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和罗成矛盾的深层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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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雄信和罗成矛盾的深层分析
《隋唐演义》里有不少冤家对头,从而形成了很多矛盾,正是这些矛盾推动情节的发展。
大的说,隋朝和以瓦岗寨为首的起义军是一对;后来的唐朝与割据的军阀(比如王世充等)也是。
往小了说,人物与人物之间,单雄信与李渊有杀兄之仇,李元霸与语文成都作为第一、第二,肯定要决一雌雄。
另外就是单雄信与罗成之间的矛盾。
一、单、罗二人矛盾始末概述
迷信说法,说单雄信是天上的青龙星转世,罗成是白虎星下凡,左青龙右白虎,在天上就不和,投胎之后还要打。
这里笔者突然想到一件事,以前看古本《小五义》时,说锦毛鼠白玉堂也是白虎星转世。
白玉堂、罗成二人很像,都是大帅哥,都是武术高手,都爱穿白、爱干净,都性骄气傲,都翻脸不认人,都是横死,连死的方式都一样——乱箭穿身。
难道这就是白虎星的宿命?
闲言少叙,仍说单、罗二人。
单雄信正式出场应从秦琼卖马算起。
秦琼到山西潞州天堂县呈递公事,结果正逢天堂县县官换届,旧官走了,新官还没来,使得秦琼进退两难,滞留店房,盘缠用尽,只落得当锏卖马。
黄骠马被单雄信看中,买回家中。
正巧黄骠马原来的主人王伯当来串门,(笔者按:黄骠马系王伯当作兵部侍郎时赠与秦琼,京剧《秦琼卖马》中秦琼有一句唱:兵部堂王大人相赠于它)王伯当质问单雄信,才使得单雄信与秦琼“从相见到相知,遂相交成契”。
罗成的出场是秦琼发配到北平府、二堂认亲等等事件。
所以秦琼是单、罗二人相遇的引线人——二人同给秦母祝寿。
从评书来讲,二人身份不同,不论怎样“官匪一家”,在公众场合还是不好讲的,更不用说见面了。
秦琼招待客人,用了两个地点,其中贾柳楼专门招待黑道上的朋友,但为何像柴绍、罗成这样的官面人物也要到贾柳楼来?就算柴绍和秦琼等人一起大闹过京城,罗成可是没有任何“劣迹”的。
我们无法猜测秦琼的意图,就算现在说三道四,也都是自己的主观臆断。
君子一点想,大概是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那些官面上的人物只是情面上的应酬,贾柳楼的黑道朋友才是推心置腹的哥们儿。
因此对于共过患难的柴绍和至己的亲戚罗成,都请到贾柳楼来。
小人一点想,大概是秦琼为以后举事做准备,柴绍、罗成树大根深,实力雄厚,是日后反隋的重要帮手,应该跟这些同道的朋友们认识一下。
反正不论什么原因,单雄信和罗成认识了,也拉开了二人一生恩怨的序幕。
单、罗二人的首次冲突是程咬金挑起来的。
老程为给秦母送寿礼,先劫罗成,后劫单雄信,结果都没成功,反而挨了揍,于是仇就结下了。
老程借着酒劲儿,“里挑外撅”,给单、罗二人煽风点火,结果二人打了起来。
后来四十六友结拜,瓦岗山聚义,大破一字长蛇阵等等,二人见面机会并不是很多。
在后来李元霸锤镇十八国,瓦岗易主,魏王李密接手瓦岗寨,而北平府失守,北平王罗艺战死,罗成一家来到瓦岗。
不久瓦岗寨解体,众人多数归唐,单雄信与李渊有仇,所以就投靠了洛阳的王世充。
这时秦琼、程咬金、罗成三人也来投奔,单雄信大喜,对三人,尤其是对罗成特别好,修了座“三贤府”来欢迎三人。
单、罗二人的关系达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的阶段。
就在这时,第三个影响二人关系的人出现了——徐茂功。
徐茂功此前与魏徵已投唐,得知秦、程、罗三人在洛阳,就设计将三人引出一起投唐。
在这里秦、程二人都好说,只有罗成比较麻烦一些。
单雄信对罗成太好了,罗成也发过誓助单雄信守洛阳。
但最终罗成还是随徐茂功归唐,从此和单雄信结下了不解之仇。
后来李世民领兵攻打洛阳,罗成“日锁五龙”——连斩五位反王,单雄信一怒之下马踏唐营,终被尉迟恭擒住。
京剧《锁五龙》讲的就是这个故事:
单雄信闯营被擒,众人劝降不成,只得将单雄信押赴刑场,以秦王李世民为首为单雄信“送行”。
第一个敬酒的是李世民,结果被单雄信骂:
胞兄被你父箭射坏,兵发洛阳为谁来?今生不能吃尔肉,你坐江山某再来。
第二个敬酒的是徐茂功,结果被单雄信大骂:
叔宝咬金被你拐,点手又唤罗成来。
锦绣江山被你买,你是个人面兽投胎!
