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国之道—中国历代谏书—明代卷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明代
治水议 宋濂 主题:治水
比岁河决不治,上深忧之。既遣平章政事嵬名,御史中丞李某、礼部尚书泰不花,沈两圭有邸及白马以祀,又置行都水监专治河事,而绩用未之著。乃下丞相会廷臣议,其言人人殊。濂则以为河源起自西北,去中国为甚远,甚势湍悍难制。非多为之委以杀其流,未可以力胜也。何也?河源自吐蕃朵甘思西鄙方七八十里,有泉百余泓若天之列宿然,曰火敦脑儿,译云“星宿海”也。自海之西,又汇为阿剌、脑儿二泽,又东流为赤宾河。而赤里出之水由西合,忽阑之水从南会也,里木之水,复至自东南,于是其流渐大,曰脱可尼,译云“黄河”也。河水东行,又岐为九派,曰孙斡,译云“九度”也,水尚清浅可渡。又东约行五百里,始浸浑浊,而其流益大。朵甘思东北鄙有大山,四时皆积雪,曰亦耳麻不莫剌,又曰腾乞里塔,译曰“昆仑”也。自九渡东行可三千里,乃至昆仑之南。又东流过阔哈剌别里赤与纳邻哈剌河合,又合乞儿、马出二水,乃折流转西至昆仑北。既复折而东北流至贵德州,其地名必赤里。自昆仑至此不啻三千里之远。又约行三百里至积石,从积石上距星宿海盖六千七百有余里矣。其来也既远,其注也必怒,故神禹导河,自积石历龙门,南到华阴,东下底柱,及孟津,洛讷,至于大丕。大丕而下,酾为二渠,载之高地,洚水至于大陆,播为九河,趋竭石入于勃海。然自禹之后无水患者七百七十余年,此无他河之流,分而其势自平也。周定王时,河徙令砾,始改其故道,九河之迹渐致湮塞。至汉文时决酸枣,东溃金堤。孝武时决刳子东南注矩野,通于淮泗,泛郡十六,害及梁楚。此无他河之流,不分而其势益横也,逮乎宣房之筑道,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其后又疏为屯氏诸河。河且入于千乘间,德棣之河,复播为八,而八十年又无水患矣。及成帝时屯氏河塞,又决于馆陶,及东郡金堤,泛滥衮豫,入平原、千乘、济南,凡灌四郡三十二县。由是而观,则河之分、不分其利害昭然又可睹已。自汉至唐,平决不常,难以悉议。至于宋时,河又南决。南渡之后,遂由彭城合汴泗东南以入淮。而向之故道又失矣。夫以数千里湍悍难制之河,而欲使一淮以疏其怒势,万万无此理也。方今河破金堤,输曹郓地几千里,悉为巨浸。民生垫溺,比古为尤甚,莫若浚入旧淮河,使其水南流复于故道,然后导入新济河,分其半水,使之北流以杀其力,则河之患可平矣。譬犹百人为一队,则其力全,莫敢与争锋。若以百分而为十,则
顿损,又以十各分为一,则全屈矣。治河之要,孰逾于此。然而开辟之初,洪水泛滥于天下,禹出而治之,水始由地中行耳,盖财成天地之化,必资人功而后就。惑者不知,遂以河决归于天事,未易以人力强塞。此迂儒之曲说,最能偾事者也。濂窃愤之,因备著河源以示河势之深且远,不分其流,决不可治者如此。倘有以闻于上,则河之患庶几其有瘳乎。然此非濂一人之言也,天下之公言也。选自《宋学士文集》卷2
万言书.求治太速 叶伯巨 主题:治国
臣观当今之事太过者有三:曰分封太侈也,曰用刑太繁也,曰求治太速也。......
昔者,周自文武至于成康而后教化大行。汉自高帝至于文景,而后号称富庶。文王、武王、高帝之才,非不能使教化行,以致富庶也。盖天下之治乱,气化之转移,人心之趋向,皆非一朝一夕之故。政治之道,固不可骤至。今国家即纪元九年,于兹偃兵息民,天下大定,纲纪大正,法令修行,亦可谓安矣。而皇上切切以民俗浇漓,人不知惧,法出而好生,令下而诈起。故朝诛而暮犯者,有之。昨日所进,今日被戮者,有之。乃至令下而寻改,已赦而复收。天下臣民,莫之适从,而不能相安者,甚不称主上求治之心也。
愚臣谓天下趋于治也,犹坚冰之将泮也。冰之坚,非太阳一日之光能消之也。阳气发生,土脉微动,和气薰蒸,然后融释。圣人之治天下,亦犹是也。刑以威之,礼以导之,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而后其化熙熙也。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此非空言也。况今之天下,犹古之天下,民俗虽漓,而民好善恶恶之心,则未尝泯也。用其好善恶恶之心,以正风俗,则求治之道在是矣!
求治之道,莫先于正风俗。正风俗之道,莫先于使守令知所重。使守令知所务,莫先于使风宪知所重。使风宪知所重,莫先于朝廷知所尚。则必以簿书、期会、狱讼、钱谷之不报为可恕,而世俗流失败坏不可不问,而后正风俗之道得矣。风俗即正,天下其有不治者乎?古之为郡县守令,为民之师帅,则以正率下,以善导民,使化成俗美者也。征赋、期会、狱讼、簿书,固其职也。今之守令,以户口、钱粮、簿书、狱讼为急务,至于农桑、学校,王政之本,乃视为虚文。而置之不问,将何以教养黎民哉。
以农桑言之,方春,州县下一文贴,里中回申文状而已。守令未尝亲点视种莳,次第旱潦预备之具也。以学校言之,廪膳生员,国家资之以取人才之地也。今各处师生缺员者多,纵使具员,守令亦鲜有礼让之实。作其成器者,朝廷切切以社学为重,教民之急
务,故屡行取勘师生姓名,所习课业,如是之详。今之社学,当镇城郭,或但置门牌,远村僻处,则又具其名耳。守令亦未以教养为己任,徒具文案,以备照刷而已。及至宪司分部按临,亦但循习故常,依纸上照恻,亦未尝差一人巡行点视。兴废之实,上下视为虚文,如此,小民不知孝悌忠信为何物。争斗之俗成,奸诈之风炽,而礼义廉耻扫地矣,此守令未知所务之失也。
风纪之司,所以代朝廷宣导风化,访察善恶,条举纲目,约有万事,至于听讼谳狱,其一事耳。今专以狱讼为要务,以获胜多者为称职,以事绩少者为塌茸。一有不称,虽有忠臣、孝子、义夫、节妇,视为虚文末节而不暇举。若是谓之察恶亦近之矣,所谓宣导风化者安在哉!其始但知以去一赃吏,决一狱讼为治,而不知劝民成俗,使民迁善远罪,为治之大者也。此风宪未知所重之失也。
守令亲民之官,风宪亲临守令之官,未知所务如此,所以求善治而卒未能也。《王制》论乡秀士升于司徒,曰选士;司徒论其秀士而升于太学,曰俊士;大乐正又论造士之秀升诸于司马,曰进士;司马辩论官材,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其考之详如此,成周得人为盛。今使天下郡邑生员考于礼部,升于太学,使历练众职,任之以事,可以洗历代举选之陋,而上法成周之制矣!然而郡邑生员升于太学,或未数月,遽选入官者,间亦有之。臣恐此辈未谙时政,未熟朝廷礼法,不能宣导德化,上乖国政,下困黎民。虽曰国家养育之仁,然世间奇才,罕有如颜回、耿龠、邓禹者,固可拘于常法,虽贾谊之才,汉朝以年少难任委之。开国以来,选举秀才,不为不多,选任名位,不为不重,自今数之,贤者宁有几人?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昔年所举之人,岂不深为痛惜首!
