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漂亮_收入越高吗_兼论相貌与收入的_高跟鞋曲线_郭继强

“威胁” 或者 “假想敌”。Ｊｏｈｎｓｏｎ ｅｔ ａｌ．（２０１４）发现，在申请男性化的工作时，
拥有美貌的女性会受到歧视，产生所谓的 “红颜祸水效应” （ｂｅａｕｔｙ ｉｓ ｂｅａｓｔｌｙ ｅｆｆｅｃｔ）。然而，如果她们认可 自 己 的 性 别、 美 貌 与 职 位 要 求 不 一 致 时， 红 颜
第 １６ 卷 第 １ 期 ２０１６ 年 １０ 月
经 济 学 （季 刊） Ｃｈｉｎａ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Ｑｕａｒｔｅｒｌｙ
Ｖｏｌ．１６，Ｎｏ．１ Ｏｃｔｏｂｅｒ，２０１６
越漂亮，收入越高吗？
———兼论相貌与收入的 “高跟鞋曲线”
郭 继 强 费 舒 澜 林 平＊①
摘 要 本 文 针 对 通 常 以 为 的 “越 漂 亮， 收 入 越 高 ” 的 观 点， 提出了 “相貌与 收 入 呈 高 跟 鞋 曲 线” 的 命 题， 即 漂 亮 总 体 上 有 助 于 提升收入，但最漂亮那一类人的漂亮溢价却没有次美者高。将相貌 作为一种 “人际 技 能 信 号” 来 阐 释 相 貌 对 收 入 的 影 响 机 理， 在 一 定 程度上拓展了劳动力市场信号理论。同时，利用上海社科院人口研 究所 “流动和常住人口的家计调 查” （ＳＡＳＳ１９９６）和 中 国 家 庭 动 态 跟 踪调查（ＣＦＰＳ２０１２）数据，各有侧重 地 实 证 了 上 述 命 题。 本 文 的 研 究 结论有助于更深入地理解人们在职场上的 “审美观”，更 智 慧 地 塑 造 自我形象，更理性地追求美。
现 ， 漂 亮 的 人 收 入 增 长 更 快 。Ｆｒｉｅｚｅ ｅｔ ａｌ．（１９９１）发 现 相 貌 （对 在 校 时 的 照 片 所
进行的评价）与男性的起薪以及随后的工资都有正相关关系，而女性的相貌 对
起薪没有影响， 但 漂 亮 的 女 性 工 资 增 长 更 快。 特 别 是，Ｈａｍｅｒｍｅｓｈ ａｎｄ Ｂｉｄ－
甚至还研究了头发颜色与收入之间的关系，缺乏工作经验的金发女性要比非
金发女性赚得少，不过这个差距会随时间减小；而具有较多工作经验的金发
女性要比非金发女性赚得多，主要原因在于雇主和顾客歧视。在近年兴起的
实验经济学 方 面， Ｍｏｂｉｕｓ ａｎｄ Ｒｏｓｅｎｂｌａｔ（２００６）认 为 产 生 漂 亮 溢 价 有 三 条 途
微弱存在，收入溢价主 要 与 雇 主 歧 视 有 关。３③Ｈａｍｅｒｍｅｓｈ ｅｔ ａｌ．（２００２）则 考 虑
了收入对相貌的反向作用，即当一个人尤其是女性的收入提高时，用于打扮
和美容等方面的支出即 漂 亮 支 出 （ｂｅａｕｔｙ ｅｘｐｅｎｄｉｔｕｒｅ， 或 称 美 化 支 出）通 常 也
会增加，这
身材在劳动力市场的作用进行了实证研究，前者将身高导致的收入差异归因
于人力资本，后者将身材导致的就业和收入差异归因于歧视。总体上，就漂
亮溢价问题而言，这些研究多关注于是否存在漂亮溢价以及溢价的大小。尤
其是在 Ｈａｍｅｒｍｅｓｈ ａｎｄ Ｂｉｄｄｌｅ（１９９４）以 及 Ｈａｍｅｒｍｅｓｈ ｅｔ ａｌ．（２００２）的 经 验 分
潜 力 较 小 ， 不 够 正 直 ， 很 少 关 心 他 人 ， 不 谦 虚 等 。Ａｎｄｒｅｏｎｉ ａｎｄ Ｐｅｔｒｉｅ（２００８）
采用重复的公共品博弈，以便人们能够对因相貌的刻板效应而产生的预期做
出检验和修正。结果发现，如果提供关于个体贡献的信息，则会出现漂亮惩
罚 （ｂｅａｕｔｙ ｐｅｎａｌｔｙ）。Ａｇｔｈｅ ｅｔ ａｌ．（２０１２）的 研 究 表 明 ， 太 漂 亮 的 人 在 求 职 过 程 中若遇到同 性 决 策 者， 便 会 处 于 劣 势， 因 为 人 们 往 往 会 把 漂 亮 的 同 性 看 作
部
分
wenku.baidu.com
支
出
会
改
善
或
提
升
相
貌，但
边
际
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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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
减 。④４
Ｄｏｏｒｌｅｙ ａｎｄ
Ｓｉｅｒｍｉｎｓｋａ（２０１５）研 究 了 不 同 分 位 上 的 美 貌 溢 价 ， 女 性 的 美 貌 溢 价 在 收 入 的 低
分位上较高，而男性的美貌溢 价 在 整 个 收 入 分 布 中 都 较 均 匀。Ｄｅｃｈｔｅｒ（２０１５）