第三个敬酒的是罗成,结果单雄信破口大骂:
见罗成把某牙咬坏,大骂罗成小奴才。
曾记得踏坏瓦岗寨,曾记得一家大小洛阳来。
我为你造下三贤府,我为你花费许多财。
忘恩负义投唐寨,花言巧语哄谁来。
雄信虽死名还在,奴才呀奴才,怕的尔乱箭穿身,尸无处葬埋!
两人差点打起来,多亏程咬金拦着。
第四个敬酒的是程咬金,结果单雄信把面子给了程咬金:贾家楼曾结拜,唯有你我同心怀。
单雄信连干三杯,慷慨就义。
那么说唱得这么热闹,秦琼呢?戏里单雄信也问程咬金:
满营将官俱都在,不见叔宝栋梁材。
程咬金告诉他:
二哥押粮未回来。
原来秦琼有押粮运草的任务没在。
这显然是徐茂功有意安排的。
单雄信第一次被擒,是秦琼
苦苦相求,秦王才饶了单雄信的性命。
这次再擒,如果秦琼在,肯定还是要求情的,而单雄信不除,洛阳就攻不下来,所以支开秦琼,才能杀单雄信。
单雄信就这么死了。
有一件事被他预言对了,罗成正是被乱箭射死的。
当然了,这显然是后人根据需要杜撰出来的。
不过,到了隋唐后段,排在罗成前面的前七杰都没有了,罗成成了当时的天下第一,想杀掉他也只有用箭射了。
单、罗二人的仇一直传到第二代人。
到后来,罗成之子罗通挂帅扫北,路遇单雄信之子单天常,二人又是一场大战。
不过罗通显然比罗成更明白事儿,单天常也不像单雄信那么死钻牛角尖,结果自然是大团圆,单天常归唐,单、李两家,单、罗两家,两对矛盾也就此化解。
二、对单、罗二人矛盾的分析
单雄信和罗成在评书中出身不同。
单雄信是大隋九省绿林总盟主,是贼头,用今天的话说是黑社会老大。
罗成是北平王罗艺之子,少保千岁,用金庸先生的叫法是世子、小王爷。
一是匪,一是官,身份悬殊,水火不相容。
但如果从社会历史的角度讲,罗成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一员,单雄信是山西潞州天堂县八里二贤庄的庄主二员外,属于封建地主阶级,从这个方面上看,两人其实又同属一源。
所以单、罗二人的矛盾,不是对立阶级的矛盾,而应算作是阶级内部矛盾。
第一,单、罗都是封建阶级的成员。
这很重要,因为这是二人矛盾得前提。
单雄信作为山西潞州天堂县八里二贤庄的庄主员外,可谓家资巨富。
他的财富来源,固然有一部分是非法收入,也就是抢劫来的,但既然他在天堂县管辖下置办田产,明面上是员外,他就不可能经常“做买卖”。
这样他的日常收入与财富积累的来源就是他用抢劫的钱购置的土地田产,就如同洗钱一样,使之合法化。
这是一种中国古代封建地主阶级普遍的敛钱方式。
古时土地私有——当然是统治阶级私有——地主租雇农民耕种,按期交纳地租,在古代重农抑商的历史背景下,任何非官方统治阶级(简言之就是地主)都以此为主要收入来源。
资本家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是无形的,通过利润为掩护,而地主压榨农民的“剩余价值”是实物,也不需要什么掩护。
单雄信正是这样一个阶级成分的人物,因此不管评书中给他以如何一个面貌登场,都掩盖不了他的真实情况。
在瓦岗军这支农民起义军中,单雄信应该属于开明进步的封建地主。
罗成是北平王罗艺之子,自然属于封建统治阶级,这里不多作说明。
所以,单、罗二人同属一个阶级,只不过是不同的阶层而已。
第二,单、罗矛盾的指向问题。
这是二人矛盾的根本原因。
万事必有因,单雄信和罗成的矛盾到底因何而生呢?首先说,单、罗二人都是有身份的人,
决不会因为程咬金的搬弄是非,或者徐茂功的暗挖墙角就结下这么深的仇。
可以说,单、罗二人的仇恨,不仅仅是两个人物的仇恨,他们是当时封建阶级两个不同阶层仇恨的缩影和具体化。
单雄信是民间的地主阶级,而罗成是世袭的统治阶级。
大家都知道,北平王罗艺在南陈时,是太师秦绪的女婿,归隋后,又以势力迫使隋朝封其为北平王。
在隋朝开国的众王中,只有他不是靠军功积累而封王的。
罗成作为王子,自然不用丝毫努力就可以做大官。
而已单雄信为代表的无统治权的地主阶级,他们要想拥有统治权却要付出很大的努力和代价,但还不一定能实现。
这自会引起这一阶层的强烈不满,势必会引发两个阶层的矛盾。
其实这一矛盾由来已久。