凡此,皆臣所谓求治太速之过也。选自《叶居升奏疏》卷2
资治策疏 王叔英 主题:治国
臣闻天生斯民,立之司牧,而寄以三事,曰:庶、富、教是也。为人君者,将欲遂民之庶,必先有以富之,既富之,然后可以教之。今天下之民,未甚庶,未能从上之教者,以富之之道有未至焉耳!
富之之道,臣尝读《大学》而知之矣!有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是则平治天下之道实本于此。臣窃观之,天下凡有害于此者,亦颇知其略矣!恒产未制而贫富不均,赋敛未平而田多荒芜。此二者,生之乏本之害也。军卒有多余之丁,而惟务于工商;僧道有污杂之众,而失力于耕稼;民之务末者常胜,而务本者常负。
此三者,生之未众之害也。养兵太多,而有徒食之军;冗食未汰,而有素餐之员。此二者,为之未疾之害也。官吏役民,或夺其时,或尽其力。此二者,为之未疾之害也。土地有可养之物而不养,民粟有可储之时而不储,民用有可省之费而不省。此三者,用之未舒之害也。
臣请得而详言之。古者井田之制,一夫受田百亩,故民生业均一。后世井田即废,故民业不均。至于后魏有均田之法,北齐有永业之制,唐有口分世业之田。虽非先王之道,然亦庶几使民有恒产者。自唐以后,恒产之制不行,富强兼并,至有田连阡陌者。贫民无田可耕,故往往租耕富民之田,亦输其收之半。由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此恒产未制之害也。是以贫富不均也!
古者田皆在官,故什一之税,通乎天下,而赋敛以平。后世田有官民之分,税有轻重之异。官即事繁,而需民者多,故田之系于民者,其赋不得不重。惟系于官者,其赋轻。而亦有过于重者。官民之田,肥瘠不等,则赋税有差。然或造籍徇私,以肥为瘠,赋当轻而反重者,往往有之。若夫官田之赋,虽比之民田为重,而未必重于富民之租。然输之官仓,道路即遥,劳费不少。收纳之际,其弊更多,故亦或有甚于输富民之租者。由是官民之田,其实有可输富民之余,而又有可酬其力者,民然后可得而耕。其不然者,则民不可得而耕矣!此赋敛未平之害,是以田多荒芜也。斯二者岂非有害于生之之本乎?
古者兵出于农,则兵固自耕而食者也。今为兵者,即不耕而食于农者多。而又多余丁,不为商,则为工,是亦不耕而食于农者。人之务末者众,而务本者寡,实由乎此。此军率有多余之丁,可以裁减归农而未裁减之故也。古之为民者四:曰士农工商而已。后世益之以僧道,而为民者六,故务农者益寡。况二氏之教,本以清净无为为宗,而后世为其徒者,多由避徭役而托于此,又倚其教能使人尊奉,有不耕而食、不蚕而衣之利,由是为之者众。往往食肉饮酒,华衣美食,肆欲营利,无异于污民。是则于其本教即忍违之,况可律之以圣人之教乎?其人可耕稼而不耕稼,乃托佛老以为生,无补于世道,而有败于风俗。愚民不知彼之身已获罪难免,犹谓人之事彼者,足以获福,且辍己之衣食以奉之,且惑世诬民甚矣!昔唐高祖尝议除之,正以人之坐食者众,而资食者少,实由是此。此僧道有汗杂之众,可以省除助农而未省除之故也。
古者制民之法,以农为本,故常厚之;以商贾为末,故常抑之。后世抑末之法犹存,而厚本之法每病于费广食众,不能行之,故为商贾者益多。然商贾获利即厚,则
财货有余,农民往往衣食不给,反称贷于商贾。况又有工艺之家,男女或尽弃耕织不务,而施奇技淫巧为服用之物,以渔厚利,徒多费工力,而无益于实用。农人竭一家之力者,或不足以当其一夫之获;积一岁之收者,或不足以侔其一旦之售。由是务末者恒有余,而务本者恒不足。斯三者岂非有害于生之未众者乎!
古者天子六军,诸侯用兵不过三军。近世宋太祖定天下,精兵不过二十万,十万屯京师,十万屯外郡。今京师之兵已十万,而在外郡者不知其己。以此推之,今之兵过多,而有徒食者可知矣!天下赋敛之难平,储蓄之未丰,实由于此。昔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人。后世事渐繁密,故官亦渐增。然唐太宗省内外之官,定制七百三十员,曰:“吾以此待天下之贤,足矣”!今内外大小之官,数以万计。以此推之,今之官有冗员而多素餐者,亦可知矣!天下赋敛之难平,储蓄之难丰,亦由于此。斯二者,岂非有害于食之未寡者乎!
古者用民,岁不过三日,然役之必于农隙之时。后世事繁,故徭役浸多。唐太宗制租庸调之法,岁不过役民二十日,盖由其能省事故也,故其法至今称之。今天下有司役民无度,四时不息,由其不能省事故也。至于民稀州县,人丁应役不给,丁丁当差。男丁有故,役及妇人,奈何而民不穷困乎?盖由州县有应并省而不并省者,其民即稀,其役自繁。是以民稠州县,虽不尽其力,亦夺其时。民稀州县,即夺其功,又夺其时。斯二者岂非有害于为之未疾者乎!
古者山林川泽,与民共之,而有厉禁,是以斧斤以时入山林,而林木不可胜用。数罟不入夸池,而鱼鳖不可胜食。后世之民,困于徭役者多,故其入山林不能限之以时。急于近利者众,故其入夸池多以数罟。由是材木不给,鱼鳖不充,此所谓土地有可养之物而不养者也。古者三年耕而有一年之储,九年耕而有三年之积,故虽有水旱之灾,而民无菜色。后世赋重役多,故民无余储。然汉宣帝时,以岁数丰,谷贱,农人少利,因置常平仓,令谷贱则增价而籴,以利农。谷贵则减价而粜,以利民。至隋唐皆有义仓,于收获之后,劝农出粟,以防饥馑。皆良地也。今皆未行,或有水旱之灾,何以备之?此所谓民粟有可蓄之时而不蓄者也。
古者制民之用,宫室、饮食、器用、衣服之制,婚姻,丧葬、祭祀、宾客之礼,贵贱各有等差,不得过侈,而又无有释老斋醮之设,妖淫鬼神之祠,故民无妄费,而财用常足。后世虽或有制,而未必尽行。故以庶民之贱,苟富有财货之家,其居处服用之物,与夫吉凶之礼,拟于公侯者有之;其贫无
财货者,虽居处服用之物无以自给,至于婚姻之事,往往假借于人,务为浮靡者有之;及有亲戚之丧,亦穷竭家资,设作斋醮者有之;若疾病则访之巫祝、祷之淫祠,苟乏祭物,或竭己资,而致衣食窘乏者有之;必举债于人,而致田庐典卖者有之。此所谓民用有可省之费而不省者也。此三者岂非用之未舒之害耶!
