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人类学的思想渊源和基本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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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次的转换。这一分析方法认为, 客观世界的基 础是内在于人的大脑神经系统的二元心智结构, 一切关系最终都可以还原为两项对立的关系, 每 个关系中的每个元素 , 都可以根据自己在对立关 系中的位置而被赋予其本身的社会价值。可见, 列维的结构人类学的主张∀ 是一种象征体系决定 论# , 它认为通过对人类象征符号的分析 , 可以 认识决定人类行为的文化的深层结构。 象征人类学派代表人物大多受到上述结构主 义思想的影响 , 例如 , 埃德蒙 罗纳德 利奇便被称 为列维 - 斯特劳斯学 说在英国的提 倡者和应用 者, 他在 缅甸高地的政治制度! 一书中所讨论的 贡萨和贡劳制度间的对比 , 两者显然是一种理想 秩序上的差别而不是经验的事实。此外 , 利奇对 象征体系的研究方式之一 , 便是结构主义的分析 方式, 认为由于人类思维结构的本质是二元对立 的, 那些不能被划分为二元对立中某一级的事物 就成为禁忌。在这一关于禁忌的认定上 , 玛丽 道 格拉斯也与其有着惊人的相似点。 二、 基本特征 首先 , 人类学象征理论的核心概念是∀ 象征#。 象征是众多学科的宠儿, 人类学界借用这个概念, 却对它一直没有一个完全统一的定义 , 但英国人 类学家罗德尼 尼达姆以蔷薇花为例, 所作出的对 象征的诠释得到普遍认可。他说: ∀ 当我们看到一 朵花时, 当然可以从植物学的定义出发 , 准确无误 地断定那是一朵蔷薇花。但是, 假定这朵蔷薇花 是用于象征意义的, 那么 , %这是蔷薇& 这种纯事实 性的表述就是毫无意义的 , 甚至不能说它象征性 事实的信息。送给爱人的蔷薇表示火热的爱情; 置于棺木上的蔷薇表示沉痛的哀思; 徽章上的蔷 薇具有特定意义; 广告中的蔷薇则另有含义。%这 是蔷薇& 这种表述也许说明了一个不言而喻的事 实, 但是在许多情况下它却与最初对简单事实的 确认截然 相反。 # [ 5] 这段 话形象地向我 们展示了 象征所表达的深刻内涵。 象征人类学重要代表人物维克多 特纳对象 征的界说同样引人注目 , 他同意大多数学者关于 象征的一般定义, 即象征是自然地代表具有类似 性质的或在思想上或在实质上有关联的事物。特 纳进而指出, 象征是活生生的而且是充满变化的, 并不仅有单一的、 独断的以及绝对的意义, 他认为 象征有下述属性: ∀ 浓缩性 ( condensat ion) 、 不同所 137
20 世纪 60 年代之前的人பைடு நூலகம் 学派, 大多认为 人类行动的重要动机在于合理地满足物质需求; 而后的人类科学则认为 , 意义和象征作为人类的 特征具有突出的重要性。这种认识的转变使得人 类学研究的重心, 从过去的重视社会与机能转到 关注文化与意义, 从直观现实转到非直观的深层 现象上来。本文拟对象征人类学的思想渊源和基 本特征作粗浅的分析。 一、 思想渊源 人类学中象征研究由来已久 , 从巴霍芬对神 化的研究, 到泰勒对手势姿势等象征性语言的关 注; 从甫斯特尔 德 库朗日在 古代城邦! 一书中 对∀ 火# 的象征, 分析到弗雷泽对自然崇拜、 弑君、 图腾崇拜、 戒律等课题的探讨 , 以至博厄斯对蒙昧 艺术的研究等等, 都给后来的象征理论研究留下 重要影响。但从象征人类学主要代表人物( 如 , 埃 德蒙 罗纳德 利奇、 玛丽 道格拉斯、 维克多 特 纳、 克利福德 格尔茨 , 等等) 所产生的直接而重大 的影响角度看, 我们不能不提到涂尔干、 弗洛伊德 和列维- 斯特劳斯。 涂尔干的 象征观可以概括 为集体的 象征主 义, 以象征来统一社会, 个人与社会的一体化 , 对 社会这个侧面的强调以及反浪漫主义[ 1] 。在 宗 教生活的基本形式! 一书中, 他论述了观念、 象征
常对象征学派的许多概念、 思想认识模糊甚至存在种种误解 ; 我 们试图从思想渊 源、 基本特征入 手, 对象征人类 学派作一 个 [ 关 键 词 ] 象征人类学 ; 思想渊源 ; 理论特征 [ 中图分类号 ] C912 4 [ 文献标识码 ] A [ 文章编号 ] 1004- 4922( 2007) 01- 0136- 04
