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思_冈底斯的诱惑_的叙事学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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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 都 纺 织 高 等 专 科 学 校 学 报 Journa l of Chengdu
2 0 0 8年 4月
T extile
Co llege
V ol. 2 5, N o. 2 ( Su m 88 )
第 2 5 卷 第 2 期 ( 总 第 8 8期 )
文章编号: 1008- 5580( 2008) 02- 040- 03
时间之思:
冈底斯的诱惑 的叙事学分析
马秋穗, 赵 琰, 高远丽
610068) (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 , 成都
摘要 关键词
马原的先 锋小说 冈底斯的诱惑 的叙 事方法 有其独 特性 , 它将叙 事作为 一种话 语技巧 , 对小 说的故 事时间 冈底斯 的诱惑 叙事学 故事时间 叙述时间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和叙述时间进行了创 新 , 体现了后经典叙事学的一些观点 。 中图分类号 : I106 4 文献标识码 : A 将叙事作品 的结 构分 为 ∀ 故事 #、 ∀ 叙事 话语 # 与 ∀ 叙 述行
语 境。 巴 赫 金 说 : ∀ 文 学 把 握 现 实 的 历 史 时 间 和 空 间。 # [ 4] 274所以 , 故事时间与空间隐含着作者沟通艺术和现 实的目的。譬如 , 莫言 的 红高 粱 : ∀ 一九 三九 年古 历八
[ 5] 5 月初九 , 我父亲这个土匪种 十四岁多一点 #。 ∀ 一九三九
小
说的时间性既是指 故事的 时间描 述、 呈 现 , 更指 叙事者 在 话语层次上表达事件的各种方 法 , 如故意使时间倒错 或提 前。后者是文本叙事形式体现 的时间性 , 亦是一种话 语技 巧 , 热奈特称之为 ∀ 叙事 ( 伪 ) 时间 #。
[ 2] 13
在小说创作方面 ,
20 世纪 80 年代中后期至 90 年 代初期 兴盛于 中国的先 锋 小说 , 通过对故事的拆解 与破坏 颠覆了 传统 的叙 事方式 , 被视为中国小说借 鉴西方 后现代 叙事 的开端。 而马原 的 冈底斯的诱惑 更是 设下 一个 又一 个的 叙事 圈套 , 它 在 时间上的花样 翻新 ( 包 括故 事时 间与 叙述 时间 ), 可以 见 出西方普鲁斯特、 乔伊斯、 沃尔 夫等现代作家的烙印。
收稿日期 : 2007- 09 - 29 作者 : 马秋穗 ( 1982 - ), 女 , 四川成都人 , 四川师范大学文艺学硕士研究生。
第 2期
马秋惠 , 赵 琰 , 高远丽 : 时间之思 : 冈底斯的诱惑 的叙事学分析
41
