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语言

戴 楚 洲

一、土家语言基本情况怎样？

中国土家族有自己的语言而没有自己的文字。清代雍正年间，改土司制为流官制，带来了汉文化，致使土家语言变化较快。建国前后，土家地区仍以土家语言为主。现在，湘鄂渝黔毗邻的土家地区还有40多万土家族人说土家语。为了保存土家语言，吉首大学彭秀模和叶德书两位教授经过深入调查研究，采用国际通用的拉丁字母，制定了《土家语拼音方案》，并在龙山县坡脚乡、靛房乡试行土家语、汉语双语教学，效果明显，得到了国家语委副主任、语言学家倪海曙、王钧教授肯定。土家语研究是一门学问，明清时期，《万历慈利县志》及《雍正永顺县志》等史书均用汉字注音办法记录了土家语词汇、人名和地名。目前已有许多土家语研究著作和论文问世。为了便于导游阅读，我们用《土家语拼音方案》记音，用汉字注音，并用湘西汉语方言拼读注音。《土家族拼音方案》与《汉语拼音方案》基本一致，在字母形式和读音上与汉语拼音基本一致。

土家族人自称“毕兹卡（bi35zi55ka53）”，是“本地人”的意思；称苗族为“白卡（be35ka53）”，意为“邻居”；称汉族为“帕卡（pa35ka53）”，意为“客家”；称土家语为“毕兹煞（bi35zi55sa21）”。土家语不同于汉语，也不同于邻近的苗、瑶等少数民族语言，土家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土家语支。

土家语分为北部方言和南部方言。北部方言分歧不大，永顺、保靖、龙山、古丈等县土家族人都能通话。湖北来凤、宣恩、鹤峰、五峰等县和湖南桑植、慈利、石门等县及贵州铜仁等地遗留的土家语地名均属北部方言。南部方言分布在泸溪县境，与北部方言有较大差别。本文所讲的土家语只限于北部方言。

二、土家语声母、韵母和声调各有多少？

土家语声母、韵母、声调与湘西汉语方言、当地西南官话语音系统大同小异。

（一）土家语声母有：b、p、m、d、t、I、g、k、h、j、q、x、z、c、s、r、y、w、n（读义）、ng（读额），共计20个。

（二）土家语韵母有：a、o、e、i、u、ai（哀）、ei（欸）、ao（熬）、ou（欧）、an（安）、en（恩）、ia（呀）、ua（蛙）、ie（耶）、uai（歪）、ui（威）、iao（腰）、iu（忧）、ian（烟）、uan（弯）、in（因）、un（温）、ong，共计23个。

（三）土家语有四个基本声调，调值分别为55（第一声）、35（第二声）、21（第三声）、53（第四声）。其中，1、2、3、4、5分别表示低、次低、中、次高、高，数字放在音节的右上角表示声调。如ce214为第三声，简写为ce21。如da这个音节可以读

