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变迁视角下的国际货币体系改革

收稿日期：2009－12－29作者简介：刘世斌（1973-），男，河北雄县人，高级政工师。

制度变迁视角下的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刘世斌，黄影（保定学院外语系，河北保定071000）摘要：制度经济学认为，制度是社会变革与经济发展的关键性因素。

由于金融危机源于国际货币制度的非均衡，制度非均衡的存在，又会引起制度变迁。

从制度变迁的角度研究国际货币体系的演变历程，分析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动因、改革的方式，并展望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前景。

关键词：制度变迁；制度非均衡；国际货币体系改革中图分类号：D8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2494（2010）02－0048－03从2007年8月的次贷风暴引发的华尔街危机，到如今这场危机演变成全球性的金融危机乃至经济危机，人们谈论最多的除了金融工具创新过度以及金融风险监管的缺失以外，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问题又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近半个多世纪以来，许多经济学家对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呼声从未间断过，但却从未取得一致性的意见。

之前对国际货币体系的研究大多集中在调节国际收支平衡、稳定汇率等宏观经济层次的研究，而忽略了从微观的制度经济学层面出发研究国际货币体系的产生、发展及变革。

实际上，“国际货币体系是支配各国货币关系的组织机构和规则，以及国际间进行各种交易和支付所依据的一套安排和惯例”[1]。

国际货币体系也是一种制度安排或制度结构。

本文从制度变迁的角度出发，研究国际货币体系的演变历程，试图对其作出新的解释并发现其中的规律，并对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前景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制度变迁与制度非均衡“制度是一个社会的游戏规则”[2]，它是人们所创造的用以限制、规范人们相互交往行为的约束，这种约束包括正式约束和非正式约束。

按照诺斯的定义，制度均衡是指这样一种状态，在给定条件下，现存的制度安排的任何改变都不能给任何个人或团体带来额外的收入。

这种制度均衡包括制度安排的均衡和制度结构的均衡。

制度安排的均衡是指某特定制度的供需一致从而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制度结构均衡则是指不同制度安排之间的相互关系处于一种协调和相对静止的状态。

由于制度安排和制度结构通常调整不同的社会群体之间的利益关系，不同利益主体的利益不可能完全一致，因而不同社会主体对统一制度的需求和供给是不同的，有时甚至完全处于对立状态，所以，制度安排和制度结构通常处于非均衡状态。

制度的非均衡就有可能导致制度变迁。

因此，现存制度在使行为主体从中获益的同时，建立、运行和维护也需要支出一定的成本。

国际货币体系支配着各国货币关系，因此国际货币体系是一种制度安排或者说制度结构。

到目前为止，国际货币制体经历了国际金本位制—布雷顿森林体系—牙买加体系这样一个过程，其制度演变正是体现了制度变迁中制度均衡—制度非均衡—制度均衡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特点[1]。

按照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制度非均衡是导致制度变迁的前提条件，但制度非均衡并非必然地引发制度变迁。

一方面，当制度的创新者创造出一种新的产权安排或制度结构时，这种新的制度结构未必能增加所有社会参与人的福利，它可能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新制度的建立首先取决于潜在获利者与潜在受损者之间力量的对比；另一方面，即使新制度的建立是帕累托改进的，即不存在社会部分群体利益受损的情况，制度变迁过程也不一定发生。

由于制度是一种公共产品，公共产品生产过程中带来的“搭便车”现象的存在会导致制度供给不足。

同时，制度市场结构的不完全竞争性也可能出现制度供给的不足。

由于不完全的市场结构，当力量的对比还没有达到足以改变原有制度非均衡时，新的制度供给不足，制度变迁便不能产生。

主要发达国家为了维持既得利益，竭力维持由他们主导的国际经济秩序，但是却极大地破坏了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的利益，这种旧秩序的弊端会随着经济全球化、全球经济、政治多元化的进一步发展日益暴露出来。

