《额尔古纳河右岸》,但她每年还是要用心写上两三个中短篇。
纵览迟子建的作品,我们也可以发现,目前最能代表她的艺术成就的仍然是她的中短篇小说作品,例如《亲亲土豆》、《清水洗尘》、《雾月牛栏》、《日落碗窑》、《秧歌》、《起舞》等作品,在浩淼的当代文学作品中,一直散发着柔婉而持久的光辉。
虽然具有相似的精神气质,但迟子建的短篇和中篇却各有侧重。
迟子建认为:“短篇小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激情的演练……短篇有了激情,便会像小马驹一样颠颠地跑起来,给人虎虎有生气之感。
迟子建小说叙事艺术研究
迟子建小说叙事艺术研究作者:柴柏清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综合天地)》2022年第04期迟子建,1964年2月27日出生于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漠河市北极村。
迟子建从1983年开始文学创作,1991年出版长篇小说《茫茫前程》,2000年出版长篇小说《伪满洲国》,2004年出版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2010年出版长篇小说《白雪乌鸦》,2015年出版长篇小说《群山之巅》,2020年9月最新的长篇小说《烟火漫卷》出版。
可见,在小说创作上,她一直保持着稳定的产出速度,苏童说她“始终保持着一种均匀的创作节奏,一种稳定的审美追求,一种晶莹明亮的文字品格”。
迟子建不仅创作数量可观,其作品质量同样卓越,取得了不小的艺术成就:1993年获得庄重文文学奖,1996年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2009年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2019年迟子建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
如今,迟子建早已奠定她在当代中国文坛的高超地位,她的作品也多次入选中学生必读书目,更屡屡节选作为语文重点考试的阅读分析材料。
因此,研究迟子建小说叙事的艺术特点有着双重的现实意义:一方面有助于学生深入领会迟子建小说作品的内容与思想;另一方面有助于提高学生的阅读分析能力,真正掌握通过阅读作品了解作家艺术风格的诀窍。
徐岱在《小说叙事学》中写道:“叙事之于小说犹如意象之于诗歌、造型之于雕塑、姿态之于舞蹈、旋律节奏之于音乐、色彩线条之于绘画。
”说到底,小说是将一个个故事用富有作家个人特色的文字书写下来,同样的故事因为书写的人不同而产生迥然不同的风格,最终带给读者不同的阅读体验。
由此观之,叙事艺术代表着小说作者最本质的创作特征,是小说作品研究的重中之重。
本文从迟子建小说的叙事主题、敘事视角、叙事语言三个方面展开,探讨迟子建小说作品的艺术表达方式。
一、叙事主题:亘古乡土上开出的人性花朵迟子建小说的叙事主题永远聚焦在故乡:故乡景色、故乡风土、故乡人情,透过故乡的不同主题,她对不同的人生进行表达[1]。
迟子建小说的动物叙事研究
迟子建小说的动物叙事研究论文报告:关于迟子建小说的动物叙事研究摘要:迟子建是一位中国当代小说家,他的小说以丰富的想象力和推崇自然的态度著称。
他的作品中经常运用动物叙事,不仅营造出独特的氛围,还揭示了人性与自然之间的关系。
本文通过对迟子建小说中动物叙事的研究,探讨他的小说中动物叙事的特点及其对人性的启示。
