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明威艺术风格的_冰山原则_白象似的群山_解读_李雪平

文学研究

海明威艺术风格的 冰山原则

白象似的群山 解读

李雪平

(河南大学大学外语教学部,河南开封475001)

摘 要: 白象似的群山 是文学艺术大师海明威著名短篇之作。小说以简单的故事情节和简练朴实的对话生动地描述了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揭示了深刻的主题思想。文章从写意式的对话、印象派画式的背景描写和摄影式的叙事视角体现了海明威艺术风格 冰山原则 。

关键词:海明威; 白象似的群山 ;冰山原则;背景;对话;叙事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3-0964(2009)04-0135-03

白象似的群山 是文学艺术大师海明威著名

短篇之作。小说以简单的故事情节和简练朴实的对

话生动地描述了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揭示了深刻的主题思想。短短几千字的小说,却淋漓尽致地展示了海明威独特的艺术风格 冰山原则 。这一理论体现了海明威的艺术审美追求 追求一种含蓄、凝练的意境,追求一种 言有尽而意无穷 的艺术境界

[1]

。作家在浩瀚的生活海洋里撷取最富

有特征的画面,用客观冷静的文字凝固成读者看得见的 八分之一 ,就像浮露在水面上的冰山那样轮廓清峻,晶莹突出,造成一种威武壮观的雄浑意境,以唤起读者的丰富想象,让读者自己去挖掘那隐藏在水下的蕴涵着作家思想感情的 八分之七 ,让读者透过字里行间去感悟人生的、社会的、自然的哲理。

下面从 白象似的群山 的背景、叙事和对话三个方面来解读海明威 冰山原则 这一独特的艺术风格。

一、写意式的对话

写意画是传统中国画里令人赏心悦目的画种,它以淋漓的水墨、纵横的笔法、弥漫的气势使观者赞声鼎沸叹为奇观。笔简意繁、勾勒洗练是写意画的最大特点,即通过画的立意叩动欣赏者的情意,产生回味不尽的画意。写意画讲究意,欣赏写意画关键在于捕捉画中的意,在回味不尽的意趣中得到艺术的享受,陶冶自己的性情,感悟自然和人生的哲理。海明威小说的对话犹如写意画般笔简意繁、勾勒洗练,精练的对话就如写意画里的纵横简练的画面、冰

山露出水面的 八分之一 ,而他的寓意即水下的 八分之七 是读者自己去感受体会对话内在强烈的感情与深刻的思想含义。

海明威是一位特别擅长写对话的能手,对话在他的小说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使用精练的对话,使之成为有力的表达手段,这是海明威小说冰山风格在文体上的表现。通常,小说作家用陈述、描写和说明来展示环境、铺开情节、刻划性格和阐明主题,对话虽起一定作用,但毕竟分量有限。海明威创造了自己独特的对话艺术,他作品中的人物对话不是生活语言的机械记录,而是经过精心提炼的艺术语言,这已成为美国几代作家模仿的榜样,影响深远。海明威写出了绝对 风格化了的口语 ,并使其具有持久的真实美,他不但追求对话的语调、语气、用词等

方面的真实[2]56

,而且追求对话人的感情、态度、性格等内在的真实。

白象似的群山 这部小说通篇由对话组成,对话围绕着 手术 二字展开。当主人公来到车站酒吧喝酒时,有这样一段对白:

这酒像甘草。 姑娘说,一边放下酒杯。 样样都是如此。

是的, 姑娘说, 样样东西都像甘草,特别是那些一个人盼望了好久的东西,简直就像艾酒一样。

[3]16

收稿日期:2009-04-18

作者简介:李雪平(1964-),女,河南开封人,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与大学英语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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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卷 第4期 2009年7月 (Ph il o s .&Soc .Sc.i Ed i.t )V o.l 29No .4Ju ly 2009

这几句对白,具有丰富的表现力,促使读者去联想、去体会姑娘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和精神负担。作者用最节俭的笔墨勾勒出一幅写意画,让读者去体会无限的思想内容:作为一个女人,她需要爱人的情爱,也想建立起幸福美满的家庭,生儿育女,享受家庭的温暖。但随着故事的发展,读者得知男的是一味强调手术非常简单, 手术非常便当 一句在文中重复了五次,突出了男方丝毫不在乎姑娘的感受 肉体之痛、心灵之痛,只是希望她打掉这个孩子 这个唯一使他们感到 烦心 ,让他们 不愉快 的包袱完了之后,他们就可以开开心心地没有什么烦恼事了,就会 万事如意 了。这些话对姑娘来说,不就像甘草、艾酒一样,甜中有苦,苦中带涩吗?从前也许有过的那段美好幸福的日子现在却酿成了苦酒。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 看看风景 , 尝尝没喝过的饮料 。对姑娘来说,不但她的过去没了,而且她的将来也没了着落。

