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与《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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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是文化的核心,是一个民族文化形成的思想基础。《周易》被尊为六经之首,是中国古代哲学的正宗,同时也是传统文比的活水源头。它弥纶群言,笼罩百家,涵古盖今,包裹天地,对传统文化的方方面面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所谓“《易》道广大,无所不包,旁及天文、地理、乐律、兵法、韵学、算术,以逮方外之炉火,皆可援《易》以为说。”(《四库总目·经部·易类》)从中国古代乐论的角度看,受《周易》影响最深,援《易》以为说最多的,则为《乐记》。它的乐本论、乐象说和乐简观,分别与《周易》阴阳之道、易象理论和易简学说有直接的渊源关系。而《乐记》又是中国古代音乐理论的奠基石,在中国古典美学史上占据重要的位置。所以,分析《周易》与《乐记》的关系,可以使我们更加深入地认识《周易》是我们民族文化的灵魂和核心。一.阴阳之道与乐本论《庄子·天下》称;“《易》以道阴阳”。这句话说出了《周易》的思想本质。阴阳为《周易》之本,它是《周易》哲学的总纲,是贯穿天道、地道和人道的总规律。一部《周易》就是建立在“一”、“一”两个阴阳符号的基础上,这一断一连的两个阴阳符号,经过排列组合而衍成八卦和六十四卦。《易传》又进一步用阴阳消长之理来解释这两个符号,并以阴阳之道为基石,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哲学体系。《易传》认为,阴阳是推动宇宙万物演变的两种元气,在阳气鼓动之下,事物的属性是刚健的,在阴气支配之下,事物的属性是柔顺的。自然、社会中的万事万物,都可以根据其属性特点,区分为阴阳两大类,如天地、水火、雷风、昼夜等自然现象,男女、君臣、父子、夫妇等人际关系,都是阴阳的表现。诚如朱熹所说:“天地之间无往而非阴阳,一动一静,一语一默皆是阴阳之理。”(《朱子语类·读易纲领》)《周易》以阴阳之道为宇宙之本,用阴阳范畴概括宇宙万物的运动变化关系,可谓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阴阳之道为宇宙之本,同时也是音乐之根。《周易》阴阳之道的大义表现在宇宙生化与天地谐和两方面,《乐记》正是循易道之迹,从这两方面来论述音乐的起源与本质的。首先,《乐记》本易道阴阳生化之理,阐述音乐的起源。《系辞》曰:“一阴一阳之渭道”。道者,太极也。太极乃阴阳二气环抱之状,喻示天地浑沌未分之时。阴阳二气,一动一静,自相交感,变合施受,则出两仪,生天地,化四时,成万物。这便是《周易》所展示的阴阳生化之理和宇宙构成模式。本此之理,《乐记》论述了音乐的起源问题: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乐本篇》)这就是中国古代乐论所谓的“物动心感”说,它强凋音乐的产生是外界事物作用于人心的结果,其本源则是宇宙间生生不息的气化运动。钟嵘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诗品序》)“舞咏”即包含音乐在内的诗、乐、舞的统一体,也就是《乐记》所说的“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这洋,音乐产生的具体过程便是:气-物-心-声-音-乐。既然音乐与万物的产物都是阴阳气化的结果,那么,追寻音乐的本源当然也就要十溯列天地之间的阴阳之道。所以,《乐记·乐礼篇》又说:[!--empirenews.page--] 天高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动者,地也,一动一静,天地之间也。故圣人曰:“礼云乐云”。这里着眼的正是阴阳间的动静交合,天地间的生生化化。这种以阴阳生化为依据,从宇宙生成,万物化生的角度考察音乐本源问题的思维方式,正源于《周易》阴阳之道,篇中有一大段文字完全抄录《系辞》则是明证。其次,《乐记》本易道天地谐和之说,论述音乐的本质。《系辞》曰:“天地之大德曰生”。《周易》哲学乃是重生的哲学,故有“生生之渭易”说,然而,万物生化的基本条件是天地和谐、阴阳调顺。《乾·彖》:“保合大和,乃利贞”,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周易》以“弥纶天地之道”为己任,追求的是宇宙间的普遍和谐。这种和谐以天地定位、阴阳相得为基础,在阴阳刚柔的对立统一中追求和谐与流变,以便山川相通、雷风激荡、水火交化,最终形成自然界的普遍和谐运动。《豫·彖》:“天地以顺动,故口月不过,而四时不忒。”“顺动”即天地和谐运动。日月运行不过,四时推移不忒,百物兴化有序,均是天地和谐运动的表现。大自然的和谐乐章孕育了音乐艺术的和谐本质。“乐者,天地之和也。”《乐记》受易道天地谐和说的启发,把音乐放

