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气象”审美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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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本文旨在探讨朱熹对“气象”范畴的理论贡献。“气象”是继“意境”之后的充分体现宋代美学精神的基本范畴。“气象”是以朱熹为代表的理学思潮和哲学精神为底里的,以追求一种宏阔的形而上的主体精神为目标的,以不同于“意境”而倾向于“境界”意蕴的重要范畴。文章从“气象”的流变、朱熹与“气象”范畴以及“气象”基本品格——“中和”、“浑成”等方面进行阐述,认为朱熹是“气象”理论的重要代表。关键词:朱熹、“气象”、“中和”、“浑成”、宋代美学精神从中国古典审美意识的流变来看,唐代的“意境”理论转向到了宋代的“气象”理论。这一转变显示“唐宋”两代之间巨大的时代精神差异。如果说“意境”理论更多地注重审美客体(包括审美对象、艺术作品等)的构成因素方面的话,如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就是其典型;那么“气象”理论则更倾向于审美主体精神所具有的气质、风貌和时代精神特色,这更有哲学意味相当于冯友兰先生所应用的“境界”范畴。我越来越觉得“意境”与“境界”之间有其重大精神差异。如果恰当地描述宋代美学精神的话,我以为更应该以“境界”或“气象”来概括和展示。中国美学史上最能体现人生境界美的是宋代美学。“气象”或“境界”更具形上性、空灵性、“无化”性,更以理性或哲理的方式建构人生之终极关怀,是将儒家之“乐”、道家之“无”和禅宗之“空”加以整合与重建的历史辉煌。“气象”范畴的应用是宋代美学的基本特色之一,也是朱熹美学的重大特色和贡献。一、“气象”之流变“气”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十分古老而又使用普遍的范畴。就其本义而言,“气”是指自然界中的流行不止的“大气”“空气”,是维持地球上的生命现象的基本前提条件。在中国传统学问中,“气”正如其自身的基本特征一样,可以说是无孔不入。“气”在医学、哲学、地学、政治学、文学、美学等被广泛使用。将“气”较早地赋予哲学意味的是道家。如老子就将“气”视为其“道”的一种具体而感性的形态。这是一种体现人与自然之交融一体的自然之“气”。将“气”较早地赋予人类之精神品格的来源于儒家的孟子。孟子认为“气”是人生宇宙间的“至大至刚”之崇高精神力量,也是人能与天地参的重要方面,而这种“气”不之是自然界的空气、大气之义,而是一种只有人所具有的道德精神之“浩气”。因此,孟子特别倡导“养浩然之气”,以大其心、大其人。朱熹解释说:“气只是充乎体之气,元与天地相流通。”[1]“仁义礼智充溢于中,悴然见面盎背,心广体胖,便自有一般浩然气象。”[2]王充有“元气论”。张载更是以“气”立说,认为“气”是生命之源宇宙之本。朱熹也同样将“气”纳入其哲学体系,构筑起了“理气不离不杂”互不相外的理论体系。“气”成为了“理”的具体呈现者或实现者。在此,“气”就具有了十分浓厚的形上性和抽象性。到了魏晋,曹丕又将“气”用之于文学理论,以气论文之“文气说”。而后,“气”逐渐成为了一个中国美学中具有独特意蕴的核心范畴,并由“气”衍生出大量的美学范畴,如“气韵生动”。用于美学中的“气”是指能够体现审美对象的生命意蕴和活力的本质因素。[!--empirenews.page--]“象”是中国人把握世界的一种最为普遍的、具体直觉性的思维方式。这一思想与《周易》有着深刻的联系。《周易·系辞上》在阐述由圣人依据万物之自然之象所创造的人类之“易象”时指出,“易者,象也;象也者,像者也。”这里的“象”具有两方面的涵义:一则表明人类可以通过自身的智能和创造的符号来模拟自然物象或具象地展现自然物象,体现了人类对自然的超越,也突出人的生命意识的萌生。二则说明尽管是人类模拟自然物象所创造的“象”,并不具有“在场”之实体性,而只是某中意义上的“虚拟”和“借代”之性质,然而这又并不影响此“象”所具有的真实性与实体性功能之“像”。也就是说,圣人创造的“易象”具有真实性和可靠性。老子也有类似之观念,“象”是“有无”之统一体,是“道”一种表现形式。“象”与“形”在中国文化中具有不同的精神内涵。形一般是指具有实体的物的外部形态;而象则泛指视而可见的物象,但未必有实体。形较实而象较虚。《周易·系辞上》:“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周易正义》孔颖达疏曰:“‘象’谓悬象,日月星辰也。‘形’谓山川草木也。”

[3]关于“形”与“象”的区别,王夫之从“文质”关系对此作过阐述。他说:“物生而形形焉,形者质也。形生而象象焉,象者文也。形则必成象矣,象者象其形矣。在天成象而或未