的经历等等 ); 陆 高、 姚亮 的故 事 ( 分 配到 藏区 工作 , 遇 到 西藏女同事 , 女同事车祸身亡 , 陆姚二人参观天葬 , 途 中遇 见香港游客及被天葬 师躯赶 ; 归途的经历 , 包括途中加油、 小何的讲述 , 与 ∀ 我 # 、 穷布寻 访野 人的 经历 等等 ); 顿珠、 顿月两兄弟的故事 ( 顿月和 女朋友 尼姆的 故事 , 顿月参 军 离开再未回来 , 尼姆产下 男孩及 其母子 二人 的生 活经历 , 若干年后顿珠娶了 尼姆 , 最后解 密 : 顿月若 干年 前在部 队 即已身亡 ∃ ∃ ) 。以上是对 故事、 事件正 常时间 顺序的 归 纳。 冈 将多个 故事 套在 一起 , 每 个故 事又 由若 干事 件 构成。除了中心事件以外 , 大量的离题事件搅乱了故 事的 自然时序 , 经由读者自己 的归纳 整理 , 才可 以大 致把握 小 说故事的时间显现。显然 , 该小说的故事时间与叙述 时间 存在较大的悖离 , 而故事时间成为了拆解叙事圈套的 关键 之一。 虽然故事 与事 件纷 繁 复杂 , 叙 事 形式 和技 巧 花样 翻 新 , 但我们还是看 到这 些主 要故 事间 的联 系 : ∀ 我 #、 猎人 穷布、 陆高与姚亮四人组 织了一 支寻找 野人 的考 察队 ; 在 寻访的过 程 中 , 四 人各 自 的 故事 ( 或者 与 他 们相 关 的 故 事 ) 经由 ∀ 我 #% % % 一位 作家叙述出来。而 最后一 部分 , 关 于顿珠、 顿月的故事 , 实际是 陆高 的讲述 , 或 者说 , 是他 文 学创作的一部分。那 么 , 我 们也 许可以 这样 设想 , 整个 小 说就是有关的几个人 在一次行动中 ( 四人 寻找野 人 ) 叙 述 的几个不同的 故事。 这有 点类 似卜 伽丘 的 十 日谈 : 为 了躲避瘟疫 , 几人来到城外 , 每 晚叙述一个故事 , 一共 经历 了 10 个晚上。这是主 要故 事 ; 而至 于每天 叙述 的不同 故 事 , 每一个都有单独的 开端、 发展、 高潮 与结 局 , 是不同 的 分故事。不同的是 , 冈 将 这些 分 故事 拆解、 重组 , 让 此 故事的某一情节穿插于彼故事 的某一情节当中 , 利用 时间 的不确定、 闪回、 再现体现 了该故 事的虚 构性。 冈 的 故 事不一定得有准确的 开始或结局。事实上 , 叙事者对 很多 故事和事件都不置可 否 , 结局不了了之 , 过程不甚清楚 , 甚 至取消开头。这与作 者力图 建构的 藏区神 秘氛 围密切 相 关。小说中加入的 神话 因 素 , 如无 人区 巨大 的 ∀ 羊头 # 究 竟是什么 , 顿珠怎样学会唱诗 ∃ ∃在时间展开的同时 向纵 向的深度发展 , 突出了故 事立体 式的多 维结 构 , 打破了 横 向的广延性与线性发 展。 以上分析的是小 说中故事、 事件的时间性。故事 的时 间特征还体现于人物 及其社会场景上。首先 , 人物的 时间 性。传统小说中塑造 的人物 性格往 往伴随 着时 间的不 断 延伸而发展。人物性格和时间 处于线性发展的方向 , 是历 时的时空观。而 冈 整部小 说没有所 谓主角 , 其 人物 , 包 括 ∀ 我 #、 穷布、 陆 高、 姚 亮、 顿珠、 顿 月等 均成 为一 个个 抽 象概念 , 甚至作者还时不 时提醒 读者这 些人 物的 虚构性。 当然 , 读者头脑里也就无 需有这 些人物 的形 象 , 不必记 得 他们的名字 , 他们在文本中只是话语组织的一个枢纽 和功 能 % % % 人物的主体性 消隐了。因此 , 人物身上也不再 体现 时间特征。 其次 , 故事内容的历史时间。这涉及文本的社会 历史
