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保与萨薄:北朝隋唐胡人聚落首领问题的争论与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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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特人在中国”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粟特人在中国”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述

2004年4月23-25日以“粟特人在中国--历史、考古、语言的新探索”为主题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北京的中国国家图书馆召开。这次会议由北京大学古代史研究中心、法国远东学院(Ecole fran?aise d’Extrême-Orient)、法国科学研究中心中国文明研究组及东方与西方考古研究组(UMR Civilisation chinoise, Archéologie d’Orient et d’Occident)、中国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等单位联合举办。
会议的第三个主题是宗教与艺术。法国科研中心的葛乐耐(Frantz Grenet)的发言《粟特人的自画像》指出,粟特本土壁画体现着重视武士和贵族的价值,却从来不为商人们喝彩。加拿大独立研究者盛余韵的发言《从石到丝:公元500-650年前后粟特、鲜卑、朝鲜与日本等各民族间丧葬艺术的转换》提出,日本作于622年的“天寿国绣帐”可能与6世纪晚期中国的某些粟特人墓葬石雕,例如592年虞弘的房屋式石椁存在某种联系。故宫博物院的施安昌的发言《河南沁阳北朝墓石床考--兼谈石床床座纹饰类比》对沁阳石床的线刻画做了描述,再将不同地区出土的九例石床床座加以比较,认为祆教在古代中国流行时曾经形成过图像系统。
日本筑波大学森部丰利用近年来刊行或最新发现的墓志铭,说明曹闰国、康日知、史宪成、何进滔等粟特系武人在唐后期卢龙、成德、魏博等河朔三镇中的重要作用,及至五代粟特系武人对沙陀仍有很大影响(论文题目:《自唐后期至五代期间的粟特系武人》)。法国高等实验研究院魏义天(Etienne de la Vaissière)在《中国的粟特柘羯军》一文中,追溯了阿拉伯文和波斯文文献中提及柘羯--粟特武士的资料,分析了沙畹遗漏的三处有关中文史料,提出柘羯军可能曾是突厥颉利可汗的卫队,而安禄山及其睢阳的部下曾组织过柘羯军,这突出了安禄山之乱为一次胡人叛乱的特点。

文物200503--北周史君墓石椁所见之粟特商队_荣新江

文物200503--北周史君墓石椁所见之粟特商队_荣新江

北周史君墓石椁所见之粟特商队
我 们可 以 看 出这 种 粟 特 商队 的 一 般规 模 。如 《周 书》卷五 ★《吐谷 浑传 》记魏 废帝 二年 (553 年), “是岁 , 夸吕又通使 于齐氏 , 凉 州刺史 史宁 觇知 其还 , 率 轻骑 袭之 于州 西赤泉 , 获 其仆 射 乞伏触扳 、将军翟潘密 、商胡二百 四十人 , 驼骡 六百头 , 杂彩丝 绢以万 计 。” [ 8]这是一 个以 青海 为中心的 吐谷浑国派到 北齐而返 回的使团 , 这 个使团除 了负有政治使 命外 , 显然 同时是 一个 商贸队伍 , 因此使团的 首领是吐谷 浑的官 人仆 射乞伏触 扳和将军翟潘 密 , 而队伍 的主体 是商 胡 。从翟 潘密 的名 字来 看 , 他 可能 就是 商队 首 领(萨保 ?), 同时又是使团 的将军 。这次被 西魏 凉州刺史 俘获的商胡有 二百四十 人 , 如果 这一 商 团是 全 军 覆没 , 那 么其 规 模 也 是相 当 大 的 ———二百四十人加上“驼骡六百头 , 杂彩丝绢以 万计” 。而如 果被俘的只 是其中一 部分 , 则 其总
面的下 部是一个正 在休息的商 队 , 中间 有两位 男 子正 在交谈 , 一 人肩 上还 背着 货囊 。有 一人 牵着载 货的马 , 一 人照料着两匹 驮载货 物的骆 驼卧地休息 , 后面还有两头 驮着包裹的驴子 [ 2] 。 这幅图 的上部 , 应 当是粟特商队 首领萨 保拜见 游牧民 族( 哒或 突厥)首领的 画面 , 下 部则是 商 队休 息的场 景 。这个 商队 , 应 当就 是上 述西 壁第三幅下部商队的缩影 。
上面引述 的吐谷浑商 团 , 也有 吐谷浑 人乞 伏触扳 , 而主体是胡人 。翟潘密从 其姓来看 , 可 能是 北方 游牧 民族 高车 人 , 但从其 名字 来看 ,

入华粟特人美术中的商队图像研究

入华粟特人美术中的商队图像研究

入华粟特人美术中的商队图像研究内容摘要:中亚地区的粟特人具有善于经商的特性,我国的史籍中有很多对这方面的文字记载,正由于这一特性,粟特人成为中古时期东西贸易中最重要的角色,他们活跃在丝绸之路上多是以商队的形式,商队的规模较大,除了粟特人之外,还有一定的比例的突厥人、嚈哒人等。

萨保是商队中政教兼理的胡人大首领。

商队的运载工具主要是骆驼、马和驴,除此之外,还有牛、骡等也是驮货物的牲畜。

这些内容,我们在太原、西安、固原等地出土的入华粟特人葬具上的图案中都可以看到。

关键词:粟特人商队萨保丝绸之路基金项目:本文为2022年度西安市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西安出土入华粟特人墓葬美术中的商队图像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2LW97)。

汉唐之间,也就是公元3世纪到8世纪之间,由于粟特地区政治时局的动荡和战争,同时也因为商业利益的驱使,中原地区强大的吸引力等原因,粟特人陆续由丝绸之路大规模地东行,经商贸易。

这些粟特商人在丝绸之路上的一些主要城镇短暂居留,一部分人留下来,一部分人又会继续前行,到下一个城镇开拓新的商业据点,建立新的聚落。

丝绸之路沿线塔里木盆地、蒙古高原和中国北方的大多数城市,都有粟特人的移民聚落,散布十分广泛。

他们具有善于经商、善战骠悍、能歌善舞、信奉拜火教等特性,在中古时期十分活跃。

粟特人善于经商,无论是地理、政治,还是经济的利益驱使,都使得粟特人成为东西贸易中最重要的角色。

《隋书·康国传》中有载:“善于商贾,诸夷交易多凑其国。

[1]”《旧唐书》中也有记载,康国人“善商贾,争分铢之利”。

他们控制着中亚地区的内外贸易,富比王侯。

这其实也代表了整个粟特人的特性。

在长达千年历史中,商业文化已经成为粟特人文化的重要特征。

自幼时,父母就注意向其子传授一些经商知识,《旧唐书》中记:“男子五岁,则令学书,少解则遣学贾,以得利多为善。

”长大以后,父母又会带着儿子到别国经商做贸易。

“男子年二十,即远之旁国,来适中夏,利之所在,无所不到。

隋唐官制下的萨宝与粟特人的管理

隋唐官制下的萨宝与粟特人的管理

隋唐官制下的萨宝与粟特人的管理作者:朱琳来源:《法制与社会》2015年第07期摘要公元3至8世纪之间,粟特人由于商业利益的驱使,以及粟特地区的动乱、战争等原因,沿着漫长的丝绸之路大批东行,经商贸易。

