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军创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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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IT劳模,他是雷军。
雷军一定不会反对用“凡客体”作为这篇文章的开场白,凡客诚品是他所投资公司的出众者之一。
不过,于投资人雷军而言,凡客、UCweb、多玩、乐淘等一系列公司都像已经推入轨道的卫星,进入2011年夏天后,他几乎全副的身心、大部分公众形象,开始与一家创立还不到一年半,估值却已到2.5亿美金的公司绑在一起。这家公司叫小米科技。
一切都在预期中推进。小米产品的发布、战略雏形亮相、PR的爆炸……几个月前,雷军就回复一直与他联系的记者,“等到七八月份,我们可以聊聊。”7月中,在小米团队的运筹下,雷军果然置身于聚光灯下—重新。距上一次媒体对他密集的关注,也就是他辞任金山总裁与CEO之职,将近四年。
在小米团队媒体见面会上,为了解释他所谓“重出江湖”的心态与动机,他精心准备了一套PPT。显然,他在心里预演过多次,不回头也知道下一页的内容。演讲时,他的右手轻握着拿麦克的左手手腕,看上去激动,又显得有点紧张,但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如的感觉。16年金山商业生涯,他知道如何认真、有礼而有保留地应付记者,他很在行。
此刻是他踏入商界后的第三段起点。最初的时刻当然要从他刚满22岁进入金山时算起。金山16年,他就像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有一半时间为了上市目标苦苦使劲,他勤勉、努力,但换来更多的是人们同情的眼光。第二阶段,他在天使投资界无心插柳,却似乎点石成金、游刃有余。他在移动互联网、电子商务、社区等领域里的10多个天使投资项目,令旁人眼羡不已,他亦自称,“目前为止无一失手”,尽管还没有一家实现IPO(用他的话说,还没有“和牌”),但已有凡客这样的据称已超过50亿美金估值的公司。
人生就这么神奇。第一个阶段他咬牙、苦干,偏偏难遂人意,他也越发较劲,第二个阶段他似乎突然拥有了与这个世界对话的密语,通关变得异常简单。这让他欣喜、自信,开始蕴积并急欲抒写在金山时期未能成就的抱负与野心。那就是:做一家世界一流的公司,以及产品。自大学一年级在武汉大学图书馆被《硅谷之火》点燃IT梦想后,他始终想完整、有力地证明自己。现在,他称,小米科技是他梦想的载体,要做出高性能、高品质的智能手机。
这是雷军的又一次“较劲”吗?第三阶段会呈现出什么样的起伏际遇?
已经有人在将他与当年重返苹果的乔布斯作比。雷军本人对此表现得惟恐避之不及,说,“我18岁的时候就是乔粉,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能成为乔爷第二,小米也绝对成不了苹果,因为乔爷是神,是我们顶礼膜拜的偶像,极简完美设计是我们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些吹捧起哄的人不太了解雷军。雷聪明、勤奋、追求高远、内心骄傲独立、进取心盛,但又是一个在中国传统教育中成长起来的“乖孩子”,讲究辈份、长次,为人着想,表现谦虚,温良恭俭让。这两种特质揉合在一起,某种程度上构成了雷军的纠结。可以说,他四年前退走金山,今天又接过金山董事长帅印,正是该纠结的一种折射。
这种纠结与求全的特质会给他终极闯关带来什么影响,不好说。总之,人们看到的,是一个与所有人一样只拥有7×24小时的血肉之躯,现在既要率领金山的转型,又要应付多家公司的投资业务,更要带着初创的小米大举出击。前段时间,他还募集2亿美元的“跟进投资”基金(Follow-on investment)。
多位业内人士对小米手机及雷氏商业前景表示不看好,很大原因源于对雷军精力是否集中、够用的怀疑。“他的摊子铺得太大了。”
想过失败最多的可能是雷军自己。怕输,是他下决心做小米之前最大的顾虑。“我做天使投资,一年见的几百个项目大部分都死了,听到的更多是沮丧的消息。所以今天轮到我干的时候,无论我多有经验,我第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可能不行。创业就像跳悬崖,只有5%的人会活下来。”
