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讲：正始之音

Baidu Nhomakorabea
+ 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
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 为常。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 十日，不得言而止。钟会数以时事问之， 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获免。 + ——《晋书· 阮籍传》
+ 锺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使嵇公一见
。臵怀中，既定，畏其难，怀不敢出，于 户外遥掷，便回急走。 + ——《世说新语· 文学》
+ 顾彦先平生好琴，及丧，家人常以琴臵灵
床上。张（翰）季鹰往哭之，不胜其恸， 遂径上床，鼓琴作数曲，竟，抚琴曰：“顾 彦先颇复赏此不？”因又大恸，遂不执孝子 手而出。 + ——《世说· 伤逝》
+ 王子猷、子敬俱病笃，而子敬先亡。子猷
问左右：“何以都不闻消息？此已丧矣！”语 时了不悲。便索舆奔丧，都不哭。子敬素 好琴，便径入坐灵床上，取子敬琴弹，弦 既不调，掷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 亡。”因恸绝良久。月余亦卒。 + ——《世说· 伤逝》
+ ⑴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一文钱——但老朋友的，不在 + +
+
+
+
+
此例； ⑵赶快收敛、埋掉、拉倒； ⑶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 ⑷忘掉我，管自己的生活——倘不，那就真是糊涂虫； ⑸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 空头文学家或美术家； ⑹别人应许给你的事物，不可当真； ⑺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 他接近。
+ 卫灵公之时，将之晋，至於濮水之上舍。
夜半时闻鼓琴声，问左右，皆对曰‚不闻 ‛。乃召师涓曰：‚吾闻鼓琴音，问左右 ，皆不闻。其状似鬼神，为我听而写之。 ‛师涓曰：‚诺。‛因端坐援琴，听而写 之。明日，曰：‚臣得之矣，然未习也， 请宿习之。‛灵公曰：‚可。‛因复宿。 明日，报曰：‚习矣。‛即去之晋，见晋 平公。
+ 桓玄尝登江陵城南楼云：“我今欲为王孝伯作诔。
”因吟啸良久，随而下笔。一坐之间，诔以之成。 + ——《世说· 文学》 + 刘道真少时，常鱼草泽，善歌啸，闻者莫不留连 。有一老妪，识其非常人，甚乐其歌啸，乃杀豚 进之。道真食豚尽，了不谢。妪见不饱又进一豚 。食半余半，乃还之。——《世说· 任诞》
+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
+ 陈留阮籍、谯国嵇康、河内山涛三人年皆
相比，康年少亚之。预此契者，沛国刘伶、 陈留阮咸、河内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 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谓‚竹林 七贤‛。 + ——《世说· 任诞》
+ 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往。
步兵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王笑曰：“ 卿辈意，亦复可败邪？ + ——《世说新语· 排调》
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 晴。 + ——苏轼《定风波》
+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
+ 出门临永路，不见行车马。 + 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
+ 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
+ 日暮思亲友，晤言用自写。
+ ——《咏怀》17
+ 嵇中散夜弹琴，忽有一鬼著械来，叹其手
快，曰：‚君一弦不调。‛中散与琴调之 ，声更清宛。问其名，不对，疑是蔡邕伯 喈，伯喈将亡，亦被桎梏。 + ——《裴子语林》
+ 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
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 犹焦，故时人名曰‚僬尾琴‛焉。 + ——《后汉书· 蔡邕列传》卷60 + 蔡邕尝至柯亭，以竹为椽。邕仰盼之，曰 ：“良竹也。”取以为笛，发声辽亮。 + ——《搜神记》卷13
+ 和峤性至俭，家有好李，王武子求之，与
不过数十。王武子因其上直，率将少年能 食之者，持斧诣园，饱共啖毕，伐之，送 一车枝与和公，问曰：“何如君李？”和既得 ，唯笑而已。 + ——《俭啬》
+ 王戎丧儿万子，山简往省之，王悲不自胜
。简曰：‚孩抱中物，何至于此？‛王曰 ：‚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锺， 正在我辈。‛简服其言，更为之恸。 + ——《伤逝》
+ 王孝伯言：“名士不必须奇才，但使常得无
事，痛饮酒，熟读《离骚》，便可称名士 。” + ——《任诞》 + 子浑，字长成，有父风。少慕通达，不饰 小节。籍谓曰：‚仲容已豫吾此流，汝不 得复尔！‛ + ——《晋书· 阮籍传》
+ 不过何晏王弼阮籍嵇康之流，因为他们的