成四个声调，表示四种不同的意义。如da55(搭)滴的意思、da35(大)穿的意思、da21（答）下、da53(打)久。

三、土家语词汇与汉语词汇有何不同？

土家语词汇复杂，复音词占优势。其中多为双音节，多音节也不少。单音节多为名词、动词和形容词。按词的结构形式不同，可把词汇分为单纯词和合成词两种。

（一）单纯词

单纯词有单音节的。如：

土家语：me35 li53 ce21 mi55 wu35

汉 音：麦 里 泽 米 戊

汉 义：天 地 水 火 牛

单纯词有多音节的。如：

土家语：lao21ci21 su35su35 bian55lie35xi55 di35di35ku55li53

汉 音：劳尺 术术 搬 列西 弟 低 枯 里

汉 义：太阳 月亮 葡萄 蟋蟀

（二）合成词：常见的合成词有联合结构、主谓结构、宾动结构和主从结构。

a、联合结构：土家语：jie35ji21 qi21pa35

汉 音：借及 切帕

汉 义：手脚 犁耙

b、主谓结构：土家语：me35su21 ze35ga53

汉 音：麦俗 这嘎

汉 义：天亮 口渴

c、宾动结构：土家语：si55li53se55 si21jie53

汉 音：私里赊 石姐

汉 义：插秧 打猎

d、修饰结构：

①名词修饰名词的：

土家语：ze21lan21xi55ba53

汉 音：泽 兰 西 把

汉 义：麻 布 衣 服

②形容词修饰名词的：

土家语：ka53pu21mia55ji53 ai35ta21xin35ga53die21

汉 音：卡 普 米阿借 爱 塔 形 嘎 迭

汉 义： 红 花 绿叶

（三）附加词：土家语常常出现附加词，这类词是由实词加一个词而成。加在前面的叫前缀，加在后面的叫后缀。先谈前缀：

土家语词前加a21或an55，表示亲昵。如：

土家语：a21ko53 a21da53 an55ngai53 an55bai55

汉 音：阿可 阿打 鞍隘 安 拜

汉 义：哥哥 姐姐 弟弟 叔叔

名词的后缀比较丰富：

a、名词后缀bi35表示“小”和“儿”。如：

土家语：jie35bi35 ji21bi35 wu35bi35 re53bi35

汉 音：借 必 急必 戊必 惹 必

汉 义：小手 小脚 小牛 孙儿

b、在支配关系组成的词后加ma53或se35ba53，可以组成“的”字结构，表示“……的人”。如：

土家语：wu35ka53ma53 ye21lu21ma53 ci55tu35ma53

汉 音：戊 卡马 叶 陆马 赤 兔 马

汉 义：守 牛的 卖 货的 读 书 的

c、在表示动物词类后面加ba53，表

示阳性；加上ni21ga21，表示阴性。如：

土家语：wu35 wu35ba53 wu35ni21ga21

汉 音：戊 戊把 戊 尼 嘎

汉 义：牛 公牛 母牛

对动物可以遵循上面语法规律确定阳性、阴性，对人却不能如此。如：

土家语： lo35 lo35ni21ga21(错) lo35ga21ni55(对)

汉 音： 洛 洛 尼嘎(错) 洛 嘎 泥(对)

汉 义： 人 妻子（错） 妻子（对）

（四）借词：随着时代发展，社会进步，土家人与汉人交往日益密切。有些词汇，土家族没有，因而借用汉语词汇，借入方法有：

半借：有两种情况：

土家语：la35be55 xiao35tan21 bao55gu55

汉 音： 拉白 效 谈 包 谷

汉 义：萝卜 学堂 玉米

四、土家语词类有多少？

土家语词汇按它的意义和特点，分为名词、代词、动词、形容词、数量词、副词、介词、连词、助词、叹词、象声词等十一类。

（一）名词：名词是表示事物名称的词，分为普通名词、专有名词、方位名词和时间名词。名词可作主语、谓语、宾语，句子顺序是：“主+宾+谓”。如：

土家语：po21pa55re35hu21 ha53lie21zi21ga35

汉 语：坡 怕 热胡。 哈 列 子 嘎。

汉 义：父亲喝酒。 狗咬猪。

名词也可作谓语。如：

土家语：go35bi35zi55ka53 nga35zong55guo35ni21lo53

汉 音：过 毕 兹卡。 伢 中 国 捏 洛。

汉 义：他(是)土家族人。 我(是)中国人。



名词后面用bu35li53(布里)或bu35（布）作后缀，表示“颗粒”的意义。如：

土家语：si55ri21bu35li53 di53sai55ba35li53

汉 音：私 日 布 里 底 筛 布 里

汉 义： 星星 雪米子

土家语：li35bu35 qi35bu35 ni55bu35 la35bu35

汉 音：利布 气布 义布 那布

汉 义：稻谷 黄豆 芋头 食盐

（二）代词：代词有人称代词、指示代词和疑问代词三种。人称代词有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之分，有单数、复数之别。

