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福柯的“异托邦”空间理论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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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尔·福柯的“异托邦”空间理论探

内容提要作为20世纪70年代空间转向的关键人物,米歇尔・福柯提出了一种全新的空间理论,即“异托邦”空间理论。“异托邦”以异质性、差异性、颠覆性的特点真实存在于被遗忘和忽视的空间景观之中。本文从空间概念的历史嬗变、“异托邦”空间理论的展开背景、“异托邦”的理论特质等方面来分析福柯的“异托邦”空间理论,并考察这一理论的局限及其对当代学术建构的意义,以求打开福柯空间哲学的多重想象之维。中国论文网/4/view-12750678.htm

关键词米歇尔・福柯空间异托邦

〔中图分类号〕B089〔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0447-662X(2015)10-0072-06

法国盛行着一种思想品格――学识渊博、力求创新、具有神秘色彩,还有一点危险的意味。对于福柯的众多信徒来说,这种法兰西式的气质无疑在福柯身上得到了永久的激活。福柯的空间观念较为隐蔽,诸多学者对于福柯空间理论的关注大多参考了他一系列的访谈和学术讲稿,例如1967年3月14日福柯在巴黎建筑研究会上的演讲《不同空间的正文与上下文》;1969年2月22日福柯于法国哲学协会所做的演讲《什么是作者》;1982年保罗・雷比诺对福柯的访谈《空间、知识、权力》等。在空间转向的影响下,人文社会科学不同领域的空间性思考正不断展开。

一、交替的时空――时间的祛魅与空间的复魅

共在的时间与空间构成了人类生存的维度。然而19世纪,以历史为依托的时间成了一种趋之若鹜的认知手段,空

间则完全掩藏在时间刺眼的光辉之下。福柯敏锐地注意到了“空间”在社会理论视域中的长期缺席,他指出:“19世纪最重要的着魔(Obsession),一如我们所知,乃是历史:以它不同主题的发展、中止、危机与循环,以过去不断积累的主题,以逝者的优势影响着世界的发展进程。”[法]米歇尔・福柯:《不同空间的正文与上下文》,包亚明主编:《后现代性与地理学的政治》,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年,第18页。当提及空间被忽视的原因时,福柯谈到两方面因素:“其一,空间曾经看作属于‘自然’――也就是说,是既定的、基本的条件,是一种‘自然地理’,属于‘前历史’的层面,因而不被重视;其二,当空间的政治开始发展的时候,空间物理和理论物理的成就剥夺了哲学对有限或无限的宇宙的古老的发言权。政治实践和科学技术对空间问题的双重介入迫使哲学只能去研究时间问题。”[法]米歇尔・福柯:《权力的眼睛――福柯访谈录》,严锋译,上海人民

出版社,1997年,第152页。空间范畴的缺失导致19世纪蜕变为一个“迷恋历史”的时代,“时间-历史”维度始终贯穿于社会理论体系的变迁中。然而,缺失空间范畴的学术体系必定是不完整的,空间被时间压抑的局面在20世纪得以终结――学术界经历了一次深度转型,这次转型就是20世纪70年代的“空间转向”。这一里程碑式的学术变革使得诸多学者开始重新思考空间的理论价值,空间研究一时成为诸多学科争相研究的焦点题域,而空间转向的开端则缘起法国新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亨利・列斐伏尔。

列斐伏尔是当代新马克思主义者中最早对空间问题进行理论阐释的思想家,其空间分析的代表作《空间的生产》被誉为空间研究的经典著述。列斐伏尔对空间的探讨是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为依托的,他认为空间并不能划归到抽象的自然物质之中,抑或视为与人类活动相对而论的对象。空间是在社会实践中产生的,属于社会关系的衍生物。列

斐伏尔将“自然空间”与“社会空间”区分开来,“自然空间是一种抵抗的空间,在它的深度上具有无限性,但是它已经被打败了,等待它的是终极的遗忘和毁灭。”②Henri Lefebvre,The Production of Space,Translated by Donald Nicholson-Smith,Maiden,MA:Blackwell Publishing,1991,p.31、129.主宰人类生活的显然不再是“自然空间”而是“社会空间”,社会关系蕴含着社会空间,“生产的社会关系是一种社会存在,也是一种空间存在;它们将自身映射到空间中,在其中打上烙印,同时,它们本身又生产着空间”。②列斐伏尔将社会关系视为一种空间化的社会存在,指出每一种社会形态或生产方式都会相应锻造出自己独特的空间模式,那么,必定存在着资本主义空间及其空间生产模式,也必定存在着社会主义空间及其空间生产模式。因而在历史的沿袭中,空间的命运将始终呈现出复杂的动态性。“空间”是资本主义社会关系体系中

至关重要的一环,列斐伏尔认为,资本主义能存活到20世纪最本质的原因就在于资本主义在不断地生产和再生产空间关系和全球空间经济。空间作为一个整体,被现代资本主义用来生产剩余价值,资本主义的生产重心已然从“物的生产”转移到了“空间生产”。空间是生产资料,与技术、生产力关系密切,区域空间资源合理配置促成了生产力的增长;空间是消费对象,不同空间区域由于承载了不同文化底蕴而形成了形态各异的景观,游乐场和公园等场所都属于被消费的空间;空间是政治工具,“国家利用空间以确保对地方的控制、严格的层级、总体的一致性以及各部分的区隔。”④汪民安:《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02、101页。空间既是斗争场所也是斗争目标,空间是生产剩余价值的中介和手段,资本主义生产与消费的经济行为促使空间成为利益争夺的战场。而现代资本主义的经济规划则逐步向空间的规划靠拢:“土

地、地底、空中,甚至光线,都纳入生产力和产物之中。”④空间生产犹如商品生产一样是人为创造的,不是理性抽象的,而是具有目的属性,是各种利益争相攫取的产物。概而言之,空间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获得了基本的政治经济地位,不再是一个客观的科学对象,更不是一个物质容器。

2015年第10期

米歇尔・福柯的“异托邦”空间理论探析

列斐伏尔将空间和社会(及其生产模式)的关系作为空间思考的进路,福柯更多地将空间和个体关系作为考察要点。他认为空间对个人具有一种隐蔽的管制能力,物理性的空间利用建筑的巧妙安排形成一种微观的权力机制,这种权力机制弥散于整个空间之中并普遍地施加于人的身体和生存方式,将人锻造成一种全新的主体。福柯关注监狱、精神病院等特殊空间的集中性压制问题,并从这些“边缘性空间”的探讨中触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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