凡此数者,特其大略耳。若其它固非臣之所能尽知而遍举也。
陛下诚能因臣之所知而益求其所未知,明其为害则除之,明其为利则兴之,将见富庶之效不数年而可致,而教化之行不难矣!选自《王翰林奏疏》卷1
铨官事宜疏 蹇义 主题:吏治
在京各衙门官,原有定额,近因事烦,额外添设,不无冗员。宜令各衙门依定额选留,余并送部别用。在外大小衙门官,亦有多设,宜令所隶上司,严行考核,其罢软不胜,及老疾、贪墨者,悉送赴部。
今年所取进士,诸司无缺铨注。各王府教授伴读多缺,拟于第三甲内选用,仍令食进士八品之禄。第二甲第三甲进士,拟量留七十员,分隶诸司观政,遇缺取用。余悉遣归进学。凡冠带举人,亦令归进学,以待后科会试。
诸司历事监生,例于三月后受官,近因少缺,有一年未受者。而内府办事监生,止是誊写奏本、查理文册、稽算数目,别无政务,比内官监奏准,半岁受官。而历事监生,有政务者,受官反迟。今后宜令所司内府办事监生,月日满者,定例给赏,仍令回监进学,依次历事出身。选自《蹇夏二公集》卷2
上言十事疏 蹇义 主题:政治
其一曰:在外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官,职在承流宣化,以抚字为职,必须得人。然得人之道,在铨选精严,荐举有法。宜令在内文职七品以上及近侍官,在外五品以上及县正官,各举所知五品以下官,及无过犯民人,贤能廉干、堪任牧民,及居风宪者一人。吏部考验,如果贤能,量才擢用。其所保非才,或受职之后,塌茸贪污,举主连坐。
其二曰:在外诸司官吏,即今虽有所辖上司,及巡按监察御史考察,然卒苟虚故事而已。宜从吏部、都察院申饬,务在考察严明,贤否有别。若因循苟且,仍使不才者侥幸在职,所辖上司,以违制论;分巡按察司官及巡按御史,各以失职论。其所属官员,在任应考,而夤缘推避,及所辖上司不依期考察者,事发各坐以罪。
其三曰:在外军民利病未尽上达者,盖由诸司官吏不恤下情,共为蒙蔽。宜选在京四品以上文职官,廉明谨厚者,分行天下。询访军民利病、廉察官吏贤否,举求遗逸,敦礼高年,存
问孤穷,伸理冤滞。则下情庶可周知,官吏有所恐惧也。
其四曰:刑部、都察院职典刑名,而大理寺尤专详谳。居是职者,必得其人,其官属宜从堂上正佐官,精加考核,庸劣不称者黜之,贪婪苛刻者罪之。其有作奸犯科者,责令互相纠举,不许故纵,违者一体论罪。
其五曰:旧制,刑部、都察院罪囚,皆送大理寺审录无冤,然后发落,有异词者,驳正之。所以法得其平,罪得其当。今大理寺仍同原问官会审,设有冤抑,困何敢辩?宜令如旧制。敢再紊成法者罪之。
其六曰:在京各卫承造海船等件,所有物料,虽是官给,然有匠作原计数少,或该科放支斤两不足,率令军民赔补,头会箕敛,侵损非细。宜令工部委官与管工官从实复计,不足之数,官为补支,不得科扰军民。该库关领之际,必依足数放支。巡视御史等官,就于库外复较明白,封记放出。若官吏减损其数,而御史等官不行执法从公较验,一体罪之。
其七曰:工部买办诸色物料中间,或京库见有,或非急用之物,一概派下,有司得以科扰作弊。宜令工部查非急用之物,即皆停止;若京库见有,则就关支,免致科派,民受其害。
其八曰:各处人民,赔纳官物,多有贫难,赔偿不得,而以其情告官,官不为理,更加督促。计穷势迫,愿投充军。原其本情,岂所得已?今后若有此等,合准所告,其赔纳官物免追。
其九曰:各处逃军逃囚,多有逃匿山林,畏罪不出,因而纠众为非。宜令兵部榜谕,许以自新,就于所在官司首告,与免本罪,军还原伍,囚送所司发落。
其十曰:各处犯罪,问东北方为民及充军种田者,或有逃逸,例皆全家起发,若有原籍丁多粮重,应当别差及充军等项,全家起发。似亦未宜。今后如有此等,止取一丁,连家小先发赴屯,如得原逃正身,依律断遣,免其全家起发。选自《蹇夏二公集》卷1
计议除受方面等官疏 杨士奇 主题:吏治
昨日太监金英传:奉圣旨,今后除受方面官及府、州正官,若专用保举,即是恩出于下,还依洪武、永乐年间例行。钦此!
本官后又令臣计议。
臣伏思:宣德七年以前,其前项官员,多不得人,百姓受害。钦奉宣宗皇帝敕旨:布政司、按察司官,及知府、知州,得其人,则民安;非其人,则民受害。该部则往往循资升受,不免贤否混淆。自今布政司、按察司官,及知府、知州有缺,吏部行移在京三品以上官举保,及布政司、按察司堂上官,连名举保。必取廉公端厚,识达大体,能为国为民者。吏部审其所保果当,具名奏闻,量受以职。后犯
赃罪,并罚举者。钦此!以后,凡所保者,多得其人。
皇上临御以来,悉遵先皇帝敕旨而行,今各处方面官,与府州正官,十有八九,得人停当,所以,百姓得安其间。或十有一二,举不得人,却是保举之人,审查不明,亦或实是徇私。为是该部不行纠举,以致四品等官,举保知县者,十有三四,举保不当。然后保得当者还多。自今,举官之人,亦已多知谨畏,不敢轻易滥举,恐累及自身。臣愚见,伏望圣明,仍遵宣宗皇帝敕旨而行。大抵宣宗皇帝仁民之心皆是上体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仁宗皇帝三圣仁民之心而行,非是有所更改,但因时损益耳。昔者尧舜禹汤文武数圣人相承之政,皆因时损益。所谓因时损益者,或太过则当损,不足则当益,以合于时宜也。昔我太宗皇帝,于洪武之政;仁宗皇帝,于永乐之政,皆有因时损益之宜。亦皆是上体祖宗保民之心而行,故当其时,无人曾有异议。宣宗皇帝临御之时,体祖宗之心以行保民之政者尚多。此保民一令,是第一事。盖用人者,帝王之首务也。伏望皇上,奋独断之明,今后举保方面及府州正官,宜悉遵宣宗皇帝敕旨而行。昔唐太宗行仁义之政,命在京三品以上官,举郡守县令,后来致天下斗米三钱,外户不闭之效。明鉴所在,可无疑也。
圣旨所谕,保官则恩出于下。切缘众臣举保之后,吏部审择具名奏请,必得圣旨赐允,然后受官;如不赐允,即不得除受。凡受官者,莫不感戴圣恩,实非出于下也。此令行于宣宗皇帝在位之时,数年不闻人有异议。惟近年始有一等京官,不才轻薄、无人保举者,造为谤语,传播中外,其意专欲隳坏先帝之良法不行。则此等无状小人,皆得升用。此等小人升用,则百姓受害,天下何由治乎?
