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规就业与政策

非正规就业人口的压力及社会后果
1
当前，无论社会主义国家还是资本主义国家几乎都加入到以市场经济为主的世界市场秩序
中，我国加入世界经济贸易组织就是进入世界市场秩序的标志。因此，必然承受经济全球化带来
的方方面面的后果，在劳动就业方面也不例外，具体表现在以下方面：
第一，在全球化经济下，国际竞争力是劳动力市场价格竞争的双刃剑，它既向上抬升劳动
非正规就业与政策
时立荣 北京科技大学社会学系
内容提要： 全球化经济状态下的劳动就业体现为弹性劳动、职业变换频繁、工作不稳定
的特征,劳动力市场呈现为对高技术人才的高薪竞争与对普通劳动力价格的廉价打压的两极分化 态势，非正规就业的出现就是受这种竞争挤压的结果，它暴露了全球化带来的经济高效率与社会 不平等的双重后果。在相当程度上，非正规就业人口承受着经济发展的社会成本,因此有理由要求 政府和社会的保护。特别在快速工业化国家，对非正规就业采取社会扶助政策，不仅仅具有经济 作用，更有消除贫困、解决失业、促进保障的社会功能，从而也为经济迅速发展创造有利的社会 稳定环境。
表二
组织类型
特点
与失业的 就业量的表现
经济与社会作用 社会政策提供
关系
资本—技术密 利润型
引起技术 容纳的就业量小 赚取更多的利润 市场经济规范化政策
集型经济组织 有强大的核心竞争力 性、结构
主要体现经济效
体现主体经济
性失业、
率
传统劳动密集 经济型
结构性 容纳大量就业人口 体现经济效益和 市场经济规范化政策
符合市场经济的竞争与优胜劣汰的原则，能够保证企业赚取利润和实现经济效益。但是，这种竞
争趋势必然造成贫富两极分化，产生社会不平等，暴露出市场经济自身难以克服的缺陷，直接质
疑着效率。它带给社会弱势群体的失业、低工资、生活困难、缺少社会保障等极其严重的社会问
题，导致犯罪和社会冲突不断增加。如果不能正确地调节贫富差距的矛盾、及时有效地弥补市场
关键词：全球化 非正规就业 社会扶助政策
全球化经济状态下非稳定就业特征与“双探”争促成非正规就业组织
非正规就业组织和形式的出现与时代特征的转换是密不可分的。历史地看，从工业化经济 发展到全球化经济，面向大众的稳定的劳动就业时代已逐渐结束，“世界进入了弹性劳动与经济不 稳定、工作不稳定时代”⑴，其中，以不稳定为特征的就业形式之一 ——非正规就业应运而生了。
这是因为全球化的市场经济内在地为长期的资本张力、技术变革和市场消费需求变动所驱 动。众所周知，资本的本性就是无限地向外扩张，企业总是在资本、技术和劳动力三要素之间寻 找最优化的组合方式以实现最大的利润。全球化过程形成了全球统一的经济市场,使资本、技术冲 出国界，更加畅通无阻地向外扩张，这种运作方式必然加快资本、技术的全球化流动速度。全球 化流动的资本和技术总是根据多种多样、千变万化的市场需求在各个国家寻找廉价的劳动力进行 优化组合，随着流动速度和频率的加快，它要求流动的和灵活的就业方式。因此，劳动就业由这 种流动不居的趋势所决定，也呈现出不稳定的态势。二是生产的全球化强化了对高新技术的竞争， 技术变迁快速异常。当今社会谁掌握了尖端技术，谁就掌握了市场，技术在实现企业竞争力中起 着关键性的作用，如计算机技术快速地更新换代，使经济的不确定性因素增加。对于劳动力来讲， 高技术不仅总是不断排挤低技术、低效率的劳动、产生技术性失业，而且由于高新技术对传统产 业的快速替代和技术更新频繁，产业结构变化升级快，也造成大量的结构性失业人口，特别是低 技术劳动力 “就业难”。三是市场经济的内在不稳定性在全球化市场经济体系中表现得更为突出。 竞争不总是产生效率，竞争的白热化或恶性竞争总会产生一定的经济和社会后果，产生 “市场失 灵”现象，需要政府和社会干预调节。
这三种原因使当今的劳动就业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多样变换性和不稳定性，就业呈现出灵活 性、短期性和流动性特征。这种结果也同市场经济国家实行新自由主义政策有关，但主要的还是 经济全球化的原因与结果。英国的社会学家罗宾·科恩和保罗·肯尼迪对这一变化作了精彩的描 述：“在发达国家直到 20 世纪 70 年代都很容易找到相对稳定的工作，福利标准在不断提高，而 人民相信会不断提高，”⑵但是“现在我们进入了一个被无法预期的技术和经济压力所统治的不安 全的时代” ⑶，“尤其是穷人和无技术的人将受到严重威胁，即使是那些受过教育、能够适应市 场的人，也在未来面临着职业频繁变化和收入不牢固等不稳定因素的影响。”⑷