会现实。 第三 , 在研究主题上 , 象征人类学致力于回答 的基本问题是: 象征如何结成体系以及如何影响 社会行为者的世界观、 精神与感知? 从某种程度 上, 我们可以把单个的象征看成是一个文化特质 ( 组成文化的基本要素或最小单位 ) , 多个象征通 过某种 组合可以形成 为文化的象征 体系。简言 之, 象征是通过在人们的各种社会活动中发挥作 用而结成体系的。 至于象征 体系如何影响 社会行动者 的世界 观、 精神和感知的问题, 几乎所有的象征人类学都 力图展示个人情感与集体表象的辩证关系。以仪 式象征为例 , 仪式承担着产生和复制社会关系的 作用 , 是社会秩序的某种象征 , 也是社会秩序的强 化剂。仪式象征不仅将内聚力、 社会价值观和社 会情感灌输给人们 , 而且还夸大了社会统治的实 际冲突, 并且确信尽管存在这些冲突, 还是有联合 的一致性的。所以, 象征代表着未知事物的含义, 如社会组织的原则、 社会结构固有的道德规范和 价值观念等。社会中特定的个人通过象征去理解 并体现它所承载的民族精神和文化的理想型, 而 集体表象层面的社会规范、 道德和价值观凝结在 象征体系之中并为个体的行为预先画好了蓝图。 对象征人类学家而言, 象征的意义并不在于 其作为∀ 文化# 的载体或文化的分析窗口 , 而在于 它是社会活动中的杠杆 , 是个人经验与社会事实 的中介和枢纽。通过象征 , 人们协调内部的变化, 适应外部的环境, 对外部世界及其变化进行自我 调适 , 进而协调人类认识同社会结构之间的矛盾, 使两者重新获得统一。因此 , 在象征人类学研究 主题方面, 以格尔茨对文化的定义来总结是较为 恰当的, 格尔茨所坚持的文化概念是指∀ 从历史沿 袭下来的体现于象征符号中的意义模式 , 是由象 征符号体系表达的传承概念体系, 人们以此达到 沟通、 延存和发展他们对生活的知识和态度# [ 8] 。 第四 , 在分析方法上 , 总体上是一种多种方式 综合的分析方法。格尔茨把文化看作是一个民族 借以生存的象征系统 , 认为要了解一种文化就必 须了解这个象征系统的内在含义, 而要做到这一 点, 就应当从该民族本身的 立场出发才有可能。 因此, 格尔茨在文化研究中极力倡导从土著的观 点看问题 ( from nat ive ∋s point of view ) , 而在方法 论上 则 力求 对所 研 究的 文 化作 出 深厚 的 描述
[ 作者简介 ] 储英华 ( 1978- ) , 女 , 湖北随州人 , 云南民族大学硕士研究生 , 主要从事生态人类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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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人类学的研究正是在涂尔干对社会和象征的密 切关系的论述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象征人类学注重从象征的个人介入、 播化、 类 比、 隐喻、 联想等概念中汲取养分。比如, 象征人 类学另一重要理论来源便是弗洛伊德的思想。弗 洛伊德立足于临床治疗实践和精神分析 , 更为明 显地提出了比研究个人的 ∀ 象征# 、 ∀ 统一# 更进一 步的问题, 即分裂 病和精神异常所 象征的 ∀ 不调 和# 、 个人 与 社 会的 ∀ 冲 突 # 以 及 ∀ 下 意识 # 等 问 题 。关于宗教问题, 弗洛伊德在 1907 年发表的 固执行为与宗教仪式! 一文中提出, 宗教乃是整 个人类的固执型神经官能症。他认为 , 两者最根 本的相似点在于, 自然本身受到压抑是他们体验 的共同基础, 只不过神经病患者压抑性欲本能 , 而 宗教徒压抑的是利己的、 危害社会的本能。弗洛 伊德关于图腾和禁忌的观点, 主要集中在 图腾和 禁忌! 和 摩西与一神教! 这两本书中。他认为 , 禁 忌产生的主要原因是 , 由于社会每一个成员的无 意识中都有性欲、 攻击欲、 贪欲等诸如此类的反社 会欲望的需要, 这些欲望破坏着社会的统一和团 结。为了压制人们意 识中那些最强 烈的本能欲 望, 社会从外部强加给人们以种种禁忌。此外 , 他 还在其代表作 梦的解析! 