提纲:一、绪论二、迟子建的动物小说1.迟子建的小说及其叙事方式2.动物小说的特点及意义3.迟子建小说中动物叙事的表现形式三、动物叙事的艺术手法1.拟人化的处理方式2.动物视角的运用3.折衷叙事的手法四、动物叙事与人性的关联1.动物叙事的目的及效果2.动物叙事中体现的人性特征3.人性与自然之间的关联五、分析举例1.《狐仙》2.《乌鸦与牛》3.《画眉》六、结论1.迟子建小说中动物叙事的作用与意义2.动物叙事对人性的启示七、创新之处1.迟子建小说中动物叙事的独特性分析2.动物叙事在当代小说中的意义八、研究不足之处1.动物叙事的研究局限性2.动物叙事与其他文学形式的关联九、文献综述1.国内外学者的研究成果2.未来研究的方向和目标结语:通过对迟子建小说中动物叙事的深入研究,本文不仅揭示了动物叙事在小说中的独特作用和意义,还展示了人性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为今后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
1.绪论:在绪论中,本文会简要介绍论文研究的目的、动物叙事在文学中的重要性以及迟子建作为一个重要的当代作家的背景。
这一部分还会介绍论文的整体结构和方法,并给读者提供预览。
2.迟子建的动物小说:这一部分会针对迟子建作为一个当代小说家的情况进行介绍,探讨他作品的特点以及对动物叙事的运用。
此外,还将分析动物小说的意义。
3.动物叙事的艺术手法:这一部分将分析迟子建在动物叙事方面的艺术处理方式,包括他对动物进行拟人化的处理、采用动物视角的方式、以及折衷叙事的手法。
这些技巧使得动物叙事在其作品中更加贴近人性与自然之间的关联。
4.动物叙事与人性的关联:本部分将分析动物叙事在迟子建的作品中体现的人性特征和通过动物叙事显露出的人性。
论迟子建长篇小说的叙事艺术
论迟子建长篇小说的叙事艺术作者:***来源:《美与时代·下》2021年第05期摘要:迟子建是当代文坛最具有才华的女作家之一,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文学创作以来,三十多年的写作经验使其作品艺术风格愈发多变且渐臻成熟,无论是创作内容还是艺术表现,可以说,迟子建的创作水平已经站在了文坛前列,她将个人生命体验与叙事技巧融合到文本当中,丰富了文本的艺术意蕴和创作内涵,使得作品呈现出独特的个体风格。
对迟子建长篇小说叙事艺术的研究以它的《白雪乌鸦》为例,从叙事学的角度出发,透过其叙事模式、角度以及叙事人物的塑造方式,挖掘其创作的叙事艺术风格。
关键词:迟子建;白雪乌鸦;叙事艺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进行创作的作家里,迟子建是为数不多的没有被纳入某一文学创作潮流中的作家之一,没有耀眼光环的“干扰”也使得她能清醒且自由地保持独立的创作内容和写作技巧。
本篇就以迟子建2010年创作的长篇小说《白雪乌鸦》为研究对象,从宏大历史叙事的叙述模式、零聚焦的创作视角以及鲜活立体的人物形象的塑造等方面探析迟子建长篇小说的文学叙事方式。
一、地域性的历史叙事相较于“文学记忆载体”这一强调个群记忆内容的概括,记忆的场域问题则指向具有认同意味和时空属性的阐释层面。
很明显,记忆有其展演的场域,根据文化记忆理论的相关论述,博物馆,广场等都是能激起回忆的场所。
回到文学上来理解所谓记忆的场域,我们不妨将其扩大到能够标识创作主体身份认同的地方性中,“地方”在此承担着储存和唤起个人和与集体记忆的重要责任,也承受着记忆的刻画和重构[1]。
举个浅显的例子来说,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马孔多镇、鲁迅的未庄、毕飞宇的王家庄、萧红的呼兰河小城、迟子建的“北极村”故乡都具有这样的文学功用和创作价值。
迟子建的《白雪乌鸦》就是这样一部以哈尔滨为文学发生现场,根据自己的现实经验以及历史记忆共同融合成的作品。
因此,“哈尔滨”对于迟子建来说不单是具有生活居所功用的一个城市,它还具有迟子建解构历史事件、建立文学文本的叙事根基的价值。
在生存与束缚之间——论迟子建《秧歌》中的女性形象书写
不 愿 跟 着 母 亲 一 起 去 赚 死 人 钱 的 刘 八 却 又 无 处 不 在 的 神秘 安 排 ,可 谓 别 具 匠心 ,正 是 “犹