在魏晋南北朝至隋唐时期,粟特人入华逐渐达到高潮,千里迢迢而来的粟特人,在东西方之间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为加强对外来人员的管理,各朝各代都设立了相应的部门,专门负责对粟特人的管理。

隋唐时期,这一专门官职称之为“萨宝”。

本文以实证文献材料为依托,首先,探讨了“萨保”一词的语源,指出“萨保”源于粟特srtp’w一词的音译,它是以“s’rtp’w”为基础所设立的“胡语官称”;其次,着重对大量的墓志进行了分析,认为作为官职称谓的“萨宝”实际为“萨保”的同音异译词,两者之间不存在本质的差别。

最后,通过分析粟特人有别于其他入华民族的特点——聚群而居,详细论述隋唐时期,政府设立“萨宝”,专职管理聚落中粟特人的具体状况。

关键词萨宝粟特人官职管理作者简介:朱琳,华东政法大学。

中图分类号:D9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5)03-296-03隋、唐官制下分别有“萨保” 、“萨宝” 两种官职称谓,按向达、饶宗颐、荣新江等学者所论,“萨保”音同“萨宝”,两者虽有差异但皆为外来词的汉字音译,可能同出一源并为同一官职。

一、萨保与粟特srtp’w在发掘于2003年的北周史君墓中,曾清理出一座同时刻有粟特文和汉文的石椁。

结合两种语言的内容可以知悉,墓主史君(Wirkak)是由史国迁徙而来的粟特人后裔,他的祖父阿史盘陀(Rashtvantak)曾担任过粟特史国萨保之职,而在这一家族进入中国之后,史君本人曾经在西魏时期出任萨保府判事曹主(事),其后又接受北周皇帝的授命成为本朝凉州萨保。

史君及其祖父所担任的“萨保”之职在粟特文部分中均对应于“srtp’w”一词,后者曾以“s’rtp’w”的形式出现在前述“粟特文古信札”(第5号)中,又译为“商队首领”。

郑和“三保”名号考

郑和“三保”名号考
综上考述:1.“萨保”语源可追溯至汉西域安国遣子入朝以远。2.这种亦商亦教的胡语专称“萨保”文献中或侧重其“祆教”的一面,或强调其“商胡”的一面,未见确切的定义。汉语中也无与之相当的词汇,所谓“大抵外国之音,皆无正字”⑨。故仅音译为“萨保”或“萨宝”、“萨甫”、“萨波勃”等词。3.“萨保”或“萨宝”为后魏、北齐、北周、隋、唐胡语官称。“萨波勃”为“波斯国大月氏之别种”官称。4.北朝“萨保”职司“典客”或“典蕃”署事,其“蕃……客”皆西域“商胡”。5.隋“萨保”职司商胡蕃贾互市交易。6.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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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范中义:《“三保太监”名号的由来》,《历史研究》1982年第4期。
③张维华:《郑和下西洋》,人民交通出版社1985年版,第151页。
④张维华:《郑和下西洋》,人民交通出版社1985年版,第158页。
癸巳太宗皇帝敕正使太监郑和等领宝船往西洋诸番开读赏赐,予以通译番书亦备使末”。费、马二氏皆郑和使团随员,亲闻亲历,可资征信。书史、碑记、钟铭,共证郑和七下西洋官方正式职衔为“钦差总兵太监”、“正使太监”。《家谱》“钦封公三保太监”臆说及后人以讹传讹的误证,聋瞽相失,盖不知“三保下西洋,委巷流转甚广,内府之剧戏,看场之平话,子虚亡是,皆俗语流为丹青”①。
明王世贞《弇山堂别集·中官考》:“和自是凡三下西洋皆有功,人谓之‘三宝太监’。”今人据论“郑和信佛教,受过菩萨戒,出钱刻过佛经,而‘三宝’是佛教里的尊称,所以人们称他为‘三宝太监’”①。检唐玄奘《大唐西域记》卷1:“昔此国先王崇敬三宝”。季羡林注:“佛教称释伽摩尼为佛宝、佛典为法宝、释教徒为僧宝,是为三宝”。姑不论保、宝音通史无定字,且刑余阉宦未得信佛、法、僧“三宝”为号。考明永乐元年《摩利大天经》姚广孝题记:“今菩萨戒弟子郑和,法名福善”。则郑和“法名福善”,若依佛缘当称“福善太监”而非“三保太监”。其“三宝”之号与释教尊号之缘,纯属望名生义、面壁玄测之辞,应予否定。

大同北魏墓葬胡俑的粟特人象征

大同北魏墓葬胡俑的粟特人象征

大同北魏墓葬胡俑的粟特人象征作者:张志忠来源:《收藏家》2019年第11期2000年夏秋之季,大同雁北师院北魏墓群。

的发掘是继司马金龙墓、方山永固陵之后又一次重要发现,出土了为数众多的陶俑,尤为重要的是一批胡俑的发现,人物特征鲜明,衣着新颖华丽,对于研究北魏平城时期丝绸之路和东西方贸易、经济、文化交流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2014年云波路华宇商业中心M10,出土了3件相同胡俑。

近年来,随着太原隋代虞弘墓、西安北周安伽墓。

的发现和科学发掘,展现出一幅幅人物形象生动,体貌特征鲜明的中亚粟特人风俗画卷,为认识和研究粟特民族风俗习惯及宗教信仰提供了实物资料,通过比较研究对于了解和认识北魏平城时期墓葬出土的胡俑形象,起到了积极的帮助作用。