３ Ｓａ③ｌｔｅｒ ｅｔ ａｌ．（２０１２）采用 Ｈａｍｅｒｍｅｓｈ ａｎｄ Ｂｉｄｄｌｅ（１９９４）的模 型，考 察 了 房 地 产 经 纪 人 的 长 相 对 其 收 入 的影响，他们发现对于长相好看的销售代理而言，能够获得更高的房产交易价格，因为美貌通过增强与 生
产 力 有 关 的 特 征 从 而 增 加 收 入 ，如 努 力 、智 力 和 组 织 能 力 。
为。这与 Ｈａｍｅｒｍｅｓｈ ｅｔ ａｌ．（２００２）的研究是一致的。
第１期
郭继强等：越漂亮，收入越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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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并通过实验较好地控制了自信对收入的影响后，发现仍存在显著的漂亮
溢价 ①５。 国 内 研 究 方 面， 高 文 书 （２００９）②６、 江 求 川 和 张 克 中 （２０１３）③７ 对 身 高、
＊ 郭①继强、林平，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浙江大学劳动保 障 与 社 会 政 策 研 究 中 心 （ＬＥＰＰ）；费 舒 澜，浙 江 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通信作者及地址：郭继强，浙 江 省 杭 州 市 余 杭 塘 路 ８６６ 号 浙 江 大 学 公 共 管 理 学 院，３１００５８；电话：（０５７１）５６６６２００５；Ｅ－ｍａｉｌ：ｊｉｑｉａｎｇｇｕｏ＠１６３．ｃｏｍ。作者 感 谢 香 港 中 文 大 学 张 俊 森 教 授 的 数据分享；感谢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十二五’时期调整国民收入分配结构研究”（１０ＡＺＤ００３）、国家 社 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总体框架与具体 路 径 研 究 ”（１１＆ＺＤ０１３）、浙 江 省 哲 学 社 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课题“城乡财产性收入 差 距 的 趋 势、结 构 及 形 成 机 理”（１５ＪＤＬＢ０２Ｚ）以 及 “城 镇 家 庭 已 婚 女 性 劳 动 参 与 变 化 以 及 政 策 含 义 ”（１２ＪＤＬＢ０１ＹＢ）的 资 助 ，感 谢 匿 名 审 稿 人 的 建 议 ，文 责 自 负 。
５ Ｍ①ｏｂｉｕｓ ａｎｄ Ｒｏｓｅｎｂｌａｔ（２００６）把志愿者分成“雇主”和“工人”，并让“工人”参 与 一 个 与 相 貌 没 有 关 系 的 任务，而“雇主”则根据“工人”的表现来决定后者的工资。他们发现，（１）好看的工人 更 加 自 信，而 更 高 的 自信增加了工资；（２）在约定自信水平的条件下，漂亮的工人会被雇主（误）认 为 有 着 较 高 的 能 力；（３）控 制住工人的自信水平后，漂亮的工人具有更好的口头表达能力（如沟通、社交能力），这些能力在工人与 雇 主的互动中提高工人的工资。
４ Ｌｅ④ｅ ａｎｄ Ｒｙｕ（２０１２）采用韩国数据研究了整容对于个体相貌提升 、收 入 增 加、婚 姻 市 场 匹 配 的 影 响 ，他 们 发 现 整 容 在 劳 动 力 市 场 和 婚 姻 市 场 上 的 回 报 无 法 抵 消 整 容 的 成 本 ，因 此 整 容 是 一 项 消 费 而 非 投 资 行
关键词 相貌，人际技能信号，高跟鞋曲线 ＤＯＩ：１０．１３８２１／ｊ．ｃｎｋｉ．ｃｅｑ．２０１６．０４．０６
一、问题的领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先哲亚里士多德早就说过， 美（ｐｅｒｓｏｎａｌ ｂｅａｕｔｙ）是 一 种 比 任 何 介 绍 信 都 管 用 的 推 荐 。 其 实 ， 被 美 貌 吸 引 是 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婴儿从生下来几天到六个月就已经开始喜欢看漂亮的 脸，而且注视 的 时 间 也 更 长。 这 种 外 貌 的 刻 板 印 象 会 延 续 到 整 个 成 年 时 期 （Ｒａｍｓｅｙ ｅｔ ａｌ．，２００４；Ｐａｔｚｅｒ，２００８）。２００７ 年 中 国 青 年 报 社 会 调 查 中 心 与 腾讯网新闻中心联合开 展 的 一 项 有 ４５ ０９８ 人 参 与 的 调 查 显 示，９４．７％ 的 网 友
