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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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元培
教育发轫兼容并包
政治问题因缘复杂,今日见一问题以为重要,进而又会看到比此更重要的问题,以此往复于政治问题,则无法尽萃学术。
——蔡元培《告北大学生暨全国学生书》(1919年7月23日)每当蔡元培的改革理想陷于激越的政坛纷争,无法力保高洁时,他都会选择辞职,退出江湖,游学欧洲,这几乎成为蔡元培人生的周期性行为。
1913年9月1日,南京失陷,二次革命宣告失败,陷入低谷的国民党人纷纷流亡国外。
辞职出走的第一任民国教育部长蔡元培出现在法国巴黎的街头。
出行前,他和商务印书馆约定:每天以半日撰译书稿,该馆将致以每月200元作为稿费。
三年后,新任民国教育部长范源濂的急电惊破蔡元培宁静的法国时光。
此时,北京城又在一场乱局中更迭了政权。
一片唾骂声中,做了83天皇帝梦的袁世凯病逝,黎元洪继任大总统。
范源濂盛情邀请蔡元培归国出任北大校长,电文用词极其殷切,“国事渐平,教育宜急,现以首都最高学府,尤赖大贤主宰”。
一个月后,蔡元培启程回国。
实际上北京还传来另一个好消息,虽然黎元洪的北京政府基石未深,但在吵吵闹闹的较量中,国会的民主势力却占了上风,明令恢复民国初年的临时约法。
他的战友孙中山、黄兴等也正在归国途中。
担负使命,蔡元培北上就职。
临行前,上海的民国日报特别发表诗作送别:居官三月掉头去,更挈书囊驾海行。
坐惜斯人挟悲悯,不应长作老书生。
蔡元培确实是以悲壮的心情离开上海的,他一路风尘从法国抵达上海,迎接他的并不是革命的号角,他接连收到两个噩耗:昔日同盟会首领黄兴和西南护国军蔡锷相继去世,意外的打击使得正谋划复兴的革命党人突然堕入一片悲哀之中。
这也使得蔡元培的北上之行笼上一层阴霾。
京师大学堂是在1912年才被更名为北京大学,它显赫的传奇曾被人这样描述:京师大学堂大难不死已属奇迹,还能排除阻力开班授徒,更是奇中之奇。
作为戊戌变法维新的第一步,1898年7月3日,光绪帝亲自下令批准成立京师大学堂。
在维新派的理想中,它不仅仅意味着中国第一所国立综合性最高学府的确立,它还将替代国子监成为国家最高教育行政机关,统辖各省学堂。
但两个月后,风云突变,慈禧发动政变,光绪被囚,康梁逃亡国外,维新派的改革措施在这场蹂躏中几乎一扫而光。
政变风暴之后,京师大学堂却意外得以幸存,不过风光难续。
从诞生之日就飘摇在风雨中的京师大学堂未及喘息,连年战祸纷至沓来。
这是1918年蔡元培和北大哲学门毕业班师生的合影。
蔡元培时代的北大不停被人怀念,因为群星璀璨的教授团,也因为蔡元培引领群星利用这所没落的书院唤醒过大学精深的精髓。
虽然出现在这张照片中的北大教授不过冰山一角(辜鸿铭,刘半农,马叙伦,陈独秀,梁漱溟),但它仍然可以照耀出蔡元培的眼光、雄心,也包括胸怀。
美国哲学家杜威曾经说:哪怕拿全世界的大学校长作比较,以一个校长身份,而能领导一所大学对一个民族、一个时代起到转折作用的,除蔡元培而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蔡元培抵达北京城,《中华新报》发出北京专电:大风雪中,来此学界泰斗,如晦雾之时,忽睹一颗明星也。
北京城新政新事,人们对改革之举充满期待。
新总统黎元洪亲自给蔡元培颁发了北大校长委任状。
虽然被围绕在喧嚣的赞美中,但蔡元培深知,要将一所军阀盘踞下的衙门式旧学堂改造成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大学,绝非易事。
他想过失败,在他的回忆文章中,蔡元培写道:就算失败,也算尽了心,这也是爱人以德的说法。
后来他的继任者蒋梦麟做过这样的评价:维新的浪潮已经从这千年的古城消退为历史,把叛逆的石子投入死水的,正是1916年执掌北大的校长蔡元培。
1917年7月1日,早起的市民突然发现北京的大街小巷飘起大清国的龙旗,北大门口也围满了辫子军,喝斥校役,要求在校园中挂上龙旗。
张勋率领六千辫子军开进北京城,以调停黎元洪和段祺瑞的府院之争为名义,上演了复辟闹剧。
张勋命令黎元洪三天内解散国会。