本文通过以上胡俑材料的对比研究,似有所得,略陈管见。

一、相貌与服饰上的粟特人象征北魏平城时期墓葬出土胡俑的数量较少,因此对于其体形、面貌和服饰特征一直不甚清楚。

以至有人把北魏墓葬中出土的镇墓武士俑,凶猛霸悍的造型,深目高鼻的形象作为胡俑的象征。

其实,这只是北方少数民族的形象,被人为夸张丑化的结果,不是我们要描述的中亚或西亚人的形象。

真正的胡人俑司马金龙墓曾有出土,众多的伎乐杂技胡俑出土于雁北师院北魏墓和云波路北魏墓地M10。

雁北师院胡人俑出土于宋绍祖墓。

和规模较大的M2中,宋绍祖墓出土4件胡人俑,位于墓室回廊东部出行仪仗的两侧,似呐喊或鼓吹为出行队伍助威。

人物体貌特征却极为一致,高额颐窄,浓眉深目,鼻梁高挺,头戴黑色圆形小帽,身着华美艳丽的紧身圆领窄袖对襟长袍,彩绘不同花纹图案,领、袖、前襟和下摆着不同颜色镶边,装饰不同花卉纹样,腰系黑带,足登黑靴,大部分袍面胯下开衩,前部小肚突出略现下坠,与此相对,后面臀部明显上翘,仅神态和手势略有差异(图1、图2)。

M2胡俑位于墓室前部,外围是8个跽坐式乐俑,手持不同乐器,姿态各异作表演状,中央为长袖甩动的舞俑,从体貌特征看,额颐宽广,细美慈目,鼻梁适中,头戴黑色鲜卑帽,身着左衽交领长袍,均系汉人、鲜卑人或北方少数民族。

萨保与萨薄:北朝隋唐胡人聚落首领问题的争论与辨析.

萨保与萨薄:北朝隋唐胡人聚落首领问题的争论与辨析.

萨保与萨薄:北朝隋唐胡人聚落首领问题的争论与辨析涉及关键词:问题辨析隋唐争论北朝首领胡人聚落论文萨保与萨薄:北朝隋唐胡人聚落首领问题的争论与辨析前言关于《通典·职官典》、《隋书·百官志》、《旧唐书·职官志》、《新唐书·百官志》所记北齐的“萨甫”、北周及隋的“萨保”、唐朝的“萨宝”,自十九世纪中叶以来,学者们做了种种解说。

然而,关于萨保(以下即作为不同时期萨甫、萨簿、萨宝的统称)一名的语源、萨保的性质、萨保和萨薄的关系、萨保的管理范围、宗教信仰等问题,都有待深入讨论。

而且,在我看来,近年来发表的一些专题论文,有些观点距离事实越来越远,有必要加以通盘的考辨,以期求得萨保的本来含义。

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我们对北朝隋唐胡人聚落的总体看法,因此不得不辨。

以下先对前人研究成果进行整理,然后结合传世文献记载、近年发现的安伽墓和虞弘墓资料以及一些石刻史料,对萨保一词加以考释,并就该词的原语及其含义,来阐明笔者的看法。

一、关于“萨保”和“萨薄”的研究史我们感谢富安敦(Antonino Forte)教授对1995年以前东西方学术史的清理1[1],但他是主张萨保即萨薄说者,因而在叙述时带有强烈的倾向性。

我们以下还是择要依照原文来列举最有代表性的观点,仅在无法找到最早的西文原文时才依据富安敦的叙述。

1863年,伟烈亚力(Alexander Wylie)在《犹太人在中国》一文中,猜测萨宝是希伯来文Saupher的音译,意为一个“抄书手”1[2]。

1897年,德微里亚(Gabriel Devéria)在《中国的穆斯林与摩尼教徒》一文中,推测是叙利亚文sābā“vieillard”(老人)、“ancien”(年长者)的音译1[3]。

1903年,伯希和(Paul Pelliot)撰《萨宝考》,检出《通典》、《两京新记》、《长安志》中的相关记载,至于萨宝的原意,则接受了德微里亚的看法1[4]。

从撒马尔干到长安——中古时期粟特人的迁徙与入居

从撒马尔干到长安——中古时期粟特人的迁徙与入居

从撒马尔干到长安——中古时期粟特人的迁徙与入居粟特人,在中国史籍中又被称爲昭武九姓、九姓胡、杂种胡、粟特胡等等。

从人种上来说,他们是属於伊朗系统的中亚古族;从语言上来说,他们操印欧语系伊朗语族中的东伊朗语的一支,即粟特语,文字则使用阿拉美文的一种变体,现通称粟特文。

粟特人的本土位於中亚阿姆河和锡尔河之间的泽拉夫珊河流域,即西方古典文献所说的粟特地区,其主要范围在今乌兹别克斯坦,还有部分在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

在粟特地区的大大小小的绿洲上,分布着一个个大小不同的城邦国家,其中以撒马尔干爲中心的康国最大,它常常是粟特各城邦国家的代表。

此外,以布哈拉爲中心的安国,也是相对较大的粟特王国。

还有,位於苏对沙那的东曹国,劫布呾那的曹国,瑟底痕的西曹国,弭秣贺的米国,屈霜你迦的何国,羯霜那的史国,赭时的石国等等,不同时期,或有分合,中国史籍称他们爲“昭武九姓”,其实有时候不止九个国家。

历史上的粟特人从未形成一个统一的帝国,因此长期受其周边强大的外族势力控制,先後臣属於波斯的阿契美尼德王朝、希腊的亚历山大帝国、塞琉古王朝、康居国、大月氏部、贵霜帝国、嚈哒国等。

粟特人在各异族统治下,非但没有灭绝,反而更增强了自己的应变能力,不仅保存了独立的王统世系,而且成爲中古时代控制陆上丝绸之路的一个独具特色的商业民族。

在公元3至8世纪之间,也就是大体上相当於中国的汉唐之间,由於商业利益的驱使,以及粟特地区的动乱和战争等原因,粟特人沿传统意义上的陆上丝绸之路大批东行,经商贸易,有许多人就此移居中国,一去不复返。

粟特人东来贩易,往往是以商队的形式,由商队首领率领,结夥而行,他们少者数十人,多者数百人,并且拥有武装以自保。

我们在敦煌莫高窟第420窟窟顶东坡上部的隋代绘制的一幅《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就可以看到这样的商队在丝绸之路上行进的情形,虽然画家绘制的是産生於印度的佛经故事,但人物形象却是以敦煌画家常见的中亚粟特商队爲原型的。

文物2013年08期--北周史君墓双语铭文及相关问题_杨军凯

文物2013年08期--北周史君墓双语铭文及相关问题_杨军凯

2003年北周史君墓粟特文、汉文双语铭文的发现,引起了学者的广泛关注。

经北京大学荣新江教授的帮助,与日本神户外国语大学吉田丰教授取得联系,对粟特文部分进行了释义,辛姆斯·威廉姆斯(N.Sims-Williams)教授审阅了粟特文研究的初稿,并提出了宝贵的建议,荣新江教授等据英文译文翻译成汉文。

孙福喜结合翻译的粟特文内容,对史君墓汉文部分进行了考释,两篇文章均发表在《粟特人在中国———历史、考古、语言的新探索》中[1],为史君墓相关问题的研究提供了帮助。