年古历八月初九 #昭示 了那个 特殊年 代的独 特语境 : 日军 侵华时期。这个时间成 为了故事 与主 题得以 依附 和赖以 生成的要素。但是 , 冈 从 头至 尾都 未出 现过 这样 明显 的时间规 定。其 时 间标 志更 多 的是 ∀ 这些 年 # 、 ∀ 前 年 #、 ∀ 过去 # ∃ ∃但作者还是含 蓄地通 过 ∀ 我 # 的口 , 说 道 : ∀ 我 是老十八军的 , 五 & 年进藏 , 不用 细算 你们也 知道 有三十 三年了。 # [ 6] 411这样 , 无疑告诉 读者 , 故 事内容 的历 史时间 是 1983 年 ! 一方面 , 历史时 间的 含蓄 与隐遁 和故 事力求 表现的空间有关。叙事者一直强调 , 西藏有自己的运行方 式 , 不管外来 者如 何学 习 当地 风 俗 , 也无 法融 进 血脉 里。 包括它的神秘都是自足自为的体现。所以 , 空间的封闭要 求故事历 史 时间 的 隐匿 ; 另一 方 面 , ∀ 1983# 这 一 时 间记 号 , 又无疑向人们 解释了小 说中的 几个场 景 : 八角 街涌入 的外地游客 ; 观看 天葬途中 的香港 游客 ; 顿月 参军 开汽车 等等。现代文明已经渗透到封闭的空间 , 每个场景都带有 明显的时间烙印。但是 , 笔者 以为 , 第 一方面 仍是 表达的 重点。因为除了叙 事者 关于 ∀ 我 # 的叙 述 , 其余 故事 中消 隐历史时间的倾向非常明显 , 兹不详述。
惑 故 意将多种事 件、 多 个故事杂 糅、 穿 插在一起 , 其间大 量使用倒叙、 预叙 , 甚至在某一时刻让时间凝固停滞 , 构成 了一个个 ∀ 叙 事圈 套 #, 视 角转 换极 为 频繁。小 说叙 述时 间的紊乱将读者带入作者有意建造的迷宫。所以 , 我们有 必要首先厘清小说的故事时间。 冈 并不是在 叙述 单个 的故 事 , 而是 同时 讲述 了多 个故事。包括 ∀ 我 # 在藏区的经历 ( ∀ 我 # 的文学创作 , 草原 上考察的经历 , 与 穷布、 陆高、 姚 亮 三人 寻访 野 人的 经历 ∃ ∃ ); 猎人 穷布 的 故事 ( 对 父亲 的 回忆 , 与牧 羊 人 的邂 逅 , 猎熊的经历 , 遭遇 野人 , 与 ∀ 我 #、 陆 高、 姚亮 寻访 野人
[ 1] 35
特别关注叙事者 在 ∀ 话语 # 层 次上 表达 事件 的各 种方 法 , 如倒叙、 预叙、 视角的 转换等 等。热奈 特指 出 , 在故 事中 , 几个事件可以同时发 生 , 因 此故事 的时间 可以 是多 维的。 但在叙事中 , 叙述 者不得不打破这 些事件 的 ∀ 自 然 # 顺序 , 把他们有先有后地排 列起来 , 因此 叙事的 时间 是线 性的。 而这些事件在叙述中 的排列 是一种 伪时间 顺序。 故事和 叙述在表现时间上的不 同特点 为改变 时间顺 序达 到某种 美学目的开创了多种可能性。 虽然叙事学 各家 的 具体 理 论 , 尤 其 是 ∀ 情 节 ∀ 与 ∀ 话 语 #的提法不尽相同 , 但基本可以得出结论 , 研究小说的时 间因素应包括故事的时 间显现 与文本 叙事形 式所 表现的 时间性两方面。文本叙 事形式的 时间 性可以 看作 热奈特 的 ∀ 叙事 ( 伪 ) 时 间 #。具 体说 来 , 故事 时间除 了中 心事件 的自然时序以外 , 还体现了 故事中 人物、 情节 及其 社会场 景的时间特征 ; 而 叙述时间有以下几个含义 : 一、 叙述话语 描述的时间性 , 它 不一 定 与故 事时 间 相同 ; 二、 故事 外话 语 , 主要是叙事者 自我表现的时间性特点。
[ 3] 18 加工。 ∀ 情节 #与 ∀ 故事 # 的 不同 往往 在于 ∀ 情 节 # 艺 术
2 现