他承认自己有“输不起”的念头。
“但是你又想去搏一把,觉得不搏这一次,人生愿望没实现,太不过瘾了,所以我就决定往下跳。”
当年辞任金山,纯粹凭着个人判断与名义进行天使投资,是雷军历经十多年职业生涯后对自我的一次解放。这次创办小米,尽管从功利的角度看,有可能并非解放相反是套牢,但在心灵上,雷军再次解放自己。
四十岁的崩溃
2011年6月,在断续几十次的谈话之后,强烈渴望退休的金山创始人求伯君终于说服雷军接任他金山董事长的权杖,掌管金山。为示诚意,求伯君卖了一部分股权,将另一部分股权永久性地委托给雷军。雷军用了八个字表达自己心情:义不容辞,勉为其难。
金山给他留下的回忆是复杂的,既有精力与情感的深切付出,又有梦想未成的巨大遗憾。2007年,金山上市不久,雷军就挂冠而去,外界传闻是其逼宫未成。“当时身心俱疲。”雷军说。
“我一直在学习怎么扮演金山总裁,到有一天我终于不用扮演了。”他说,纵然自己当年亦是金山的主导者之一,但“还是藏匿了自己很多想法,削足适履地使自己适应这个岗位的要求”,“金山是一个有历史、有文化、有传统的公司,它需要这么一个人讲这样的话,我正好又是那个人的时候,就必须按着这个逻辑去讲。”
当时某电视节目采访他,开口问“雷军你怎么想”,雷军说,“不要问雷军怎么想,我是金山总裁,你是在问金山总裁怎么想。”
大学毕业即进入金山、十多年没换过工作的雷军,一直活在金山的套子里,也活在六七十年代生人接受到的一整套教育规范中。从好学生到好工作,由于一路受到肯定,一路上行,他对这套规范与体系未曾有过怀疑。直到他第一次去香港,发现凌晨三点街头很安全,并非传说中的黑道横行,“我第一次崩溃。”1992年,雷军去美国待了几个月,发现“外国的月亮真的比中国圆”,他又“崩溃”了。“你叫我说什么好呢?我们整整一代人,都挺可悲的。”
金山越做到后来,雷军对商业道路、价值体系的怀疑越强烈。固然,他少年成名,一入江湖就名声大振,带着金山做软件、做游戏、做电子商务,都做到细分领域前几名,但是金山眼见着非但成不了全球IT业的一流公司,连IPO都要苦战若干年。不断有人问雷军,“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如你,都能成功?”
据说,类似的话一直刺激着雷军,成为他的心结。但金山的改变非雷军之独力能为。“金山长久以来形成的架构难以形成有效的激励,而缺乏激励,新业务的发展就会受阻。而且产品线太长就难以专注。”某金山前高管对《中国企业家》分析当时的局面。
雷军一度不服输。在很长时间里,金山就算陷入“前有微软、后有盗版”的困境也要死扛民族软件旗帜,雷军们接受的传统教育让他们相信:不怕苦,不怕累,人定胜天。
但互联网车轮轰然而来,摧枯拉朽。雷军说,在金山后期,某件人事(他拒绝透露这件事的具体信息)强烈地刺激到他,令他思考“为什么”,他开始渐渐意识到做事要“顺势而为”。他这才发现,之前,爱迪生讲“成功就是99%的汗水+1%的灵感”,“后半句都被我们有意忽略。其实1%的灵感重要性远远超过前面99%。”
2007年10月,金山IPO长跑终于撞线。雷军将之视作他对金山与自己青春的交待,辞职,归零。那时,雷军刚跨过38岁。与告别金山相伴的是,他曾经信奉的那些东西一路上已瓦解得差不多了,到接近四十岁的时候,“全面崩溃”。
“曾经的信仰没了,有人信仰了金钱,有人信仰了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我只能去寻找人生中最鼓舞你的那些东西。我还保持了心里那一点点的东西,我相信真善美。”
他离开金山时,与金山有竞业禁止协议,金山所有的业务他都不能干。这一下把他手脚捆住了:他懂的、他熟悉的不能干,别的他又不懂,不知道能干什么。“每天早上起来不知道干什么,半夜如果醒了觉得很茫然”,有时候他会和朋友倾诉,“提前感受到退休老干部的凄凉。”他感受到外界对他兴趣与热情的下降,“有人走茶凉的感觉。”但同时,他也故意去寻求某种冷遇,以彻底告别金山。金山要继续给他配车与司机,他拒绝了,一个人背着双肩包走来走去,曾经在风雪夜里站在路边等半小时都拦不到出租车。他时不时回到金山总部所在的柏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