早在魏晋时期,魏文帝曹丕的九品中正制一出台,出身成了评定官职的主要条件之时,这一矛盾就已存在,并注定将要在封建阶级的两个不同阶层之间爆发。
到了两晋,像罗成这样世袭的官宦被称为门阀地主,成为当时封建阶级的畸形产物,只封建阶级中最腐败的一个阶层。
(可以参看《世说新语》,里面有很多这方面的故事。
)但矛盾并未在那时激化,因为两晋短暂而衰弱,少数民族大举入侵和内迁,使两晋未能成为中国历史上自秦朝之后又一个大一统,分裂还在继续,其后南北朝使中国更加混乱。
随着隋朝的建立,中国历史进入又一个真正的大一统,这种矛盾终于露出端倪。
不过此时统治权还在门阀地主的手里,而那些靠积累军功的地主阶级仍然不能广泛参与政治。
在隋末,这一矛盾日渐突出,为唐朝以后的全面爆发打下了基础。
单、罗二人的矛盾就是一例。
单雄信和罗成都是日后起义的主要人物、主要将领,因此权在谁手,就成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罗成凭借门第出身可以很轻易地跻身统治阶级之中,而单雄信“出身不好”,在当时历史背景下就难了。
因此,单、罗二人的矛盾并非什么官匪的差别,而是源于统治权的争夺。
这种争夺,在唐朝全面爆发,以安史之乱为代表的唐代节度使叛乱就是表现,而唐代最著名的以军功积累而登上高位的民间地主阶级的代表就是郭子仪。
一直到五代之后,宋太祖赵匡胤建立宋朝,“杯酒释兵权”,取消了藩镇军权之后,才宣告结束。
三、由单、罗矛盾所想到的有关中国古代统治权归属问题
单雄信和罗成的矛盾是统治阶级内部争夺统治权的表现,这引起我对中国古代统治权归属的思考。
且不谈奴隶制社会以前的历史,因为那毕竟太遥远,而且残存史料不多,真伪难辨。
这里只是回顾一下封建制度建立,尤其是秦朝以后的历史情况。
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封建王朝。
秦始皇从纷乱的战国
走过,也了解更古德商周春秋,知道了中央集权的重要性,从那时起,中国历代政权正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然而中国历史上真正的第一次大一统,落得个二世而亡的结果。
吹响反秦号角的是陈胜、吴广的大起义。
或许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型农民起义,是完全由被统治阶级领导的起义。
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但毕竟影响是巨大的,秦王朝的灭亡已不可避免。
然后楚汉争锋,刘邦以亭长起家,按秦汉制,十里为一亭,亭长比村长还小,亭这一划分是否应归入行政区划都值得商榷,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最终得了天下。
刘邦建立汉朝之后开始分封诸侯国,但他只重同姓国,不重异姓国,到后来,异姓国中除了长沙国外,都被废除了。
但同姓国并不稳定,历史证明,在政治中太相信自己的亲戚反而不好,其后的七国造反,以及晋初的八王之乱都是很好的证明。
由亲代宦官赵高专权开始,宦官专权到了汉朝有了一波高潮。
而西汉末王莽篡权,外戚专权也登上历史舞台。
直到东汉末,宦官、外戚专权同时升温,达到了一个顶峰。
可以说,宦官和外戚是中国古代最腐败的两个阶层了。
而东汉末的黄金起义是在宗教的引领之下发起的,具有很大的历史意义。
这一时期,汉代中央政府,或者干脆说是皇帝,对统治权的把握不如秦赢政,这才有魏晋之后的乱世。
三国时三强鼎立,尤以曹魏为中原正统。
魏文帝的九品中正制(又称九品官人制)将人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别看有九等,而只有上等三类人才有资格当官,这无疑巩固了那些封建贵族出身的官宦子弟的地位和利益。
前文说过,从这时起,封建统治阶级分化出两个阶层的矛盾,这一矛盾至少持续到公元960年宋朝建立。
中国历史上少数民族开始进入中原,除了西周末犬戎入侵,周朝东迁之外,应从汉初算起。