到天地之间加以审视,以天地之和为音乐和谐的依据,提出了“大乐与天地同和”(《乐论篇》)的观点。这一观点诱发于宇宙大干生生不息、风雨序次的和谐运动,其本则在《周易》对此,《乐礼篇》作了交待: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小大殊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则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则礼者,天地之别也。地气上齐,天气下降,阴阳相摩,天地相荡;鼓之以雷霆,奋之以风雨,动之以四时,暖之以日月,而百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这两段话完全出自《系辞》,《乐记》引而用之,目的在于从天地运行、四时周转的自然和谐运动中导引出音乐的和谐本质。有人认为:“这两段内容实际与‘礼乐’无关,中间点到两句,也显得附会。”其实不然。阴阳之道,一动一静,这是宇宙间万物生化的无穷力量。阴阳之道有序和谐的运动正是天地大美之所在,而宇宙的和谐已包含了音乐的和谐,天地之美实际上也就是音乐之美,所以说:“乐者,天地之和也”。这样,《乐记》就为音乐的和谐美找到。了物质基础和本体依据。这种以阴阳之道为基础,从宇宙生成沦的角度论证音乐的本质问题,正是中国古代乐论的一贯作法。《乐记》之前的《吕氏春秋·大乐》,乐记》之后的阮籍的《乐论》,嵇康的《声无哀乐论》,莫不如此。阴阳之道作为附着在占筮之经《周易》上的哲学思想,除了具有自然物质性的一面外,尚有鬼神迷信的神秘色彩。《系辞》曰:“阴阳不测之渭神”,《观·彖》曰:“观天之神道,而四时不忒,圣人以神道设教。”阴阳变化,幽微难测,在其运行过程中,既生出天地山川之丽象,又带来蓍龟河洛之神物,故曰“神道”。清人江慎修渭之为,“天不爱道,地不爱宝,河出马图,洛出龟书,天地之大文章也。”(《河洛精蕴》)这就给阴阳之道涂上了一层神秘色彩。这种神秘色彩又具体表现在天尊地卑、天人合一的观念上。《周易》哲学具有崇阳抑阴的倾向,它把天放到至高无上的位置,赞美它的德比功能:“大哉乾元,万物资生,乃统天”(《乾·彖》)。天主宰万物,统摄一切,所以囊周易》赋予它人格神的含义,尊之为“上帝”(即天帝)。大人(有德之君)遵天命以行事,顺天道以施政,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此,大人也就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乾·文言》)然而,人间的和谐与幸福乃上天所赐,故“先王作乐崇德,殷荐[!--empirenews.page--]之上帝,以配祖考。”(《豫·象》)意即人们在庆贺丰收、胜利之时,要通过音乐来昭明天道,歌功颂德,与神同乐,以答天贶。于是,音乐便成了天人合一的媒体。这种与原始宗教巫术相联系的音乐思想,在《乐记》中也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乐礼篇》说: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礼者别宜,居鬼而从地。故圣人作乐以应天,制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礼乐之极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阴阳而通乎鬼神,穷高极远而测深厚,乐著太始,而礼居成物。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神秘而奇特的音乐思想,它把音乐看作是可以[1][2][3]下一页与天地鬼神相感,与自然社会相通的一种应感工具,从而把音乐推向了宗教神学的怀抱。而这种音乐思想正植根于《周易》天人感应论之中,是《周易》阴阳之道的神秘色彩在古代乐论中的折射。后世乐论,如班固《白虎通德论·礼乐》,《魏书·乐志》“长孙稚、祖莹论乐”,《隋书·儒林列传》“何妥论乐”,也均有此说。二.观物取象与乐象说“易者,象也。”《左传·昭公二年》叙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其不说《周易》而称“易象”,可见《周易》以“象”为基础,“象’是《周易》义理的感性形式,是圣人设教的象征符号。易象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卦象,一类是爻象。《朱子语类》说:“《易》之有象,其取之有所从,其推之有所用,非苟为寓言也。”取之有所从”与“推之有所用”,就是《系辞》中说的“观物取象”与“立象尽意”。《周易》易象理论蕴含了艺术思维的精髓要义,给中国古代乐论以深刻的影响。尤其是《乐记》,专门没立了《乐象篇》以探讨音乐立象的问题。《周易》是通过“观物”来“取象”的,《系辞》曰:“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渚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这段话阐述了由天地万物到阴阳八卦的制作过程。“物”是自然、社会中客观存在的具体事物,“象”是对这些事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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