但由于史君墓汉文部分的书写极不规范,给释读工作造成了困难,加之时间较紧,汉文和粟特文的考释没有及时沟通,难免存在一些问题。

2005年我们又同荣新江和罗新教授一起对残缺和碑别字进行了再次识读,更正了汉文部分释读中的一些错误。

在孙福喜、吉田丰考释的基础上,对史君墓双语铭文作进一步的研究。

石堂门楣的形状为横长方形,表面磨光。

出土时上面涂有一层墨,正面分别阴刻粟特文和汉文两种文字。

粟特文共32行,刻写于门楣东侧,竖排,阴刻竖格共33行,第33行有格而无文字。

汉文共18行,刻写于门楣西侧,竖排,阴刻竖格。

粟特文和汉文第1行均位于铭文中间,分别向两侧书写。

粟特文部分除由于盗墓者的破坏而造成个别文字残损外,其余文字完整,无漏刻现象。

汉文部分,第1行阴刻篆书“大周凉州萨保史君石堂”,第2~18行是正文部分,楷体,除残损的文字外,还有大段的空白,而且有许多别字和错字,文字书写极不规范。

但在遣词造句、书写内容和格式上与同时代墓志比较一致,可能是一位不甚熟悉汉语的粟特人书写的。

此铭文的粟特文书体,吉田丰认为文字和语言具有6世纪末期的标志性风格,与同时期的布古特碑相似。

而有些字母的书写不认真,甚至不像粟特字母,推断刻写粟特原文的石匠不懂粟特语。

那么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即书写者或刻写工匠的身份问题。

从史君墓石门和石堂上大量的浮雕图像看,画面内容布局紧凑,刻绘细致,虽然也有漏刻的地方,但整体看工匠技艺娴熟,雕刻时图像应有所本。

丝绸之路与北朝晋阳(二)萨保府和祆敎徒

丝绸之路与北朝晋阳(二)萨保府和祆敎徒

丝绸之路与北朝晋阳(二)萨保府和祆敎徒北魏、东魏、北齐政权中都有大量粟特人,活动在并州晋阳地区。

具体人口和聚落数量由于史料缺乏,确实难以统计,但是我们可以从一些机构的设置来推析。

通过近年学界对萨宝府的系列研究,已经明确认定,入华粟特人与萨宝府有密切关系,萨宝府是管理入华粟特人的官方机构,是中国古代唯一以外国读音设置的官府,是北朝唐代针对大量粟特人流寓中国而特设的官府,与中央各级官府不同的是,该官府由粟特人担任各级官员,专门管理入华粟特人事务。

姜伯勤先生认为,“萨宝府首先是一个政事机构。

……其职务其实是伊兰系胡户聚居点上的一种政教兼理的蕃客大首领。

”隋代对萨宝设置的规定是,“诸州胡二百户已上萨保,为视正九品”。

那么可想而知,并州有过“摩珂大萨宝”,如翟突娑之父,既称为“摩珂大萨宝”,那显然比萨宝要高一个等级,管辖的人口户数至少也当数倍于萨宝,二百户以上设一个萨宝,我们不知道多少个萨宝上设置一个大萨宝,但是可以肯定地知道,晋阳粟特的人口户数都相当可观,应该在一千户之上。

有一问题必须澄清,即为什么规定诸州只设萨宝,而晋巾阳却记载有大萨宝?至现在我们也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

但是虞弘墓志的内容却置使我们找到了一个旁证。

《隋翟突娑墓志》“摩珂大萨宝”《虞弘墓志》记载,虞弘在北周大象末年,任职“左丞相府,兼领并、代、介三州乡团,检校萨保府。

”说明在北周晋阳设有“萨保府”。

在《隋翟突娑墓志》内记载其父北齐时曾在晋阳任“摩珂大萨宝”,而《虞弘墓志》记载北周占领晋阳时期,这里设有“萨保府”。

这两者难道是偶然的巧合吗?我认为不是,我以前认为两者有着必然的联系,很可能,大萨宝不是管理某州的萨宝,而是管理数州萨保府的萨宝。

之所以称为大萨宝,就是为了能区别于一般仅管理一州的萨宝。

《虞弘墓志》:检校萨保府我们反复品嚼《虞弘墓志》中“大象末左丞相府,兼领并、代、介三州乡团,检校萨保府”的志文,逐渐可以感到并、代、介三州乡团与萨保府之间的关系。

北朝至隋唐入华粟特人墓葬出土物所见之服饰问题

北朝至隋唐入华粟特人墓葬出土物所见之服饰问题

北朝至隋唐入华粟特人墓葬出土物所见之服饰问题徐瑞瑞【摘要】北朝至隋唐时期入华粟特人墓葬中出土有大量丰富的壁画、石俑等图像材料.以此为基础,结合敦煌、吐鲁番壁画资料,对中古时期粟特人的服饰情况,包括男女首服、衣服、足衣以及佩饰等进行比较全面的概观.同时也对与粟特密切人相关的突厥人、波斯人、嚈哒人的服饰稍作分析.【期刊名称】《新疆艺术学院学报》【年(卷),期】2017(015)004【总页数】7页(P85-91)【关键词】北朝至隋唐;粟特人;墓葬;服饰【作者】徐瑞瑞【作者单位】兰州大学甘肃兰州73000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J523.5大致在中国汉唐时期,原居住在中亚阿姆河和锡尔河流域的粟特人,由于商业利益及粟特地区战乱等原因,沿着丝绸之路大批东行,沿路从事商业贸易活动。

有许多人就定居在中国,接受汉王朝的管制,并且形成自己的聚落。

从十六国到北朝时期,这些胡人聚落在河西走廊、中原等地区广泛存在。

北朝至隋唐时期,政府设立萨保府来控制胡人聚落,并管理其聚落相应的行政和宗教事务。

自20世纪以来,大量北朝、隋唐入华粟特萨保墓葬被相继发现,为进一步研究粟特人提供了更为可靠的实物依据,特别是图像资料。

“通过成组成群的葬具图像,尤其是安伽、史君、虞弘石葬具上的图像,我们对安国人、史国人、鱼国人的具体形象和服饰特征都有了全面认识,同时对图像中都存在的突厥人也有了新认识”。

①张庆捷《入乡随俗与难忘故土—入华粟特人石葬具概观》,载荣新江、张志清主编《从撒马尔干到长安—粟特人在中国的文化遗迹》,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版,第11页。

对安阳、Miho图像内人物的国别族属,由于缺乏墓志,学界至今没有较明确的结论,但是其图像从服饰到生活场景都有浓厚的西域胡人色彩,并且有祆教祭火神坛,暂且归在粟特人墓葬中。