冈底斯的诱惑 中的故事时间显
为了表现 其 叙 事的 神 秘 性 与荒 诞 性 , 冈 底 斯 的诱
性地打破事 件的 自然 时序 , 使 故事 达 到一 种陌 生 化的 效 果。法国结构主义叙 事学家 托多洛 夫受什 克洛 夫斯基 等 人影响 , 用 ∀ 故事 # 与 ∀ 话语 # 来 区分 叙事作 品的 素材和 表 达形式 , 在一定程 度上避 免了 用 ∀ 情 节 # 指代 作品 形式 层 面可能造成的混乱。 而美国 叙事学 家查特 曼就 将他的 一 本论述叙事作品结构 的专著命名 为 故事与 话语 。但 他 在研究话语层次时 , 却未特别关注叙事者对故事时间 的重 新安排。总之 , 各学者的叙 事学 研究侧 重不 尽相同 , 涉 及 叙事作品中故事时 间、 叙 述时间、 作 者的写 作时 间和读 者 的阅读时间及其关系 。 需要重点指出的是法国结 构主义叙事学家热奈特 , 他
[ 2] 6 [ 2] 9 为 #。 将 ∀ 话语 # 分为三个范畴 : 时间、 语式和语态。 他
伊利莎白 ! 鲍温 说 : ∀ 时间 是小说 的一个 主要组成 部 分。我认为时间同故 事和人 物具 有同 等重要 的价 值。凡 是我所能想到的真正懂得、 或者本能地懂得小说技巧 的作 家 , 很少有人不对时间因素加 以戏剧 性地利 用的。 #
3 略
冈底斯的诱惑 中的叙述时间策
叙述时间 , 也 被称为文本时间、 话语时间 , 指的是叙述
文本过程中出现的时间状况 , 可以不与故事中实际的事件 发生、 发展、 变化时序一致。托多 洛夫在 文 学作品 分析 中说 : ∀ 时况之所以存在是 因为有 两种相互 关联的 时间概 念 : 一个是被描写 世界的时 间性 , 另一 个则是 描写 这个世 界的语言的时间性。事 件发生的 时间 顺序与 语言 叙述的 时间顺序之间 的差 别是 显而 易见 的。 # [ 7] 61 这涉 及到 讨论 的第一个问题 : 叙 述时间的时序。 冈底斯的 诱惑 共有 16 部分。 以陆 高、 姚 亮为 例 , 与他们 有关 的故 事或 事件 涉 及第 四、 八、 九、 十、 十一、 十 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 六部分。 中间 穿插着 与这 二人无 关的大量故事和 事件 , 如 穷布 的故 事 , ∀ 我 # 的故 事等 等。 略去这些穿插不谈 , 我们下 面只分析与陆姚二人有关的这 几部分。叙述顺序为 : 两人 在藏区的工作岗位上邂逅美丽 女同事。第一次探险 : 两人相 约去 看天葬 , 女 同事 车祸身 亡 , 看完天葬回来 女同事的 追悼会 刚刚结 束 ; 半夜 出发看 天葬 , 出发途中的 见闻 ; 陆高、 姚亮 的第二 次探 险 : 寻找野 人 , 回来以后的创 作 ; 陆、 姚看 天葬 的具体 经历 , 归 途的经 历 ; 陆高第二次探 险后 , 关于说唱 艺人 顿珠的 文学 创作的 具体内容 : 顿珠顿 月的故事 ; 陆高、 姚亮的诗歌创作。 事实上 , 故事 的自然时序应该是 : 陆、 姚两人邂逅美丽 女同事 ; 商量第一 次探险 : 看天 葬 ; 女同事 车祸 身亡 ; 半夜 出发看天葬 , 出发 途中的见闻 ; 看天葬的具体经历 , 归途的 经历 ; 看完天葬回 来女同事 的追悼 会刚刚 结束 ; 第 二次探
1 叙事学研究时间的范围与争议