名位大，一般的人们就学起来，而所学的 无非是表面，他们实在的内心，却不知道 。因为只学他们的皮毛，于是社会上便多 了很没意思的空谈和饮酒。 + ——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
+ 王子猷尝暂寄人空宅住，便令种竹。
+ 或问：‚暂住何烦尔？‛王啸咏良久，直
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 + ——《任诞》
+ 王子猷尝行过吴中，见一士大夫家极有好
竹，主已知子猷当往，乃洒埽施设，在听 事坐相待。王肩舆径造竹下，讽啸良久， 主已失望，犹冀还当通。遂直欲出门。主 人大不堪，便令左右闭门，不听出。王更 以此赏主人，乃留坐，尽欢而去。 + ——《世说· 简傲》
+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 ——陈子昂《登幽州台歌》
+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
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 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 ——苏轼《卜算子》
+ 息徒兰圃，秣马华山。
+ 流磻平皋，垂纶长川。 + 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
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 船，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 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 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 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
+ 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
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 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 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 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 + ——张岱《湖心亭看雪》
+ 步兵校尉缺，厨中有贮酒数百斛，阮籍乃
求为步兵校尉。 + 诸阮皆能饮酒，仲容至宗人间共集，不复 用常杯斟酌，以大瓮盛酒，围坐，相向大 酌。时有群猪来饮，直接去上，便共饮之。 + ——《世说· 任诞》
+ 刘伶恒纵酒放达，或脱衣裸形在屋中。人
见讥之，伶曰：“我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 裈衣，诸君何为入我裈中！” + ——《世说· 任诞》
+ 王戎俭吝，其从子婚，与一单衣，疏更责之。 + 王戎有好李，卖之，恐人得其种，恒钻其核。
+
王戎女适裴頠，贷钱数万。女归，戎色不说，女 遽还钱，乃释然。
+ 祖士少好财，阮遥集好屐，并恒自经营。
同是一累，而未判其得失。人有诣祖，见 料视财物。客至，屏当未尽，余两小簏， 著背后，倾身障之，意未能平。或有诣阮 ，见自吹火蜡屐，因叹曰：‚未知一生当 着几量屐！‛神色闲畅。于是胜负始分。 + ——《世说新语· 雅量》
+ 平公臵酒於施惠之台。酒酣，灵公曰：‚
今者来，闻新声，请奏之。‛平公曰：‚ 可。‛即令师涓坐师旷旁，援琴鼓之。未 终，师旷抚而止之曰：‚此亡国之声也， 不可遂。‛平公曰：‚何道出？‛师旷曰 ：‚师延所作也。与纣为靡靡之乐，武王 伐纣，师延东走，自投濮水之中，故闻此 声必於濮水之上，先闻此声者国削。‛ + ——《史记· 乐书》卷24
+ 阮籍嫂尝回家，籍见与别。或讥之，籍曰
：‚礼岂为我辈设也？‛
+ ——《任诞》
+ 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
径往哭之，尽哀而还。
+ ——《晋书· 阮籍传》
+ 阮公临家妇，有美色，当垆酤酒。阮与王
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夫 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 + ——《世说· 任诞》 + 昔有霍家奴，姓冯名子都。 依倚将军势， 调笑酒家胡。 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 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头上蓝田玉， 耳后大秦珠。两鬟何窈窕，一世良所无。 + ——《羽林郎》
+ 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或闭户视书，
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经日忘归。博览 群籍，尤好《庄》《老》。嗜酒能啸，善 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 ——《晋书· 阮籍传》卷49 + 晋文王功德盛大，坐席严敬，拟于王者， 唯阮籍在坐，箕踞啸歌，酣放自若。 + ——《世说· 简傲》
+ 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
+ 锺士季精有才理，先不识嵇康，锺要于时