1、人称代词：有单数、复数之别：

第一人称单数nga35(伢)我 复数an35ni35（安尼）我们

第二人称单数ni35(义)你 复数se35(塞)你们

第三人称单数go35(过)他 复数ge35ze55(格则)他们

2、指示代词：分近指和远指：

gai35di53(盖低)这个（些），近指

ai55di53(埃抵)那个（些），远指

ge21ho53(格火)这儿（里），近指

en55ge21(恩格)那儿（里），远指

ge21ho53(格火)这么，近指

a35ho53(阿火)那么，远指

ge21do53nie21(格躲业)这样

，近指

a35do53nie21(阿躲业)那样，远指

3、疑问代词：疑问代词有：a53se53(阿色)谁、哪个；

qie21xi21(切夕)什么；gei35(格)哪儿；

gei53la35bi53(格拉比)哪边；qian35nie21(欠业)怎么；

gai53(改)多少；gai53jiu55(改究)多久等。

（三）动词：动词是表示动作、行为、变化、有无的词，动词在句中作谓语。视带不带宾语，可以分为不及物动词和及物动词两类。

1、不及物动词在句中作谓语，位于主语之后。如：

土家语：bo55li35nie35liao21 ni35re53re53mo21zao53

汉 音：波力 摄 了。 义 惹 惹 莫 早。

汉 义：小孩睡了。 你慢慢走。

2、及物动词作宾词，构成宾动结构，宾语在主语之后、谓语之前，形成“主+宾+谓”句式。如：

土家语：li35ba53ro35ga35 go35nga35tie21

汉 音：利巴若嘎。 过 伢 铁。

汉 义：老虎吃羊。 他喊我。

（四）形容词：形容词是表示性质、程度、状态的词，在句中作定语和状语。如：

形容词作定语，位于中心词之后。如：

土家语：tong53mong21a21si21 ce21long21ga35ci35

汉 音： 统 蒙 阿石 侧 龙 嘎 次

汉 义： 白 线 浑 水

形容词作状语，位于中心词之后。如：

土家语：mo21si21ka53pu35

汉 音：莫 十 卡普

汉 义： 花 布

（五）数量词：土家语没有独立的数词和量词，表示基数只有十个音节。它们是：

la35(那)一、nie55(捏)二、so55(梭)三、re53(惹)四、ong55(翁)五、o21(恶)六、nie21(业)七、ye21(叶)八、ge21(格)九、he35(嘿)十、la35he35la35(那嘿那)十一、la35he35nie55(那嘿捏)十二……nie55he35(捏嘿)二十、so55he35(梭嘿)三十……la35he35he35(那嘿嘿)一百。