叙事学理论显然 受到俄国 形式 主义与 法国 结构主 义 的影响 , 或者说 , 本来 就是一 脉相 承的。俄 国形 式主义 理 论家什克 洛 夫斯 基 和艾 亨 鲍 姆 将叙 事 作 品 的结 构 分 为 ∀ 故事 #与 ∀ 情 节 #。 ∀ 故事 # 是按 实际时间、 因 果关系排 列 的事件 ; ∀ 情节 # 则指 对这 些事 件的 艺术 处理 或形 式上 的
2 0 0 8年 4月
T extile
Co llege
V ol. 2 5, N o. 2 ( Su m 88 )
第 2 5 卷 第 2 期 ( 总 第 8 8期 )
文章编号: 1008- 5580( 2008) 02- 040- 03
时间之思:
冈底斯的诱惑 的叙事学分析
马秋穗, 赵 琰, 高远丽
610068) (四川师范大学文学院 , 成都
摘要 关键词
马原的先 锋小说 冈底斯的诱惑 的叙 事方法 有其独 特性 , 它将叙 事作为 一种话 语技巧 , 对小 说的故 事时间 冈底斯 的诱惑 叙事学 故事时间 叙述时间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和叙述时间进行了创 新 , 体现了后经典叙事学的一些观点 。 中图分类号 : I106 4 文献标识码 : A 将叙事作品 的结 构分 为 ∀ 故事 #、 ∀ 叙事 话语 # 与 ∀ 叙 述行
语 境。 巴 赫 金 说 : ∀ 文 学 把 握 现 实 的 历 史 时 间 和 空 间。 # [ 4] 274所以 , 故事时间与空间隐含着作者沟通艺术和现 实的目的。譬如 , 莫言 的 红高 粱 : ∀ 一九 三九 年古 历八
[ 5] 5 月初九 , 我父亲这个土匪种 十四岁多一点 #。 ∀ 一九三九
小
说的时间性既是指 故事的 时间描 述、 呈 现 , 更指 叙事者 在 话语层次上表达事件的各种方 法 , 如故意使时间倒错 或提 前。后者是文本叙事形式体现 的时间性 , 亦是一种话 语技 巧 , 热奈特称之为 ∀ 叙事 ( 伪 ) 时间 #。
[ 2] 13
在小说创作方面 ,
20 世纪 80 年代中后期至 90 年 代初期 兴盛于 中国的先 锋 小说 , 通过对故事的拆解 与破坏 颠覆了 传统 的叙 事方式 , 被视为中国小说借 鉴西方 后现代 叙事 的开端。 而马原 的 冈底斯的诱惑 更是 设下 一个 又一 个的 叙事 圈套 , 它 在 时间上的花样 翻新 ( 包 括故 事时 间与 叙述 时间 ), 可以 见 出西方普鲁斯特、 乔伊斯、 沃尔 夫等现代作家的烙印。
收稿日期 : 2007- 09 - 29 作者 : 马秋穗 ( 1982 - ), 女 , 四川成都人 , 四川师范大学文艺学硕士研究生。
第 2期
马秋惠 , 赵 琰 , 高远丽 : 时间之思 : 冈底斯的诱惑 的叙事学分析
41
的经历等等 ); 陆 高、 姚亮 的故 事 ( 分 配到 藏区 工作 , 遇 到 西藏女同事 , 女同事车祸身亡 , 陆姚二人参观天葬 , 途 中遇 见香港游客及被天葬 师躯赶 ; 归途的经历 , 包括途中加油、 小何的讲述 , 与 ∀ 我 # 、 穷布寻 访野 人的 经历 等等 ); 顿珠、 顿月两兄弟的故事 ( 顿月和 女朋友 尼姆的 故事 , 顿月参 军 离开再未回来 , 尼姆产下 男孩及 其母子 二人 的生 活经历 , 若干年后顿珠娶了 尼姆 , 最后解 密 : 顿月若 干年 前在部 队 即已身亡 ∃ ∃ ) 。以上是对 故事、 事件正 常时间 顺序的 归 纳。 冈 将多个 故事 套在 一起 , 每 个故 事又 由若 干事 件 构成。