自古朝中有一正人,行一良法,则小人皆不便之,毁之,坏之。如孔子初摄鲁国,国之小人,作歌谤之;及久而定也,国人爱之,作歌颂之,又惟恐其死也。在古圣贤尚然,可以观小人之心矣!伏望圣明,只依先皇帝敕旨而行,但所举之人,后有犯赃,须明证滥举之罪,并罢其官。便是臣滥举亦请究治不宥,庶几其余有所惊省。
臣受四朝大恩,常切惭愧,无能补报。惟念用人贤否,关系生民休戚,国家治忽。今若知而不言,是臣不忠之罪大矣!是以谨竭愚诚,冒渎天听,伏惟圣裁。选自《杨文贞公文集》卷1
太皇太后谕二兄书 杨士奇 主题:外戚
太皇太后致书长兄彭城伯张永、三兄都督张升:
吾起于寒微,叨蒙国恩,荣及祖宗,显受褒宠,诸兄嗣膺重爵厚禄。合门富贵,与功臣等。此皆列圣天地之赐也
!顾岂非常有汗马之劳哉?夫受非分之福,宜存非分之虞。古之人有言:“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不思保全永远之道哉!
吾不幸,仁宗皇帝早逝,长子宣宗皇帝又继逝矣!今长孙皇帝以幼冲嗣大宝,内间保持辅翼,实系于吾,夙夜兢兢,如执玉,如奉盈,不遑宁处,惧弗堪负荷,上负宗庙圣灵,及辱吾先人。因令外家,欲令皆善。
二兄同气至亲,可不体吾之此心哉!尚其循礼度,修恭俭,以率子孙家人,俾咸慎蹈,毋作衍过,庶以光国家之荣命,而吾先人之祀,亦永有依赖矣!勉之哉!勉之哉!二兄自今惟朝朔望,公朝有政议,悉勿预闻。惟二兄亮之!宣德十年二月十五日。选自《杨文贞公文集》卷1
请开经筵疏 杨士奇 主题:学习
伏惟皇上肇登宝位,上以继承列圣,下以统御万邦,必明尧舜禹汤文武之道,以兴唐虞三代之治。则宗社永安,皇图永固,天下蒙福,永远太平。然其根本,在致力于圣学,自古贤圣之君,未有不学而能致治者也。
去年十月内,宣宗皇帝御左顺门,召臣士奇谕之曰:“明年春暖,东宫出文华殿读书,凡内外侍从,俱用慎择贤良谦谨之臣。”臣士奇叩头对曰:“此国家第一事,正惟其时,伏望皇上留心”。不幸宣宗皇帝上宾,中外皆同哀戚之心,臣未敢遽言。然此事至重,不敢久默,伏望山陵毕日,早开经筵,以进圣学。臣等深切之倦倦至,谨具合行事宜陈奏,伏惟采纳,谨具以闻。
自古人君成德,必先于学,未有不学而能成德者。《尚书》曰:“王人求多闻,时维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经筵侍讲之官,实为学之资,今皇上进学养德,当预择讲官,必得问学贯通,言行端正,老成重厚,识达大体者数人,以共其职,庶以上副先帝之意。乞预命吏部、礼部、翰林院,公同推举,具名陈奏,取自上裁。如或其人学术不正,立心行己素无善誉者,不得滥预。盖师友之臣,即他日辅导之臣,不可不谨择。
天下就学,其整体与皇太子亲王不同,乞先命礼部、翰林院详定讲筵礼仪陈奏。
皇上圣德正在今日辅养本源。《书》曰:“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后德惟臣,不德惟臣”。盖言仆臣贤否,系君德轻重如此。自古圣贤之君,左右使令,必用正人。今皇上富于春秋,凡起居出入,一应随侍及使用之人,皆宜选择行止端庄,立心行己正当者,使在左右,庶不正之言,不正之习,悉皆屏远,不得以上惑聪明。此事关系最重。伏望太皇太后陛下、皇太后殿下,皆留圣心,为皇上慎选左右随侍,及使用之人。如或其人举动轻佻,语言
亵慢,立心行己不正者,皆宜早去之。若不早去,随侍即久,情意相洽,不觉其非,言听计从,后来欲去,其势难矣!古语云:“与善人处,如入芝兰之室;与不善人处,如入鲍鱼之肆”。盖言慎所渐染也。此在常人,尚须谨择,何况天子之左右!
伏望太皇太后陛下、皇太后殿下,万万留意。臣深受国恩,无能补报,倦倦愚忠,不敢不尽。伏乞采纳,宗社生民万年太平之福。选自《杨文贞公文集》卷1
恤民疏 戈谦 主题:爱民
《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审知为邦之根本,则栽培不可以不厚。又曰:“禀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审知为民之父母,则抚育不可以不周。臣观尧敬民事,舜勤民务,禹泣罪人,汤自罪己,文王视民如伤。二帝三王尽为民父母之道,故其享国多者,有至八百余岁。降及汉之文景,唐之太宗,亦能轻徭役,薄税敛,谨节用,寡嗜欲。汉唐诸君,庶几作民父母之义,故其享国长久,亦至三四百年。此“本固邦宁”之验也。
洪惟圣朝,太祖高皇帝,起自布衣,于凡民间之事,罔不周知。故其发号施令,未尝不为民,是以三十余年之间,仓廪充积,天下太平。太宗文皇帝,继承大宝,恢弘治化,南拓交趾以广疆宇,北讨胡寇以靖边陲,营建北京以固中原,其志盖欲暂劳而永逸。事虽不同,其所以为安民之心则一。但牧民之吏,不体朝廷仁民之意,指一科十,放富差贫,小人怙恃,愈肆愈毒,远近视效,海内成风。致民有不得所者。
皇上宸衷恻悯,盖亦久矣!是以即位之初,即罢土木之役,以息劬瘁之民。弃苑囿以兴耕种,放鹰犬以省膏粱。蠲逋负以招流离,赎卖子以全恩爱。进廉洁,退贪迂,有功者赏,有罪者罚,四海闻命靡不归心。其厚邦本而尽作民父母之道,即二帝三王、太祖皇帝之道矣!然陛下爱民之心虽勤,而官吏贪残之弊犹在。如洪武中笞杖之刑,各有等第。而今内外诸司,率用大棍掠人,盖欲使人畏惧,得以遂其奸贪。洪武中,隶兵不得滥设。今都司、卫所,布政、按察司,府、州、县官,多选富实之民,每员少者三五十人,多者七八十人,名以军伴皂隶,月令办纳货财。洪武中,官员之家,不得于所部内买卖。今自都按、卫、所,布政司、按察司、府、州县官,悉令弟侄子婿,于所部内,倚官挟势,买卖借贷,十倍于民。诏蠲二十年十二月以前柴炭等物,今有司征敛自如。诏蠲逃民逋负粮税,有司仍指富为逃,欺公开豁。诏赐民年过八十者布帛,有司乃不出其在官者,而责取于民。进贺表笺,臣下所以敬上者,所用纸笔
墨函等物,皆取于民。此其诚敬之心何在?又如送往迎来之费,有司出于百姓,军卫出于军粮,军民至有终岁不自给者。又有粮草有督办者,有点发者,有部运出纳者,诛求百途,费倍正数。未足公府,先满私家。其显而易见者,有此数事,其秘而难知者,未易悉言。方今朝廷省事,虽无往日之巨弊,如臣所见闻,亦岂兵民之细害?苟不痛为征戒,天下何由澄清?昔舜欲平水土,必咨于众,故得大禹使之,其绩乃成。
我太祖高皇帝于凡民务重者,必选其人而后遣之。其命道也,重其赍予,严其训戒,是以人畏威怀德而功有成。陛下间命监察御史,分巡外服,考核百司,柔懦者或失之姑息,刚毅者或过于勇猛,徇私昧是非之公,偏听失举措之尝,颠倒是非,变乱黑白,欲得其情,岂不难哉!