这些墓葬及其出土文物除了向世人展示了粟特人与突厥人的文化因素之外,还包含有与之密切相关的波斯、阿拉伯以及嚈哒等中亚族群的文化因子。

北朝至隋墓葬出土石堂再研究 - 中国社会科学网-全球最大 …

北朝至隋墓葬出土石堂再研究 - 中国社会科学网-全球最大 …

[收稿日期]2014-09-11[作者简介]齐香钧(1989—),女,河南滑县人,主要从事文物考古与博物馆学研究。

①此名称也已得到了部分学者的认可。

如张庆捷先生即将其此前论著中“石椁”统一改称为“石堂”,参见张庆捷:《民族汇聚与文明互动———北朝社会的考古学观察》,商务印书馆,2010年。

北朝至隋墓葬出土石堂再研究齐香钧(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天津300071)[摘要]北朝至隋的个别中高等级墓葬中发现有体量较大的石质仿木结构殿堂式建筑,当定名为“石堂”。

关于其性质和形制来源,学界已有观点多存可商之处。

参照考古发现情况与文献记载可知,这种石堂的性质应为“椁”,其形制直接仿照地上建筑石祠堂。

这种葬具的产生,根源在于少数社会中层人员为实现祭祀目的,将墓上祠堂移至地下的需求。

[关键词]北朝;隋;石堂;葬具;石祠堂[中图分类号]G642.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330(2014)06-0068-06在部分北朝至隋代的墓葬中,发现有体量较大的石质仿木结构殿堂式建筑,发掘者和研究者都普遍将它们命名为房形石椁。

然而,2003年西安市北周凉州萨保史君墓的发现使学界对这一问题有了新的认识。

该墓出土的石质房形建筑的门楣上阴刻有“大周凉州萨保史君石堂”的篆书题铭,很明显,该石质房型建筑自名曰“石堂”,根据“名从主人”的原则,此类建筑似宜定名为“石堂”。

①更重要的是,这一新材料的发现也为我们重新检讨北朝至隋代石堂的性质、来源等问题提供了可能。

一、北朝至隋墓葬出土石堂的发现概况在讨论相关问题之前,我们有必要先对目前见诸报道的8件北朝至隋代石堂有一个整体的把握。

根据其装饰特色,这些石堂大致可分为三期,兹分期论述如次。

第一期(北魏平城时期):这一期的石堂主要集中在大同地区,包括宋绍祖墓中的1件和大同智家堡四座北魏墓出土的4件。

这5件石堂的外壁雕刻较为简单,甚至没有雕刻纹饰,但内壁都绘有带界格的壁画,形如屏风。

图一山西大同北魏宋绍祖墓石堂正视图、东侧视图其中,葬于太和元年(477年)的幽州刺史宋绍祖墓出土的石堂[1],是目前所发现的年代最早的一件。

墓里乾坤:太原隋代虞弘墓

墓里乾坤:太原隋代虞弘墓

⽯椁三开间,歇⼭顶式殿堂,由长扁⽅体底座(⽯床)、中部墙壁和歇⼭顶三⼤部分组成,每⼀部分⼜由数块或⼗⼏块汉⽩⽟组成。

⽯椁内外雕绘着贴⾦彩绘图像,由五⼗多个单体图案组合⽽成。

虞弘墓⽯椁底座⽯狮椁座下四周各垫了两个⽯狮头,共有⼋只,它们的背上负着椁座,其形象憨态可掬。

⾏旅饮⾷图雕绘在⾏途中驻⾜饮⾷的情景。

马为深红⾊⾼头⼤马,马背上坐⼀⼈,⽓宇轩昂,头戴镶有宝珠的红⾊王冠,有头光,冠下飘起两根丝带。

他深⽬⾼⿐,多须髯,眉须皆为⿊⾊,须呈⼤三⾓形拖⾄胸前,⿊⾊长发梳成波形状拖在肩后。

⾝穿红⾊圆领长袍半臂衫,下着⽩⾊紧腿长裤和软靴安然坐于马背上,两腿弯曲,左⼿⾃然下垂,右⼿端⼀碗举于⾯前作欲饮状。

马后有⼀个年青随从,深⽬⾼⿐,⿊⾊短发,有头光,右⼿放于腹前,左⼿平伸在胸,在⼿⼼内放着⼀个果实。

雕绘⼀⼈骑于马上,⾝后有头光。

头戴冠,在冠后飘着两条前窄后宽的飘带。

穿⼀件圆领窄袖长袍,长袍下⾄膝部,⾜登⽩⾊⾼筒长靴,靴尖朝下,不见马蹬。

马后⽴着⼀位侍从,⼿举华盖。

圣⽕坛与祭司虞弘墓⽯椁底座上的祭坛形象反映的是琐罗亚斯德教崇拜祭祀⽕神的场景。

棺椁上的焰纹,是祆教的标志。

祆教在古代波斯地区(如今的伊朗)流⾏时,名叫琐罗亚斯德教,在中国,被⼈们称作祆教或拜⽕教。

图案中祭坛燃起了熊熊⽕焰,两边各站⼀名祭司。

祭司们拥有鸟的⾝体、⼈的脸庞。

鸟战神的化⾝,祭司们化作鸟的形象,是为了守护圣⽕,祛除⿊暗。

祆教徒死后,要在钦⽡特桥接受神的检验和判决,通过考验的⼈将由⼥仙带路,升⼊只有光明、没有⿊暗的天国。

胡腾舞在⽯椁中最⼤的⼀幅画⾯宴饮图中间⼀位胡腾舞者;在骑骆驼猎狮与胡⼈持⾓形器图(3)下部也有⼀侧坐,⼿握⼀⾓形器者,看上去也很像在跳胡腾舞。

有关于胡腾舞的描述,李端的《胡腾⼉》中写道:“胡腾⾝是凉州⼉,肌肤如⽟⿐如锥。

桐布轻衫前后卷,葡萄长带⼀边垂。

帐前跪作本⾳语,拾襟揽袖为君舞。

安西旧牧收泪看,洛下词⼈抄曲与。

扬眉动⽬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

敦煌风神与粟特风神的图像互联

敦煌风神与粟特风神的图像互联

敦煌风神与粟特风神的图像互联作者:康马泰李思飞来源:《敦煌研究》2024年第01期内容摘要:至少从公元6世纪开始,敦煌壁画中就出现了一些借鉴自其他文化环境的图像特征。