一书中 , 提出 ∀ 联想 #、 ∀ 浓缩# 、 ∀ 易位# 、 ∀ 图现# 等术语, 认为梦的构成因 素主要是意象和象征 , 意象和象征是梦的∀ 组织焦 点# 或∀ 节点# 。象征人类学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 就是类似于梦的∀ 组织焦点# 和 ∀ 节点# 的分析, 只 不过它更强调∀ 组织焦点# 和∀ 节点# 的社会性。例 如维克多 特纳运用 ∀ 结构 ∃ ∃ ∃ 反结构 ∃ ∃ ∃ 结构# 的三段法辨别仪式情景中的主要象征因素 , 其分 析既有涂尔干的社会结构的影子, 更与弗洛伊德 的释梦如出一辙。 值得一提的是 , 结构主义人类学的代表人物 列维- 斯特劳斯的思想 , 对象征人类学而言也是 意义深远的。列维- 斯特劳斯视人类社会文化现 象为一种符号系统 , 认为应当从混乱无序的社会 文化现象中找出其结构关系, 这种结构关系并不 是实际存在的社会关系 , 也不是一种经验实体或 社会现实。从根本上讲 , 它是隐藏在实际社会关 系或经验实体背后的深层结构, 客观的外在世界 只不过 是借以表达这 个系统或结构 之工具。另 外, 列维- 斯特劳斯所强调的结构分析的方法 , 主 要由两部分组成 : 一是结构模式的划分 ; 二是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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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的 统一性 ( unif icat ion of disparate ref erents) 以 及意义的两极性 ( polarizat ion of meaning ) 。 # [ 6] 其 中, 浓缩性 ( 也称为∀ 多义性# ) 是指 , 单个象征能够 同时代表许多事物, 它是有多重含义的 , 而不是只 有单一意义; ∀ 不同所指的统一性# 是指 , 象征所指 代的事物并不都遵循同样的逻辑顺序 , 它是从多 种社会经验和道德标准中提升出来的 , 是对彼此 相异或矛盾的观念和 事物的统合 ; ∀ 意义的两极 性# 是指, 象征所指代的事物有聚集在相对立的语 义双极的倾向, 当中一极所指的事物属于社会和 道德的范畴 , 另一极所指的事物属于生理学的范 畴, 两者统一于象征。上述对于∀ 象征# 这一概念 的论述 , 作为象征人类学的最根本特征得到学术 界的广泛认同。 其次 , 在研究方向上 , 象征人类学改变以往以 结构功能主义为代表的 , 从社会系统的现存结构 入手 , 探讨人类社会维持和发展状况的思路, 而侧 重从各种象征和意义入手 , 去理解特定文化如何 影响该社会中个体看待、 思考的方式。把文化作 为象征系统加以研究 , 并不是象征人类学的首创, 但象征人类学对象征结构的研究表现得最具体、 最深刻而全面。列维 - 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也把 文化看作是一个符号体系 , 但它所注重的是具有 普遍性质的、 属于心理范畴的世界观; 象征人类学 注重的则是特定文化所独有的、 属于意识形态范 畴的∀ 社会情感# 或∀ 社会心理# 。可以说 , 象征人 类学不是别的, ∀ 在本质上讲就是把文化当成象征 符号体系加以探讨的人类学# [ 7] 。它虽然以象征 为研究对象 , 但所关心的并非是象征在社会中的 实际功用 ( 如用巫术治病、 用巫术杀人等 ) , 而是超 出∀ 社会结构# 的独立体系 , 是不同象征之间及象 征与其所表示的意义之间的联系本身。换言之, 它所关心的是象征如何作为文化的载体来表达意 义的。而象征人类学家的任务, 就在于透视和理 解被研究者的观念与象征形态。从象征人类学的 视角来观察 , 某个社会的文化现象构成了一个庞 大的象征体系, 倘若要阐释社会文化的结构和社 会关系的性质及其内涵 , 并可以进一步揭示有关 文化的深层结构, 乃至于寻找出文化现象及其内 部关系的结构与规律 , 那么作为人们内心文化观 念与外界联结的各种象征 , 自然而然就是研究的 出发点和突破口。可见 , 象征人类学的研究明显 侧重于非直观的深层文化现象, 而不是直观的社 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