伏愿陛下访求大臣:或令监察御史互相举保,不徇六部六科,务得廉谨老成之士,授以询察考核之方,使绳愆纠缪,激浊扬清,具实以闻。如此则官得其人,而军自安矣!舜于九官十二牧,必咨荐举而后任,是以能致万邦咸宁之盛。陛下诚欲官使得人,宜少仿于大舜。命六部都察院等衙门堂上官,各举所知,以为十四布政司、按察司官。命各布政司、按察司堂上官,各举所知,以为所属府州县官。命府州县堂上官,各举所知,以为其所属官。仍命监察御史、给事中,及在京衙门属官,各举所知,以备缺员之选。或三人,或五人,不限名数。所举果贤,及后有政绩者,为己之功;所举不贤,及后败黜者,为己之过。俱令书于考满牌内。则人知戒饬,勉于事功,而不敢为非矣!
古者官不必备惟其人,诚得其人,一人有余。不得其人,虽众不足。今府州县常员之外,又有管马之官,且计一官,其家少者五六口,多者十余口,俸即不足,则其衣食器用仆隶之需,必出于民,为害非小。伏愿陛下敕吏部省此官,其所领马,宜以常员兼管,亦宽民之一端也。古者禄以代耕养廉,曩因国用浩繁,文武官吏俸给,什尊节其六七,所得不给其所费。今果所储不足以供,令于所在官司,有布帛等物之积者,从实准与,俾其父母妻子,不至冻馁。如是,若复有不奉法守分,而肆贪残于军民者,则必罪之如律也。
夫忠言有益于国家大矣!古者人君设诽谤之木,下直言之诏,求之惟恐不尽。今陛下审见于此,故屡降求言之诏,惟恐群臣不言。然而,犹有不尽者,惟陛下致诚以来之。舜承尧禅,天下和平,舜大圣也。而禹告舜之言,尤至深切,禹之意诚,以人君处崇高之位,其所系甚重。为臣者,不敢恃其君之圣,而则己于言也。陛下天授神明,洞见幽微,敬
天勤民之心,好古法祖之诚,三代以下,绝无而今见之者也。臣则敢以言为献者,盖亦窃有慕于斯义焉!
伏愿陛下,早朝宴罢,召致廷臣,讨论得失,询察治忽。何利未兴;何害未除;盗贼踪迹,何以息之;民伪日滋,何以淳之?勿恃治平之久,而忘儆戒之心。乾乾不息,日新又新,则唐虞三代之化,可计日而待矣!选自《戈中丞奏疏》卷1
盐课事疏 周忱 主题:经济
华亭、上海二县,灶丁计负盐课六十三万二千余引。催债不已,前盐不敷,灶丁日以逃窜。宜官铸铁锅一二百口,给与负盐灶丁,令其户下人协助煎办,庶国课易完。
松江煎盐之人,近者名曰卤丁,远者名曰灶丁,惟卤丁谙练煎盐,然贫窘者多,使其食足,何患盐课不完。前代尝有瞻盐官田,洪武初虽给耕种,俱起科纳粮。今二县灶丁,每年应征运秋粮,无虑五六余万,欲将灶丁秋粮,存留本处,免其兑军远运银,以所节省耗米,于各场收贮,养瞻贫困卤丁,及雇人补煎逃户额盐。其远乡灶户,所贴柴卤钱米,亦于仓囤收贮,明白支销。如此,则官无枉费,人不逃窜。
松江盐场总催头目,一年一代,中间富实善良者少,贫难刻薄者多,催纳之际,巧生事端,百计俊削,以致灶丁不能安业,流移转徙。只此之由,今后总催头目,宜点选殷实善良之人,常川应当。若有仍前剥民者,逮问革役。丁力消乏者,照名佥补。如此,则事易集而人不忧。
盐课之利,岁有定数,不在于官,则在于私。所以连年不完者,盖由私盐得售,故官课日亏。虽有军民官巡捕,中间有徇私故纵者,有通同贩卖者,有诬执平民者。赏罚不明,人怀幸免。宜令华亭、上海并苏州嘉定三县,点选行止服众者为老人,分定地方,率所在总小甲,防守官司,往来巡视,但遇私贩发露,必究经过河路,罪及纵容之人。如此,则盐徒息侥幸之心,而凶恶渐可绝矣!选自《周文襄公集》
兵部为拣选武职疏 于谦 主题:军事
臣等切惟兵者,国之大事,所以防奸而御侮,保太而安民。然军必有将,将者三军之司命也。兵法有大将,有万人之将,有千人之将,有百人之将,要使小大之任各得其人,然后调度之际克济乃事。
国朝用兵之制,一本之以古法,而参之以时宜。一军之中有总兵,有左右副总兵、参将,又有坐营、把总、管队等项官员,往往择其人以任之,盖欲防奸御侮,保太安民者也。奈何近年以来,因为承平日久,兵备懈弛,总兵乏统驭之才,偏稗失遴选之道,其把总、管队等官,多有夤缘冒进,非才滥充,以
致军士不振,战阵无勇,甚则贪图贿赂,剥削害军,视兵政为等闲,与士卒如仇敌,失利偾事,只此之由。
迩者恭睹累敕在京总兵等官,留意训练官军,从公拣任将士。臣谦缪膺总督之任,与同总兵官石亨等,祗奉德音,即将各营把总等项官员,分别贤否,具奏。黜陟已定,近取勘到各营坐营、把总、管队官员姓名、数目,在部备照。今将选定把总等项官员,照依先前定拟,用心提督操练,不许循情作弊,因而轻易动挪。以后要有事故、升降等项,应合选人代替者,该营把总等官,务要遴选至公。堪把总者,令其把总。堪管队者,令其管队。仍将选补过把总、管队官员职名,具奏任用,及开报本部,以凭查考。果有坐营等官,将把总、管队官员,私自拿动委用者,宜从总督、总兵官指实,参奏拿问,治以重罪。庶使体统不紊,而任用得人。武备修举,而不误边事。缘系处置军务,事理具奏。选自《于忠肃公文集》卷2
复教习功臣子孙疏 于谦 主题:教育
刑部右侍郎江渊题,伏惟国家隆古崇德报功之典,凡勋臣之家,前代即加褒银,后代子孙得以承袭爵禄。或遇蒙任使,管理军务。然彼皆出自膏粱、素享富贵,惟务安佚,不习劳苦,贤智者少,荒怠者多。当有事之际,则欲委以机务。莫不张皇失措,一筹莫展,不但有负朝廷恩遇之隆,抑且恐误天下要切之事。详其所自,皆由平日养成骄惰,不学无术之所致也。乞将近年袭替过公、侯、伯等官,及未袭替其余子弟,各家除与学职正大教官一员,专教其习读经典、武经等书,讲明君臣父子纲常之道,仍令随各营总兵官,日逐操练,观用兵进退奇正之法。如此,实为有资于朝廷任用,且使各官皆得展效才力,不致坐享厚禄,始终保全,与国咸休矣!