学者们已经确认敦煌壁画中的一些神灵举在头顶的理想化风巾,可能是经由信仰佛教的犍陀罗或贵霜钱币对希腊罗马艺术的借用和中介而来的。

然而,敦煌的风神有时会手举一只“风号角”作鼓吹状。

鼓吹器具这一特性也出现在希腊艺术中,而且还是中国的风神风伯形象的主要元素。

这也是粟特风神维什帕卡的特性之一,但贵霜钱币中的风神如瓦多、韦绍和阿内莫斯却完全没有任何风号角。

对敦煌绘画中风神这一有争议的特性进行辨析,并提出中国和粟特艺术中一些可与之对比的有趣参照。

关键词:敦煌;风神;贵霜艺术;粟特艺术中图分类号:K879.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24)01-0012-06Wind Deities in Dunhuang and Their Possible IconographicalConnections with Chinese Fengbo and Sogdian WeshparkarMatteo COMPARETI1 Trans., LI Sifei2(1. School of History,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048;2. School of History and Civilizations,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119,Shaanxi)Abstract: Some iconographical traits borrowed from other cultures began appearing in Dunhuang paintings since at least the sixth century CE. For example, scholars have already determined that a cloth drape blowing in the wind above the heads of various deities in Dunhuang murals was borrowed from Greco-Roman art, possibly through contact with Buddhist art from Gandhara or Kushan coinage. Wind deities in Dunhuang have often been depicted holding a“wind horn” that they used to blow the wind. This attribute also appeared in Greek art, and was a primary characteristic of the Chinese wind deity, Fengbo. Interestingly, it was also one of the attributes of the Sogdian wind god Weshparkar, although the wind deities printed on coins from Kushan such as Vado, Vesho and Anemos are not shown with wind horns. This study investigates this curious phenomenon of varying artistic heritage and depiction, with special attention paid to attribute of the wind deities in Dunhuang paintings, and to several interesting parallels between Chinese and Sogdian art.Keywords:Dunhuang; wind deity; Kushan art; Sogdian art一些隋代以前至唐初的佛教石碑,包括敦煌在内的佛教石窟和墓葬浮雕等遗迹中出现了一些奇异的生物,英文通常称为“雷怪”(thunder monsters)或“风暴神”(storm gods),中文则笼统地称之为“畏兽”[1]。

历史学毕业论文萨宝的再认识

历史学毕业论文萨宝的再认识

“萨宝”的再认识在当今的国内外学术界,特别是在古代中外交流史研究领域,“萨宝”是个历时甚久却又并不冷门的论题,而一旦提及“萨宝”,人们几乎都会立即联想到古代中国的祆教,亦即与源自西亚的琐罗亚斯德教(Zoroastrianism )有着密切渊源关系的拜火信仰,因为“萨宝”似乎被公认为祆教的一个教职。

然而,我认为“萨宝”在中原地区,实际上只是一个世俗性官职,与之密切相关的,并非祆教,而是以粟特人为主要成份的“西胡”移民团体。

兹就此观点以及与之相关的其他看法,作如下论考。

一.关于“萨宝”的原始记载和学术讨论在古代的汉文史料中,“萨宝”一词出现的频率其实并不高,而明确作为一种职官称衔的“萨宝”,更是屈指可数。

《隋书》在叙述北齐的官阶时,载云:“鸿胪寺,掌蕃客朝会,吉凶吊祭。

统典客、典署、司仪等署令、丞。

典客署,又有京邑萨甫二人、诸州萨甫一人。

”[1]在谈及隋代的官阶时,说道:“又有流内视品十四等:……雍州萨保,为视从七品。

……诸州胡二百户已上萨保,为视正九品。

”[2]《旧唐书》记载唐代的职官时,也提到了萨宝:“流内九品三十阶之内,又有视流内起居,五品至从九品。

初以萨宝府、亲王国官及三师、三公、开府、嗣郡王、上柱国已下护军已上勋官带职事者府官等品。

开元初,一切罢之。

今唯有萨宝、祆正二官而已。

又有流外自勋品以至九品,以为诸司令史、赞者、典谒、亭长、掌固等品。

视流外亦自勋品至九品,开元初唯留萨宝祆祝及府史,馀亦罢之。

”[3]《通典》也提到了唐代的这一称衔:“视流内:视正五品,萨宝;视从七品,萨宝符(即“府”——引者)祆正。

……视流外:勋品,萨宝府祓(即“祆”——引者)祝;四品,萨宝率府;五品,萨宝府史。

”[4] 显而易见,这里所言的“萨甫”、“萨保”、“萨宝”,指的是同一种官职,对此不必赘言。

另外,正因为同一官职而具有若干种发音相近的异名,故有充分的理由将此称衔视作非的异译名。

对于这点,也是毋庸置疑的。

迄今所见,将“萨宝(萨甫、萨保)”作为具体官衔而加以介绍和解释的汉文史料,似乎仅此而已。

北朝末期的萨保品位

北朝末期的萨保品位

The Official Rank and Political Status of Sabao in the Late Period of the Northern Dynasty 作者: 苏航[1]
作者机构: [1]北京大学历史系博士研究生
出版物刊名: 西域研究
页码: 12-24页
主题词: 萨保;官品;视品;粟特;聚落;领民酋长;北朝
摘要:本文将石刻史料中萨保任官的资料与北朝末年的官品制度以及其他部族首领的任官情况加以对比,分别对北周、北齐的萨保品位进行了考察,提出此一时期的萨保品位大致相当于县级长官.此外,本文还从官品变迁、萨保继承、人员任命等角度,揭示了中原政权利用官僚品级秩序增强粟特贵族的社会流动性,并进而统合粟特聚落社会资源的历史进程.。

《新唐书·高祖本纪》“并、浩、介、石四州贾胡堡”略论

《新唐书·高祖本纪》“并、浩、介、石四州贾胡堡”略论

《新唐书高祖本纪》“并、浩、介、石四州贾胡堡”略论孙宁【摘要】北朝隋唐时期并州及其临近地区存在着不少粟特聚落,这是灵石县“贾胡堡”得名的历史基础。

而灵石县自武德元年到贞观十七年一直属于吕州管辖,点校者将《新唐书·高祖本纪》武德二年二月纪事断句为“赦并、浩、介、石四州贾胡堡以北系囚”缺乏史实依据。

《册府元龟》保存了本道赦免诏书的完整文本。

是时,刘武周以朔州马邑为中心据点,北连突厥,侵扰并州及以南地区,军锋威猛。

本道诏书是针对武德二年河东地区的安全形势而言,因此不存在并州等四州皆有贾胡堡的情况。

【期刊名称】《山西档案》【年(卷),期】2016(000)001【总页数】4页(P160-163)【关键词】贾胡堡;《新唐书·高祖本纪》;武德二年诏书;河东军事形势【作者】孙宁【作者单位】山西师范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G615汉文史籍常常称粟特人(Sogdians)为“杂种胡”,其故土位于中亚阿姆河和锡尔河之间的泽拉夫善河流域,主要范围在今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