贤俊者之士，俱往寻康。康方大树下锻， 向子期为佐鼓排。康扬槌不辍，傍若无人 ，移时不交以言。锺起去，康曰：“何所闻 而来？何所见而去？”锺曰：“闻所闻而来， 见所见而去。” + ——《世说新语· 简傲》
+ 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
远，未尝臧否人物。
+ 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
之。及嵇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 喜弟康闻之，乃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 乃见青眼。 + ——《晋书· 阮籍传》
+ 孙子荆以有才，少所推服，唯雅敬王武子
。武子丧时，名士无不至者。子 荆后来，临尸恸哭，宾客莫不垂涕。哭毕 ，向床曰：“卿常好我作驴鸣，今我为 卿作。”体似真声，宾客皆笑。孙举头曰：“ 使君辈存，令此人死！” + ——《世说新语· 伤逝》
+ 著作最谨严，岂徒中国小说史；
+ 遗言犹沉痛，莫作空头文学家。 + ——蔡元培
+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
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 。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舟 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 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 何必见戴？‛ + ——《任诞》
+ 嵇中散临刑东市，神气不变。索琴弹之，
奏《广陵散》。曲终，曰：“袁孝尼尝请学 此散，吾靳固不与，广陵散于今绝矣！”太 学生三千人上书，请以为师，不许。文王 亦寻悔焉。 + ——《世说· 雅量》
+ 初，康尝游于洛西，暮宿华阳亭，引琴而
弹。夜分，忽有客诣之，称是古人，与康 共谈音律，辞致清辩，因索琴弹之，而为 《广陵散》，声调绝伦，遂以授康，仍誓 不传人，亦不言其姓字。 + ——《晋书· 嵇康传》卷49
+
初不以家产有无介意。常乘鹿车，携一 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 我。‛ + ——《晋书· 刘伶传》
+ 庄子将死，弟子欲厚葬之。庄子曰：‚吾
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 玑，万物为齑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 加此！‛弟子曰：‚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 。‛ 庄子曰：‚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 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 + ——《庄子· 列御寇》
+
王戎云：“与嵇康居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 之色。 + ——《世说· 德行》
+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 ——阮籍《咏怀诗》之一
+ 王孝伯问王大：“阮籍何如司马相如？”王大
曰：“阮籍胸中垒块，故须酒浇之。” + 阮籍当葬母，蒸一肥豚，饮酒二斗，然后 临诀，直言：“穷矣！”都得一号，因吐血， 废顿良久。 + ——《世说· 任诞》
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 及五残。 + ——《山海经· 西山经》
+ 阮步兵啸，闻数百步。苏门山中，忽有真
人，樵伐者咸共传说。阮籍往观，见其人 拥膝岩侧，籍登岭就之，箕踞相对……籍因 对之长啸。良久，乃笑曰：‚可更作。‛ 籍复啸。意尽，退，还半岭许，闻上<口酋 >然有声，如数部鼓吹，林谷传响，顾看， 乃向人啸也。 + ——《世说新语· 栖逸》
+ 俯仰自得，游心太玄。
+ 嘉彼钓叟，得鱼忘筌。
+ 郢人逝矣，谁与尽言。
+ ——嵇康《赠秀才从军》节选
+ 庄子送葬，过惠子之墓，顾谓从者曰：‚
郢人垩慢（墁）其鼻端若蝇翼，使匠石斫 之。匠石运斤成风，听而斫之，尽垩而鼻 不伤，郢人立不失容。 + 宋元君闻之，召匠石曰：‘尝试为寡人为 之。’匠石曰：‘臣尝能斫之。虽然，臣 之质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无以为 质矣，吾无与言之矣。‛ + ——《庄子· 徐无鬼》
+ 刘伶病酒，渴甚，从妇求酒。妇捐酒毁器
，涕泣谏曰：“君饮太过，非摄生之道，必 宜断之！”伶曰：“甚善。我不能自禁，唯当 祝鬼神自誓断之耳！便可具酒肉。”妇曰：“ 敬闻命。”供酒肉于神前，请伶祝誓。伶跪 而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 ，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便引 酒进肉，隗然已醉矣。
+ 鸣鸠嬉庭树，焦明游浮云。
+ 焉见孤翔鸟，翩翩无匹群。 + 死生自然理。消散何缤纷。
——阮籍《咏怀》
+ 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 哭而反。——《晋书· 阮籍传》
+ 扁舟往来山寺，唯纱巾藤鞋，短褐犊鼻，
击林木，弄流水。或行旷野中，诵古诗， 裴回至月黑，兴尽恸哭而返。
+ ——《唐才子传· 陆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