具题奉旨抄出,到部参照切详将臣之任,不博于古典,无以达事理之宜;不练习于平时,无以应仓卒之变。比因国家承平日久,将臣子弟,往往溺于流俗,牵于世好,以致卓异者少,庸碌者多。兹当多事之秋,正宜简将之日,所据公、侯、驸马、伯之家,虽间有奏讨学录、训导等项,在家教书,然其中亦有不曾奏讨者。合无行移五军都督府,转行各该公、侯、驸马、伯。查勘各家若无教官训诲子弟者,令其径自具奏吏部,查照明白,即便简拔学识正大相应之人,奏请除与专一教习经书,开导礼义。使知尊卑之分,及公、侯、驸马、伯,持身处事之道。并随往弟男子侄,若有年力精壮,堪以操习者,俱开本部,日逐赴营,随同总兵官演练武艺,不许晏安怠惰,因循度日,以负朝廷之恩,以隳父祖之业。
如此,庶礼义之道明,而将不乏人;骑射之艺熟,而用不误事。
缘奉钦依兵部看了来说。选自《于忠肃公文集》卷2
请革西厂疏 商辂 主题:政论
仰惟皇上临御以来,敬天法祖任贤使能,政事修明纪纲振举,是以十余年间,海内晏然。虽天象屡以示戒,而灾变自消。虽水旱比岁相仍,而民无离叛。实缘皇上宽仁大度,省刑薄敛,慈仁爱人之心感孕于上下也。
夫何近日伺察太繁,法令太急,刑纲太密?官校提拿职官,事皆出于风闻,幕夜搜捡家财,初不见有驾帖。人心汹汹,各怀疑畏。内外文武重臣托之为股肱心膂者也,亦皆不安于位。百司庶府之官,资之以建政立事者也,举皆不安于职。商贾不安于市,行旅不安于途,士卒不安于伍,庶民不安于业,承平之世,岂宜有此?
究其所以,缘陛下委听断于汪直一人。而汪直者,转寄耳目于群小。汪直之失虽为未甚,而群小之中,其奸谋足以颠倒是非,其巧佞足以蛊惑人心。如韦瑛者,自言亲承密旨,得专予夺之柄,自谓百官进退尽在掌握之中,擅作威福,虚张声势,其间同恶相济。如王英者则以附己而荐之,稍存公论,有所谏者,则以异己而黜之。如狼如虎,肆无忌惮。原其立心,惟知希求进用,以为一身之荣。不知伤害善良,亏损国体,大为圣德之累。
陛下若为防微杜渐,不得不然,则前数年间何以贴然无事?往者曹钦之反皆由逯杲生事,有以激之,人所共知,可为明鉴。我国家积德百有余年,深仁厚泽,浃洽人心。陛下为守文令主,严刑峻法,诚非所宜。况今天鸣地震,无处无之;水旱灾伤,日甚一日。省躬念咎,弭灾息患之道莫先于恤刑狱,莫要于安人心。而乃反此所为,使人人嗟怨感伤和气。一旦有警,变且莫测。腹心之患,可不惧乎!可不虑乎!
伏愿皇上体天地之包容,勿察察于事情;遵祖宗之成宪,勿屑于改易。旨意必经于六科,防将来之假冒。奏诉必由于通政,杜滥受于他门。责政事于府部,而严课功核实之权。付刑狱于法司,而申三复五奏之令。收回伺察之人,诛逐奸邪之辈。其有谋逆奸细并贪赃坏法重情,悉依旧规。委任历练老成之人管理。如此则谗言不入于耳,自足以顾情而养神。苛政不加于下,自足以安邦而定国。延圣寿于万年,保皇图于不拔,其端皆在于此。不然,此风日长,众口嗷嗷,国之安危未可知矣!
臣等荷陛下生成之德,置诸宥密之地,一念爱君之心,拳拳朝夕,有所闻见,岂容缄默,谨条陈大略,具题以闻。伏候圣断,谨俯伏待命。选自《商文毅公文集》卷1
申明
茶法奏状 王恕 主题:经济
查得本部先于景泰五年,为因各处茶商人等,多将旧引,影射私茶,不行销缴。查照清理盐法事例,具奏。
该户部依拟奏准,出榜晓谕:及行各处巡按,巡盐、巡河、巡江、监察御史,监收船料提督、洪闸郎中等官,禁治搜检。各批验所追缴退引等因已经通行遵守外,今照前项退引。累催不缴,其故盖因批验所,不置簿籍,附马茶商姓名贯址;或不照茶商路引,听其冒名开报;或将引由卖赍产茶地方,转卖与人。如此欲得的确名籍,行追缴引,难矣!
况茶货出山,经过官司,既不从公盘诘,又不依例批验,纵有夹带斤重,多是受财卖放,彼何畏惮?而不停藏旧引,影射私茶。又如南直隶常州、庐州、池州、徽州,浙江湖州、严州、衢州、绍兴,江西南昌、饶州、南康、九江、吉安,湖广武昌、宝庆、长沙、荆州,四川成都、保宁、重庆、夔州、嘉定州、泸州、雅州等处,俱产茶地方,相去前项三批验所,远者数千里,近亦不下数百里。若照引内条例,听茶商经赴产茶府州,纳课买引,照茶于人为便,理必乐从。谁肯不买引由,公犯茶禁?今却令茶商皆来此三所买引,路途遥远往返不便,欲其一一遵依,不作前弊,亦难矣。况批验所退引,该与截角。今前其三所,却管卖引,不行批验,照退名实不称,有乖职掌。
臣等切惟印造茶引盐引,禁治私茶私盐,系是太祖高皇帝旧制。今官不修职,民不守法,茶禁废弛一至于斯。若不申明禁约,非惟亏国家之课程,抑恐坏祖宗之制度。合无请给圣旨榜文,通行天下,晓谕今后园户卖茶,及茶商兴贩茶货,造引给由,与夫批验纳课等项,务要俱遵引由内条例。数内惟买引一事,免其纳钱,只照见行事例,每引一道,纳钞一贯,中夹纸一张,仍令前项产茶府州斟酌所管地方,每岁可出茶货若干,合用引由若干,预先俱数差人赴本部关领。前引回还收贮,出榜召商中,仍要辨验茶商路引,果无诈伪,即将其人姓名,贯址附簿,将引给与。年终该府州,各将卖过前引造册,就将收过纸钞,差人一同解缴本部,钞送该库交收。纸札造引,仍具数领关。次年合用引由,各批验所如遇茶商经过,务依例逐一批验。将引截角,如无夹带,即便放行。要有夹带,就连人茶,拿送本处官司问理,年终将批验过客商姓名贯址,并引数目,及盘获私茶起数缘由,造册申达所辖,转缴本部查考。如有日前停藏旧引,未曾缴到者,榜文到日,限三个月以里,赴所在官司告缴,与免本罪。敢有不遵条件,兴贩私茶者,许巡按、巡盐、巡河、巡江、监察御史、监收
船料提督、洪闸郎中等官,及各该军卫有司,守把关隘人员拿问。挑担驮载,及引领牙行停藏之家,俱依律治罪。盘获私茶,并盘车船头畜等物,俱入宫。如将引由,照茶依例批验,截角卖毕,随将赴往卖所在官司造缴。封送原引衙门通类解部查销。如此则职掌定而政务修,法令明而奸蠹息矣。选自《王端毅公文集》卷1
