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宪:从《横渠四句》看张载哲学的人文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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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安宪:从《横渠四句》看张载哲学的人文
精神
提要:“横渠四句”是张载哲学的大纲,分而言之,似有四项;合而言之,则是一个系统。其要意即是“内圣外王”之道。在宋明理学家中,能把“内圣”与“外王”很好地结合起来的,似乎只有张载。“四句”的具体内容也许有其局限,但其所涉及的问题,即人类所共同面临的四大矛盾与冲突,却具有超时代的性质,具有普遍的人类意义。
:心命性太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宋元学案·横渠学案上》)是张载为自己哲学所确立的基本宗旨,亦是张载哲学的大纲。
一、“为天地立心”——创建本体论
中国哲学一直是围绕“天人之际”展开的。司马迁作《史记》是为了“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报任安书》)邵雍说:“学不际天人,不足以谓之学。”(《皇极经世·观物外篇》)“天”在中国哲学中是一个很复杂的范畴,具有多重含义,其中一义就是外在自然。在这一意义上,约而言之是“天”,详而言之即是“天地”。天在上,地在下,人立于其中。天、地、人合而为一整个宇宙。张载“为天地立心”的天地,正是在这一意义上的天地。
“心”在中国哲学中也是复杂的范畴,约而言之似有三义:一
为思维器官。如孟子曰:“心之官则思。”(《孟子·告子上》)荀子曰:“治之要在知道,人何以知道?曰心。”(《荀子·解蔽》)朱熹曰:“所谓心者,乃夫虚灵知觉之性,犹耳目之有见闻耳。”(《朱文公文集》卷七十三)二为身之主宰。如荀子曰:“心者,行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出令而无所受令。”(《荀子·解蔽》)朱熹曰:“心是神明之舍,为一身之主宰。”(《朱子语类》卷九十八)王阳明也有“身之主宰便是心”之语。(《传习录》上)三为人之所以为人者在这一意义上,心亦即是性。如孟子说:“心之所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孟子·告子上》)陆九渊说:“在天者为性,在人者为心。”(《语录》)陈献章说:“人具七尺之躯,除了此心此理,便无可贵,浑是一包脓血裹一大块骨头。”(《禽兽论》)王阳明也说:“所谓汝心,亦不专是那一团血肉。……所谓汝心,却是那能视听言动的。这个便是性、便是天理。”(《传习录》上)张载言心,既具有知觉之义,也具有本性之义。如其说:“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正蒙·太和》)心是性与知觉的合体,也就是有知、有意、自动、自觉的合体。
所谓“天地之心”,源于《周易·复卦·彖传》,“复,其见天地之心乎”之语。复卦()由纯阴之坤卦()发育而来,一阳初现于下,是为下震()而上坤(),震阳而动,坤阴而静。所以,复卦之卦象预示着阳气“复”生之兆。阳气予而阴气夺,
阳气生而阴气杀。阳气复生预示着万物的复生,也预示着正克邪、善克恶,同时也揭示出天地间之一切都是交互感染、递续递变、生生不已的。这一切既是天理,也是天意,也是天心。朱熹弟子黄樵仲曾这样对朱熹说:“向者先生教思量天地有心无心。近思之,窃谓天地无心,仁便是天地之心。若使其有心,必有思虑、有营为。天地曷尝有思虑来!然其所以‘四时行,百物生’者,盖以其合当如此便如此,不待思维,此所以为天地之道。”(《朱子语类》卷一)所以,“天地之心”即是交感流衍、生生不息、仁民爱物之心、之意、之道。
那么,张载的“为天地立心”其意究竟为何呢?张载说:“天惟运动一气,鼓万物而生,无心以恤物。圣人则有忧患,不得似天。天地设位,圣人成能。圣人主天地之物,又智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必也为之经营,不可以有忧付之无忧。”(《横渠易说·系辞上》)又说:“天无心,心都在人之心。”(《诗书》)由于心是有知、有意、有觉、自主、自定的合体,所以天本无心,心都是人之心;由于天无心,所以才有一个“为天地立心”的问题。“为天地立心”实质上所涉及的问题就是人如何看待自然、对待自然的问题,也就是存在是一何种存在的问题,也就是哲学本体论的问题。
然而,“为天地立心”,虽然涉及人如何看待自然、对待自然,从这一意义而言,这一命题属于本体论的问体。但它却不是一般的本体论问题,而是具有特定属性的本体论问题。因为,
如何看待自然、对待自然,是一问题,本身并不具有倾向性,而“为天地立心”却不是一问题,而是一命题,本身是有倾向性的。“为天地立心”,简约而言,就是要以人之心、以人化的眼光来看待、对待天地万物,要把天地万物看成交感流衍、生生不息、富于人性、人情色彩的生命形态。具体而言,张载的“为天地立心”的命题,包含一下几方面的内容:
(一)天地是一实有存在。首先,张载对佛、道否定物质实在性的理论进行了批判。“释氏不知天命,而以心法起灭天地”,“诬天地日月为虚妄,”(《正蒙·大心》)老子认为“有生于无”,这些理论都否定了天地万物的真实存在。张载认为这些理论都是错误的。在张载看来,“凡可状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气也。”(《正蒙·乾称》)“气之聚散于太虚,犹冰凝释于水,知太虚即气,则无‘无’。”(《正蒙·太和》)万物万象的存在,是一真实存在,老子所说的“无”,本身反而是不存在的。
(二)天地间之一切是生生不息的。“神,天德;化,天道。”(《正蒙·神化》)“不见易则何以知天道?不知天道则何以语性?”(《横渠易说·系辞上》)事物是运动的,而运动的原因就在事物内部。张载说:“一物两体,气也。一故神(自注:两在故不测),两故化(自注:推行于一),此天之所以参也。”(《正蒙·参两》)“两不立则一不可见,一不可见则两之用息。”(《正蒙·太和》)“一”是万物的统一性,“两”是统一体内部相
互对立的两个方面。“二端故有感,本一故能合。”(《正蒙·乾称》)相互对立的两个方面的相互交感、相互作用,推动了事物的运动、变化与发展。运动、变化有两种形态,一种是“变”,一种是“化”。“变言其著,化言其渐。”(《横渠易说·乾》)有运动、变化,事物才会通达、通顺,“感而后有通。”(《正蒙·太和》)并且在张载看来,事物的运动变化,是有一定规律的。“天地之气,虽聚散、攻取百涂,然其为理也,顺而不妄。”(《正蒙·太和》)
(三)天地间之万物本是富有人性、人情的,本是一个生命的体系。《西铭》曰:“乾称天,坤称母,予兹貌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这就是说,天地是万事万物的父母,万事万物都是天地之气化生而成,人也不例外,人就生活于天地万物之间。天地之气构成了我们人的身体,天地的自然本性就制约着我们人的本性。一切人都是天地之子,都是我们的同胞兄弟;一切物都是我们的朋友和同伴。整个宇宙就是一个和谐、和睦的大家庭。正因为此,张载说:“大抵言‘天地之心’者,天地之大德曰生,则以生物为本者,乃天地之心也。”(《横渠易说·复》)对此,朱熹也表示认同,如其曰:“某谓天地别无勾当,只是以生物为心。一元之气,运转流通,略无停间,只是生出许多万物而已。”(《朱子语类》卷一)生物、生命之大化流衍,是“天地之心”。“为天地立心”,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