留在 月 芽 街 。 女 萝 与 至 亲 之 人 早 有 隔 阂 ,儿 时 的 伤 害 与 母 抱 琵琶 半 遮 面 ” ,在 渲染 其 美 貌 的无 与 伦 比层 面 和 吸 引 读者
我 形象 。 自女 萝 宁 愿 在 正 月 十 五 不 看秧 歌 而 是孤 零 零 地 看 灯 开 始 ,她就 做 出 了成 为 孤 独 个 体 的 选 择 ,让 自 己的心 躲 进 寂 寥 而 幽 静 的 小巷 。 世界 于 她 而 言 就 像 一 个 牢 笼 , “女 萝 被 雪 拍 打 着 ,她 觉得 灯盏 路 就 跟一 间雪 屋 子 一 样 把 她严 严 实实 地 关 在 里 面 了 ” 。 即使 在 日子 过 得 平 顺 又 祥 和 的 时候 ,女 萝 的 心 也 时 常 收 到 来 自孤 独 的 召唤 。
一 、 葸 乙 茧 在 秧 歌 中 ,不 仅 有 女性 人 物坎 坷 命 运 的 书 写 ,更 有 她 们如 何 在 挣 扎 中寻 得 内心 归 属 与 安 宁 的娓 娓 道 来 。小 说 一 共 涉及 六位 女 性 ,在 她 们 身 上 发 生 着 不 同 的故 事 ,但 却 同样 遭 受磨 难 ,在 无 形 之 中又 有 着 相 似 的命 运 。迟 子 建 运 用 其 独 特 的 艺 术触 觉 与 审美 感 知 ,避 开 了 惯 常 的 乡村 小 说 对 乡村 妇 女 的 无 知 、 粗俗 的刻 画 ,怀 着 无 限 温情 从 外 部生 活切 入 人 物
了 两 个 脚 趾 , 从 那 之 后 她 便 再 也 不 去 看 人 人 惦 念 的 秧 歌 ; 只 存 在 于 万 人 空巷 的秧 歌 和人 们 充 满 向往 的 议 论 中 ,即便 最
浅谈长篇叙事秧歌的艺术特色
2020-09文艺生活LITERATURE LIFE文学新论,浅谈长篇叙事秧歌的艺术特色陈刚(江苏省淮安市金湖县文化馆,江苏金湖211600)摘要院长篇叙事秧歌,即“锣鼓秧歌”,是跟随稻田劳动而产生的。
本文撷取几段代表性的段落,从长篇叙事秧歌的作用、内容、情境描写、人物刻画、以及语言风格上作了分析探讨,说明长篇叙事秧歌具有独特的艺术特色和地方特色。
同时,期待有更多的专家学者参与进来,从多方向多角度对金湖秧歌进行研究和挖掘,闪现出更多的亮点来,让这一民间瑰宝魅力永存。
关键词:长篇;叙事秧歌;艺术特色中图分类号:J72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20)26-0009-02DOI:10.12228/j.issn.1005-5312.2020.26.007金湖秧歌是国家级非遗项目,许多专家学者对金湖秧歌进行了多方位的研究,出了较多的研究成果。
鲜少有学者单从长篇叙事秧歌入手研究,本文就从此入手,选取几段具有代表性且有浓郁地方特色的实例作粗浅探讨,说明长篇叙事秧歌独特的艺术和地方特色。
金湖县位于淮河下游,属里下河地区,境内水网纵横,物产丰富,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
金湖秧歌是农民们在水田插秧时,一边劳动一边演唱的民歌。
2014年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金湖秧歌风格独特,内容丰富。
从体裁上可分为短歌和长歌两大类,而长篇叙事秧歌(以下简称长歌)其演唱方式和表现手法与短歌相比都有很大区别。
本文对长歌的艺术特色进行研究,不当之处,敬请指正!一、长歌的作用大凡是水稻种植地区都有秧歌演唱,与生产劳动有着密切的关系。
锣鼓秧歌即是由专业锣鼓师傅来演唱的长篇叙事秧歌。
主家雇请他们专门为秧工演唱助兴,在田间演唱时,两人配合,一个人打鼓一个人敲锣,常用来作过门或伴奏。
跟说相声类似,一人主唱,一人帮腔,互为轮换。
