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苏里船歌》

船歌依旧出歌曲《乌苏里船歌》啊朗赫赫呢哪啊朗赫赫呢哪啊朗赫赫呢哪赫雷赫赫呢哪啊朗赫赫呢哪赫雷给根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船儿满江鱼满舱啊朗赫拉赫呢哪雷呀啊朗赫呢赫呢哪……每当这悠远激扬的旋律出现在耳畔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情不自禁地一起哼唱，这就是48年来一直激荡人们情怀的《乌苏里船歌》。

这首来自乌苏里江畔的船歌，自1962年被歌唱家郭颂唱红以后，迅速传遍大江南北，并得到世界各地听众的喜爱，成为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收录的中国仅有的两首民歌之一。

因为这首歌，也让世界认识了我国人口最少的民族——赫哲族。

著名美术大师黄永玉先生说：我是由于《乌苏里船歌》，才知道世界上还有那么美的一片土地。

当我们沿着乌苏里江寻找这首歌的源头时，发现它完完全全地生根发芽于赫哲族神奇的文化土壤之中。

总人口仅4000多的赫哲族，虽然是我国人数最少的民族，但他们却拥有雄壮高亢的英雄史诗——伊马堪，和热烈纯真的情歌——嫁令阔。

而乌苏里船歌的主要旋律就来自于伊马堪和嫁令阔。

伊马堪是赫哲族口头说唱艺术，也可以说是这个民族千百年来口耳相授、代代相传的长篇说唱文学，内容包含了赫哲族古老的英雄故事、部落战争和血亲复仇等。

伊马堪完好地保存了赫哲族语言、反映并记录了该民族的历史文化、民俗风情、宗教信仰、渔猎生活，被称为“百科全书”和“英雄史诗”。

吟颂伊马堪必须用赫哲族自己的语言和特有的曲调。

多少年来很少改变，所以一直保持着古老的原生态。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会讲赫哲语的赫哲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会唱伊马堪的赫哲人又在去年逝世，伊马堪实际上已经成为绝唱。

出录音：（一段伊马堪和黄任远录音）(待剪)赫哲族人曾经有这样一种说法：老头爱唱“伊马堪”，妇女爱唱“嫁令阔”。

“嫁令阔”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小调、小曲、民歌，赫哲族把这些叫做“嫁令阔”。

《乌苏里船歌》除了吸收伊马堪的元素之外，它还萃取了“嫁令阔”的精华，借鉴了赫哲族民歌《想情郎》《狩猎的哥哥回来了》。

黑龙江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李寿华一边唱一边说：出录音：（李寿华：他原来的原始民歌是一种宫调式的，经过改编之后调式变了。

记者：原来宫调式给我们唱唱。

李寿华：原来就是“狩猎的哥哥没回来”这宫调式落到“哆”上，现在改为落到“嗖”上记者：这样的话是不是表现出来的情绪就发生很大的变化？李寿华：调式变了，肯定就不一样，他原民歌“狩猎的哥哥咋还没回来”，这是小女孩非常盼她哥哥赶紧回来，她唱“没回来”非常想念，米嗖拉哆，现在改为，现在《乌苏里船歌》是这么结束的，一种开阔，渔民打渔回来非常高兴地，情绪完全两样。

）遗憾的是，像《狩猎的哥哥回来了》《想情郎》等嫁令阔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唱了，为了让我们感受一下赫哲族原生态音乐，李寿华先生看着曲谱，用汉语给我们演唱了这首原生态曲调。

出录音：（李寿华: 他原来怎么唱：太阳落山乌归巢，月亮高高挂树梢，狩猎的哥哥咋还没来，妹妹心里如火烧）那么伊马堪和嫁令阔又是怎样成就了《乌苏里船歌》的呢？1962年，歌词作家胡小石来到赫哲族居住区采风，在与赫哲人共同生活的日子里，他获得了创作灵感：（背景音乐）出录音（胡小石：“赫哲族是一个打渔的民族，这个民族苦难深重，因为建国前抗日的时候，它的地理位置正是中苏边境，日本侵略者就怕他们民族跟苏联红军通消息，搞的种族灭绝，想把这个民族整个灭掉，把这个民族赶到沼泽地里去，沼泽啊，完了给他们发点救济面还掺上毒药，所以等到咱们解放军把这个民族解放出来的时候，全民族活着的只剩二百多人，而且都是老弱病残了，所以我去的时候已经是六十年代初，这时候虽然它只有二三百人，但是它也是五十六个民族之一，也是国家的主人翁之一，而且国家的政策对他们倾斜，扶持他们，孩子生下来国家包干，吃城市供应粮，所以这个民族它的新旧社会反差很大，从那么一个濒临灭绝的种族一下子成为国家的主人翁，这点给我的感受很深，所以下决心写这个。