除了中心事件以外 , 大量的离题事件搅乱了故 事的 自然时序 , 经由读者自己 的归纳 整理 , 才可 以大 致把握 小 说故事的时间显现。显然 , 该小说的故事时间与叙述 时间 存在较大的悖离 , 而故事时间成为了拆解叙事圈套的 关键 之一。 虽然故事 与事 件纷 繁 复杂 , 叙 事 形式 和技 巧 花样 翻 新 , 但我们还是看 到这 些主 要故 事间 的联 系 : ∀ 我 #、 猎人 穷布、 陆高与姚亮四人组 织了一 支寻找 野人 的考 察队 ; 在 寻访的过 程 中 , 四 人各 自 的 故事 ( 或者 与 他 们相 关 的 故 事 ) 经由 ∀ 我 #% % % 一位 作家叙述出来。而 最后一 部分 , 关 于顿珠、 顿月的故事 , 实际是 陆高 的讲述 , 或 者说 , 是他 文 学创作的一部分。那 么 , 我 们也 许可以 这样 设想 , 整个 小 说就是有关的几个人 在一次行动中 ( 四人 寻找野 人 ) 叙 述 的几个不同的 故事。 这有 点类 似卜 伽丘 的 十 日谈 : 为 了躲避瘟疫 , 几人来到城外 , 每 晚叙述一个故事 , 一共 经历 了 10 个晚上。这是主 要故 事 ; 而至 于每天 叙述 的不同 故 事 , 每一个都有单独的 开端、 发展、 高潮 与结 局 , 是不同 的 分故事。不同的是 , 冈 将 这些 分 故事 拆解、 重组 , 让 此 故事的某一情节穿插于彼故事 的某一情节当中 , 利用 时间 的不确定、 闪回、 再现体现 了该故 事的虚 构性。 冈 的 故 事不一定得有准确的 开始或结局。事实上 , 叙事者对 很多 故事和事件都不置可 否 , 结局不了了之 , 过程不甚清楚 , 甚 至取消开头。这与作 者力图 建构的 藏区神 秘氛 围密切 相 关。小说中加入的 神话 因 素 , 如无 人区 巨大 的 ∀ 羊头 # 究 竟是什么 , 顿珠怎样学会唱诗 ∃ ∃在时间展开的同时 向纵 向的深度发展 , 突出了故 事立体 式的多 维结 构 , 打破了 横 向的广延性与线性发 展。 以上分析的是小 说中故事、 事件的时间性。故事 的时 间特征还体现于人物 及其社会场景上。首先 , 人物的 时间 性。传统小说中塑造 的人物 性格往 往伴随 着时 间的不 断 延伸而发展。人物性格和时间 处于线性发展的方向 , 是历 时的时空观。而 冈 整部小 说没有所 谓主角 , 其 人物 , 包 括 ∀ 我 #、 穷布、 陆 高、 姚 亮、 顿珠、 顿 月等 均成 为一 个个 抽 象概念 , 甚至作者还时不 时提醒 读者这 些人 物的 虚构性。 当然 , 读者头脑里也就无 需有这 些人物 的形 象 , 不必记 得 他们的名字 , 他们在文本中只是话语组织的一个枢纽 和功 能 % % % 人物的主体性 消隐了。因此 , 人物身上也不再 体现 时间特征。 其次 , 故事内容的历史时间。这涉及文本的社会 历史
年古历八月初九 #昭示 了那个 特殊年 代的独 特语境 : 日军 侵华时期。这个时间成 为了故事 与主 题得以 依附 和赖以 生成的要素。但是 , 冈 从 头至 尾都 未出 现过 这样 明显 的时间规 定。其 时 间标 志更 多 的是 ∀ 这些 年 # 、 ∀ 前 年 #、 ∀ 过去 # ∃ ∃但作者还是含 蓄地通 过 ∀ 我 # 的口 , 说 道 : ∀ 我 是老十八军的 , 五 & 年进藏 , 不用 细算 你们也 知道 有三十 三年了。 # [ 6] 411这样 , 无疑告诉 读者 , 故 事内容 的历 史时间 是 1983 年 ! 