他们演唱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长歌,只有在开工、转趟、收工时才插入一些短歌,作为临时节目来衬场。
《秧歌》:民间世俗性与民间审美性的二重唱
《秧歌》:民间世俗性与民间审美性的二重唱谢丽娟【摘要】迟子建的小说《秧歌》采用双线结构,运用意象叙事和交错手法将民间的世俗生活和审美追求生动活泼地呈现出来,世俗色彩和神话色彩交相辉映,世俗性和审美性构成了民间世界既相互对立又相互补充的两极,从而演绎成一部意蕴丰厚的民间世俗性与民间审美性的二重唱,民间的藏污纳垢性和崇美向善性在悠缓迂徐的诗意叙述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期刊名称】《绵阳师范学院学报》【年(卷),期】2014(033)004【总页数】4页(P33-36)【关键词】民间世俗性;民间审美性;意象;双线结构【作者】谢丽娟【作者单位】贵州民族大学传媒学院,贵州贵阳550025【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6.7进入20世纪90年代之后,社会的变化引起了知识界、文学界的反思,很多作家选择“民间”作为自己的叙事立场,以一种对抗的姿态来表现对现存环境的质疑,从而使得有关“民间”和“民间立场”的话题成为90年代以来文学界的热门话题。
文学界对“民间”的内涵阐释有各种各样的说法,比如,“民间是真正的个性得以存在和展开的场所”[1],“民间的传统意味着人类原始的生命力紧紧拥抱生活本身的过程,由此迸发出对生活的爱与增,对人类欲望的追求,这是任何道德说教都无法规范、任何政治条律都无法约束,甚至连文明、进步、美这样一些抽象概念也无法涵盖的自由自在”[2]232等等。
这些对“民间”的深刻性阐释,都在不少小说家的创作实践中得到了证实。
对迟子建来说,民间立场不仅仅是一种姿态的选择,更是她的精神之源,立身之本,创作之根。
她采取面向民间的文化立场,试图从民间资源的开掘与重构中找到精神的栖息之地。
她所关注的对象多为底层的普通人,所写题材多取自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其作品价值取向多源自于民间的审美倾向。
大量来自黑土地的民风民俗和神话传说在迟子建的作品中频频出现,构成了她作品中最迷人的审美特征。
在她的笔下,“民间”永远呈现着最原初的形态和最本质的意义,文学也因之真正实现了它应有的最普遍的文化意义和价值。
从叙事角度论迟子建小说中的童年母题
从叙事角度论迟子建小说中的童年母题摘要:儿童视角是迟子建小说常常采用的叙事策略。
文章认为独特的童年经历当然是她选择儿童视角叙事的直接重要因素,而珍藏于心的一种质朴而本真的人生态度和价值观,更是驱动作家始终坚持以儿童视角叙事的深层次内因。
这种方式在迟子建的创作中的不断复现,极有可能是她向人们表明她的人生态度和价值观的一种叙事努力。
关键词:迟子建;儿童叙事;母题迟子建喜欢使用儿童视角,要么是第一人称叙述者“我”对童年往事的回忆,如《北极村童话》、《麦穗》等,这些作品往往与作家自己的童年记忆有关;要么在故事中塑造一个具体的儿童形象,展现他或她的童年生活,如《雾月牛栏》、《清水洗尘》等。
即使与童年生活无关的作品,她也喜欢塑造一些具有儿童气质的成人或傻子,以他们的视角作为叙事角度,如《没有夏天了》、《日落碗窑》等。
对童年、少年美好纯净生活的追忆,对童年与自然界亲近关系的真切体会和感悟,使她的作品具有独特的审美意蕴。
一所谓儿童视角,主要与成人视角相对而言。
简言之,就是以儿童作为故事叙述者,展现儿童眼中所摄取的世界,儿童眼中所理解的世界,儿童心灵所感受到的世界。
儿童视角文本并非就是儿童文学,在作品中儿童关注的焦点往往并非儿童世界,而是在观察、描摹事物,讲述和理解事件时表露出儿童所特有的思维习惯、认知方式和价值取向。
因此,儿童视角是一种叙事策略,一种独特的话语表述方式。
儿童视角是迟子建小说特别是早期小说常用的叙述视角。
