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之“隐秀”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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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之“隐秀”释义
摘要:“隐秀”是刘勰对古代文学作品审美本质及其创造、鉴赏的内在规律的总结。“隐”为文学作品不直接表达的多重的情意,“秀”为文学作品的具体生动的形象,本文通过对“隐”“秀”涵义及其关系的阐释,进而归纳出魏晋玄学的主体特征。
关键词:义生文外;復意;独拔
提及《文心雕龙》,我们并不陌生,作为一部“体大思精”“深得文理”的文学理论著作,它全面总结了齐梁以前的美学成果,深入探索和论述了语言文学的审美本质及其创造、鉴赏的美学规律。特别是刘勰提出的“隐秀”、“风骨”、“神思”、“知音”几个重要的美学范畴,以下是笔者对其中“隐秀”的简单分析。
在分析“隐秀”这组范畴前,首先要理解《文心雕龙》中“文”的涵义。遗憾的是,对书名中“文”字的理解,不少人仍简单停留在“文学作品”的理解上,实则不然。“文”,“错画也,象交文”。“文”,交错的意思,世界上交错的东西都可称之“文”,万物都叫文。文不是文化之文,不是文学之文,而是纹饰之意;二是人文,文明的意思,文字、文章、礼仪,制度等都可称之为“文”。明确了“文”的涵义后,对“隐秀”的分析或许简单许多。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第一次铸成了“意象”这个词,并且对审美意象作了重要的分析,首先表现在“隐秀”这一组范畴。宋代的张戒在《岁寒堂诗话》中引了隐秀篇的两句话,是现存残
篇中没有的,“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这两句话可以看作是刘勰对于“隐秀”所作的基本规定。把握“隐秀”的涵义,应从这个基本规定进行分析。
《隐秀》开篇就提到“文之英蕤,有秀有隐”,所谓“秀”,其性质是“实”,是“显”,刘勰释“秀”为篇中突出挺拔的文句,以卓绝为巧,相当于现代修辞学的“警策”、“警句”;所谓“隐”,是“虚”,是“藏”,刘勰释“隐”为文字之外的复杂含意,是不显露,是内在,相当于现代修辞学的“委婉”、“含蓄”。
先看“隐”。我认为所谓“隐”,和现代汉语讲的“含蓄”、“蕴藉”、“婉曲”等词义近,但不完全等同,隐就是指大的、深远的层面,如道外之道,象外之象。“隐”有两方面的涵义,一说:“夫隐之为体,义生文外......。”这是指审美意象所蕴涵的思想情感不直接用文词说出来,不表现为逻辑判断的形式,不是象写标语口号,而是通过富有形象感的“文”、“词”来表达,只要艺术形象是鲜明生动的、具体可感受的,它所包含的情感就能够被读者理解把握。这里似乎有一个矛盾,作家的情感总是要通过“文”、“词”来表达,怎么又是“情在词外”或“义生文外”呢?的确,任何文学作品的情感总是要借助“文”、“词”表达,但它不是直接通过概念逻辑体系的“文”、“词”,而是通过富有形象感的“文”、“词”来解决的,也就是说,是通过“秀”——即用“文”、“词”组成生动可感的形象来表达。
“隐”还有另一方面的涵义。刘勰说:“隐也者,文外之重
旨也。”“隐以复意为工。”这是说审美意象的多义性。审美意象蕴涵的情意不是单一的,而是复杂的、丰富的。这种多义性,是审美意象的重要特点。那么刘勰所说的“文外重旨”、“复意”同唐宋文论中的“韵外之致”、“情在言外”等命题是否相同?在笔者看来,这些命题在本质上是一致的。另一方面,刘勰主张的“隐”,不仅仅是对作品内容的要求,也是对作品形式的要求:“伏采潜发”、“深文隐蔚”。“深文”即深厚繁复之文理,“隐蔚”即前面的“伏采”,指不显露的文采,当“深文”和“隐蔚”两者密切结合起来,才能产生“余味曲包”以至光照文苑的艺术效果。
再看“秀”。什么是“秀”?通常来说,简单明快、小巧伊人、亲切的、和谐的、非力量、非崇高,非悲剧等都可称之为“秀”。在刘勰看来,“状溢目前曰秀”,“秀”是指审美意象的鲜明生动、直接可感的性质,它是对审美意象的一种规定,即审美意象应该鲜明生动,可以直接感受。刘勰认为优异的篇章中的秀句是非常少的,只有百分之二,而且都是思考得当自然形成的,并不是苦心推究得出来的。总的来说,无论“隐”和“秀”,刘勰都主张“自然会妙”,而反对“晦塞为深”、“雕削取巧”,这同道家永恒无限、自然无为的“道”有着密切联系。
由此可见“秀”和“隐”,一是说的文学作品的具体的、鲜明生动的形象,一是说的文学作品不直接说出来的多重的、复杂的情意。“隐处即秀处”,不直接说出来的多重的情意要通过具体
生动的形象表达出来。我们可以这样概括“隐”与“秀”的关系,“秀”是用来体现“隐”的,“隐”要借助于“秀”来表达。“隐”是“秀”的思想情感的基础,“秀”是“隐”的内容的外在表现或承载。若是“隐”而乏“秀”,则流于晦涩、不通达;“秀”而不“隐”,则流于轻绮、浮靡。因此,“隐”与“秀”是既对立又统一、既相反又相成的矛盾统一体,它们之间实质上是意与言、意与象、情与景、内容与形式、内隐与外显的关系。另一方面,刘勰提出的“隐”、“秀”,也从侧面分析了“意”和“象”的关系。“意”应该“隐”,“象”应该“秀”,“意”在“象”中,“隐”在“秀”中,这是对审美意象的又一个重要规定。
那么刘勰提出的的“隐秀”说对后世有什么影响呢?中国艺术境界理论的正式提出是在唐代,但南朝时期刘勰对“隐”和“秀”的内涵分析,尤其是对“深文隐蔚,余味曲包”的论述正是后来有关意境理论美学特征论述的起源。通过上文的分析,我们知道“隐”和“秀”是一组对立而又统一的范畴,二者是一个整体。换言之,作家的情感、意志和思想要借助意象来承载,而意象也因为承载了作家的情感、意志和思想才成为意象,而非客观物象,这同西方立普斯的“移情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即“隐”必须借助“秀”才能体现出来,“秀”必须有“隐”隐藏在其中才能成立,二者共存于文学作品中,互为表里,缺一不可。
综上可见,“隐秀”决非是单纯的修辞方式,是刘勰对我国古代文学作品审美本质及其创造、鉴赏的内在规律的总结。刘勰
提出的“隐秀”说,在理论上沉积了魏晋玄学的主体特征即对超世本体的形而上思考,正是在此意义上,我们可以说“隐秀”是刘勰对魏晋时期艺术精神的理论总结。故对《文心雕龙》之“隐秀”的深入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构建中国文艺的思想空间和美学空间,为此,我们仍须不断探索。
参考文献:
[1] 周振甫:《文心雕龙》译注,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2] 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第1版),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
[3] 张少康:刘勰及其《文心雕龙》研究(第1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
论文来源:《青年生活》2019年1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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