有形,在地成形而物有无象。视之则形也,察之则象也,所以质以视章,而文由察著。未之察者,弗见焉耳。”[4]王夫之认为,形和象具有相通性,但也有一定的差异。就其本身的构成而言,形中必有象,形不可离开象而存在;但象则不同,有象不一定有形。就主体把握方式而言,有“视”与“察”的区别。“视”指一般意义上的“看”,具有自然性;“察”指“细细地看”,具有主体性。“形”可以“视”,但“象”不可“视”,只能由“察”来完成。此外,《老子》的“大象无形”也对“形”“象”作过区别。“象”与“意”的观念均来源于《周易·系辞上》:“立象以尽意”。虽然“言不尽意”,但“立象”可以“尽意”。“言”是抽象的概念,目标是追求明确化、条理化和狭隘化等。这样去求“意”,只能获得局部的非整体性的“意蕴”,更不可能“尽意”。而“象”则不同,它以具体可感但又不过分局促、限定,而给予审美者以展开丰富想象的“空白”,并可在直观中把握“意”,在“物我交融”中“尽意”。当然,“象”本身就是一个无法“尽”的问题,以如此之“象”又可真正能“尽意”吗?就目前而言,还没有满意的答案。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将“意”与“象”连用构筑为“意象”,并认为“意象”是无限之情思与有限之形象的有机结合体,是艺术之本体,是审美创造之基本目标。如果说“意象”是艺术作品构成的内在基本要素的话,那么“意境”就是对“意象”的一种哲学化或形上化。这就是说,每一部艺术作品必须要创造出“意象”,没有“意象”就失去了艺术之为艺术的可能性。“意境”是“意象”之一中,而且是最形而上、最具哲学意蕴的“意象”。“意境”概念据说是由唐代诗人王昌龄提出的。随后又有刘禹锡的“境生象外”。逐渐将“象”形上化、哲理化、同时也更抽象化,成为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有意味的形式”。这也为“象”与“气”的连用提供了思想基础。[!--empirenews.page--]“气”与“象”的连用,据我考察,早在秦汉以前就已出现,如《黄帝内经素问》中就有《平人气象论》[5],这里的“平人气象”是指健康人所具有的生命活力和状貌。魏晋时期,徐勉《答客喻》就有“仆闻古往今来,理运之常数;春荣秋落,气象之定期”之论。这里的“气象”是指自然景色、山川风貌等现象。朱熹也说:“荆襄山川平旷,得天地之中,有中原气象,为东南交会处,耆旧人物多,最好卜居。但有变,则正是兵交之冲,又恐无噍类。”[6] “气象”也有时用于指某一特定时代和人物之整体风貌。如:“盛唐气象”“颜曾气象”等。但在审美活动中使用“气象”一词则始于唐代,如传为王维所撰《山水论》:“观者先看气象,后辨清浊。”韩愈在《荐士》诗中就有“逶迤晋宋间,气象日凋耗”,僧诗皎然在《诗式·诗有四深》中说“气象氤氲,由深于体势”。作为普遍使用的美学范畴则始于宋代。有学者认为“气象”的广泛使用,“与中唐以后的整个文学创作及审美风气的转移是相一致的。如果说,中唐以前创作多属喻象型的,它明确而具体;至此则多意象[1][2][3][4]下一页型的。它是一种隐喻性的,不是‘比体云构’,而是‘意伏象外,随所至而与具流,虽令守行墨者不测其绪’,显得深微而幽妙。”[7]“气象”依照冯友兰先生的理解,就是“人的精神境界所表现于外的,是别人所感觉的”那种“气氛”。[8] 总而言之,“气象”是指审美对象(包括自然、人类、社会等)所呈现的生命活力和精神状貌。“气象”与“意境”相比,更倾向哲学性、形上性和人生本原性,更接近于或更趋向于“境界”范畴。“气象”理论是宋代美学对“意境”理论的继承与发展。[9]“气象”概念的提出适应了时代的需要,并获得了各艺术领域的普遍认同和广泛使用。诗文方面。如,谢道韫《登山》:“气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高适《信安王幕府》:“四郊增气象,万里绝风烟。”范仲淹《岳阳楼记》:“朝晖夕阴,气象万千”《乐记·乐象》:“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杜甫《秋日寄题郑监湖上亭》:“赋诗分气象”《秋兴》(八):“彩笔昔游干气象,白头吟望苦低垂。”李汉《昌黎先生集序》:“秦汉已前,其气浑然。迨乎司马迁、相如、董生、杨雄、刘向之徒,尤所谓杰然者也。至后汉、曹魏,气象萎尔。”周紫芝《竹坡诗话》:“东坡尝有书与其侄云:‘大凡为文,当使气象峥嵘,五色绚烂,渐老渐熟,乃造平淡。’”叶梦得《石林诗话》:“七言难于气象雄浑,句中有力而纡徐不失言外之意。自老杜‘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与‘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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