从《北极村童话》开始,作家就尝试着从儿童的视角来观察和描绘世界,直观形象地表现儿童眼中的世界。
在此后《沉睡的大固其固》、《雾月牛栏》、《清水洗尘》中,这种视角的运用变得成熟而洗炼,她的小说也为人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别致的诗意化世界。
“天上缀满了云,雪白雪白的。
它们有的像兔子蜷在那睡觉,有的像猫在捉老鼠,还有的像狗、像鱼。
它们自由自在地游着、飘着。
天真大!它可以容得下那么多的云。
云多好啊,它可以睡觉,可以奔跑,可以俯身看到树木花鸟,可以仰头望见星星月亮。
迟子建创作中的地域文化特色
迟子建创作中的地域文化特色迟子建创作中的地域文化特色导语:地域文化会在不经意中决定作家创作中所展现的气质和风貌。
被称为“极地之女”的迟子建,其创作深受北国边地的地域文化影响,迟子建作品中呈现的黑龙江畔的北国边地美景、民风民俗以及民间生活,引发了读者的无限遐想。
在踏入文坛之始,迟子建笔下的“北极村”引起了大众的广泛注意。
一个作家所处的环境对其文学创作有极为深刻的影响,因此迟子建的创作也深受北国边地的地域文化影响,她的作品最引人眼球之处就在于对于黑龙江畔的北国边地美景、民风民俗以及民间生活的书写。
一、多彩的自然风景迟子建的出生地漠河北极村在中国的最北端,拥有北国特有的自然景色,却更胜一筹,因而迟子建对于自然之美的感悟更敏锐更细腻,亲身经历也让她更善于表达自然的美和这种美给人所带来的震撼。
四季分明的东北拥有令人赞叹不已的美丽,但是对于漠河来说,最出众的确是冬之白雪与夏之白夜。
作为“极地之女”,迟子建笔下的这两景最具摄人心魄的魅力。
尽管入冬后家乡冬季的严寒会带来出行的不便,一片茫茫雪原也略显无聊与寡淡,但是迟子建却挚爱着对北国冬天,用饱含深情的笔端,在作品中勾勒出充满诗意的北国雪景。
北极村地处北极圈内,每到夏至便迎来白夜,有时还能欣赏到罕见的北极光。
迟子建的作品中多处可见她对白夜与北极光的书写,并且凭借女作家与生俱来的敏感与细腻,本就绚丽多姿的极地美景,被迟子建描绘的更加动人。
《向着白夜旅行》讲述的就是“我”与幽灵马孔多出发去北极村看白夜的故事,北极村白夜的奇特自然景象赋予了这个故事更加新颖与别致的氛围。
二、多样的民俗风情“风俗……反映了一个民族对生活的挚爱,对活着所感到的喜悦……”[1]迟子建的创作中,对于地域特色的展现,还表现为对民俗风情的书写。
首先是有形可观的物质民俗。
这一类民俗,其表现形式是多种的,诸如建筑、服饰、饮食以及日常生活用品等。
用松木建成的木刻楞房屋,鄂温克族特有的希楞柱,还有火炕、火墙、雪橇、陀螺、酸菜缸、枪、马灯等等,多种具有北国风情的物品常在她的作品中亮相。
分析迟子建小说的乡土叙事
乡土寄托着她的信仰和精神,储存着她的亲情与温情,并给予了她对现代文明质疑与批判的勇气。
作为一个重要的文学母题,“怀乡”源于人类生存悠久的历史和重复不已的经验。
自人类有乡土意识,有对一个地域、一种人生环境的认同感之后,即开始了这种宿命的悲哀。
20世纪的中国文学存在着对乡村进行审美观照的传统,废名、沈从文、汪曾祺等人的小说文本触及到的乡土是“一种非常纯粹的乡土,是在理想层次上与城市完全对峙的空间状态,一种有着田园牧歌般宁静的所在”。
迟子建的小说在审美情趣上更接近这一支,她不断地吟唱着“怀乡之歌”,以文本来储存质朴的生活、淳朴的感情和对童年的向往,因而,她笔下的乡村被构建成一个诗性空间。
一乡村社会从物质的空间层面上来说,是附着于广大的自然怀抱的,这使得乡村生活与大自然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乡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循着自然环境和自然的节奏生活。
乡村社会的自然性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它对土地的依赖。
