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古典诗歌中的祥瑞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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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古典诗歌中的祥瑞意象
摘要:祥瑞意象是指由祥瑞物象构象而形成的意象范畴。祥瑞意象由祥瑞文化的本质规定性而与一般意象区别明显。这种区别主要体现在两点:一是祥瑞意象本身具有强烈的政治含蕴;二是由祥瑞意象构象而创作的诗歌,其诗歌主题通常为政治主题,并具有歌功颂德、溢美时政的政治功能。祥瑞意象多见于祥瑞文化昌炽时期的诗歌创作。随着祥瑞文化的衰落,祥瑞意象也随之演变:或蜕变成为一般意象;或为佛道两教吸纳,成为宗教意象;或剥离其政治意蕴,成为民间吉祥意象。
关键词:祥瑞意象;政治含蕴;意象演变
意象是中国诗学的重要范畴之一,是指客观物象经由创作主体之加工而创造出来的附有某种特殊含义和文学意味的具体形象。屈光先生认为,由于作家的主观情志即“意”与客观对象即“象”互感,而创造出的具有双重意义即字面意义和隐意的艺术形象,称为意象。①陈伯海先生也认为,意象是“心物交感”的产物,其生成途径有“寓目辄书”和“假象见意”两大类型,构造原则当为“意与象合”②。简而言之,意象就是寓“意”之“象”,就是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是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的有机结合。所谓祥瑞意象,即是指诗人在诗歌创作过程中,采撷祥瑞物象构象,将主观情思寄寓在祥瑞物象之上,依托祥瑞物象以达意的具体形象。长期以来,由于祥瑞文化研究的忽略,有关祥瑞意象的探讨也付阙如。针对这种状况,本文拟从祥瑞意象与一般意象的区别、祥瑞意象与诗歌整体意蕴、祥瑞意象的后世演变三个方面入手,来探讨祥瑞意象的基本特征、构象功能以及衍生轨迹,以期对祥瑞意象有较深入的认识。
一、祥瑞意象的基本特征
祥瑞意象因由祥瑞物象充当意象构象的特殊性,致使祥瑞意象与一般意象相比有诸多区别,现分论如下:
其一,政治性的含蕴寓指——祥瑞意象的本质属性。祥瑞意象的特殊性在于寓“意”之“象”由祥瑞物象充当。因此,要弄清祥瑞意象的本质属性,必须首先弄清祥瑞物象的本质规定性。祥瑞是古之帝王承天受命、施政有德的吉祥征兆,其构成的基本要素包括天命、圣德、王权以及征兆等四个层面。由此可见,祥瑞的本质是征兆,是天降灵物,是“天神”对君王统治权利合法化的天意证明与天意嘉奖,其基本功能是美化王权、粉饰政治。因此,祥瑞,无论是动物类祥瑞如四灵,植物类祥瑞如嘉禾、灵芝、连理木,亦或是矿物类、星象类等类别的祥瑞,当其被诗人采撷,寄托情思,创构意象之时,其外在具象特征都被消解,仅仅沦为王权、圣德等政治观念的符号式寓指。可以说,祥瑞意象区别于一般意象的显著特征,在于它用概念化认识取代了心与物在具体情景中的交流,用群体的价值信仰、伦理观念代替了个体的生命感悟。这种概念化的认识,正是祥瑞物象对意象中具象的消解和对其政治寓指的强调。以晋乐府诗《孟珠》曲其八为例:“可怜景阳山,苕苕百尺楼。上有明天子,麟凤戏中游。”该诗选取祥瑞麒麟、凤凰构成诗中意象。从诗中的情形来看,麒麟与凤凰的形象已被淡化消解,仅仅成为圣明天