一方面 , 历史时 间的 含蓄 与隐遁 和故 事力求 表现的空间有关。叙事者一直强调 , 西藏有自己的运行方 式 , 不管外来 者如 何学 习 当地 风 俗 , 也无 法融 进 血脉 里。 包括它的神秘都是自足自为的体现。所以 , 空间的封闭要 求故事历 史 时间 的 隐匿 ; 另一 方 面 , ∀ 1983# 这 一 时 间记 号 , 又无疑向人们 解释了小 说中的 几个场 景 : 八角 街涌入 的外地游客 ; 观看 天葬途中 的香港 游客 ; 顿月 参军 开汽车 等等。现代文明已经渗透到封闭的空间 , 每个场景都带有 明显的时间烙印。但是 , 笔者 以为 , 第 一方面 仍是 表达的 重点。因为除了叙 事者 关于 ∀ 我 # 的叙 述 , 其余 故事 中消 隐历史时间的倾向非常明显 , 兹不详述。
惑 故 意将多种事 件、 多 个故事杂 糅、 穿 插在一起 , 其间大 量使用倒叙、 预叙 , 甚至在某一时刻让时间凝固停滞 , 构成 了一个个 ∀ 叙 事圈 套 #, 视 角转 换极 为 频繁。小 说叙 述时 间的紊乱将读者带入作者有意建造的迷宫。所以 , 我们有 必要首先厘清小说的故事时间。 冈 并不是在 叙述 单个 的故 事 , 而是 同时 讲述 了多 个故事。包括 ∀ 我 # 在藏区的经历 ( ∀ 我 # 的文学创作 , 草原 上考察的经历 , 与 穷布、 陆高、 姚 亮 三人 寻访 野 人的 经历 ∃ ∃ ); 猎人 穷布 的 故事 ( 对 父亲 的 回忆 , 与牧 羊 人 的邂 逅 , 猎熊的经历 , 遭遇 野人 , 与 ∀ 我 #、 陆 高、 姚亮 寻访 野人
[ 1] 35
特别关注叙事者 在 ∀ 话语 # 层 次上 表达 事件 的各 种方 法 , 如倒叙、 预叙、 视角的 转换等 等。热奈 特指 出 , 在故 事中 , 几个事件可以同时发 生 , 因 此故事 的时间 可以 是多 维的。 但在叙事中 , 叙述 者不得不打破这 些事件 的 ∀ 自 然 # 顺序 , 把他们有先有后地排 列起来 , 因此 叙事的 时间 是线 性的。 而这些事件在叙述中 的排列 是一种 伪时间 顺序。 故事和 叙述在表现时间上的不 同特点 为改变 时间顺 序达 到某种 美学目的开创了多种可能性。 虽然叙事学 各家 的 具体 理 论 , 尤 其 是 ∀ 情 节 ∀ 与 ∀ 话 语 #的提法不尽相同 , 但基本可以得出结论 , 研究小说的时 间因素应包括故事的时 间显现 与文本 叙事形 式所 表现的 时间性两方面。文本叙 事形式的 时间 性可以 看作 热奈特 的 ∀ 叙事 ( 伪 ) 时 间 #。具 体说 来 , 故事 时间除 了中 心事件 的自然时序以外 , 还体现了 故事中 人物、 情节 及其 社会场 景的时间特征 ; 而 叙述时间有以下几个含义 : 一、 叙述话语 描述的时间性 , 它 不一 定 与故 事时 间 相同 ; 二、 故事 外话 语 , 主要是叙事者 自我表现的时间性特点。
[ 3] 18 加工。 ∀ 情节 #与 ∀ 故事 # 的 不同 往往 在于 ∀ 情 节 # 艺 术
2 现
冈底斯的诱惑 中的故事时间显
为了表现 其 叙 事的 神 秘 性 与荒 诞 性 , 冈 底 斯 的诱