土地是乡村生活的命脉,在土地之卜有着乡村生活中所需要的一切。
因而,对生命起源、生命孕育的怀念和感激,使迟子建歌唱土地那顽强而又丰饶的生命力:“上地真是奇妙,只要是点了种,到了秋天就能从它的怀里收获成果。
别以为成果是千篇一律的,它们出土时姿态万千,可见这土地是多么奇妙,让它生什么它就生什么。
圆鼓鼓的白土豆出来了,它的皮嫩得一搓即破。
水灵灵的萝卜电出来了,它们有圆有长,圆的是红萝卜,长的是青萝卜。
宛如荷花骨朵一般的蒜出土时白白莹莹,而胡萝卜被刨出时个个颜色金红。
”(《日落碗窑》)广袤的原野变成了一个待产的母亲,她在慷慨付出的时候,充满了生命的欢欣。
这样的土地,让人热爱、感激,这种热爱和感激甚至持续到天堂:“如果你在银河遥望七月的礼镇,会看到一片盛开着的花园。
那花朵呈穗状,金钟般垂吊着,在星月下泛出迷幻的银灰色。
当你敛声屏气倾听风儿吹拂它的温存之声时,你的灵魂却首先闻到了来自大地的一股经久不衰的芳菲之气,一缕凡俗的土豆花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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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词 ] 迟子建;< 秧歌> 叙 事 艺术 ; [ 中图分类 号] 6 1 0 [ 文献标识码 】 A [ 文章编号 ]6 3 - 8 8 2 0 ) 5 17 -3 7 (09 0 1 2 —0
[ 收稿 日期 ]09 —0 — 8 20 6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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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 常的人 生。就像在秧歌表演 中每个人都有不 同的角 色, 每条街巷的街 民们也 在人生 的舞台上不 得不扭 着 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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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态前行 。他 们的人生或积 极 , 或被动 , 或精 彩 , 黯淡 。 或
日或庆典仪式 、 会中常常 出现 。作 品这样描写一到正月 庙 十五就来扭秧 歌的 人 : 他们 里边 穿 着棉 衣棉裤 , 面却 “ 外 罩着色彩鲜艳的绸缎 , 脸上涂满 了自粉和胭脂 。女人们的
一
嘴唇就像是被辣椒熏 着了似的通 红通 红。他 们从南 天阁 路走来 , 踩着高跷 ……” 而看 秧歌 的人们 ,他们无 论是 “
们遗忘的时候 , 人们就 给它们起 了名 字 , 这在 全篇形成 了 有头有尾的一个完整的圆形结构 。这里 , 不妨将这种结构
称之谓“ 辫状结 构” 两头 扎紧 , , 中间分 成三 股 , 齐头并 进 又相互联结。 作 为 民 俗 的 秧歌 是 全篇 的 结 构 主 线 。 “ 歌 ” 东 北 秧 是 地区一种有着悠久历史 的民间娱乐形式 , 在传统的民俗节
心旌摇 荡 , 可她从 有 着倾 国倾 城貌 的十 八岁 等 到红 颜 已 逝, 最终也没等来首饰店 老板迎娶她 , 又一个 正月 十五 在 来 临的时候 , 无望 中服下砒霜。
围绕秧歌和 小梳 妆展 开的是女萝 与其他街 民的凡俗
赶车的 , 还是牵驴 的磨倌 , 抑或是卖 豆腐 的中年妇女发 , 只 要听说南天 阁来了秧歌 队, 而那 时面又 有小梳妆 , 不管 就