上言十六事疏 章纶 主题:政治
一、躬揽乾纲在圣德英明。臣惟人君宜法天道之运,隆英明之德。群臣之中,有功罪者,罚赏宜果;有正直邪佞者,用舍宜当。有君子所当亲者,有小人所当远者。亲疏宜明,如此,则内外得人矣。
二、缉熙圣学在儒臣直说。臣惟经筵进讲,止以善可法者为言。行文对语,以应故事,当直讲历代经史治乱得失之机,盛衰兴废之故,则圣学日新矣。
三、面议大政在委任孤卿。臣惟皇上每早午朝,退即御便殿,将臣民奏题事务,公孤主意,六卿论难,台谏恭议,选宫入阁计议区处。如此,则庶事无不理矣。
四、为政得人在重惜名爵。臣惟方今都御史、侍郎,不下二、三十员,分镇各处。何无止选才干御史代之?如此则官数不多而爵不滥矣。
五、肃政朝纲在激劝台谏。臣惟给事中即古之谏垣,御史即古之风宪,职专论奏得失,纠劾奸邪。已任者,赐敕激劝之;未任者,令吏部简择以任之。如此,则朝纲正而台谏之任重矣。
六、广开言路在听用忠直。臣惟自古中兴之主,无不听言纳谏。今直言未见尽行,直臣未见显用。至今凡有言者,当理即行,未当理者亦宜容受。如此则言路开而忠直之士劝矣。
七、敬畏天诫在下诏求言。臣惟上天灾异之见,在于垂诫。朝廷弭灾之道,不在于肆赦。赦者,小人之幸。今后有灾异必下诏求言,便知天心垂诫之故,及弭灾之法。如此,则天心回而灾异弭矣。
八、精慎选举在举主得人耳。臣惟为政莫重于得人。而得人必由于举主。吏部自举所知,未免有限。合令大臣侍从台谏郎官,人举所知,得其人则记功,非其人则坐罪。知州知县先试任之,待有功然后实授。如此,则承流宣化得人而天下之民安矣。
九、严明考核在黜陟公当。臣惟天下之官清谨者少,赃污者多。今各布政司并直隶,先择御史十五人,大臣十五人,每三年一次。御史先往微行询察,大臣继往重复考验,果清谨者升之,赃污者黜之。如此,则君子劝而小人有所惩矣。
十、守备边境在选将练兵。臣惟北虏在乎谨备预防,非选将不足与成功,非练兵不足以威敌。如昌平侯杨洪、武清侯石亨、兵部尚书于谦固已重任而为虏所惧
。其靖远伯王骥在南京,今召来京共议边事,仍诏天下诸司各举诸晓兵法及有谋略者,并许自陈,然后试其实而用之。如此,则边方宁而中兴之功成矣。
十一、征讨不庭在专任将帅。臣惟近者贵州、广东等处征讨不利,皆因将多又以内臣监军,偏裨以下,难遵调度。今后只以文臣一人恭替,号令赏罚皆出将帅。如此,则事专一而平蛮之功可成矣。
十二、禁止罪犯在遵依律断。臣惟《大明律》乃太祖高皇帝立法,所谓罚赎者,永乐年间营造北京,始运石米,富者得以官刑,无复忌惮。今后有罪令有司依律科断。如此,则人心服而刑狱自清矣。
十三、官吏养廉在淘汰冗职。臣惟官清在有禄以养廉,官冗则徒费而无益。今于事简衙门勘实量其能否,将官俸粮半支本色。如此,则官守廉而所食不冗矣。
十四、作成人才在教养有道。臣惟国家以养贤为本,养贤以择师当先。其各处教授、学正、教谕,必择文行优长者为之。提督学校官必择文行出众者为之。其乡都社学,择良学子训诲之,每四季各赴提督官处考校,俾进德修业。如此,则真儒出而任用有人矣。
十五、端本风化在不许夺情。臣惟古者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能孝于亲则忠于君。近年以来内外官员多夺情不奔丧,今后除在京公卿守边重职不可离者可以夺情,其余不分官之崇卑,一体守制。如此,则风俗厚而人得尽其孝矣。
十六、馈运救荒在随意处置。臣惟近者征剿贵州等处苗贼,令湖广四川之民馈运,路远艰难,宜令彼处各府州县分人接替。如此,则运饷易而民不劳矣。选自《章钟二公疏》
乡试时劾奏 张宁 主题:科举
切照大学士陈循、王文,职居辅弼,任重经纶,所当正己正人,为上为下。而乃以子之故,纷章叠奏,烦渎聪明,只为私谋,不恤国体,大臣之道,果安在乎?
臣等闻宋范质为相,从子杲求选秩,质作诗戒之曰:“尔曹当闵我,勿使增罪累”。比之陈循,贤否何如也?韩亿为相,其子维举进士,不就廷试,盖以父任执政为避。比之王文,高下何如也?沈文通登进士第一,冯京第二,时以贵胄不可先寒俊,而进京,而退文通,比今卷已落,而求与中卷比对者,得失何如也?世之庸人愚妇,亦知不谈子德,有所失则归过而反责之,岂有身为大臣元宰,公为其子暴才称屈于朝廷之上哉。即便才而屈,犹不可也,况无实之争,何以服天下。且今岁顺天府就试者一千八百余名,而中试者仅仅一百三十五名。刘俨等借使考试未精,则其间遗漏者,亦未止王伦、陈瑛。设若一概援例求进,拒之则情偏,从之则弊起,是
陈循等一举而坏科目之制矣。
仰惟陛下优礼大臣,准令会试,恩已极矣,而循等欲将刘俨等问罪以文其奸。臣等闻树德务滋,除恶务本。用法不可以太宽,太宽则犯之者可幸免而不知惧;施恩不可以过当,过当则得之以为易而不知感。循等杀公济私,要君胁下,其所存施,非止一日。今情状自败,罪犯已彰,大小人心,莫不共怒,但畏其势而不敢言目。
陛下若又待之以宽,施之以恩,而不绝其根柢,则循等愈无忌惮。乞将循等执送法司,明正其罪,罢归田里,别选文学公正之臣以居内阁,用昭辅弼平明之治。其王伦、陈瑛,仍照不中生员事例,一体发回原籍读书,下科就本处应试。则科目有定制,远近无异法,人不苟求,而真材斯也。选自《张方洲集》卷1
开言路疏 刘羽 主题:政治
臣闻宋臣苏轼曰:“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至于小民皆能达;大乱之极,至于近臣不能自达。《易》曰:‘天地交泰’。其词曰:‘上下交而其志同’。又曰:‘天地不交否’。其词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夫无邦者,非真无邦也,虽有邦而亡之形具矣”!