海明威是极其重视对话体而不重视叙述体的,他是用对话来代替叙述的。这种表现形式能体现出海明威含蓄又有深意的语言风格。欣赏作品要求读者具有敏感的听觉、精细的感觉,能把握住人物讲话的语调、情绪特征,并且能意识到对话在小说中的结构作用。如此才能理解到海明威那隐藏在水底下的 八分之七 的深刻含义。

二、印象派画式的背景描写

在文学作品中,人物形象和场景画面感的实施乃是塑造典型环境中典型性格的一种不可缺少的手段[4]。海明威主张用简洁的文字突出塑造画面感较强的场景。正如印象画派一样在阳光下直接描绘景物,追求光色变化中表现对象的整体感和氛围,以看似随意实则准确地抓住对象的迅捷手法,把变幻不居的光色效果记录在画布上,留下瞬间的永恒图像,以揭示自然界的奥妙。给人光的感觉,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对现实情景的生命状态和存在形式进行直觉式的客观再现与描绘,自然而随意地表现生活与客观物象,将绘画从客观自然再现转向主观精神表现。

埃布罗河河谷的那一边,白色的山岗起伏连绵。这一边,白地一片,没有树木,车站在阳光下两条铁路线中间,紧靠着车站的一边,是一幢笼罩在闷热的阴影中的房屋,一串串竹珠子编成的门帘挂在酒吧间敝开着的门口挡苍蝇。那个美国人和跟他一道的姑娘坐在那幢房屋外面阴凉处的一张桌子旁边。 [3]105这里所描绘的画面和原来生活中的一样自然,没有矫饰的企图,没有外加的粉彩,没有花花绿绿的比喻,作者仅仅反映事实,没有交代他们从何处赶来,如何相识,但读者已经感到了生活中消极的一面(白地一片,没有树木,笼罩在闷热的阴影中的房屋),几句仿佛随随便便写出的文字便为读者勾勒出一幅速写画,定下了整个故事的格调,而该场景中的许多内容都与小说中人物的思想、性格、情绪有着密切的关系,并暗示着人物的命运。为了使读者在空荡荡的地方看到丰富的东西,在表面的形象直接性中领悟到背后间接性道理,海明威把塑造具有画面感的场景作为他创作文学作品的基本手法,正如英国批评家贝茨所说: 海明威所孜孜以求的,是眼睛和对象之间,对象和读者之间的直接相通,产生光鲜如画的感受。

海明威摒弃了景物描写繁杂、冗长的形容词,代之以简洁的描述和清晰的画面;他用那有限的 八分之一 去吸引读者,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展开想象的翅膀,他与读者一起构思、创作,从而挖掘出深藏着的 八分之七 ,这样,读者和作者就共同完成了一部作品。

三、摄影式的叙事视角

海明威小说往往不以情节发展或人物性格的刻画去揭示、深化主题,而是 客观地 、 照相式地 描写十分普遍的事件本身的前后经过,呈现初始的人生境遇、原生故事,把大量的有关情节藏匿起来,留下更大的空间以突出人们的动作和神态,给读者以很大的想象的空间以调动自己的知识和经验,从富于动感的画面中体验那深藏于水下的深刻的主题思想。

白象似的群山 所采用的就是摄影式客观叙事视角。小说中几乎省略掉了故事得以发生的所有,包括时间的与空间的背景描写,镜头只集中在眼前的、相关的事物上。故事中就像有一架已经固定好了的摄影机,它拍到什么读者就看到什么,而作者就像一个摄影师,碰巧经过西班牙小站,他确定一个摄影位置,拍下一个个镜头,镜头从 白色的山冈 开始,先拉近到 车站 ,再到 车站的一个酒吧间 外阴凉处的一张桌子,最后定格在这张桌子边的 那个美国人和那个跟他一道的姑娘 身上。随后,一切的描述都集中在这两个人的对话上,只有偶尔会出现来服务的那个女人,以及这对男女所看到的景物。对话结束两个人上火车去了,故事也就结束了。他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们是谁?为什么到这个小站来?读者无从知晓,故事中没有叙事者主观的评论和解释。小说中有一段这样的描写:那女人端来两大杯啤酒和两只软杯垫。她把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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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卷 第4期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