在粟特地区的大小绿洲上,分布着康(萨马尔干)、米(弥秣贺)、安(布哈拉)、曹、何(屈霜你迦)、石(赭时)、史(羯霜那)等国,即所谓的“昭武九姓”。

在公元3至8世纪的汉唐之间,许多粟特人沿着丝绸之路东行,开展各类商业活动,有些就此移居中国。

作为移民的粟特人,一般以国名为姓。

近年来,有关入华粟特人的出土文献和考古文物不断面世,进一步推动了粟特研究的国际热潮。

而北朝隋唐时期并州地区的粟特人聚落是中西交通史上不可忽视的一环,1999年太原虞弘墓的发现加深了我们对中古并州粟特聚落的历史认识。

对定居古代山西地区的粟特人展开首要研究的当推荣新江教授,他依据墓志等资料勾稽出北朝隋唐时期著籍太原的粟特人有安师、康达、康武通、何氏、安孝臣、虞弘、翟突娑、龙润及其先辈。

[1](p37-110)这些人在北朝后期的社会剧变和民族融合的历史进程中,已经基本汉化,并将晋阳视同家乡,其后裔即以此地为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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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保与萨薄:北朝隋唐胡人聚落首领问题的争论与辨析涉及关键词:问题辨析隋唐争论北朝首领胡人聚落论文萨保与萨薄:北朝隋唐胡人聚落首领问题的争论与辨析前言关于《通典·职官典》、《隋书·百官志》、《旧唐书·职官志》、《新唐书·百官志》所记北齐的“萨甫”、北周及隋的“萨保”、唐朝的“萨宝”,自十九世纪中叶以来,学者们做了种种解说。

然而,关于萨保(以下即作为不同时期萨甫、萨簿、萨宝的统称)一名的语源、萨保的性质、萨保和萨薄的关系、萨保的管理范围、宗教信仰等问题,都有待深入讨论。

而且,在我看来,近年来发表的一些专题论文,有些观点距离事实越来越远,有必要加以通盘的考辨,以期求得萨保的本来含义。

这个问题直接关系到我们对北朝隋唐胡人聚落的总体看法,因此不得不辨。

以下先对前人研究成果进行整理,然后结合传世文献记载、近年发现的安伽墓和虞弘墓资料以及一些石刻史料,对萨保一词加以考释,并就该词的原语及其含义,来阐明笔者的看法。

一、关于“萨保”和“萨薄”的研究史我们感谢富安敦(Antonino Forte)教授对1995年以前东西方学术史的清理1[1],但他是主张萨保即萨薄说者,因而在叙述时带有强烈的倾向性。

我们以下还是择要依照原文来列举最有代表性的观点,仅在无法找到最早的西文原文时才依据富安敦的叙述。

1863年,伟烈亚力(Alexander Wylie)在《犹太人在中国》一文中,猜测萨宝是希伯来文Saupher的音译,意为一个“抄书手”1[2]。

1897年,德微里亚(Gabriel Devéria)在《中国的穆斯林与摩尼教徒》一文中,推测是叙利亚文sābā“vieillard”(老人)、“ancien”(年长者)的音译1[3]。

1903年,伯希和(Paul Pelliot)撰《萨宝考》,检出《通典》、《两京新记》、《长安志》中的相关记载,至于萨宝的原意,则接受了德微里亚的看法1[4]。

1919年,罗佛(Berthold Laufer,一译劳费尔)在《中国伊朗编》一书中,批评用叙利亚文来比定唐朝都城担任波斯宗教事务的官吏称号,他认为这个汉译名来自一个中古波斯文*saθ-pāv或*xsaθ-pāv,其古波斯文的形式是xsaθra-pāvan1[5]。

1923年,陈垣在《火祆教入中国考》一文中说:“《魏书》卷一○二、《隋书》卷八三:康国都于萨宝水上阿禄迪城。

康国,唐人谓即康居,为祆教流行之地。

萨宝之名,是否取于此,不可知也。

”1[6]1925年,藤田丰八在《关于萨宝》一文中,先揭出王国维提示的《隋书》卷二八《百官志》、《通典》卷四十《职官典》、《新唐书》卷七五上下《宰相世系表》中的材料,然后指出约生于北魏宣武帝延昌二年(513)之前的晋荡公宇文护的小字“萨保”,但从此前北魏与流行祆教之伊兰系诸国关系来考察,他以为此词不一定来自伊朗语,也不一定指祆教教长。

他认为此词应当是佛教典籍《贤愚经》和《法显传》中的“萨薄”,即梵文sārthavāha(商人首领)的对音,而萨薄在宇文护取小名时早已脍炙人口。

此外,藤田氏还强调:“萨宝者,自以之视作商主为最稳当之解释。

惟彼等俱属祆教徒,其刑法(即胡律)亦有置于祆祠中之习惯,因此,祆祠设立萨宝府,而以萨宝任统制一切之责。

”他的意思是说,萨宝不仅仅管理祆教,也管理其他事务,特别是商务。

因为伊朗系国家置胡律于祆祠,所以北朝隋唐的萨保府就设在祆祠当中。

他认为虽然尚不知宇文护的父母是否信佛,但宇文护是个热心的佛教徒,其“萨保”一名,应当是取“商主”之意,而不会是取祆教教长的意思1[7]。

1926年,桑原骘藏在《隋唐时代来华之西域人》中,提到藤田氏在前一年发表的论文,接受萨宝为队商首领的看法,但不接受来源于梵文的sārthavāha,而认为与同样是“队商首领”的回鹘文sartpau关系更为密切,他还提出可能有一个相对应的粟特文1[8]。

1933年,向达在《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中讨论祆教时,补充了《隋翟突娑墓志》、《唐米萨宝墓志》等新资料,并指出“萨保即是萨宝,皆回鹘文sartpau之译音,义为队商首领”1[9]。

显然是接受桑原的论说。

1962年,丁爱博(Albert E. Dien)发表内容极为丰富的评述文章《萨保问题再探》,分别讨论了三个名词:第一,首先介绍贝利(Harold W. Bailey)考证于阗文的spā或spāta系指“senāpati, military official”即军官的看法,在和田出土双语文书中,汉字音译作“萨波”,然后指出《周书·波斯传》中掌四方兵马的官名“萨波勃”系同样的称呼,而《旧唐书·焉耆传》中的焉耆王名“薛婆”,《册府元龟》作“萨婆”,但不清楚是否为同一译音。