”）就在词作家胡小石下决心要写这样一首歌的时候，作曲家汪云才也来到这里，他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把当时流传的嫁令阔、伊马堪的旋律用手记谱的方式记录下来，胡小石形容汪云才几乎将那时能搜集到的民歌一网打尽，哪怕只有一两句曲调他也记了下来。

当时小有名气的东北二人转演员郭颂已经不满足于光唱二人转，很想唱一首富有赫哲文化气质的歌曲，于是三个人一拍即合，由胡小石写词，汪云才谱曲，郭颂则通过吟唱反复推敲。

出录音：（胡:郭颂这个人对艺术特别认真，他对作品的要求简直苛刻，跟他合作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他有时把你抠得底朝上，总也通不过，这还不行，头一天说行了，第二天说还得改，把你磨得吧就连兴趣都没了。

记者：具体哪些地方改过了？胡：几乎没有不改的地方。

记者：词改得多还是曲改得多？胡：词曲都是如此，这一起，前后来回推翻拉锯几乎有半年功夫。

）就在这三个人把《乌苏里船歌》打磨得差不多的时候，郭颂突然接到了出国访问的通知，还没有来得及在国内演唱这首歌的郭颂，就把歌带走了，在国外的时候，他不时地把这首心爱的歌拿出来揣摩哼唱。

胡小石谈起当年郭颂演唱这首歌的情景，说：出录音：（到了日本以后，有次在大阪还是神户演出，他心想我今晚吧这首新歌拿出来试试，看看行不行，他就在日本唱了，第一次唱，所以说笑话，说《乌苏里船歌》是出口转内销，没想到唱完之后，日本的听众反响非常强烈，他心里就有点底了。

他这一路上在日本的几个城市他都唱了，几乎每一场的反响都很好。

他回国路过香港，他在香港也唱了，结果香港唱片公司录了唱片了。

所以《乌苏里船歌》第一张唱片是在香港录的。

后来回到北京，北京给他们开了一场独唱音乐会，三个唱民歌的名家胡松华、郭兰英、郭颂三人开了独唱音乐会，郭颂在这个音乐会上正式和国内观众见面，国内首唱，把这首歌推出去了，没想到反响特别强烈，当时的中央台，当时还没有电视呢，中央广播电台就录了，录了回去以后就做《每周一歌》，那时《每周一歌》播出的时间都特别好，都在早晨新闻前面。

完了中国唱片公司就录了唱片，当时《每周一歌》就把这首歌推出去了。

）《乌苏里船歌》就这样唱红了大江南北，也跟着歌唱家郭颂唱遍了世界。

出录音：《乌苏里船歌》当我们循着这优美舒展的歌声再到赫哲族人居住的乌苏里江畔，想再听一听赫哲人唱的原生态的嫁令阔和伊马堪，感受原始的苍凉与纯真。

遗憾的是，现在的赫哲人已经没人会唱嫁令阔和伊马堪了，当我们问他们有哪些赫哲族民歌的时候，他们自豪地告诉我们：我们有《乌苏里船歌》！《乌苏里船歌》成了赫哲族的新民歌，《乌苏里船歌》豪迈动听的“赫尼哪”调，让全世界人了解到，在我国东北的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江流域，有一个沿江而居、渔猎为生的民族——赫哲族，世界各地来了解赫哲族的学者和游客络绎不绝。

这首歌让赫哲族在世界上有了知名度，但是在国内，在文革开始以后，这首歌却成了禁歌。

出录音：(胡小石：因为当时反修，乌苏里江是中苏的界江，是“反苏前哨”，这首歌是一片和平景象，所以人家批判，反修前哨，你写一片和平景象，所以被打成大毒草。

全国禁唱，从此就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出琴崩弦断的音响）这首歌成了大毒草，歌词作者和演唱者也因为这首歌而改变了命运。