随着新兴国家实力的不断发展壮大，发展中国家在与发达国家针对国际事务中的谈判力量逐步加强，旧的、非均衡的制度必然要被新的、相对均衡的制度所取代。

因此，制度的非均衡是导致制度变迁的前提条件，当然也是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内在动机[3]。

二、制度不均衡导致国际货币体系改革新制度经济学认为，导致制度非均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当社会经济政治环境发生变化时，市场规模的变化、技术的进步、偏好变化、制度选择集合的变化以及其他随机因素的扰动或冲击，都有可能导致制度的供给和需求发生变化，使现存制度处在非均衡的状态。

不同制度安排之间的相互关系处于一种矛盾或相互抵触的状态，则会造成制度结构的非均衡。

当社会参与者的一部分或者全部在潜在2010年3月保定学院学报Mar.，2010第23卷第2期JOURNAL OF BAODING UNIVERSITY Vol．23No．248制度安排或制度结构下获得的净收益大于他们在现有制度安排和制度结构下获得的净收益，新制度就会产生。

但是，新的均衡也不是永久性的。

一旦上述影响因素又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又会改变新制度下的利益总量和利益分配方式，原来的新均衡又被打破，经济体系又处于制度非均衡状态。

如此往复循环，人类社会就是在制度均衡与非均衡的交替变换过程中曲折地进步与发展。

从金本位制到布雷顿森林体系，再从布雷顿森林体系到牙买加体系，国际货币体系经历了两次制度性的改革。

究其原因，正是国际货币体系的制度安排不均衡和制度结构不均衡导致了它的两次改革，其制度不均衡主要表现在两方面：（1）主体行为错位导致制度供求矛盾。

国际货币体系的主要职能在于协调各个独立国家的经济活动，促进贸易和支付顺利进行，协调各国国际收支平衡，确定汇率、国际储备资产、结算原则和清算方式，以满足国际经济交往和国际支付的需要。

它确立的原则应当顾全到世界各主要国家的共同利益。

但是不管是英国统治下的金本位制，美国霸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还是美国主导的现行国际货币体系，国际货币体系的建立、发展、演变无不反映大国意识，都是为大国利益服务的，只满足了大国的需求。

在国际金本位制下，黄金充当着国际货币，随后，英镑取代了黄金的至高地位，执行了国际货币的职能，归根结底是由于英国拥有当时它“日不落”的殖民统治的政治地位和“世界工厂”的经济地位。

各国都愿意享受好处从而使英镑作为国际货币，自己则成为国际金本位制的推动者和需求者[5]。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英美力量对比发生巨大变化，英国仍然想在国际货币体系中占据主导地位，但美国的经济实力已明显超过了英国，强大的美国要求获得“应得的”潜在利益，产生了安排制度的内在动力。

最终美元取代了英镑充当了新的国际货币。

20世纪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尽管美元不再兑换黄金，允许各国货币与美元脱钩实行浮动汇率制，但是美国凭借其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美元的坚实后盾，美元充当国际货币的地位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更加被各国所接受。

没有了黄金兑换的约束，美国可以根据其利益任意向全世界发行货币，换回世界各国的实体资源，同时获得铸币税带来的好处，而其他国家则只能任人宰割，共同为美国欠下的债务买单。

此次金融危机美元持续贬值使许多新兴国家面临困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同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作为国际货币体系的主要职能机构，对会员国的贷款规模极其有限，在资金分配方面也存在着不合理之处，因为目前最需要贷款资金的都是发展中国家，但是其贷款按会员国交纳的份额进行分配，主要发达工业国占有份额的极大比重[5]。

另外，IMF提供贷款时所附加的限制性条件极其苛刻，比如开放国内金融市场、削减财政开支紧缩经济、调整经济结构、进行市场化和私有化改革等，以便在IMF贷款项目结束时能够恢复对外收支的平衡。