①名量词：表量的词素有名量、动量之分。根据事物不同类别、不同形体，使用不同的名量单位。如：

a、lao53(老)用以限制、修饰有生命的。如：

土家语：lo53lao53 song35lao53

汉 音：洛老 送 老

汉 义：一个人 一条鱼

b、bu55(补)用以修饰和限制无生命的。如：

土家语：be35le55xi53la35bu53 ka35qie53qi53so55bu53

汉 音：白 列 洗 那补 卡 且 起 梭 补

汉 义： 一个梨子 三个茄子

c、zi21(只)用来修饰和限制细长物体。如：

土家语：mu53la55zi21 o53la55zi21

汉 音： 母 拉只 窝 拉 只

汉 义：一根竹子 一条蛇

d、ru55（乳）只能修饰和限制成双成对的物体，如：

土家语：cuo21xie35la55ru55 bu55zi21la35ru55

汉 音：撮 谢 拉 乳

补子 那 乳

汉 义：一双鞋子 一双筷子

如同上述，土家语的度量衡单位保存得不完整。长度单位借用汉语“寸”、“尺”、“丈”，容量单位只有“升”和“斗”，重量单位只有“两”和“斤”。

a、容量单位有xi55(西)升和po55(坡)斗。

土家语：zi35e21la53xi21 li35bu35so55po55

汉 音：执 唉 那西 利 布 梭 坡

汉 义：一升米 三斗谷子

b、重量单位有ji53(几)两和qi53(起)斤。

土家语：si21so55qi21 re35re53ji53

汉 音：实 梭起 热 惹 几

汉 义：三斤肉 四两酒

②动量词：这类词不多

a、qie55(且)次

土家语：la35qie55ba55 la35qie55hu21

汉 音：那 且 巴 那 且 胡

汉 义：看一次 喝一次

b、mong55(蒙)顿、餐

土家语: la35mong55ha21 la35mong55ga21

汉 音：那 蒙 瞎 那 蒙 嘎

汉 义：打 一顿 吃 一 餐

c、dong53(东)下



土家语：la35dong55ha21

汉 音：那 东 瞎

汉 义：打 一 下。

（六）副词：土家语副词不多，绝大部分借用汉语副词。

1、范围副词：

土家语：ge55ze55hu35nie53en21jiu55

汉 音：格 则 父 你 恩 究。

汉 义：他们 都 来了。

2、时间副词：

土家语：go35yi55mo53jie35po55

汉 音：过 衣 莫 借 坡。

汉 义：他 刚 才 收 工。

3、情态副词：

土家语：nga35la35bie35la35bie35ga35

汉 音：伢 那 别 那 别 嘎。

汉 义： 我一点一点地吃。

4、否定副词：

土家语：ni35ke35ka21ta53hu21，go35re35ta53hu21

汉 音：义 客 卡 它 胡， 过 热 它 胡。

汉 义：你不抽烟， 他不喝酒。

（七）介词：“lie55（列）”用在名词、代词之后，作介词用。如：

土家语：ni35ke35lie55en21ji35？nga35long35san55lie55en21ji35

汉 音：义 客 列恩 记？ 伢 龙 山 列 恩 记。

汉 义：您从哪里来？ 我从龙山来。

（八）连词：土家语常用nie21（业）”示连接。如：

土家语：lo53bi21nie35biu35hu35ni35ge21。zi53nie35ro35hu35ni35ge21

汉 音：卵 必 业 必优 父 义格。 子 业 若 父 义 格。

汉 序：男孩和女孩都在这里。 猪和羊都在这里。

（九）助词：土家语助词多而复杂，略举几例。如：

土家语：go35nie21ci55pu53 qie53ni35nie21ci55pi21

汉 音：过 业 蚩普 庆 义 业 蚩 皮

汉 义：他 的 书 孩子 的 书

土家语：ca35xi55tai53 ha53lie21zi21ga35liao53

汉 音：岔 西 太 哈 列 子 嘎 了

汉 义：好得很 狗咬猪了

（十）叹词：叹词独立于句子之外，表示各种感情。土家语叹词有：

土家语：an21an53！ta53li21gu21，li35ci35la55tai53！

汉 音：俺 暗！ 它 离 谷， 离 尺 那 太。

汉 义：俺暗！ 莫讲了， 讲也没用。

土家语：wo21huo35！me21ca35liao53!

汉 音：恶 货！ 麦 岔 了！

汉 义：恶 货！ 天 晴 了！

五、土家语句子有几类？

土家语句子根据谓语不同性质，分为判断句、描写句和叙述句三类。如：

（一）判断句

土家语：nga35zong55gue21nie55lo35。 lai53qi55ka53。

汉 音： 伢 中 国 尼洛。 乃 欺 卡。

汉 义： 我（是）中国人。 今天（是）春节。

土家语中无判断词，因而用名词作谓语表示判断。

土家语：ni35pa35ka53。 nga35bi35zi55ka53

汉 音：义 帕卡。 伢 毕 兹 卡

汉 义：你（是）汉族。 他（是）土家族。

土家语判断句无判断词，受汉语影响，早期借用汉词“是”，按土家语语法词序，位于句末，读成sou35（受）。如：

土家语：nga35bi35zi55ka53sou35

汉 音：伢 毕 兹 卡 受。

汉 义： 我是土家族人。

现在受汉语影响较大，变成汉语词序。如：

土家语：nga35sou53bi35zi55ka53

汉 音：伢 受 毕 兹 卡。

汉 义： 我是土家族人。

（二）描写句：对事物作描述，以形容词作谓语。如：

土家语：gai35xi55ba55re53。gai35li35bu55xin35ga55dan35dan35。

汉 音：盖 西巴 惹。 盖 利布 信 嘎 旦 旦。

汉 义：这衣服漂亮。 这稻谷绿油油。

（三）叙述句：对事物作叙述，以动词作谓语。如：

土家语：nie35bi55ca21。 ha53lie35zi55ga35。

汉 音： 业 比插。 哈 列 子 嘎。

汉 序：鸟 儿飞。 狗咬猪。

土家语：nga35ka53pu21mia55jie53la35bu53xie35

汉 音：伢 卡 普 米阿 借 那 补 谢。

汉 义： 我有一条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