子的寓意符号,成为帝王的政治性寓指。显见,祥瑞意象的寓意来源于祥瑞物象,而祥瑞物象本身所具有的政治性寓指决定并规约了祥瑞意象的意蕴构成。因此,祥瑞意象的意蕴并非因由创作主体随机因情因景的感发,而是先验植根于创作主体心灵之中,成为一种心理积淀或信仰共识。故而,从某种程度上讲,祥瑞意象似乎缺乏一般意象在意象建构过程中创作主体与物象之间“心物”交合的心理过程。因为在创作个体尚未攫取祥瑞物象之前,祥瑞物象所蕴含的情感因素、精神信仰以及政治意识已经被集体地熔铸其中。这样看来,祥瑞物象本身便具有“象”与“意”两个层面,祥瑞物象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祥瑞意象。
其二,“象即是意”与“象纷而意同”——祥瑞意象的“象”“意”关联。对意象而言,其“意”与“象”之间必须有某种联系;寄托隐含是意象的艺术本质,联系是意象的生命。无论创造意象的构思过程如何,无论“由意寻象”,还是“由象生意”,都必须以“意”与“象”之间的联系为前提;如果在诗人的意识里不存在某种联系,那么或者“意”寻觅不到“象”,或者“象”不能兴发“意”,就都不能实现寄托,也就谈不上这一意象的创造。③就祥瑞意象而言,从单个祥瑞意象来看,祥瑞物象本身具有“象”与“意”两个层面。祥瑞物象,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祥瑞意象。显然,这种单个的祥瑞意象与古典诗歌在漫长的文化积淀中形成的某些特定意象极其相似,诸如松柏意象、月意象、柳意象、雁意象等,因其反复出现,不断叠加,已成为表达民族文化传统心理的特定意象。这些意象的基本特征,被一代又一代的人在创作中或形似或神似地传承下来,形成了富有民族文化生命内蕴的基因④,屈光先生称之为固定意象或民族意象⑤。因此,上述意象中的物象(包括祥瑞物象),已非纯粹的“自在”物象。每一个物象中“都凝聚着一些人类心理和人类命运的因素,渗透着我们祖先历史中大致按照同样的方式无数次重复产生的欢乐与悲伤的残留物”⑥,成为具有原型意象属性的特殊物象。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在上述意象中,“象”即是“意”。创作主体可以因“意”选“象”,同时接受者也可以轻易的由“象”见“意”。正如黑格尔指出的那样:“把意识中显得很清楚的意义表现于一种相关的外在事物的形象,用不着让人猜测,只是通过譬喻,使所表现的意义更明晰,使人立即认识到它的真相。”⑦这便是特定意象与单个祥瑞意象文化底蕴的基本特征。从多个祥瑞意象来看,是“象纷而意同”;对于一般意象而言,攫取不同的物象创构的意象,意象所寄托的意蕴当有所不同。而且,即使是同一物象,在不同的语境下,其意蕴也会有较大的差别。而对于祥瑞意象而言,由于祥瑞物象共同的本质的规约,祥瑞物象虽然物类纷纭,驳杂纷繁,然取象构意,其意蕴并无太大的差别。如言“曹文帝以圣德受命,应运期”之《应帝期》:
应帝期,于昭我文皇。历数承天序,龙飞自许昌。聪明昭四表,恩德动遐方。星辰为垂耀,日月为重光。河洛吐祥瑞,草木挺嘉祥。麒麟步郊野,黄龙游津梁。白虎依山林,凤凰鸣高冈。考圆定篇籍,功配古羲皇。羲皇无遗文,仁圣相因循。运期三千岁,一生圣明君。尧授舜万国,万国皆附亲。四门为穆穆,教化常如神。大魏兴盛,与之为邻。
该诗选取的祥瑞意象有星辰垂耀、日月重光、河图洛书、嘉草嘉木、麒麟、黄龙、白虎、凤凰等近十种之多,可谓是物类纷繁。然而,细细考察,此诸多祥瑞意象各自表达的意蕴并无太多的差别,其共同的意蕴即为昭示文皇功德赅备,理应承天受命、建圣统,为文帝曹丕受汉禅服务。由此可见,众多祥瑞意象的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