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王维诗画之“禅意佛性”

浅论王维诗画之“禅意佛性”
摘要:王维作为唐代最有成就的诗人之一自不必说,然而他诗歌和山水画作所营造出的禅意
佛性却是无人所及、无人所能的。在中国诗歌史上,王维被称为“诗佛”,他是十分精通佛理的诗人,是“当代诗匠,又精佛理”。特别是王维的山水诗造诣精湛,他的作品最受尊崇的艺术典范。古人说他的诗“于富贵山林,两得其趣”、“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句一字,皆出常境”也毫无夸张。另一方面,王维的画作,也达到了情景交融的最高境界,他将诗、画两种艺术加以贯通,诗中饱含画的意蕴,寄寓着诗的幽情,画的构思、布局、形象、赋彩都可以进行诗的审美。王维的诗画之意境,自然平淡、恬静释然而处处都充盈着庄重的佛性,处处都传递出空灵的禅意。王维在诗画艺术上的成就之高自不必说,下面笔者以自己粗浅的理解,谈谈王维诗画意境中的“禅意佛性”思想。
一、王维诗画的佛性意境与其人生经历密切相关
王维很早就接受了佛教,在其八、九岁时,王维的母亲便已虔心于佛事,家庭浓厚的佛教气氛使王维很早就受到了熏陶。王维名字本身就深含禅机,他名维,字摩诘,与《维摩诘经》中维摩诘长者相应。维摩诘长者通达甚深般若智慧,神通广大,是一位得到释尊称许的大居士。王维以维摩诘作为名与字,透露出他与佛教,尤其是与禅宗的深厚缘分。王维一生习佛,并且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多,特别是中年以后政治上的坎坷辗转,佛理越来越成为他精神上的安慰。王维于开元九年(721)及第到被贬济州司仓参军后一直甚不如意,以至在淇上辞官隐居期间,他的情绪都比较消极。几年后,王维回长安便师从荐福寺道光禅师学佛。不论是后来经张九龄汲引擢为右拾遗,还是后来任中书舍人乃至尚书右丞时,他对佛教的热情不但没有稍减,反而是越来越虔诚了。尤其在李林甫为相朝政昏暗、安史之乱被迫为伪官受到沉重的打击之后,他越发倾心于佛教。“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消,完全是一个“以禅诵为事”的佛教徒了。王维对中国佛学尤其是禅宗南北二宗的禅法,有很深的领会。他早年与北宗禅有较多的接触,对那些“闲居净坐,守本归心”的禅法很是倾心,在为北宗禅大师净觉撰写的《大唐大安国寺故大德净觉师塔铭扩》中,他盛赞净觉安居坐禅能达到“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花,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的境界。王维以后也接触到南宗禅,对那种真空妙有两不相妨,“担水砍柴,莫非妙道”的禅法更为佩服。又如他撰写的《六祖能禅师碑铭》

就说到:“无有可舍,是达有源;无空可住;是知空本;离寂非动,乘化用常。……五蕴本空,六尘非有,众生倒计,不知正爱。……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不着三界,徒劳八风,以兹利智,遂与宗通。”在这里,王维主要是谈了“空”与“有”之间的辩证关系。由此看来,王维的禅学观是既包含了“闲居净坐”的北宗禅法,也包括了“至人达观,与物齐功,无心舍有,何处依空”的南宗禅法。
二、王维诗歌“空、静、独”之佛性
在王维诗歌中,他对于佛教是深有体会也是有所得的。首先就是佛教的“空”理。王维之所以被称作“诗佛”,决非仅仅是因为信仰佛教。王维的山水诗“字字人禅,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清王渔洋语)”。也就是说,王维的山水诗具有禅趣、禅悦、禅味,言有尽而意无穷,传出了禅的意蕴,是王维将他所信仰的佛理与诗心高度融合的结果。
1.王维的诗歌浸润着佛理而且直述着佛理
王维的《胡居土卧病遗米因赠》中有云:“了观四大因,根性何所有。妄记苟不声,是身孰休咎:色声何谓客,阴界复谁守”。其中心思想也是强调“人身空虚”。在上面所引的这首诗中,因为冬晚对雷,使王维想起了胡居士这位释门同道,而且又由此联想起“袁安卧雪”的故事王维的《胡居士卧病遗米因赠》有云:“了观四大因,根性何所有。妄计苟不生,是身孰休咎。色声何谓客,阴界复谁守。”其中心思想也是强调“人身空虚”。在上面所引的这首诗中,因为冬晚对雷,使王维想起了胡居士这位释门同道,而且又由此联想起“袁安卧雪”的故事。可见在王维的世界观中,确实是把他所理解的“袁安卧雪”那种生活方式,同他所信奉的佛教唯心主义哲理思想联系在一起的。又如《秋夜独坐》:“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呜。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使人不自而然地想起佛僧静夜坐禅,而全诗也确是写禅悟的过程,尤其是后半篇,纯属佛理的说教。
2.王维在诗歌意境的创造大都来源于禅意
在王维的田园山水诗中,有许多的确寓含了一种禅意,但这种禅意的表现不是纯粹的佛理说教,而是写出了一个蕴含禅理趣味的优美的意境。其中“境”的概念就出自佛教,指心与感官感觉或思维的对象。这说明,佛教在促使中国诗人在认识诗歌艺术的一些问题上是很有帮助的。佛教认为世界的本质是“空”,提出“三界唯心”,意思是世界上的一切现象,皆由心所变现。王维在意境的创造上最引起我们注意的就是他在诗体的运用、诗歌意象的捕