这些限制条件从长期来说能够促进发展中国家的稳定发展，但是短期内发展中国家并不适合经济结构全方位的调整。

由此可见，不管是在最初的国际金本位制时期，还是改革后的布雷顿森林体系或牙买加体系，始终都由某一个大国完全垄断国际货币体系的制度建设，使国际货币体系为其利益服务，而牺牲了绝大多数国家的利益。

因此便出现了制度供求的不平衡。

（2）制度缺位导致的制度结构非均衡。

一战后，各国经济都受到很大破坏，又无力恢复金本位制。

因此，一战后资本主义各国先后实行了金块本位制和金汇兑本位制。

在金块本位制下，金币不能自由铸造，银行券不能自由兑换金币。

在这种制度下，黄金已经失去了发挥自动调节汇率和国际收支的作用，从而使金块本位制失去了稳定的基础。

在金汇兑本位制下，仍对货币规定法定含金量，但禁止金币的铸造与流通，国内流通纸币不能兑换黄金，黄金仍不具有自动调节流通中货币量和稳定汇率的职能，因此金汇兑本位也只是一种削弱了的极不稳定的金本位制。

金块本位和金汇兑本位的不稳定的制度缺陷决定了金本位制必然要被一种相对稳定的货币制度所取代。

布雷顿森林体系下，尽管美元与黄金挂钩，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各国货币通过与美元的比价保持固定来稳定汇率，促进了二战后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

但是布雷顿森林体系本身内在的制度不稳定性，即同一种货币作为民族货币和国际货币的矛盾（特里芬难题）又最终导致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瓦解。

在牙买加体系下，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允许各国货币与美元脱钩，承认浮动汇率制的合法性。

在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下，没有规定统一的国际货币，但大多数国家仍把美元作为世界货币，仍然不能制止美国滥发美元收敛各国财富。

其次，现行国际货币体系承认浮动汇率的合法性，但却没有制定相应的风险监管和防范配套制度。

尤其是在当今全球金融日益开放、国际资本巨额流动的条件下，汇率的微小波动可能引致国际投机资本大规模移动。

风险监管防范制度的缺失就很可能导致大规模国际投机活动酿成金融危机。

最后，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还缺乏最后的贷款人。

当金融全球化趋势不断加强，金融市场日益连成一体，防范国际金融危机，并在危机发生后提供资金、缓解危机就显得越来越重要。

但现行国际货币体系所遵循的原则和要达到的目标却导致缺乏这样的管理者和最终贷款者，这一体系的载体———IMF不仅在防范危机上无能为力，而且在危机发生后提供资金援助时显得捉襟见肘，难以担当最终贷款者的职责。

确定国际储备资产、确定各国货币关系、调节国际收支是国际货币体系的主要职能，可是现行的国际货币体系在这三个基本职能上制度的缺位，以及由此酿成的华尔街金融危机，都使各界开始高度关注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及制度创新问题。

三、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方式新制度经济学认为，制度创新可分为个人、团体和政府三种制度创新形式，并认为各种创新形式所需要的成本与所带来的收益各不相同，制度决定者则会选择一种能实现最大净收益的创新形式[6]。

我国著名经济学家林毅夫进一步区分了诱致性制度变迁和强制性制度变迁，前者是指个人或集团为了谋取制度不均衡所导致的利益而自发进行的制度创新，是市场主体对影响制度供求各种因素变动所产生的获利机会的自发响应；后者则是指有国家通过法刘世斌，黄影：制度变迁视角下的国际货币体系改革49The Reform of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 Under the SystemChange PerspectiveLiu Shibin,Huang Ying（Department of English,Baoding University,Baoding 071000,China ）Abstract:Institutional Economics believes that the system is the key factors of social change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Since the financial crisis stems from the non -equilibrium system of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the presence of non -equilibrium system would lead to institutional change.This article attempts to study the evolut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 history from a system perspective and analyze the causes of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 reform and the way of reform.Also it makes a few own views on the prospects for reform of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Key words:institutional change,non-equilibrium system,reform of 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system律或行政命令推行的制度创新，是由政府通过强制力量推行的制度变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