面对急剧恶化的政局,原本正在潜心研究成立北大评议会的蔡元培,在第二天向总统黎元洪递交辞呈,离开了北大。
蔡元培说,近日北京空气之恶达以极点。
张勋复辟闹剧12天之后,失败告终,总统府换了新人,出走天津的蔡元培也回到了北大。
蔡元培执掌北大十年,八次请辞,这是第一次。
蔡元培频繁辞职,学界有两派观点,支持者认为蔡元培以退为进,用其无人匹敌的政治资历和人格魅力,数度保卫北大穿越乱局,坚守学术自由,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随着蔡元培邀请的教授们陆续进校,北大星空璀璨。
不到一年,蔡元培的现代大学改革理想:“兼容并包,思想自由”开花结果。
蒋梦麟在《苦难与风流》中写道:蔡元培时代的北大,保守派、维新派和激进派都同样有机会争一日之短长。
陈独秀在蔡元培三顾茅庐之后,带着《新青年》杂志迁入北大,一年的发展,《新青年》的发行量由原先的千余份猛增至1.5万份以上。
傅斯年、罗家伦组织的新潮社也在蔡元培的扶持之下极度活跃。
虽然并行发展的还有象征文化保守主义的国故社,不过蔡元培还是戴着新文化运动的教父桂冠,被后来的人们熟知。
国际时局此时也传来好消息,1918年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协约国的胜利告捷。
作为战胜国的中国,极有可能收回被抢占的胶东领土。
北京大学在天安门前搭台欢庆,在天安门的庆祝大会上,蔡元培激情演讲了《黑暗与光明的消涨》的演说。
12月1日,由北京政府外交总长陆徵祥率领的代表团踏上前往巴黎和会的里程。
正当蔡元培开始密切关注巴黎和会时,桐城派古文学家林琴南(林纾)突然在《公言报》上发表致蔡元培的公开信,指责他覆孔孟,铲伦常,锋芒直指以北大为阵地热烈开展的白话文运动。
许多年间未名湖畔人来人往,唯有蔡元培时代的北大往事反复而坚定地以佳话、谜团、情节等种种形式被传颂。
一位后来的北大学子写过这样一段美丽的怀念文章:未名湖畔,蔡元培塑像谦和地独守一片净土,无论岁月的尘埃如何起落飞扬,暗淡了多少偶像的色彩;无论时间的流水如何一去不返,动摇了多少权威的根基,即非权威亦非偶像的蔡先生,却风神依旧。
但深刻的怀念常常源自于失而不再复得。
1919年的4月30日,巴黎和会突然传来令人震惊的密电,和会拟将德国在山东的权益转交给日本,中国代表团因无力对抗,即将在合约签字。
情急之下,时任外委会委员长的汪大燮亲自坐马车赴东堂子胡同的蔡宅,把密电的内情告之了蔡元培。
风雨如晦的近代中国,一位大学校长如何端平政治和书桌?这个难题并不只摆在蔡元培面前,蔡元培几乎以完美形象矗立潮头,他后来的举动显然引起了研究者更大的兴趣。
虽然教育部的代表和京师警察厅在北大门口试图阻拦学生队伍,但队伍很快冲破阻拦,整队出发。
随后势态急转直下,一场声援中国代表团在巴黎和会上拒绝签字的五四游行示威活动,后来演变为火烧赵家楼、痛殴章宗祥。
32名学生在与政府激烈的对抗中被捕。
5月5日,教育部下令,要求各校校长将为首滋事学生一律开除,这显然超出了蔡元培的意料。
5月7日,迫于全国舆论压力,政府释放了被捕的学生。
蔡元培亲自率领全体师生到红楼前的广场迎接,在学生欢庆胜利的热闹中,蔡元培再次开始撰写他入职北大后的第三份辞呈。
第二天,蔡元培的辞职声明见诸京报各大报端,声明中蔡元培写道:我倦已,杀君马者道旁儿,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我欲小休已。
北京大学校长之职已正式辞去。
当天北大校长蔡元培不辞而别,离京南下。
后来在声势浩大、长达数月的北大师生的挽留中,蔡元培回了北大,但改革之初的甜蜜和宁静仿佛不复再有,改革巅峰的繁华和美景也仿佛不复再有。
许多年之后,蔡元培在《我在北京大学的经历》一文中也写道,我对于学生运动素有一种成见,以为学生在学校里面应以求学为第一目的,不应有何等政治的组织。
年在二十岁以上者,对于组织有特殊兴趣者,可以个人资格参加政治团体,不必牵涉学校。
蔡元培1940年病逝之后,他浩瀚一生涉足过的城市,几乎都陆续开放了蔡元培纪念馆,一样的繁华,但也一样的寂寞。
七十多年间,怀念蔡元培时代的北大、寻找失落的精神,呼声不绝,但应者寥寥。
历史的记忆与现实的搏击中,倘若只能将足迹埋在纪念馆,却不能刻入时代年轮中,那么叹息也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