制定社会扶助政策应以现阶段不同类型的经济组织在社会中的不同经济、社会作用为参照。 在完全市场化经济中，不同的产业、不同的行业根据企业性质各有其经济定位和社会位置。企业
3
总是在竞争与效率之中求生存，经济竞争活动中追求的目标只有利润，既便是企业的社会公益行
为也多半是为了塑造企业形象、提高企业知名度乃至形成企业文化以便获取更大的市场，并非有
争能力的支撑条件，因此，高技术人才是各国必争的稀缺资源，竞争的结果是各国竟相打出 “高 薪牌”来争夺高级技术人才，被称为劳动力价格的“探顶竞争”⑹。而传统劳动密集型企业在竞
争过程中主要采取降低劳动力价格、靠廉价的劳动力资源去获取竞争的优势和效率，因而，各国
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竟相压低普通劳动者工资和福利待遇以降低生产成本，形成了劳动力价格的 “探底竞争”⑺，这种竞争趋势限制和降低了普通劳动者的工资和福利水平。如果说传统劳动密
动资本高，资产、技术投入极少，所以说非正规部门就业的准入门槛低，技能要求不高，劳动力
密集，而且就职者的工作技巧可以从非正规教育部门取得，适合那些被新技术竞争淘汰下来的群
体重新就业。由于全球生活方式的多样化，需要多种不同的服务方式，适应这种需求，非正规就
2
业组织和服务多种多样，没有统一的模式，因此，非正规就业能够容纳多层次的劳动力，使就业 从传统工业转向服务业、使扩大就业领域和人数成为可能。
集型产业和行业相对于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的工资和福利被市场压低的话，那么，被竞争所排
斥、又未能实现正规就业的低技术水平的非正规就业人员（多由下岗者、失业者和农民工构成，
更有甚者是处于贫困线以下的社会救济人口）他们的工资只能处于维持生活的基本层面，也没有
福利可言。
从经济学角度看，劳动力价格的“探顶竞争”和 “探底竞争”是市场经济的行为和选择，
失灵造成的经济效率与社会公平之间的缺陷的话，一旦超出社会承受力，社会就会失稳，形成大
的社会动荡羁绊经济发展，甚至使一切经济成果付之东流，社会停滞不前。
第二，职业结构由传统制造业向服务业及信息产业转变，使传统制造业产生的大量的失业
者在服务业中重新就业，但一部分被排挤的弱势群体主要在私人领域和社区领域从事低工资、无
型经济组织 有较强的核心竞争力 失业
社会就业
和适当的就业鼓励政
体现次主体经济
策
非正规就业组织 利益代价型
准失业 容纳较多的低技能 为竞争所排挤 社会效益型
（含微小企业） 竞争力极弱
就业人口
承担经济发展的 扶助发展性的社会优
体现边缘经济
社会代价
惠政策
长期失业贫困 利益牺牲型
失业 零就业
为经济竞争所抛 社会救济保底
意识地去承担社会责任，所以，文中强调的是不同类型的企业在静态上对社会负担的客观反映。
另一方面,强调阶段性是在动态发展的角度看待问题，并非将高技术企业与就业对立起来，因为从 长远看,资本——技术密集型和劳动密集型企业能为经济发展和扩大劳动就业提供强大的物质基 础,就业问题的最终解决还是要依赖经济的发展速度和水平，而体现主体经济的企业组织是经济发 展的支柱。（见表二）
非正规就业者是廉价劳动力之中的廉价，如果说在市场经济中适度的失业可以保证效率与 竞争力的话，那么，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普通劳动力不仅以其低廉的价格保证了资本—技术密 集型产业对高技术人才价格的“探顶竞争”，也使其产品和投资环境具有更高的国际竞争力。而在 利益收成关系上，后者的工资居高不下，前者的工资就长期在低水平徘徊，非正规就业者及小企 业者的收入水平就更低。所以，低收入者和贫困群体的致贫原因主要是经济社会机制运营的后果， “从某种意义上说，贫困不仅仅是资源和财富的匮乏，更是因人类社会的结构、功能和机制不完 善、不健全而滋生的一个肿瘤⑼”因此，本着社会公平的原则，国家、政府和社会应对他们负责， 如果仅仅从财政负担的角度把弱势群体视为包袱或总是将贫困的原因归结为“个人能力不足” 是 失之偏颇和不正确的。不仅如此，因为在劳动力总体数量上，高技术人才、技术人才的数量所占 的比例小，一般和低（无）技术劳动者所占的比例大，就业难、生活无保障的城镇和农村流动人 口都集中在后一部分，所以，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从全球化造成的经济和社会的双重后果来考虑， 给予非正规就业以社会扶助政策是具有社会公正性的，这对解决就业和促进社会稳定具有显著的 效果。