性地打破事 件的 自然 时序 , 使 故事 达 到一 种陌 生 化的 效 果。法国结构主义叙 事学家 托多洛 夫受什 克洛 夫斯基 等 人影响 , 用 ∀ 故事 # 与 ∀ 话语 # 来 区分 叙事作 品的 素材和 表 达形式 , 在一定程 度上避 免了 用 ∀ 情 节 # 指代 作品 形式 层 面可能造成的混乱。 而美国 叙事学 家查特 曼就 将他的 一 本论述叙事作品结构 的专著命名 为 故事与 话语 。但 他 在研究话语层次时 , 却未特别关注叙事者对故事时间 的重 新安排。总之 , 各学者的叙 事学 研究侧 重不 尽相同 , 涉 及 叙事作品中故事时 间、 叙 述时间、 作 者的写 作时 间和读 者 的阅读时间及其关系 。 需要重点指出的是法国结 构主义叙事学家热奈特 , 他
[ 2] 6 [ 2] 9 为 #。 将 ∀ 话语 # 分为三个范畴 : 时间、 语式和语态。 他
伊利莎白 ! 鲍温 说 : ∀ 时间 是小说 的一个 主要组成 部 分。我认为时间同故 事和人 物具 有同 等重要 的价 值。凡 是我所能想到的真正懂得、 或者本能地懂得小说技巧 的作 家 , 很少有人不对时间因素加 以戏剧 性地利 用的。 #
3 略
冈底斯的诱惑 中的叙述时间策
叙述时间 , 也 被称为文本时间、 话语时间 , 指的是叙述
文本过程中出现的时间状况 , 可以不与故事中实际的事件 发生、 发展、 变化时序一致。托多 洛夫在 文 学作品 分析 中说 : ∀ 时况之所以存在是 因为有 两种相互 关联的 时间概 念 : 一个是被描写 世界的时 间性 , 另一 个则是 描写 这个世 界的语言的时间性。事 件发生的 时间 顺序与 语言 叙述的 时间顺序之间 的差 别是 显而 易见 的。 # [ 7] 61 这涉 及到 讨论 的第一个问题 : 叙 述时间的时序。 冈底斯的 诱惑 共有 16 部分。 以陆 高、 姚 亮为 例 , 与他们 有关 的故 事或 事件 涉 及第 四、 八、 九、 十、 十一、 十 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 六部分。 中间 穿插着 与这 二人无 关的大量故事和 事件 , 如 穷布 的故 事 , ∀ 我 # 的故 事等 等。 略去这些穿插不谈 , 我们下 面只分析与陆姚二人有关的这 几部分。叙述顺序为 : 两人 在藏区的工作岗位上邂逅美丽 女同事。第一次探险 : 两人相 约去 看天葬 , 女 同事 车祸身 亡 , 看完天葬回来 女同事的 追悼会 刚刚结 束 ; 半夜 出发看 天葬 , 出发途中的 见闻 ; 陆高、 姚亮 的第二 次探 险 : 寻找野 人 , 回来以后的创 作 ; 陆、 姚看 天葬 的具体 经历 , 归 途的经 历 ; 陆高第二次探 险后 , 关于说唱 艺人 顿珠的 文学 创作的 具体内容 : 顿珠顿 月的故事 ; 陆高、 姚亮的诗歌创作。 事实上 , 故事 的自然时序应该是 : 陆、 姚两人邂逅美丽 女同事 ; 商量第一 次探险 : 看天 葬 ; 女同事 车祸 身亡 ; 半夜 出发看天葬 , 出发 途中的见闻 ; 看天葬的具体经历 , 归途的 经历 ; 看完天葬回 来女同事 的追悼 会刚刚 结束 ; 第 二次探
1 叙事学研究时间的范围与争议
叙事学理论显然 受到俄国 形式 主义与 法国 结构主 义 的影响 , 或者说 , 本来 就是一 脉相 承的。俄 国形 式主义 理 论家什克 洛 夫斯 基 和艾 亨 鲍 姆 将叙 事 作 品 的结 构 分 为 ∀ 故事 #与 ∀ 情 节 #。 ∀ 故事 # 是按 实际时间、 因 果关系排 列 的事件 ; ∀ 情节 # 则指 对这 些事 件的 艺术 处理 或形 式上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