臣不敢远引前代明王遇灾求言之典,伏惟我太祖高皇帝临御之时,自公侯以及守令,下至军民匠役诸色人等皆得言事,其言中理即为施行。且或予之官,或给之赏。言不中理亦置而不问,盖诱人使之言也。犹恐人不得尽言,再设登闻鼓于左右长安门外,应有可言之事,许直至御前陈说。所以广耳目,不偏听,防壅蔽而通下情也。故当是时,虽闾阎之间,细微之事,无不周知。天下太平,良有所自。
洪惟皇上嗣承大统,即诏天下,凡军民利病,许诸人直言无隐。臣有以见皇上之心,即太祖高皇帝求言图治之心也。夫何十数年以来,以言而行赏者固有之,以言而得罪者亦不少。夫在古圣人奖人使言,人尚不敢,况加人以罪,而孰敢言哉。即今妖物伤人,京城骚动,人持兵刃,昼眠夜作。说者曰:“此阴盛之状”。又曰:“此胡虏将来寇边之兆”。延今半月之久,无一人敢言,岂非顾望钳结于平时哉!设若有甚于此,亦孰敢言,或得祸乱,不言可知矣!
伏望皇上廓宇宙之量,容涓滴之微,诏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及一应官吏军民人等明言致灾之由,殄灾之策,不复忌讳。皇上俯垂霁览,虚心听纳。如所言果中,即赐施行,以兴政治,以厌群望。如所言不中,亦望姑容。如是则言路开,君子进,小人退矣!万事何忧不理,灾害何忧不息哉。选自《刘文和集》卷1
论崇佛老疏 刘健 主
题:宗教
佛老异端,圣王所禁。中世人主,崇尚尊奉者未必得福,反以得祸,载在史册,其迹甚明。我朝之制,虽设僧僧录司,而出入有清规,斋醮有定数。未闻于宫闱之内,建立坛场,聚集僧道,有如此者。盖祖宗宫禁之制,至严至密,虽文武大臣,动戚贵人,不得辄入。岂可使胡羯邪妄之徒,群行喧哗,连朝累日,以腥膻掖庭,心动寝庙。祖宗法度,一旦荡然,其为圣德之累不小矣。
若谓圣祖母太皇太后在上,必欲曲为承顺,以祈福寿,则皇上修建宫殿,不日而成,问安视膳,无间朝夕,纯诚至孝,通于神明,自天降祥,有愿必遂,岂必假异端之术,干宫禁之制,然后为孝哉!
伏望速颁严诏,将所建番坛即时撤去,各寺胡僧尽行斥出。使宫闱清肃,政教休明。臣等日直禁垣,职专辅导,平居无格正之功,臣事乏规谏之益,比等诏旨,不得与闻,尸素之罪,万死莫赎。今事出仓猝,不暇从容论列,不胜待罪俟命之至。选自《刘文靖公奏议》卷1
论票拟疏 刘健 主题:政治
臣等仰见皇上委任腹心,慎重机务,开决壅蔽,防闲漏泄之意。《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正为此也。臣等俱以庸驽,谬承简任,辅导无状,尸素有年,圣谕下临,扪心知感。窃惟内阁之职,所以承德弼违,献可替否,辅佐朝廷,裁决政务,兴百司庶府。职掌不同,中间事情,诚为秘密。
在祖宗朝,凡有咨访谕议,或亲临幸,或召见便殿,或奉天门,或左顺门,屏开左右,造膝面谕,以为常制。臣等不暇远引,且如宣宗章皇帝屡幸内阁,御座所在,至今臣等不敢中坐。英宗睿皇帝,视朝将罢,不时面召李贤。宪宗纯皇帝亦尝召李贤、陈文、彭时。或遣司礼监太监,如牛玉、怀恩一二人到阁计议。上有密旨,则用御前之宝封示。下有章疏,则用文渊阁印封进,直至御前开拆,此臣等耳闻目见者也。
因循至今,事体渐异。朝参讲读之外,不得复奉天颜。虽司礼临太监亦少至内阁。朝廷有命令,必传之太监,太监传之管文书官,管文书官方传至臣。内阁有陈说,必达管文书官,管文书官达知太监,太监乃达至御前。至于誊写之职,例委制敕房中书一二人,臣等虽时常戒饬,而经历太多,耳目太广,岂能保无漏泄。宜如有皇上所谕者,臣等自当涤虑省躬,尽忠补过,以副圣心。但内阁文书,多是机密,凡事关得失利病,职在辅导,不敢阿顺缄默,未免有所陈奏。缘臣等不习楷书,字书钝拙,恐不能一一自写。除事理重大者,自行书写封进,以听圣裁。其余仍乞容令中书代写
,臣等变当申严戒饬,勿致漏泄。皇上若有咨议,仍乞照祖宗故事,或召臣等面谕,或亲赐御批数字封下,或遣太监密传圣意,使臣等有所遵奉。庶情得通达,事无漏泄,实为便益。选自《刘文靖公奏疏》卷1
论盗内府财物不当轻贷疏 林俊 主题:法治
窃以内府严密之地,人监亲近之臣,而内库之储,付以监守,责亦专矣。不谓王杞等大肆奸贪,潜通陈俊等恣意侵盗,夫一时侵盗如是,平时侵盗何如?一起事发如是,各起事未发何如?中间隐侵,又有不可以数计者。
夫当正德蛊极之时,嘉靖起而应亨嘉之会,豹房等财物,天意为中兴积也,而道路相传多见侵没。今被该厂访出,宜示大戒,顾乃得送司礼监奏请发落。夫以近日内臣有犯不付有司,犹非大盗,尚为失刑,今王杞等大盗容不付有司耶?成化间内使张来保盗昭德宫财物,奏拟处决,且累掌宫太监亦发海宁,子充军。夫昭德之财物,犹私财也,尚示大戒,况内府公家之积,内而大礼,外而大费,皆于是乎出,不示大戒,诚恐江河不足以实漏卮,群盗效尤,国计一空,其弊可胜道耶?
《书》云:“君曰辟曰宥,臣曰勿辟勿宥”。言不当徇君以为生杀,惟当审轻重之宜。此法官万世训也。臣等为国守法,岂容忍默以漏大奸。乞将王杞、卢能等下之有司,明正其罪,太监张得玉等及该直守门,守卫内外官军,亦各查究如律,庶群奸屏息,积弊一清矣。选自《林贞肃公集》
查处皇庄田土疏 林俊 主题:土地政策
节该户部题,先因给事中底蕴奏称,正德年末,奸猾无籍之徒捏称湖荡等项无人之地,投献近幸势要之官,具奏建为皇庄,临近居民被其混赖侵占,乞行抚按等官查勘等因,已经该部议拟,题奉钦依转行各该抚按衙门,委官亲诣各该皇庄处所,从公查勘通行,去后,续因传奉事理,该部执论及看得查勘事宜干系重大,必须另差科道部属官员,假以事权,公同查勘等因,题奉钦依是:“畿内根本重地,祖宗朝屡有优恤禁例。近年以来,奸猾无籍之徒将军民田指作空间,设谋投献管庄官校人等,因而乘机侵夺,藉势混赖,横征巧取,百般克害,利归群小,犯在朝廷,以致军民失业,盗贼生发。朕在藩邸,已知其弊,览奏深用恻然,便写敕差科道部属官各一员,前去会同巡按御史亲自查勘。但自正德元年以后,朦胧投献及额外侵占的尽行查出,各依拟给主召佃,管庄人员以数取回,着管屯检事兼管,该征租税照依原定则例折收钱银,原系皇庄的解部类进,系皇亲功臣的赴部关领,不许自行收受,亦不许佃户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