第二,关于佛教文献中的“萨薄”,他指出在康孟详(fl.194—199年)译《兴起行经》、康僧会译《旧杂譬喻经》(251年)中是作为商人的名字,道略集《杂譬喻经》作“萨薄主”,此名还见于昙无谶(fl.414—426年?)译《裴(悲)华经》、佛陀跋陀罗与法显合译《摩诃僧祇律》(416—418年)及《贤愚经》(445年)。

虽然早在1836年E. Jacquet就指出此词是sārthavāha(一组商人的首领)的对译,但并未受到重视,直到1904年伯希和用《十诵律》与Divyāvadāna的对比,确定了两者的对应关系1[10]。

在其他佛教故事中,萨薄还被译作“贾客”、“商人”、“导师”。

丁爱博进而认为,梵文sārthavāha似乎已从印度传到中亚,即中古帕提亚文的s’rtw’, srtw’、于阗文的sāñ…vāya、焉耆文的sārthavāk, sārthavāhe、回鹘文的sarthava i, s’rtp’w,还有罗佛指出的藏文sar-phag。

此字的头一音节sārtha在中亚的最早用例,见于恒宁(W. B. Henning)考订为312—313年所写的粟特文古信札的s’rth,恒宁译作“caravan”(队商)。

由于队商首领有导引和护卫商人通过危险地带的作用,所以萨薄被当作佛或菩萨的一种比喻说法。

第三,关于唐以前和唐代管理伊朗胡人聚落的官称萨甫、萨保、萨宝,他首先整理了已知的萨保府各级官吏,认为萨保府可能类似于唐宋时期管理大食商人的番坊或南北朝时管理僧人的机构。

至于该词的语源,他认为于阗的“萨波”可以等同于这个“萨宝”,不论从发音,还是从称号的角度,都可以成立,而这一比定可以说明萨宝未必是一个纯粹的宗教官员,而应当是一个世俗官称。

至于宇文护字萨保问题,他不同意陈寅恪先生把萨保和祆教联系起来的观点,认为从宇文护家庭其他成员的佛教化名字和他支持佛教事业的做法,宇文护更可能是佛教徒,而取“萨保”一名,一种可能是取“菩萨保”的意思,另一种可能则如藤田丰八所说,是来自梵文的sārthavāha。

他在结论中说:从公元二世纪至六世纪,佛教文献中的萨薄是梵文sārthavāha的音译。

到六世纪,萨甫作为伊朗胡人在中国的行政首脑出现,即隋的萨保和唐的萨宝。

萨保更早是作为宇文护的小名出现,有理由认为也是梵文sārthavāha的表现形式。

由于sārthavāha的“队商首领、商主”的含义明确,且这个梵文词在中亚具有世俗的用法,因此可以考虑萨甫、萨保、萨宝也是sārthavāha的音译。

九世纪于阗当地有等同于梵文senāpati的官称“萨波”,类似的称号亦见于六世纪波斯和七世纪的中亚,如果可以和萨甫、萨保比定,则宇文护使用同样的词就有些不太适合。

也许萨波也是表示sārthavāha,其比定为spā, spāta是后起的语源。

但目前来看,说萨波与其他音译词相似是明智的,两个系列还是区分开好。

虽然这个问题在一百年来有很大进步,但丁爱博认为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1[11]。

1963年,薛爱华(Edward H. Schafer)在《撒马尔干的金桃》中讲到长安的外来居民时,说到其中以伊朗居民占重要地位,因此唐朝政府为之特设“萨宝”一官来监管他们的利益,“萨宝(sārthavāk)的字面意思是队商首领”,并加注说sārthavāk是个粟特词,根据是丁爱博告诉他的贝利的看法1[12]。

1971年,羽田明在《粟特人的东方活动》中,认为萨宝更可能源于回鹘文的sartpau,而此词应当来自粟特文1[13]。

1986年,王素在其《高昌火祆教论稿》中专列《萨簿》一节,揭出吐鲁番出土文书《高昌永平二年(550)十二月三十日祀部班示》中的官名“萨薄”,并据高昌文书中“薄”为“簿”之通假字的普遍现象(如“主簿”都写作“主薄”),指出“萨薄”就是“萨簿”,其音正与北齐“萨甫”相同,证明“萨簿是高昌国设置的专门管理和监督火祆教的官”1[14]。

1988年,吉田丰在《粟特语杂录(II)》中有“萨宝”的专论,他指出罗佛的古波斯文形式xsaθra-pāvan和藤田丰八的梵文sārthavāha,从中古音韵上讲都是无法和“萨宝”(中古音*sƒt-pƒu)吻合的。

而羽田明举出的回鹘文sartpau的发音最为符合。

他从312—313年的粟特文古信札编号第5件的残片中,检出s’rtp’w一词,该词前半s’rt“队商”来自梵文的sārtha,后半-p’w来自古伊朗语的*pawan-“守护者”,是一个梵文和粟特文的组合词,意思是“队商首领”,其音义与“萨宝”完全吻合1[15]。

1992年,张乃翥《中原出土文物与中古祆教之东浸》,指出《翟突娑墓志》(615年)中的“摩诃大萨宝”之“摩诃”,当来自梵文的mahā;又《康婆墓志》(647年)记其父康和为定州萨宝,而命其子为“须达”,此名来自佛教Sudatta一名。

但他认为这些都是祆教徒吸收佛教文明的表现1[16]。

1993年,姜伯勤发表《论高昌胡天与敦煌祆寺》,指出吐鲁番出土《高昌永平二年祀部班示》及高昌义和六年(619)萨薄传令付胡人车不六多粮食条记的意义有二:一是证实了藤田丰八关于萨宝即五世纪高昌所译《贤愚经》中的“萨薄”,二是萨薄在高昌政权下既兼管民事,又兼领教务;既是商胡聚落的“商主”或侨领,又是来华后接受政府任命并享有职权的管理胡户的职官。

他又结合史籍和石刻资料,论证了萨宝府的职官构成,从而说明萨保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教职,而是伊兰系胡户聚落上的一种政教兼理的蕃客大首领。

至于“萨薄”的语源,他根据《贤愚经》乃是据于阗胡音编译而认为来自一种东伊朗语,并特别强调薛爱华著作中“萨宝”来自粟特文sārthavāk的说法1[17]。

1995年,荣新江《祆教初传中国年代考》一文,结合粟特文古信札中的muγpt-(穆护长)和s’rtp’w(萨宝)两个称呼以及一些人名所含的祆神名称,判定河西走廊存在着粟特聚落,其中可能已经有了教团组织和从事宗教事务的场所——祆祠,而萨宝正是兼领这个粟特商团的商务和祆教事务的大首领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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