到了魏晋以后,以五胡:匈奴、鲜卑、羯、氐、羌为主的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纷纷建立起政权,而中原汉族政权退至南方,此时中国民族大融合,中国南方开始迅速发展起来。
隋朝作为第二次大一统,依然是二世而亡,统治阶级内部统治权的争夺开始抬头。
农民起义又开始大规模爆发。
这也就是《隋唐演义》的故事。
可以看到,虽然是农民起义,以瓦岗山为例,秦琼、王伯当、以及后来的李密,都曾是统治阶级的一员;魏徴、徐茂功是知识分子;单雄信、尤俊达、王均可等都是封建地主阶级;连程咬金其父都是当年南陈马明关的副元帅。
所以虽说是农民起义,但其领导者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农民阶级出身。
因此,这样的起义最终不可能以农民阶级取得统治权而告终,而且,纵观历史,古今一理。
宋朝之后,中国的军事实力相对衰弱,开始出现较强大的与中原汉族政府相并立的少数民族政权。
两宋时,先后有契丹(辽)、女真(金)、党项(西夏)、大理(即今天的白族)、蒙古存在,并由蒙古最终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三次大一统。
蒙古的大一统依然短暂,只有九十年,我认为主要原因有三。
一是疆域过于辽阔,超出了其中央政府所能管辖的能力限度;二是统治者推行统治政策不力,没有压制住中原汉族排斥外族的一贯思潮;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元朝虽然在军事上有优势,但当时最先进的生产力依然掌握在汉族手中,尤其此前南宋时中国的经济重心已由北方转移到南方,一直到现在也是一样。
再加之元朝的皇帝也确实不怎么样,元朝能坚持九十年已属不易了。
明朝是中国衰落的开始,朱元璋的政策是把人固定在土地上,减少人口流动,出现了户口的雏形。
历史证明,对于保持中央政府的统治权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此时中国的资本主义萌芽出现,一点都不比西方晚,但在中国如此强大的封建统治力下,资本主义萌芽连星火的热度都不够,更无从谈什么燎原之势。
有人认为明朝很倒霉,因为它夹在两个少数民族政权建立的王朝之间,是中国古代史中最后一个由汉人统治的王朝。
其实不然,看一下历史,朱元璋打江山,很大程度上是靠回民的力量,《明英烈》中朱元璋封官,曾封了七十二家回王,而他手下大将胡大海、常遇春等都是回民。
金庸先生的“射雕三部曲”一脉相承,记录了自南宋末至元末明初的历史,虽是有所演绎,但历史大方向是不错的。
所以中国最后一个完全由汉人统治的王朝应是宋朝。
清朝作为少数民族入主中原的统治是成功的,虽然它也不过二百来年。
起码这两个多世纪中,它让几乎所有的汉族人改变了传统的生活习惯。
虽然它的文化在庞博的汉文化面前仍是弱小的,无力改变中国文化整体的发展方向,至少清王朝在一段时期内带给封建中国回光返照的辉煌。
满人始终抓住政权,除了无可挽回的灭亡之外,没有一个时期清朝的主要权力在汉人手里,连修《四库全书》这样的汉文化大事,再题名时,大才子纪晓岚都要排在永瑢之后。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满人不简单,有本事,单纯从政治统治上讲,满人是相当成功的。
元朝时,蒙古贵族们为了赶时髦,纷纷效仿汉族,而清朝时,所有人都留了辫子。
这是一种气魄,让天下为我而动,不随天下逐流!这种气魄时至今日的中国,也是缺少的。
中国古代史在1840年划上句号,但中国统治权的争夺仿佛到此才刚刚开始。
后人一定会有评论,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对于所谓的正史,我们当然要看,而且是一定要看的。
但对于任何史书来说,都遵循着一个固有的规则,这也是全人类的规则——正义只掌握在最终获胜的人手里,正所谓“胜者王
侯败者贼”。
所以胜利之前不要说自己是正义的,会被人笑话,如果失败了,被写进历史,是相当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