力价格，又向下打压劳动力价格，这种趋势迫使普通劳动力的工资和福利水平被压低。非正规就
业的收入水平则更低，生活和福利无保障，极易造成贫困、失业。如此社会不公，增加了社会不
安定因素，甚至会引发社会冲突。
在全球化经济运行中，“劳动力的价格也具有国际关联性，任何一个国家的劳动力价格都会 受到来自其它国家的影响”⑸。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始终处于国际竞争的尖端，高技术是其竞
第三，在全球化市场经济的推动下，通过核心经济和边缘经济的市场配置，劳动力市场已 经被分成正规就业市场与非正规就业市场、长期雇员和临时雇员的不稳定状态。如美国的劳动力 市场被分为“次等劳动力市场、与外围经济接近；次主要劳动力市场；独立的主要劳动力市场” ⑻。后两者主要与中心经济紧密相连。这种就业格局的形成是市场化选择的结果。目前，非正规 就业者的就业比重在世界各国特别是发展中国家急剧上升，据国际劳工局非正规部门统计专家组 提供的部分拉美、亚洲国家 1998 年的统计资料：这些国家在 1996 年就业于非正规部门的劳动力 占城市就业的比例均在 34%--57%之间。
集团企业
高级专业技术、工作安全、薪金高、就业稳定、发 正规就业
展机会多
*说明：正规就业组织里也有少量非正规就业岗位
表一显示，非正规就业的主要工作领域是服务业，并以繁杂的日常性家政服务为内容，这
就是在社区服务业中能够大力开展非正规就业的原因。非正规就业的领域之所以能为受到正规劳
动力市场排斥的部分劳动者，特别是“就业难”的脆弱群体提供就业空间，是因为这种工作的劳
合同、无福利、临时性和非技术服务业工作，这就是非正规就业的组织和领域。（见表一）
表一
就业领域
特点
主要就业形式*
私人、家庭领域 家政服务、不稳定、临时性、无合同、无福利
非正规就业
社区领域
波动不定、低报酬、低技术、工作环境差 、低保障 非正规就业
企业组织
工作较安全、工资比较高、较稳定、有发展机会 正规就业
者群体
无竞争能力
弃Fra Baidu bibliotek
政策福利支持型
被排斥在经济竞争之外
非正规就业的政策选择分析
一、 政策选择的根本原则依据 经济与社会协调发展是社会发展的良性状态，效率与公平始终是社会发展遵循的根本原则，
在任何社会和时期都应是制定公共政策及社会政策的根本依据。 根据效率与公平的社会发展原则来判断，全球化竞争对经济与社会、效率与公平产生两种
不同的后果：它在经济方面创造了高效率而在社会方面又扩大了社会不平等。通过以上对劳动就 业特征、机理、表现和就业转型取向的分析，可以看出，在市场经济中，非正规就业的产生不是 偶然的，它是为竞争所排挤的必然结果。非正规就业人口是市场化过程中利益受损群体，被迫到 边缘经济中谋求生存，他们有要求社会政策扶助的理由。因为，任何社会发展的目的都是为了人 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和人的全面发展，经济效率与社会公平始终是社会发展要遵循的根本原则。 从这一基本关系出发，任何实现现代化的政府和社会都必须解决“市场失灵”带来的失业、贫困、 犯罪等社会问题。扶持非正规就业就是要纠正市场偏差，体现社会公平，维护公民的社会基本权 利。从非正规就业解决就业问题的社会功能上看，扶持非正规就业能够减缓失业程度，调节贫富 差距，促进社会公平，减少社会不稳定因素，避免社会冲突，加强社会凝聚力，保持积极的社会 稳定，实现社会发展目标。因此，应当正确理解和支持非正规就业，制定正确的政策促进非正规 就业向高级的形式发展。 二、现阶段制定社会政策的客观实际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