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尔与中国

泰戈尔的一生是勤奋创造的一生，他一共创作了50多部诗集、12部中长篇小说、100来篇短篇小说、20多个剧本，还写了近千首歌曲，画了1500多幅画。他的创作的基本意向表现为：“爱”的福音、“梵”的现实、“我”的尊严。这些基本主题直接影响了冰心、郑振铎、郭沫若、王统照、徐志摩、许地山等人，他的文学观念、文体变革、叙述模式以及形象塑造等等，也对中国文学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泰戈尔在文学上与中国现代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对中国现代文学的影响是巨大的，可以说是全方位的。他的诗学观念，他的创作实绩，深深地吸引中国现代文学的第一代作家，他们在泰戈尔丰富的诗学中、博大情深的创作中各取所需。

泰戈尔的创作以“一切亲子之爱、夫妇之爱、恋人之爱、爱国者之爱、自然崇拜之爱、醉心于神者之爱”构建了一个和谐温馨的爱的世界，“故他的哲学亦为爱的哲学。”泰戈尔也曾说：“爱是我们周围一切事物的最终目的。爱不仅是感情，也是真理，是植根万物中的喜，是从梵中放射出来的纯洁意识的白光。”中国第一个介绍泰戈尔的人钱智修，就充分肯定泰戈尔“爱的哲学”，他1913年在《台莪尔氏之人生观》中写道：泰戈尔“其以爱情为根源。而爱儿心、爱友心、牺牲心、皆由是而出发。盖爱情者，实生活中之积极原则也”。在泰戈尔“爱的哲学”的影响下，“五四”初期出现了提倡“爱”与“美”的思潮，文学研究会的叶绍钧、王统照、冰心、许地山等都追求过“爱”与“美”。王统照是在比较充分地研究了泰戈尔的创作的基础上接受和消化泰戈尔的“爱的哲学”的。他认为印度宗教哲学的真谛是“爱”，“泰戈尔却不仅是印度之宗教的实行者，并且是‘爱’的哲学的创导者，‘爱’的伟大的讴歌者。”他认为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泰戈尔的思想与创作的话，那就是一个“爱”字。“现在我们企望的‘爱’的光，已由太戈尔从他那森林之印度，自己带到死气沉沉的我们地方中来了。……须知这次他到我们这个扰乱冷酷的国度来，是带有什么使命，我们应该怎样用清白的热诚去承领他的‘爱’的光的来临呀！”王统照五四时期的创作，主要是追求人生的“爱”与“美”，把人们的生活幻想成一个美好的乐园。《雪后》写一个五六岁的儿童在河边用雪建筑了一座晶洁的小楼。然而晶洁的雪楼被军人的马蹄和皮靴践成污泥了。《沉思》中的琼逸，是“爱”与“美”的化身。她给画家当裸体模特儿，使他画出“一幅极有艺术价值而可表现人生真美的绘画，”以此来“提高人类的思想，及调节人类的感情。”[35]但有人要占有她，有人不理解她，她只好陷入痛苦的沉思。如果说《雪后》、《沉思》是从反面表现美和爱的毁灭，那么《微笑》是从正面揭示美和爱的伟大力量。《微笑》写一个盗窃犯被关入监狱，精神麻木。由于偶然看到一个皈依基督教的女犯人的“微笑”，从此心灵复苏，顿然悟得她那一笑，乃是广博的爱人类爱一切的慈祥的笑，出狱后，这

个青年小偷“居然成了一个有知识的工人。”王统照正是通过这一“微笑”来表现他理想中的爱与美，并讴歌这爱与美所具有的伟大“魔力”。

五四时期，泰戈尔的诗歌创作以其独有的魅力备受中国诗人的喜爱，介绍者、模仿者不计其数。1918年前后，郑振铎对泰戈尔的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开始着手翻译，到1922年夏天，他翻译的《飞鸟集》出版。泰戈尔《飞鸟集》的翻译出版，直接影响五四时期的小诗创作。成仿吾曾淡到《飞鸟集》在当时流传的盛况：“大家一齐争着传诵，争着翻译，争着模仿，犹如文艺复兴时代的人得到一本古典的稿子。”《飞鸟集》尽管有神秘色彩，但它的形式是我国小诗运动的助产土。小诗这一形式是从外国输入进来的。在泰戈尔诗歌创作和日本短歌、俳句从影响下，五四时期出现了一个小诗创作的高潮。1921年前后，诗人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写起小诗来。小诗跨越了文学社团和文学流派的界线，形成一股比较广泛的创作思潮。由于众多诗人都纷纷创作小诗，小诗竟成了“风靡一时的诗歌体裁”、“新诗坛上的宠儿。”小诗受泰戈尔创作的影响是全方位的，一是泰戈尔《飞鸟集》短小自由不拘格律的形式直接影响五四时期的小诗创作。白话新诗从《尝试集》到《女神》，虽然完成了从旧诗到新诗的变革，但它们或缺少余香和回味，或情感的抒发过余直露。二是泰戈尔《飞鸟集》富于哲理意蕴的思想直接影响小诗抒情与哲理的结合。泰戈尔善于在诗歌创作中表达富于哲理的思想意蕴，《飞鸟集》以象征比喻的手法，简练质朴的诗句抒写日常生活经历中的种种体验和感受，蕴含着丰富的想象和哲理，给人以思想启迪和哲理思考。[41]冰心自然是受泰戈尔影响最大的，其他诗人如徐玉诺、梁宗岱、郭沫若都是哲理与抒情结合得很好的作家，就是偏爱日本短歌俳句的朱自清，也免不了受泰戈尔的影响，他的《杂诗三首》之一：“风沙卷了，先驱者远了！”。与泰戈尔富有哲理意蕴的小诗是非常相似的。

罗宾德拉纳特·泰戈尔，这位印度的伟大作家，横跨东方和西方的伟大诗人，以他的杰出智慧和文学遗产，影响了包括中国现代文学在内的整个世界文学的历史；对他的了解和研究，依然是各国文化界学术界的重大课题。我们深信，他将永远屹立于世界文学大师之林，他的声音将永远回荡在东方大地，留存在世界各国人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