到一个高峰的标志 , 呈现迟子建高超的叙事能力和写作 技 巧, 尤其是 《 歌> 秧 显示出独特的叙 事艺术 的魅力 。 < 秧歌> 的结构 呈现 出较 为复 杂 的多条线 索缠 绕
一
的基本 内容 , 其他一切 的人生世界 中的矛盾 冲突 、 人事命 运、 都围绕秧歌展开 。正因为如此 , 形成 了迟 子建 风俗 小 说 的奇特局面 :生活故事 和人物情感 的叙 事都退 居次要 “ 位置 : 生活故事被习俗 风物叙事所 吸纳或 溶解 , 为习俗 成 风物 中的故事 , 或者 习俗风 物引发生 活故 事 ; 物情 感则 人
20 0 9年 9月
湖北成人教育学院学报
J un l fHu c u t d c t n I s tt o r a B i o Ad l E u ai n t ue o i
S p, e 2 0 09
V . 1 N . O1 5 O5
第 l卷 5
第5 期
论迟子建《 秧歌》 的叙事 艺术
孥会 君
( 襄樊学院文学院 , 湖北襄樊 , 40 3 4 15 )
[ 摘
要】 迟子建的 中 小说< 篇 秧歌> 是她 小说创作达到 高峰 的标志之一 , 呈现 出高超的叙 事能力和写作技巧 。在结构
上, 以作为民俗 的秧歌 为全篇结构主线 , 穿秧歌主 角小梳妆 的传 奇命 运与女萝和其 他街坊的庸 常人 生。在 刻画人物上 , 贯
迟子建的中篇小说 < 歌》 秧 是她 创作史上 极为重要 的 部作品 , 迟子建曾在多处 提到她对 这部小 说的喜爱 , 她 说:从 文 学 意 味 的 表 达 上 讲, 更 看 重 < 川》 “ 我 逝 < 秧歌> …… ” 秧歌) ¨《 曾作 为她 的代 表作 收入云 南人 民 出版社 出版 的< 跨度——作 家 的处 女作 和代 表作》, 认 她 为“ 如今读来 , 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股 浓浓 的艺术气韵 ” 【 。2 的确 , 秧歌> < 及其前后的一批 作品 , 是迟 子建 小说创作 达
注她 的妆扮 、 她的细腰 、 的年龄 、 的一 切……女萝跟着 她 她
爹娘看秧歌 因爹娘看 小梳妆太专 注而被 冻坏 了两个脚 趾 头, 有人为她 害了相 思病 ……她 是何等 的风 光 , 他为街 民 们带来欢乐和希 望 , 让 “ 雪轩 首饰店 开 张 的那天 ’ 她 龙 : 成 为“ 老人们最爱 回忆 的一个 日子” 也扭 得 让首 饰店 老板 ,
、
的情 形 这种结构接近长篇小说 中的 网状结构 , 由于毕竟是 但 中篇 , 三条线索又相对分 明。而从表层 上 , 是写两 条巷子
命名的由来 。开头写两 条当时太 热闹 的巷子是不 需要名 字的 , 而后来 为什 么还 是命名 了呢, 由此似乎生出悬念 , 巷
子经 历 了盛 衰 变 迁 , 后 写 两 条 热 闹 的巷 子 因冷 落 快 被 人 最
由习俗风物而引发 和反照 , 或者作用 于 习俗 风物 , 润弥 浸 散其间。 秧 歌就是小说的叙事重 心。一年 一度 的秧 歌 ” 不停地上演 , 秧歌 的主角与看客们的悲喜人生也在这个 舞 台上上演。 另一条线 索是 作 为秧歌 主 角 的 小梳 妆 的传 奇命 运 。 小 梳妆 是秧 歌的精魂 , 她似乎是 为秧歌 而生 , 也是 为秧歌 而死。小梳妆从未正 面出场 , 她只是出现在一年一度元宵 节 的秧 歌队中, 出现在人们的观赏、 谈论 中, 出现在人们的 期 盼中。每过一个元 宵 , 她都 是万众 瞩 目的对象 , 人们 关
一
他们手里 正 忙着 什 么 , 紧 撇 下 朝 银 口巷 和 猪 栏 巷 里 赶 跑。 秧 歌这种风俗 在 小说 中 , 仅仅 是人 物 活动 的环 境 ” 不 和背景 , 也不仅 仅 是为 了描绘 出一 幅东 北 地域 的 风俗 画 卷, 增添其乡土气息 。秧歌作为一种风俗其本身就是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