径：视觉上和口头上的刻板 效 应 （漂 亮 的 人 会 被 认 为 有 着 较 高 的 能 力 ）以 及 自
１ 例①如：“假期整容的大学生占４成左右，就业压力让他们想‘改头换面’”，《东 亚 经 贸 新 闻》，２０１１ 年 １ 月 ２１日；“７１．５％受访者认为社会以貌取人非常普遍”，《中 国 青 年 报 》，２０１２ 年 ３ 月 １５ 日；“９０ 后 大 学 生 暑 假扎堆整形 多为求职”，《羊城晚报》，２０１３年７月２日；“毕业季学生忙整容 心理专家称应 更 重 视 内 在 修 养”，中国广播网，２０１３年７ 月 ４ 日，ｈｔｔｐ：／／ｆｉｎａｎｃｅ．ｃｈｉｎａｎｅｗｓ．ｃｏｍ／ｌｉｆｅ／２０１３／０７－０４／５００５１０３．ｓｈｔｍｌ；“拼 脸时代颜值也是敲门砖 大学生整容抢工作”，《广州日报》，２０１５年 ６ 月 ７ 日；“颜 值 不 高，咋 ‘整’”，《温 州 晚报》，２０１５年７月２０日。２０１４年 上 映 的 中 国 都 市 爱 情 轻 喜 剧 电 影 《整 容 日 记 》（英 文 片 名 Ｔｈｅ Ｔｒｕｔｈ Ａｂｏｕｔ Ｂｅａｕｔｙ）也 是 反 映 “整 容 ”这 个 社 会 热 点 的 。 ２ 职②业拥挤（ｏｃｃｕｐａｔｉｏｎ ｃｒｏｗｄｉｎｇ）是指漂亮的人将长相不好看的 人 排 挤 到 其 他 职 业 ，导 致 被 挤 入 的 那 些 职 业 劳 动 力 供 给 过 多 ，从 而 降 低 了 那 些 职 业 工 资 的 情 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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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 济 学 （季 刊）
第 １６ 卷
肯定容貌重要。为就 业 而 整 形 美 容 的 报 道 在 近 期 中 国 更 是 屡 见 不 鲜。①１ 显 然，
人类的爱美之心使得 “美” 成为一种稀缺资源， “审美” 和 “追求美” 也演化
成社会化行为。相貌从社会、心理和经济等多方面影响着一个人的社会交往、
到我们到底要追求怎样的美，很有必要进一步深究。
尽管未被重视，但在社会学、心理学乃至经济学界，直接或间接触及上
述隐含假定的别样声音却也间或响起，主要集中在报告相貌对人并非总是产
生积极作用。Ｋｒｅｂｓ ａｎｄ Ａｄｉｎｏｌｆｉ（１９７５）以 及 Ｄｉｏｎ ｅｔ ａｌ．（１９７８）认 为， 在 人 际
交往中被拒绝的往往是最 漂 亮 的 人。Ｅａｇｊｙ ｅｔ ａｌ．（１９９１）发 现， 在 某 些 情 况 下 美貌会与消极的期望联系在一起，比如很漂亮的人在某些认知任务中成功的
在笔者看来，上述学者鉴于各自不同的研究目标和侧重点，将漂亮溢价
问题作这样的简化处理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无可厚非。不过，就漂亮溢价
问题本身而 言， 是 否 完 全 等 价 于 “越 漂 亮， 收 入 越 高” 的 隐 含 假 定， 迄 今 仍
是一个未被重视尤其是未被经济学足够重视的论题。而这个论题又直接关系
ｄｌｅ（１９９４）开创性地用计量方法估算出漂亮溢价（ｂｅａｕｔｙ ｐｒｅｍｉｕｍ， 即漂亮的收 入溢价），并解析出了漂亮对收入可能存在的三种影响路径：雇主歧 视、 生 产
力、职业拥挤。②２他们使用美国 和 加 拿 大 的 三 套 调 查 数 据 实 证 表 明， 个 人 相 貌
对其收入的影响是稳健的；相貌的收入溢价和惩罚与职业无关，生产力路径
析中，由于可获得数据中对相貌的量化评价通常将漂亮程度划分成五个等级
［丑、较差、一般、较好（漂亮）、非常好（很漂亮）］，且 “丑” 和 “非常 好（很
漂亮）”两极的比例都不大，实证时都将五个等级的漂亮程度划分合并成 三 个
等级 ［不好看（低于平均水平）、一般、好看（高于平均水平）］，从而事实 上 就
将漂亮溢价问题简化成为是否 “越漂亮，收入越高” 的问题。
职业获得、收入损益等，本文主要聚焦于相貌对收入的影响。
在相貌与收入的关系上，许多学者注意到了相貌与收入之间的关联性并
着力寻找关联的原因或机理。至于这种关联的特性，则通常被默认或隐含为
正相关关系，即 “越漂亮， 收 入 越 高”。Ｑｕｉｎｎ（１９７８）采 用 美 国 劳 动 力 市 场 数
据 揭 示 了 相 貌 与 收 入 之 间 的 相 关 性 。Ｒｏｓｚｅｌｌ ｅｔ ａｌ．（１９８９）采 用 加 拿 大 的 数 据 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