胡小石被打成“现行反革命”，郭颂成了“放毒专家”,被押送到农村进行劳动改造。

出录音：（胡小石：我俩在一个小队，押送我们去的人跟我们生产队的干部说了：这两人是有问题的干部，你们要监督劳动，所以每天早上三点钟，生产队长就上我窗户底下喊去了：出工了！在那呆三年，完全跟着农民后头跑，干活啊，咱们啥也不会干哪！郭颂啊，说来有趣，他实际上在那就呆了一个星期，我是实打实的三年在那地方，他呢，阿城县成立一个样板团，演样板戏，京剧《红灯记》，县里头缺人才，听说郭颂在那当农民，就把他叫到县里去了，叫他演样板戏，演一个跳车人，跟李玉和接头的跳车人，从火车上跳下来，完了挨了一枪，跟李玉和一握手“同志!”密电码一交代就死了。

就是跑龙套的角色，大龙套，但是他沾光了，他这个跳车人跳了三年，不用干活了。

）在农村劳动三年，同时又戴了十年的反革命帽子，胡小石因为这首歌在文革中遭了十年罪，《乌苏里船歌》也沉寂了整整十年。

出录音：（胡小石：77年的时候，老百姓还是怀念这首歌，所以当时一有音乐会，总想方设法让男高音唱这首歌，所以后来几乎全国的男高音歌唱家都唱过，77年的时候，我被借调到上海，当时上海也是一开音乐会，男高音也是唱这首歌，有人在报纸上写着“打开音乐会沉默的钥匙”，音乐会开始气氛不足，这首歌一上来，马上掌声，群众气氛就起来了。

）这首歌在文革中让胡小石遭受磨难，1999年，郭颂又因为这首歌惹上了一场长达几年之久的官司。

出录音:(胡小石：有一个赫哲族大款，这个大款要给四排乡建一个赫哲风情园，这个人就想炒作这个事情，正好找到这个机会，因为正好郭颂在广西参加全国民歌节，他唱了《乌苏里船歌》，记者现场采访，：“郭老师，《乌苏里船歌》我们以前都以为是赫哲族民歌，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你创作的。

”郭颂当时也没作任何解释，嘿嘿一笑，点点头就默认了。

这个大款台下坐着就不高兴了。

回到北京就策划这事情，根本哪是他作曲的，本来对他就有看法，既不能作曲也不能作词，就挂个名，就提出告他，告他使用我们赫哲族民歌，应该叫编曲，不应该叫作曲。

你告应该告第一作曲啊，署名汪云才是第一作曲，他结果跳过第一作曲，告第二作曲。

写词的他不告，因为词是创作，他老祖宗没有留下。

双鸭山市的一个政协副主席，也是赫哲族，特意把我请到他家，喝了一顿酒，说这个事情和你一点关系没有，打个招呼，我们承认你的创作，我们告的是郭颂，把郭颂气坏了，这老头本来就好往心里去，他排解不开，所以他这场病和这官司都有关系。

)法院最终判决，《乌苏里船歌》系改编作品，今后郭颂和中央电视台以任何方式使用该作品，应注明“根据赫哲族民歌改编”。

这场官司影响了古稀之年郭颂的健康，但是没有影响他对这首歌的热爱：出录音：（记者：他现在想起这首歌是不是又爱又恨？胡小石：他还是爱！）48年来，《乌苏里船歌》带着浓郁的赫哲风情传遍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它的高亢悠扬，不仅赢得一代又一代听众的喜爱，也深受许多歌手们的青睐。

老歌唱家蒋大为唱过这首歌，年轻的歌手张靓颖黑鸭子等，也唱过这首歌，这首歌可以用美声唱，也可以用通俗唱法、民族的唱法唱，有独唱的，也有合唱的，对于这首用男高音唱响的《乌苏里船歌》，现在有了这么多的版本，郭颂唯一的学生张殿兵谈了他的看法：出录音：（张殿兵：她那好啊，黑鸭子唱那《乌苏里船歌》她有声部啊，她唱的从声音上，音乐处理上都非常好，这个我赞成。

记者：你还是赞成保留传统的基础上进行创新？张殿兵：对，保留传统的基础上重新再改编，不打破他原来的框架，我想这是好作品。

是好事。

记者：这是否对作品的传唱传下去，张殿兵：都有好处。

）各种唱法的录音在这次黑龙江之行中，因为八十高龄的郭颂老人生病，我们没有能采访到他，但是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们记住了：他说并不担心接班人的问题，他说全中国几乎人人都会唱这首歌，能达到自己满意的少说也得有几万人，所以即便是有一天他唱不动了，也不担心这首歌会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