捉与裁剪上,极为灵动神妙,不拘一格,变化从心,无迹可求。他所创作的各种诗体,无不有精妙的成就,而他的山水诗尤以其艺术上的万千姿态而引人注目。这些作品或以色彩点染,或以声响传韵,或奇伟壮丽,或清轻秀雅;有时勾勒繁密,有时清空淡远,有时一草一木,逼真如绘,有时又专以声光气韵,勾勒无形。他选择的意象是如此丰富,笔法是如此变幻不居。王维能把意境艺术发挥到如此神妙的地步,是与受佛理的浸润密不可分的。从创作的灵感上讲,意境的产生得之于妙悟,王维极重妙悟,而禅道的顿悟与诗道的妙悟本有相通之处。王维在诗歌中很善于写“空”、“静”、“独”之景,而其中的“静”、“独”又往往和“空”联系在一起。如《鸟鸣涧》一诗刻画了一个极其幽静的境界:客观世界是夜静山空,主观世界是清闲无为,桂花悄然飘落,境地是何等的空寂!进而“月出惊山鸟”,更微妙地点缀出夜中山谷的万籁无声,反衬出广大夜空的无比沉寂。该诗重要的是写出了人心的“静”境,似乎寓托了这个“人”的佛教寂灭思想的信仰。《辛夷坞》“涧户寂无人”,从寂寥而觉“无人”之“空”之“静”。全诗所描写的是辛夷花初开,尽管很美,但由于生长在绝无人迹的山涧旁,这里与尘世的喧嚣恰恰相反,只有一片自然的静寂,所以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自开自落,没有生的喜悦,没有死的悲哀,而诗人也似乎忘掉了自己的存在,与辛夷花合为一体,不伤其凋落,又不喜其开放。“空”境的创造,是王维诗的本色。王维笔下的“空”,并非空无一物,也不是简单的无人之景,如《鹿柴》中就有“但闻人语响”之句。它包含着丰富的声响色味,而真正没有的,是人心的躁动与人情的执着,所以“空”又往往包含着“静”趣。又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鸟鸣涧》)野花丛友好,谷鸟一声幽。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过感化寺昙兴上人院》)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书事》)王维诗歌的“空”境,吸取了佛教“空”理之形迹,却并未因循其神髓。在辋川绝句里,我们读到的是作者于佛理禅心其义未安的深心幽怀。可见,他毕竟还是一个感情丰富、才艺超群的诗人,而不是一个身心寄灭的佛教徒。当然,佛理的浸润,使诗人在表达凡情中,有了深邃的意趣。王维诗中的“空”境,以丰富的声响色相、物态人迹,展示心意的空灵,将虚实相生的意境艺术推向极高妙的境界。这正是习佛甚深的

王维在诗歌艺术上得佛理禅心之助而精妙绝伦的地方。
三、王维山水画之禅意佛性
王维的山水画也如他的诗一样表现了他的清幽淡远、自然空灵的优美意境。如他的《雪溪图》,一座木拱桥将观者引入一片白皑皑的冰雪世界,树木凋零,人烟稀少,小溪的两岸有茅屋四五间,溪中一叶篷船,有船夫撑篙而行。画家用墨色渲染溪水,以映衬两岸之白雪,坡石有渍染无勾皴,远山平缓淡雅,整个画面冷漠萧瑟、清幽雅致。他的《山阴图》,画面以墨色为主,图画中间两个人在乎坦的山丘上对座相谈,一人隔溪独望前山风景,后倚几枝老松,清旷高远。人物的四周都是山水景物。近处用墨色的浓淡来渲染重叠错落的山石,其间几棵稀落的古槐,沟壑清溪显得古淡幽远,别具一种幽雅的情致;远处的山林烟雾迷蒙,树石用中锋,墨色平淡,重视转折顿笔,山石用绿色渲染由淡到无。整幅画充满了清新恬静的情调,从中传递出空灵的诗意禅境。在他的《袁安卧雪图》中,把雪与芭蕉同置一处,从中体现出“人生虚空”的佛教寓意。此画中的禅意,也正如钱钟书所言:“假如雪里芭蕉含蕴什么禅理,那无非像井底红尘,山头碧浪等等”,也暗示“毕竟无”。王维的许多图画都能体现出禅境的空灵静谧和幽寂旷远。再如《山阴图》,描绘原野远树,用笔拙朴细巧,也能表现出一种清旷淡远的禅理意趣。《雪溪图》中,作者由高处俯眺,颇似对象写生,于江村雪溪中撷取一景。图中一条溪流横贯画面,墨色平静、深沉、穆然,“一木桥正斜对着左下角,桥边篱落队家,小径弯曲直人溪边,缶溪又是屋舍寒林,遮断视线。溪的对岸更作远坡村落而白雪皑皑,平添一番幽澹。”就整个画面来讲,篱落、台榭、屋舍、远村透露出几分生活气息,但却是一种恬淡沉寂的生活意趣,远山及近处覆盖着的白雪又显得冷寂萧疏而又素洁超然。图中山石、坡原均无匀皴仅以水墨渍染,生动凸现着白雪覆盖之状,使“全图愈见单纯,浑穆而呈古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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